人间台免费读全文_沈逾白沈文小说免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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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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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临川城还在沉睡。

沈逾白悄无声息地翻出院墙——不是县衙后宅的院墙,而是城南一处不起眼小院的院墙。这是他昨天让沈忠租下的地方,离县衙隔了三条街,周围多是做小买卖的人家,人来人往,反而不易引人注意。

天色墨黑,只有东边天际透出一线鱼肚白。街道上空无一人,青石板路湿漉漉的,泛着微光。沈逾白裹紧身上的灰布短打——这是顾寒山给的,普通力夫的打扮,走在清晨的街上不会惹眼。

他脚步很轻,但走得很快。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顾寒山给的药很有效,淤青已经消了大半,但一动还是牵扯着疼。

陈氏笔墨铺的后院,门虚掩着。

推门进去,院子里已经有人了。

顾寒山站在桂花树下,一身黑色劲装,手里握着一把木刀。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迟了半刻。”

“路上绕了圈,避开巡夜的。”沈逾白实话实说。

顾寒山点点头,算是认可这个解释。他把木刀扔过来,沈逾白接住,入手比预想的沉。

“今天教你三招。”顾寒山说,“不是杀招,是逃命的招数。你经脉受损,内力无法运转,强练攻击招式只会伤及自身。但跑得快、躲得巧,有时候比能打更重要。”

沈逾白握紧木刀:“请先生指教。”

“第一招,叫‘退步藏身’。”顾寒山走到院子中央,摆了个很普通的起手式,“看好了。”

他动了。

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右脚后撤半步,身体微侧,左手虚抬护住面门,右手持刀斜指地面。整个姿势看起来松松垮垮,毫无威胁。

但沈逾白眼睛一亮。他看出来,这个姿势虽然简单,但身体的重心完全落在后脚,前脚虚点地面,随时可以发力后撤或侧闪。而护住面门的左手,五指微张,既可以格挡,也能在必要时抓取、推搡。

更重要的是,这个姿势的视线范围很广——左眼余光能扫到左侧一百二十度,右眼同理。站在这个位置上,几乎不会被人从侧面偷袭。

“看明白了吗?”顾寒山问。

“重心在后,前脚虚,视线宽。”沈逾白说。

顾寒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教过不少人,能一眼看穿这招关键的,沈逾白是第一个。

“试试。”他让开位置。

沈逾白站到院子中央,回忆着顾寒山的动作,缓缓摆出姿势。一开始有些僵硬,但调整几次后,渐渐有了样子。

“腰再沉一点。”顾寒山在他腰侧轻轻一拍,“你太紧张,肌肉绷着,反而影响发力。放松,想象自己是一根芦苇,风吹来,顺势而倒,风过了,再弹回来。”

沈逾白深吸一口气,努力放松身体。说来奇怪,当他把注意力从“如何摆姿势”转移到“如何像芦苇”时,肌肉反而自然松弛下来,姿势也更流畅了。

“很好。”顾寒山点头,“保持这个姿势,站一刻钟。”

一刻钟不长,但对于从未练过武的人来说,保持一个固定姿势是极痛苦的。不到半刻,沈逾白就觉得小腿开始发抖,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火辣辣地疼,额头冒出冷汗。

但他咬着牙,没动。

顾寒山在石凳上坐下,慢条斯理地喝茶,目光却一直落在沈逾白身上。他在观察——观察这个少年的耐力,观察他的意志力,观察他在极限状态下的反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

沈逾白的视线开始模糊,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飞。他知道这是体力透支的前兆,但他不能倒——倒下了,顾寒山可能会认为他不堪大用,而他现在最不能失去的,就是澄镜台这条线。

终于,远处传来辰时的钟声。

“时间到。”顾寒山说。

沈逾白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用木刀撑住身体,大口喘气,眼前一阵发黑。

“还行。”顾寒山递过来一碗水,“第一次能站满一刻钟的,十个里有一个。”

沈逾白接过水,一饮而尽。水是温的,带着淡淡的甜味,应该是加了蜂蜜。

“休息一盏茶,然后学第二招。”

一盏茶后,沈逾白勉强恢复过来。顾寒山教他第二招——“侧身避刃”。

“这招是用来躲刀的。”顾寒山说,“普通人看到刀劈过来,第一反应是后退或者格挡。但后退可能来不及,格挡你可能挡不住。所以,要侧身。”

他做了个示范:面对想象中的劈砍,不是后退,而是左脚向左前方踏出半步,身体随着脚步转动,刀锋几乎擦着衣襟划过。同时右手可以顺势反击——不是砍,而是用刀柄或者手肘击打对方肋下。

“关键在时机的把握。”顾寒山说,“太早侧身,对方会变招;太晚,刀已经砍实了。要在刀举到最高点、即将下劈的那一刻动。”

沈逾白想了想:“怎么判断那个时刻?”

“看肩。”顾寒山说,“人挥刀时,肩膀会先动。肩动,刀才动。所以不要看刀,看对方的肩膀——右肩微抬,就是要劈了。”

这个原理很科学。沈逾白默默记下。

练了半个时辰,勉强能做出样子,但时机还把握不准。顾寒山也不急,只让他反复练习:“肌肉要有记忆,练到不用想就能动为止。”

第三招是“滚地脱困”,用于被人围住或者摔倒时的脱身。动作很狼狈——真的就是在地上滚,但滚的时候有技巧:要蜷身护住要害,翻滚的方向要选择人少或者有障碍的地方,起身的瞬间要顺势拉开距离。

三招教完,天已经大亮。街上传来人声,早市开了。

“今天就到这里。”顾寒山说,“明天同一时间,继续。另外,你那个任务——三天,还剩两天。”

沈逾白擦着汗:“我已经有些想法了。”

“说来听听。”

“赵康信佛,每月初一十五必去城西观音庙上香。”沈逾白说,“今天十六,他昨天应该去过。我想去庙里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

“观音庙香火旺,每天来往的人多,他能把东西藏在那儿?”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沈逾白说,“而且我查过,赵康每次去观音庙,都不是简单地烧香。他会捐一大笔香油钱,然后去后院的禅房‘静坐’半个时辰。庙里的和尚说,那是赵大人在‘听经’,不许打扰。”

顾寒山挑眉:“你觉得他在禅房里藏了东西?”

“有可能。”沈逾白说,“就算没藏关键证据,也可能有别的线索。我想办法混进去看看。”

“怎么混?”

沈逾白笑了笑:“我父亲‘病重’,我这个做儿子的,去庙里为父祈福,捐些香油钱,求个平安符,顺便‘偶遇’赵大人,合情合理吧?”

顾寒山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也笑了:“你比你爹聪明。”

“只是更不怕死而已。”

“小心点。”顾寒山收起笑容,“赵康不是傻子,你突然去观音庙,他肯定会起疑。”

“所以需要顾先生帮个忙。”沈逾白说,“制造一点‘巧合’,让我去得顺理成章。”

“什么巧合?”

沈逾白凑近,低声说了几句。顾寒山听着,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

“可以。午后,我会安排。”

---

辰时三刻,沈逾白回到租住的小院。

沈忠已经等在屋里,脸色焦急。看见他回来,老人松了口气:“公子,您可回来了!老爷那边……”

“父亲怎么了?”

“老爷从昨天开始就高烧不退,嘴里说胡话。”沈忠压低声音,“请了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加上旧疾复发,得静养。但赵县丞派人来‘探病’,一天来了三拨,说是关心老爷身体,我看就是来打探虚实的!”

沈逾白心里一沉。沈文远这病,一半是真,一半恐怕是装的——为了避开赵康的逼迫。但装病也有风险,万一赵康直接以“县令重病无法理政”为由上报,沈文远就可能被免职,到时候更被动。

“我知道了。”沈逾白说,“忠叔,你回去告诉父亲,让他安心养病,外面的事有我。另外,帮我准备些东西。”

“公子要什么?”

“一套素净的衣衫,要看起来像读书人穿的,但不能太新,最好半旧。一些散碎银子,还有……去药铺抓几副安神的药,包好,我要用。”

沈忠虽然疑惑,但还是点头去办了。

沈逾白在屋里坐下,开始梳理思路。赵康的关键证据会藏在哪里?观音庙只是一个可能性,还有别的可能——他在城外的别院?相好的家里?甚至,埋在某处地下?

需要更多的信息。

他铺开纸,开始画关系图。这是林澈的习惯——把复杂的问题可视化。

纸中央写下“赵康”,然后向外延伸:

· 亲属:姐姐(周知府妾室)、已故父母、无子

· 下属:刘三(已废)、王主簿、李典史……

· 产业:城东一处宅院、城外三十亩田、与人合股的米铺

· 习惯:信佛(观音庙)、谨慎、多疑、每月初五去“醉仙楼”吃饭

· 弱点:贪财、爱面子、依赖姐姐的关系网

画到“每月初五去醉仙楼”时,沈逾白笔尖一顿。这个信息是原身偶然听衙役闲聊时记下的,说赵康每个月这一天都会去醉仙楼二楼雅间,一个人吃饭,从不让人打扰。

为什么是初五?有什么特殊含义?

他回忆赵康的履历——四十五岁,临川本地人,科举出身,中过举人但没中进士,靠着关系和银子捐了个县丞,一干就是十年。妻子早逝,据说是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等等。

沈逾白突然想起一件事。原身曾经在县衙的旧档案里看到过一份记录:十年前,临川县发生过一桩灭门惨案,城外王家庄的王大户一家十三口被杀,家产被劫。案子一直没破,成了悬案。而王大户的女儿,据说就是赵康的未婚妻——两人本已定亲,婚期就在那年秋天。

王小姐也在那场惨案中丧生。

从那以后,赵康就再没娶妻。

沈逾白的手指在纸上轻轻敲击。十年前,悬案,未婚妻惨死,不再娶妻……赵康每个月初五去醉仙楼,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醉仙楼二楼雅间,临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城外王家庄的方向。

他需要去醉仙楼看看。

但今天才十六,离下月初五还有二十天,等不及。

正想着,沈忠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包袱。

“公子,东西备齐了。衣衫是您去年穿过的那件月白直裰,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银子准备了二十两碎银和两吊钱。药也抓好了,按您说的,安神补气的方子。”

“好。”沈逾白接过包袱,“忠叔,你再帮我打听件事。”

“公子请说。”

“十年前,王家庄的灭门案,衙门里还有谁知道细节?特别是……赵县丞当时在做什么?”

沈忠脸色微变:“公子怎么问起这个?”

“有用。”沈逾白没多解释。

沈忠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这事……老奴倒是听人提过一嘴。当年查案的捕头姓孙,后来调去府城了。不过他的徒弟还在衙门里,叫陈四,现在是个普通衙役,不得志。”

“陈四……”沈逾白记下这个名字,“忠叔,想办法约陈四出来,就说我想打听些旧事,不会亏待他。”

“这……公子,赵县丞盯得紧,万一……”

“小心点,没事。”沈逾白说,“约在人多的地方,茶馆酒楼都行,就说是远房亲戚叙旧。”

沈忠叹了口气,点头应下。

沈逾白换上那件月白直裰,对着铜镜整理。镜中人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怯懦的书生气,而是多了几分锐利和沉静。他故意把头发梳得有些松散,眼角揉红一点,做出憔悴忧心的样子。

午时,他出门。

没直接去观音庙,而是先去了城西的“回春堂”——临川县最大的药铺。抓药的人很多,沈逾白排队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轮到。

“小哥抓什么药?”坐堂的老大夫问。

“家父病重,昏迷不醒,还请先生开一副救急的方子。”沈逾白说着,眼眶就红了,“已经请了几位大夫,都说……说怕是……”

老大夫见他衣着朴素但整洁,说话有礼,心生怜悯:“令尊是什么症状?”

“高烧,说胡话,时醒时昏,还咳血……”沈逾白把沈文远的症状稍加夸张描述了一遍。

老大夫沉吟片刻,开了方子:“先抓三副,若有好转再来。若是……”他没说完,摇了摇头。

沈逾白付了钱,提着药包走出药铺。刚出门,就听见旁边传来惊呼声:“马惊了!快闪开!”

只见一辆拉货的马车从街那头冲过来,拉车的马不知为何受了惊,横冲直撞,车夫拼命拽着缰绳,但控制不住。街上的行人惊慌躲避,摊贩的货架被撞倒,瓜果蔬菜滚了一地。

沈逾白正要躲,突然看见路中间站着个小女孩,约莫四五岁,吓傻了,站在原地不动。眼看马车就要撞上——

他来不及多想,冲过去抱起孩子往旁边一扑!

两人摔在地上,滚了几圈。马车擦着衣角冲过去,撞进街边的布庄,才被拦下。

沈逾白喘着气坐起来,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他检查了一下,孩子没受伤,只是吓着了。这时一个妇人哭喊着跑过来,抱住孩子:“宝儿!我的宝儿!谢谢你,谢谢你公子!”

周围的人围上来,七嘴八舌:

“刚才多险啊!”

“这书生看着文弱,胆子倒大!”

“是哪家的公子?看着面生……”

沈逾白摆摆手,想站起来,却“嘶”了一声——刚才扑倒时,左臂在地上擦破了,袖子撕开一道口子,血迹渗出来。

“公子受伤了!”有人喊。

“没事,小伤。”沈逾白说着,却突然身子晃了晃,脸色更白了。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仗义救人,令人钦佩。若不嫌弃,鄙人的车就在附近,送公子去医馆包扎一下吧?”

沈逾白抬头,看见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绸衫,面白无须,眉眼和善。他身后停着一辆青篷马车,车夫是个精瘦的汉子,眼神锐利。

“不敢劳烦……”沈逾白推辞。

“公子客气了。”中年人笑道,“看公子提着药包,可是家中有人患病?正巧,鄙人也要去观音庙为家人祈福,顺路送公子一程,也算积德行善。”

观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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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逾白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那……就多谢先生了。”

上了马车,车厢里很宽敞,铺着软垫。中年人自称姓周,是外地来的商人,来临川做生意。

“公子贵姓?”周先生问。

“免贵姓沈。”

“沈公子是临川本地人?”

“是。”沈逾白点头,“家父在县衙当差,近日病重,晚辈正要为他祈福。”

周先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原来如此。不知令尊是……”

“只是个普通书吏,不值一提。”沈逾白岔开话题,“周先生来观音庙,也是为家人祈福?”

“为一位故人。”周先生笑了笑,没多说。

马车很快到了观音庙。庙宇不大,但香火确实旺盛,门前车马不少,善男信女进进出出。沈逾白下车,再次道谢。

“沈公子客气了。”周先生说,“对了,庙后院的‘听雨轩’景致不错,公子若有空,可以去看看。那里清静,适合静心。”

说完,他拱手告辞,进了庙门。

沈逾白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周先生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刚救完人,他就出现,还主动提出送自己来观音庙。而且,他特意提到了“听雨轩”。

是顾寒山安排的人吗?

他不动声色,提着药包进了庙。先在前殿买了香烛,恭恭敬敬地跪拜祈福,捐了五两银子的香油钱——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知客僧见他出手大方,态度更加殷勤。

“小师父,”沈逾白状似无意地问,“听说后院的禅房清静,不知可否借一间,让晚辈为父亲抄段经文祈福?”

知客僧有些为难:“这……禅房一般不对外开放。不过公子孝心可嘉,小僧去请示一下监院师父。”

“有劳了。”

知客僧去了片刻,回来时面带笑容:“监院师父说,公子孝心感动佛祖,特准公子用‘竹韵轩’半个时辰。请随小僧来。”

沈逾白跟着他穿过前殿,走过一条回廊,来到后院。后院果然清静许多,几间禅房掩映在竹林中,门上挂着匾额:“竹韵轩”、“听雨轩”、“松涛轩”……

经过“听雨轩”时,沈逾白特意留意了一下——门锁着,窗户紧闭,但窗台上很干净,没有灰尘,说明经常有人打扫。

竹韵轩在听雨轩斜对面,中间隔着一片小竹林。知客僧打开门:“公子请自便,经文纸笔都在桌上。半个时辰后,小僧来取钥匙。”

“多谢。”

知客僧离开后,沈逾白关上门,但没有立刻抄经。他走到窗边,透过竹叶的缝隙观察听雨轩。

很安静,没有人进出。

他打开药包,里面除了药,还有一小包粉末——这是他从顾寒山那里要来的“迷蝶香”,无色无味,撒在地上,如果有蝴蝶经过,会在粉末上留下极细微的痕迹。而蝴蝶喜欢在密闭、阴暗、有特殊气味的地方产卵。

如果听雨轩里真的藏了东西,而且经常有人进出,那么可能会有蝴蝶被吸引。

他悄悄开门,快速在听雨轩门前的石阶上撒了一点粉末,然后又退回竹韵轩。

接下来的时间,他铺开纸,真的开始抄经——《金刚经》。原身读过佛经,字迹模仿起来不难。他抄得很认真,一边抄一边留意窗外的动静。

大约一刻钟后,有脚步声传来。

不是知客僧的轻快脚步,而是沉稳的、不疾不徐的步子。沈逾白从窗缝看出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康。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绸衫,没带随从,独自一人走来。在听雨轩前停下,左右看了看,掏出钥匙开门。

门开了又关。

沈逾白心跳加快。果然,赵康今天来了——虽然不是初一十五,但他还是来了。这说明听雨轩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需要他经常查看。

他继续抄经,但心思已经完全不在经文上。他在计算时间——赵康进去了多久?里面有没有声音?他什么时候出来?

又过了一刻钟,听雨轩的门开了。

赵康走出来,脸色似乎比进去时更阴沉些。他锁好门,又左右看了看,才匆匆离开。

沈逾白等他走远,才放下笔,走到窗前。听雨轩的门前石阶上,那点粉末还在,但似乎……有被踩过的痕迹?

不,不是踩过。粉末上有几个极细微的凹陷,形状不规则,像是……虫足?

他耐心等待。又过了约莫半刻钟,果然看见两只黑色的凤蝶从竹林里飞出来,在听雨轩的窗边徘徊,似乎想进去,但窗户紧闭,进不去。它们在石阶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飞走。

粉末上留下了清晰的蝶粉痕迹。

沈逾白心里有数了。听雨轩里,很可能藏着纸质或布料类的东西——蝴蝶喜欢在这些东西上产卵。而且,从赵康进出的频率看,里面的东西需要经常查看或维护。

半个时辰到,知客僧准时来取钥匙。

沈逾白把抄好的经文折好,递给知客僧:“有劳小师父,将这份经文在佛前焚化,为家父祈福。”

“公子孝心,佛祖定会保佑。”知客僧接过经文,又问,“公子可要再续半个时辰?”

“不了,家中有事,改日再来。”沈逾白说着,又摸出一两银子,“这点香油钱,请小师父代捐。”

知客僧笑容更盛,一路送他到庙门口。

走出观音庙,已是申时。阳光斜照,把影子拉得很长。

沈逾白没急着回去,而是在庙外的茶摊坐下,要了碗粗茶,慢慢喝着。他在等——等那个周先生出来。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周先生从庙里出来了,还是那辆青篷马车。经过茶摊时,他看见了沈逾白,下车走过来。

“沈公子还没走?”

“歇歇脚。”沈逾白起身,“今日多谢周先生相助。”

“举手之劳。”周先生在他对面坐下,也要了碗茶,“公子可去听了雨轩?”

沈逾白心中一动,面上却茫然:“听雨轩?晚辈只去了竹韵轩抄经。那听雨轩……可是有什么特别?”

周先生看着他,笑了笑:“没什么特别,只是景致好些。既然公子没去,就算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周先生便告辞离开。马车驶远后,沈逾白脸上的茫然之色褪去,变成沉思。

这个周先生,绝对是顾寒山安排的人。他故意提到听雨轩,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发现什么?还是在提醒自己,听雨轩有问题?

不管是哪种,都说明澄镜台对赵康的调查,可能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自己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他喝完茶,付了钱,起身往城里走。

刚进城门,就看见沈忠急匆匆地跑来,脸色煞白:“公子!不好了!老爷……老爷被抓了!”

沈逾白心里一沉:“怎么回事?”

“赵县丞带人冲进府里,说老爷……说老爷贪污常平仓粮食,人赃并获!现在人已经被押到县衙大牢去了!”

(第二章·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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