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长跑五年,江修言在我家提出六万六彩礼后翻脸。
他在暴雨天借口加班让我淋雨回家,却揽着女兄弟的腰调笑。
夏暖借着酒意故意试探:
「那女的这么物质,还不如先和你爹我凑合。我可没有彩礼。」
江修言一口亲在她脸上:
「好啊,我现在就去退婚娶你。」
看见门口的我,他冷脸叫我去收拾垃圾。
夏暖勾着他脖子嬉笑:
「你不怕嫂子误会我们的关系?」
「怕什么?她怀了我的孩子还没和我领证,不得哄着我?」
我默默预约流产手术,取消订婚宴。
这个证,我不要了。
1.
值班医生看我浑身湿透来引产,出于责任询问:
「和家里人商量了?确定要引产?」
我点点头,没说话。
医生目露不忍,以为我是失足妇女没敢多说,拿了套衣服让我先换上。
开了两天的药,让我三天后再来。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过激了。
大门一开,江修言瘫倒在沙发里正对着我抽烟,看到我也没收起来的意思。
他拿起酒瓶砸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死哪去了?我让你收拾家里你是聋了?我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吧。」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带出去我都嫌丢人!」
江修言夹着烟训斥我,烟灰掉在沙发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黑洞。
以前,他知道我不喜欢烟味,从不在我面前抽。
直到夏暖出现,说他为了个女人就变了那么多,嘲笑他是妻管严。
江修言不高兴,当场掏出烟让我给他点上。
那时的我,照顾他的面子没说什么。
可他却越来越过分,到现在,已经能在朋友面前自然地使唤我了。
江修言或许忘了,认识他以前,我也是家里的珍宝。
爸妈心疼我,从没让我学过这些。
他却在夏暖的一声声怂恿下,要我做饭,叫我跪下擦地。
我忘不掉被溅起的油烫伤时,他因为夏暖的一句「她就是娇气」,连我一眼都不看。
我一个人去医院处理,包扎换药喊疼时,都没人能依靠。
我心酸,但我在心里说服自己,江修言肯定是有苦衷的。
他还是爱我的,还是照顾我的。
可我一次次的退步,换来的是什么?
是数不清的争吵,冷战,看不见的间隙和沟壑。
到今天,我已经不愿意再和他走下去了。
江修言看我不说话,以为我知道错了。
冷哼着继续给我下命令:
「小暖醉了。你去给她煮碗醒酒汤,再把家里打扫干净。」
「在家里不知道勤快点!你就是这样给肚子里的孩子做榜样的?」
我冷笑。
孩子。
知道我怀孕,还不避着我抽烟,要我给他的好兄弟煮醒酒汤。
他这个当父亲的都不在意,我再怎么做榜样都来不及。
我看着满地酒瓶和食物残渣的客厅,第一次没了打扫的心思。
刚同居时,家里大小卫生都是江修言来。
他说女生在恋爱里就是容易吃亏,所以在日常相处里,他自己得多出力。
现在想到这些,我只觉得讽刺。
他和夏暖甜蜜,还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我放任一地狼藉,进房洗去一身水汽。
出来却看到夏暖抱着江修言的胳膊撒娇。
「修言,那床太软了我睡不习惯,你给我换一个嘛。」
江修言好笑地揽着她的腰: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换,小麻烦鬼。」
我心口一跳,忍不住想质问江修言。
家里只有主卧床垫是硬的,他难道要让夏暖去主卧睡?
江修言拧眉,不耐烦地看我:
「主卧给她睡,我俩睡次卧就不行了?你有必要拿这种眼神看我?」
「你要还嫌睡不习惯,自己去睡沙发。」
我看向沾上酒渍的沙发,他让我就这么睡?
我失望地移开视线,去酒店住一晚。
本以为他们两个甜蜜,江修言不会记起我。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是他的电话把我叫醒。
2.
「你去哪里了?我只是让小暖住一晚上,你有必要像个孩子一样离家出走吗?」
「睡一晚沙发又不会掉块肉,你都快当妈了还娇气给谁看?」
听着江修言恼怒的声音,我没了解释的念头。
收拾东西退房,回到家里。
客厅里的狼藉已经被收拾掉。
我心念一动,以为是江修言打扫的,心里不是滋味。
正想着,夏暖出现在我眼前。
「瞧我俩昨天喝太多了不节制,把家里搞得一团糟。不过我已经打扫好了,不劳你费心。」
她穿着我的衣服围着我的围裙,客气的态度比我还像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回头看向江修言,想要个解释。
他不耐烦地皱眉,声音冷冽:
「一件衣服都要计较?乔挽,别闹了。」
江修言坐端起碗朝我招手:
「大早上的别找事,过来吃饭。我买了你喜欢喝的花生汤。」
我看向那碗里乳白色的东西,失望的情绪在我胸腔中乱冲。
喜欢喝花生汤的不是我,是夏暖。
而我,对花生过敏。
恋爱五年,江修言怎么会不知道这点呢?
不过是心思不在我身上,所以不在意罢了。
我疲惫地摇头,不想和江修言再在这事上纠缠。
「可能乔挽姐已经在外头吃过更好的,所以才看不上这些。阿言你别往心里去。」
夏暖笑着靠在江修言身上,意有所指。
江修言蹙眉,不满地把一盒东西摔到我面前:
「不吃那些可以,但这东西是小暖辛苦带来的,你必须给我吃掉!」
我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强忍着恶心吃了两口。
看我吃下,夏暖满意地弯起嘴角,眼里散发异样的光。
她搂着江修言的脖子给我提建议:
「乔挽姐,你都怀孕三个月了,还不和阿言领证办婚礼?到时候肚子大了可难看了。」
「彩礼只是个过场,我们那都不要彩礼的,传出去人家还嫌你物质呢。赶紧领证结婚才重要,不是吗?」
江修言没有反驳,抱着夏暖的腰不让她滑落。
我知道,这也是他的意思。
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我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我扯起嘴角苦笑,不愿再多费口舌,转身进卧室。
可没过多久,我就感到呼吸困难,浑身发烫,是过敏的症状。
眼前一黑,强撑着质问夏暖给我吃的是什么。
她撑着脸,单纯地眨眨眼:
「花生酥啊。这家店做的没有一点花生的味道,我可是排了好久......」
「夏暖!你是存心想我死吗?你明知道我花生过敏!」
我厉声打断她的惺惺作态,拄着桌子上气不接下气。
闻讯而来的江修言拉过夏暖护在身后,不满地瞪我:
「乔挽,我都说了我和小暖之间清清白白,你还要诬陷她?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我喘不上来气。
都到这个时候,江修言还觉得我是因为吃醋,故意装病构陷夏暖?
眼前出现重影,江修言的话在我耳边变得模糊。
我拉着他的手求他帮我叫救护车。
他却一把将我甩开,仍我摔在地上。
晕倒前,我听到他轻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吃醋也该有个度,乔挽,你过界了。」
恋爱五年,他最后却站在别人身边指责我。
我的心彻底冰凉,陷入了昏迷。
3.
我是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中醒来的。
江修言和夏暖没发现我清醒,在我床边抱在一起。
夏暖眼角噙着泪,柔弱地靠在江修言怀里。
「阿言,都怪我,乔挽姐才会进医院。可我真的不知道她花生过敏,我只是想让乔挽姐也尝尝味道......」
江修言怜惜地亲在她的头顶,低声安慰着。
「不怪你,是她自己没说清对花生过敏,你也是好心。」
夏暖挣扎着从江修言怀抱里出来,眼睛哭得红肿:
「如果不是我,你和乔挽姐的感情也不会出问题......我明天就出国,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和乔挽姐眼前!」
江修言拉住夏暖,眼中划过狠厉:
「你别怕,有我在,她还敢动你不成?」
看不下去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我刻意发出声响。
江修言身形一顿,僵硬着放开夏暖,神情有些不自然。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
我不想点破他的伪装,靠在床头神色淡淡。
「江修言,我们分手吧。」
江修言眉心狠狠一拧,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抵在病床上。
「乔挽,你还要和我无理取闹?我说了多少次我和小暖只是兄弟,你有必要拿身体和我们的感情开玩笑?」
「你自己不注意吃坏身体,现在还斤斤计较要找小暖算账?乔挽,我算是看清你了!」
我抬眼看向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他神色狰狞,没有半分往日温和谦逊的模样。
回想起来,每次我和夏暖起争执,他都会用这种表情护在夏暖身前,控诉我的无理取闹。
在他眼里,夏暖体贴又讲义气。
一直找事的,让他面上无光的,是我。
因此,每当我们出冲突,江修言都会维护夏暖,显得我咄咄逼人。
如果有不知情者看到,或许会觉得他们才是一对,而我才是那个第三者吧。
我自嘲一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好在,还不算太晚。
江修言把我的话当玩笑,执意要给我个教训。
他让我自己看着办,说公司有事牵着夏暖离开。
可隔天,我就看到夏暖新发的朋友圈。
【看到企鹅了吗?和某人一样呆~】
配图是两人在南极和企鹅群的合照。
我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吃下引产前的最后一次药。
那个曾被期待过的生命,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彻底化成一滩血水。
我忽略心里的那点涟漪,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走。
等江修言和夏暖玩够回来时,家里早就没了我生活的痕迹。
他像是才发现不对,给我打电话时气息不稳:
「你现在在哪里?我接你回家。」
我淡淡拒绝:
「不用,你和夏暖好好玩吧。」
电话那段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江修言透着疲惫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陪公司一个大客户去玩了两天,夏暖只是捎带的,你别想那么多。」
「挽挽,你和我好久没一起出去了。明天我带你去齐白山,好吗?」
当初,江修言就是在这座山上向我表白,确认关系的。
我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几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或许这就是天意。
我和他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我们两人之间,是时候该断干净了。
可江修言开车到楼下,打开车后座,我先看到的是笑得恣意的夏暖。
「乔挽姐好呀。」
4.
夏暖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热情地招呼我上车。
我看了眼驾驶座上心虚无措的江修言,轻笑。
他也真是好意思。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我还是上车,和夏暖远远坐着。
一路上,夏暖都在讲她和江修言在南极的趣事。
说江修言没带手套黏在冰上,自己费老大劲才解救他。
说同行人用蹩脚的英语说教他们,自己却先踩了大坑。
夏暖说着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事,江修言眼里全是我没见过的愉悦。
夏暖说着,突然把话头对准我:
「对了乔挽姐,你也看到我朋友圈了吧?你说阿言是不是和企鹅一样呆呆的?可惜你去不了,不然一定更有意思!」
我对上夏暖挑衅似的眼神,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
「没兴趣,你们开心就好。」
夏暖自讨没趣,拉着江修言想继续说,江修言却不再回应她。
刚到山上,夏暖就拽走江修言让他陪自己。转一圈回来,江修言的车都不在了。
我在原地愣了很久,知道自己又被抛下了。
直到晚上,江修言才给我打电话解释。
「小暖胃疼,我送她去医院。你自己在山上住一晚,我明天再来接你。」
夏暖娇弱的呼痛声在电话里响起,江修言连电话都来不及挂断。
「怎么了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呵护心疼的语气,是他对着我这个怀孕的女友都没有过的。
我呼出一口气,心里的最后一丝留恋也被他亲手斩断。
挂断电话,我果断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准备去国外和爸妈团聚。
但没想到,比白天先来的,是天灾。
我在睡梦中被警报吵醒,才知道是山体滑坡了。
周围人多是结伴,三两抱团有个照应。只有我,孤单一人,被挤在最外围。
一块落石从上方坠下,我闪避不及被砸到在地。
剧烈的疼痛从腿上传来,我冷汗涟涟,叫不出声。
鲜血流了一地,染红我白色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人员赶到把我抬上担架。
救护车关上的前一秒,我似乎听到了江修言撕心裂肺的声音。
「挽挽?挽挽你在哪里?」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女朋友?她还怀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