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开局躺棺材,苏医生她怂又帅》全文免费阅读正版_(苏灵雪、萧瑾)全文免费阅读小说_(开局躺棺材,苏医生她怂又帅)全文阅读

开局躺棺材苏医生她怂又帅 的主角是 苏灵雪萧瑾 ,这是一部非常好看的古代言情小说,由作者佚名编写,这本书语言朴实,文笔清新,苏灵雪、萧瑾的主要内容是:第1章苏灵雪醒来的时候,人在棺材里。为什么说是棺材,因为四面方方正正,周围黑漆抹乌,她还听到有人催促着。“手脚快些,我儿刚断了气,赶紧把她送入墓葬,别叫我儿黄泉之下等着急了。

封面

《开局躺棺材,苏医生她怂又帅》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苏灵雪醒来的时候,人在棺材里。

为什么说是棺材,因为四面方方正正,周围黑漆抹乌,她还听到有人催促着。

“手脚快些,我儿刚断了气,赶紧把她送入墓葬,别叫我儿黄泉之下等着急了。”

什么年代了,还实行土葬呢?

况且她还没死呢!

苏灵雪猛敲棺木,“放我出去!搞什么,配阴婚呐,犯法的知不知道!”

她的叫喊威胁,半点不起作用,反而听外头的妇人厉声呵斥,“真是命贱,服下断肠草也没死透!我们家收留你多时,是该回报的时候!”

收留什么?

苏灵雪从小品学兼优,考上名牌大学,自己开了家心理工作室,去接客户的时候,出了场车祸。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身体就跟着悬空,显然是有人抬起了棺材。

苏灵雪在棺材里颠来倒去,磕了脑袋磕了手脚。

这么晕头转向间,脑子里涌现出了不属于她的记忆。

苏灵雪,一个流浪乞儿。

余府救她,却安排她成了余家二公子尸体成了亲,让她陪葬!

活生生的人,灌下断肠草,穿好寿衣就塞棺材里,要埋入黄土之下。

乞儿苏灵雪,一辈子颠沛流离,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吃上口热乎的,竟是断头饭!

这不是摆明欺负她孤苦无依么!

苏灵雪理清来龙去脉,只听“咚”的一声,她就着沉重的棺材落地了。

“放我出去!老婆子,你就不怕遭天谴吗?你儿子短命,何必滥杀无辜!”

苏灵雪歇斯底里怒吼,却听妇人冷讽道,“就你这卑贱的身份,陪葬都算看得起你!”

妇人说罢,命令抬棺人,“封土!”

刺啦,唰啦。

是泥土铲起又洒下的声音。

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空间里,苏灵雪能想象到,幽冷的墓室外,正有人堵住出口。

草菅人命!

黑心烂肝!

余家乃是荣德县上米粮商行之家,富贵至极,想杀了苏灵雪这种无家可归的人,好比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苏灵雪起初还叫嚷着,可渐渐的,音调渐弱。

不为其他,只因她发觉,棺材板上方,有一道微弱的亮光。

不知是抬棺人不小心抖松了,还是这棺盖本就不牢实。

余夫人痛失爱子,是铁了心要给儿子安排个陪葬品到阴间伺候。

苏灵雪暗暗捏了一把冷汗,静静等着外头没了动静,这道缝隙,也许就是她唯一生的希望。

她呼吸绵长,精神紧绷。

头顶的光亮愈发暗淡,如渐入地平线的残阳。

最终彻底的湮灭。

苏灵雪又等待了十多分钟,竖起的耳朵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这才抬高双手,抵着棺材板。

棺材板很重,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了些。

“咕吱,咕吱。”

好在一点一点的挪,缝隙越来越宽。

苏灵雪虚汗淋漓,手臂酸疼,撑坐起来探出了头。

“嘭”

隔壁墓室里传来一声巨响,吓得苏灵雪骤然一抖。

怎么回事?

她的倒霉相公不是死了吗?

诈尸?

做为心理学研究生,苏灵雪是绝不相信神神鬼鬼,属于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诡异的是,她屏息凝神,听到的居然是脚步声。

对方步伐很慢,很沉重。

因为空间密闭,所以声音格外清晰。

苏灵雪毛骨悚然,浑身汗毛倒竖。

她眼前闪过无数恐怖的画面,犹豫着是躺进棺材里装死,还是一探究竟。

黑黢黢的环境下,她似乎看到有一道影子从她所在的耳室前掠过。

“扑哧,扑哧。”

像是老鼠有老鼠在打洞,苏灵雪心里绷紧了一根弦。

她蹑手蹑脚爬起,战战兢兢地翻出棺材,偷感很重地朝着声源走去。

苏灵雪看到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正用东西刨着堵塞的墓道。

难不成余家二公子真活过来了?

苏灵雪怀疑着,突然那人动作一顿回头,警惕的问道,“谁?”

他声色暗哑,口吻凌厉。

苏灵雪只不过是乞儿,在灵堂同余家二公子的棺木成亲,连二公子面都没见过。

此时分不清什么情况,她抬起手做投降状,“我,是我,你的鬼妻子。”

苏灵雪讪笑着靠近,跟着大哥有肉吃,大哥挖土打工仔,她正好一并逃出生天。

苏灵雪算得明明白白,岂料,正当她靠近男子两三步远的距离时——

男子手中掘泥巴神器,蓦然扬起,笔直的抵在苏灵雪眉心。

寒光瑟瑟,赫然是一把剑。

苏灵雪僵直。

男子幽冷的眸子在暗地里泛着冰冷光华:“自己相公不识得?”

苏灵雪呼吸骤停。

他不是余家二公子!

那他是谁?

苏灵雪没想到,自己给死人配阴婚,另一副棺木里还藏着个喘气的。

这人给苏灵雪的感觉阴翳冷傲,出手果决,她看过这类病人,无不是反人性的嗜血份子。

跟这种人来硬的,无异于火上浇油,强行找死。

一瞬之间,苏灵雪想了很多。

下一秒,她当机立断,“扑通”一跪,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位侠士,我也是受害者,这余家丧心病狂,非要我殉葬啊,侠士行行好,给条活路!”

为求生,膝盖骨软不妨事。

苏灵雪能白手起家,完全是能屈能伸。

再加上社会变态越来越多,明哲保身方万全之策。

男子全然没料到苏灵雪跪得如此迅速,他握剑的手微微一颤,听她哭得撕心裂肺,惨绝人寰,常年铁血的心也起了一丝恻隐。

但心软只一刹那,划过一丝柔色的眸子更添冷煞,“你既是知我藏匿棺中,就必死无疑!”

言语间,剑尖直捣苏灵雪眉心,狠辣决绝。

苏灵雪呜呼哀哉,求饶没用,这厮怕是个刽子手吧!

她心凉了半截——

忽而,男子气血逆流,一口鲜血涌到喉头,溢出嘴角。

他高挑的身形连连后退,倚靠着挖了一半的墓室甬道。

手中利剑垂下,当做了拐杖拄着。

而他另一只手,捂着心口,指尖紧扣衣襟。

苏灵雪虽看不清他的模样神情,但听他压抑的闷哼,以及动作,不难猜测出,此人有伤或有病,就是装腔作势的纸老虎!

“侠士?公子?兄台?”

苏灵雪变着法试探,眉心温热的血迹淌过眼窝。

第2章

男子抬眉看她,“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挖开墓道,一起走!”

说完这句,男子顺着甬道蹲坐下去。

苏灵雪盯着他,盯了半晌。

她确定,这人晕过去了。

清浅的呼吸声代表他还活着。

苏灵雪心有余悸,但还没明白过来,将功折罪,她何罪之有啊!

“倒霉蛋中的倒霉蛋,我还得挖洞呗!”她嘟哝着站起,看了看晕过去的陌生男子,又环顾阴冷黑沉的墓室,无奈到了极点。

“凶什么凶,不是要杀我么,起来杀啊......”

苏灵雪脚尖轻碰了碰男子,像个小怨妇撒气。

就算苏灵雪将他宰了,也于事无补,密闭空间里有一具尸体已经够膈应人了,再加一具新鲜的,那不更晦气了么。

当然,苏灵雪绝不是杀不了生,绝不是!

一个劳动力倒下,她只好自己动手。

捡起男子的剑当锄头使,挖啊挖,挖啊挖......

这墓室不知道埋了多少泥巴,生怕被人偷。

歇一歇,挖一挖。

苏婉儿都快颓丧了,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她急得直接上手,把一丁点的亮光刨到一簇,刨到西落的阳光笼罩她灰头土脸的面庞。

终于透上一口新鲜空气,而不是满鼻子的香灰味。

也就是这时,苏婉儿才发现,自己穿了身艳红的喜服。

墓前摆着供果,插着白惨惨的蜡烛,还有随风飘摇的灵幡,衬着她这红衣,渗得人心慌。

苏灵雪饿得泛苦水,她捡起两个桃,在衣裳上蹭了蹭绒毛,塞嘴里咬的嘎嘣脆。

再回头看一眼幽深的墓道,那里仿佛是个阴森的魔窟。

苏灵雪打了个哆嗦,拔腿就想跑。

什么余家,什么二公子的阴妻,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个安身之所,远离这些烂人烂事!

“唰——”

然而苏灵雪刚把桃核一扔,一柄沾满了黄泥的剑,就横架在她脖子上。

苏灵雪嘴里还没咬碎的桃肉咕咚咽下,刹那间不敢轻举妄动。

她欲哭无泪,不必回头都知道身后人什么身份,“大哥,您躲懒就躲懒,舞刀弄剑的干嘛呀!”

她刚挖穿墓道,里面的那位就醒了。

苏灵雪严重怀疑,这个人就是偷奸耍滑,不想干活!

“去哪?”男子的声色依旧低沉,伴着混音,很是顺耳。

苏灵雪垂眼,悬心吊胆地瞥了眼脖颈窝里的冷兵器,被她用来挖泥巴那么久,不见豁口,可知锻造之精炼,是柄好剑。

“大哥,我能去哪啊?我本就是孤苦伶仃之人,当然四海为家......”

没被余府‘施救’前,她不就是吃百家饭,露宿街头破庙么?

她话还有半句在舌尖未落,肩头的利剑條然压了压,“回余家!”

男子命令的腔调,好像苏灵雪敢说一个‘不’字,就要身首异处。

眉心的疼痛警醒着苏灵雪,这人杀伐果断,若非晕倒,在墓里,她就应该饮恨西去了!

遇到这种狂躁病患,首先要顺着他的毛捋一捋,等到病患情绪稳定,再寻找突破口。

“好,好,回。”

苏灵雪答应下来,脖子上的死神镰刀,这才挪开了去。

随着他抽走冷剑,苏灵雪悬在喉咙的心,缓缓落回肚子里。

她壮着胆子,微微侧了侧身,余光扫向身后的人。

登时,苏灵雪愣住了。

男子着黑色束手束脚的衣裳,身高九尺,面目白皙。

他出奇的俊美。

棱角分明的面部骨骼,眉骨突出,眼窝深邃,挺拔的鼻梁能让苏灵雪玩滑梯。

而他漆黑的瞳仁冷淡无光,紧抿的两片薄唇,透着病态苍白干燥。

听说余家二公子打出生就患有小儿麻痹,活了十多年,便躺在床榻十多年,绝非如此高大英武的样子。

他还真不是余家公子,她的阴婚丈夫。

可他是怎么在棺材里的?

苏灵雪将疑惑暂时按在心底,干巴巴的扯了扯唇角,“大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要是回余府,不得被他们再送墓子里啊?”

她就是烧给二公子的纸人,余家根本不把她的命放在眼里。

“只管回就是。”男子的剑收入剑鞘,刮掉了剑身上的泥。

苏灵雪左右不是,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她想自己要是没有出车祸就好了,爸妈还很年轻,痛失她这个女儿,应该很伤心吧。

苏灵雪面露苦色,男子瞥了她一眼,“就说我是你请的护卫,余家二夫人。”

赶鸭子上架,苏灵雪笑比哭难看。

她转过身,山峦叠嶂,葱绿苍翠。

背后墓碑重重,是余家的祖坟。

她沿着山路往下走,山脚下两个守墓人,被男子放倒。

一路走走停停,苏灵雪时不时回头看男子好几回,每每都见他环抱双手在胸前,骨节修长的手紧攥着那把剑,不苟言笑,无论何时都是冷漠疏离的感觉。

苏灵雪试探着问——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在二公子的棺材里?”

“萧瑾,藏的。”

苏灵雪职业分析,‘藏’这个字说明,他不是余家人,入室名不正言不顺,应该是险些被人发现,故而藏于棺中。

但他不像梁上君子,单单那把剑就价值不菲。

“你是惦记着余家的什么东西?间谍?还是仇家?”

苏灵雪一语中的,男子猝然驻步。

他眉头紧蹙,注视着苏灵雪的身影,她骨架小,又清瘦,套着婚袍,似那唱大戏的戏子。

可她,心思缜密,仿佛只需对上只言片语,就能从中嗅到关键点。

“你还知道什么?”他继续迈开长腿,不悦中又带了几分兴致。

“我还知道,你家境应该不错,从小练武,为人孤僻,不喜与人交流。”

苏灵雪习惯了从细枝末叶去分析,他虎口有一层薄茧,脸和手却异常细嫩。

身为男子,特别在古代,这是从未劳作过的体现。

苏灵雪的推测,令萧瑾的面色愈发黑沉。

而他们已在街头行人怪异的审视中,抵达了余家。

高门阔院,匾额刻着‘余府’二字。

守门的家丁一看苏灵雪,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老天爷,回魂了......怨鬼回魂了!”

第3章

家丁尿了裤子,蹬着腿逃离,随之余家的院落里爆发出喊破喉咙的叫声,“老夫人,不好了,苏灵雪,苏灵雪回来报仇了!”

苏灵雪额角冷汗,这天还没黑呢,哪有鬼魂青天白日寻仇的。

她站在府门前,保镖似的萧瑾自然而然拉低了周身气压。

在余府门外,不少老百姓围拢过来,毕竟苏灵雪一袭红衣太扎眼,家丁那声吼也八卦十足。

吃瓜是华夏民族的兴趣爱好,不分古今。

很快,府里来了人。

发丝花白的老妇人,着着黑灰色长衣,绣菊的花纹,手里捏着串碧玉佛珠,在婢女的搀扶下,仓皇不已。

她小碎步走得急,嵌着红玛瑙的抹额下,一张老脸褶皱层层,犹如一颗干瘪腐朽的老南瓜。

看到苏灵雪,她停下步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苏灵雪服下断肠草没死也就算了,还逃出了墓室。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还敢回来,胆子肥了你!”

家丁瑟瑟发抖,老妇怒喝,“出息,她还喘气,是个活的,抓!”

好容易给儿子找了个媳妇同葬,要不是看苏灵雪这傻丫头样貌娇俏,一颗米粒子也不赏给她。

好吃好喝养了两月,就为了出殡拜堂,怎能让儿子孑然一身入地府?

苏灵雪之所以没进府门,就是等着这一出。

她战略性的后退,剑柄不出意外地抵在了她后背脊梁。

四五个家丁提着棍子,拖着斧头,挽着麻绳冲她来。

“大哥,看你的了。”苏灵雪心脏怦怦乱跳,连压低的声音都在抖。

天知道,她以前经历过最大的矛盾,就是跟患者家属讨价还价。

初来乍到的,就兵刃相见,到底是社会的悲哀,还是人性的扭曲?

野蛮的家仆近在咫尺,苏灵雪强装镇定,豁然间,刀光剑影,惨叫四起——

苏灵雪甚至没看清萧瑾的动作,行云流水,家仆通通倒飞出去。

“你,你是何人!”

比苏灵雪还惊讶的,是余老夫人。

她挂着佛珠的手形如枯槁,颤巍巍地指着冷煞的萧瑾,已面如菜色。

看家仆吃痛的在地上打滚,苏灵雪再扫过身边的萧瑾,他笔挺如松,还是之前的冷傲姿态。

她回过神来,无异于吃了颗定心丸。

“这位是我的护卫,有意见吗?”苏灵雪挺起胸脯,腰杆子支棱起来,“您这是要把我抓哪去啊?娘?”

一声‘娘’,恶心了老夫人,苏灵雪自己也不好受。

果然,余老夫人脸色一沉,“谁是你娘,你也配?”

苏灵雪不慌不忙,“您且说说,我是不是与你的幺儿成了亲?”

苏灵雪此话一出,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哗然一片。

都知道余家二公子是个病秧子,常年药不离口,卧病在床。

这谁家姑娘年纪轻轻,想不通嫁给他,这不还穿着大红衣裳呢,就成了寡妇。

不等老夫人否认,苏灵雪接着说道,“您让我跟死人成了婚,这余家上上下下可亲眼瞧着呢!”

余府做着全城的米粮生意,可以说是扼住老百姓的咽喉。

这些年,余府的人没少仗着余家势力横行霸道,前面蝗灾,余家商行不救济百姓也就算了,竟上调价格,不知道害得多少人饿死!

余家作恶多端,有人便讽刺道,“怎么成个亲还偷偷摸摸的,人都死了,这不白白祸害人家小姑娘么?”

余老夫人面色变了又变,呵斥道“闭嘴!她是跟我儿成了亲,那又如何,我看你们是吃饱了,闲的!”

色厉内荏,余老夫人三步并作两步,风风火火到府门前挥手,“散了,都散了!”

苏灵雪看得出她装腔作势,分明就是怕人知晓。

看穿余老夫人,苏灵雪轻然一笑,“真是遗憾,相公命薄,往后,只能是我代相公孝敬您老人家了。”

说着苏灵雪扬着下巴就往里走,被余老夫人抬手阻挡——

“你想做什么?谁要你敬孝道?”

苏灵雪什么身份,就是个捡来的野丫头,若非殉葬,哪有资格踏足余府门槛?

这余老夫人压根没把苏灵雪当人,苏灵雪也不惯着,她笑眯眯反问老太太,“既是成了亲,我不住在余府,莫不是住坟头?”

余老夫人一惊,这苏灵雪是在点她呐!

据云熙朝律法,谋害之罪,是要杀头的。

饶是余家和县衙关系匪浅,恐怕也要花大价钱才能免去牢狱之灾。

先前的苏灵雪唯唯诺诺,在余府上大气不敢出,任她揉捏。

怎地从墓子里爬出来,不仅身边多了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且聪明伶俐了不少。

余老夫人惊骇之下,哑口无言。

苏灵雪冷哼,大摇大摆地绕过了老夫人,器宇轩昂进入余家。

余府在荣德县那是一等一的富贵,穿过正门到外仪门,再绕过回廊,途经西角门方至二院。

沿途无不是绿草萋萋,花团锦簇,无疑是负有盛名的工匠设计而成。

二院刚死了主子,这不还院前还布着挽幛,悬着丧花。

苏灵雪伫立院门前,脑海里的记忆与此时此景重叠,女子着喜服,哭喊着,泪流满面,抵死不从与棺椁中的尸首成亲。

他们按着她的头,攫着她胳膊,马鞭狠狠的往她后背抽。

一场暴行下,喜结连理。

家丁掐着她的面颊,灌进了苦涩的断肠草汤药。

经历这一切的并非当下的苏灵雪,可她却身同感受般,恶寒难忍。

苏灵雪巴掌大的脸皱得像个苦瓜,萧瑾垂眸,墨瞳眼底滑过一丝戏虐,“怎么,怕了?”

在他眼里,苏灵雪胆小如鼠,将才府门前无所畏惧的表现,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萧瑾的话打散了苏灵雪恐怖的回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望了望萧瑾,“有大哥坐镇,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板着脸带着几分怨怼说出口的,心下苦啊!

萧瑾的剑若是不架在她脖子上,这狼窝,她是打死也不会回来。

苏灵雪欲哭无泪,她进门时,余老夫人不做阻拦,可那老不死的,怎么会放过她!

心沉似压了颗秤砣,苏灵雪颓然往二院里走——

岂止,刚走两步,一盆馊臭的冷水就朝着她泼了过来。

第4章

“当心!”

萧瑾低声提醒,苏灵雪呆若木鸡,下一秒,人就已经被男人压在怀里。

他脚步连轴辗转,瞬秒之间,躲闪开来。

哗啦——

一盆水尽数泼洒在地,不沾苏灵雪分毫。

苏灵雪紧张地揪着男子墨黑的衣裳,依稀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萧瑾身形高大,大手扶着她的腰,有种护犊子的老爹保护小闺女的感观。

苏灵雪心惊肉跳,瞪着俩铜锣眼扭头看泼水的始作俑者。

那是个穿浅褐色窄袖短衫的婢女,梳着单螺髻,一根筷子插入发间,面目青涩,约莫十五六的样子。

彼时,她粗糙的手端着木盆,一双小小的绿豆眼里,似有怨毒浸润。

原主来了余府两月,府中认识的人不多,恰好,这婢女是其一,巧绣!

巧绣手里的盆‘吧嗒’落下,双手叠交在前,恭顺的欠身行礼,“二夫人恕罪,奴婢乃无心之失。”

她请饶时,偷偷望了眼苏灵雪,由下而上,眼眶里眼白居多。

苏灵雪顿时明悟,什么无心之失,根本就是蓄图之。

可印象中,巧绣对她格外好。

余老夫人口中的救济,不过是给口饭吃,赏个遮风避雨的下人房住。

但巧绣会拿二院的点心塞到她手里,感染了风寒,还买了药,熬制好,亲手喂她喝下。

怎么,她没死,再回余家,巧绣就脏水伺候?

苏灵雪没急着戳穿,她温温一笑,灿若骄阳,“你我之间谈何过错。”

她松开了揪着萧瑾衣裳的手,略有些尴尬。

萧瑾面不改色,只是幽深的眼,如鹰隼般锁定着巧绣。

苏灵雪走上前,将巧绣扶,“收拾一间屋子,日后我就住在这了。”

巧绣眼骨碌一转,避开苏灵雪的目光,垂眉低首,诺诺地应声,“奴婢遵命。”

苏灵雪目送巧绣走远,萧瑾手中的剑推出七寸,铁着冷脸道,“养虎为患。”

他也察觉巧绣心思叵测。

苏灵雪看了他一眼,无言。

最大的虎不就在身边么?

随时随地,意图了结她的小命。

巧绣是行为举止蹊跷,但手脚倒是麻利,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收拾好了客房。

前庭的厢房,坐北朝南那间是余家二公子生前的住所,苏灵雪不愿去招惹那晦气,一想到夜晚入睡的床榻,余家二公子躺了十多年就膈应人。

她没什么像样的衣裳在府上,穿喜服又别扭,便叫巧绣给了一套她自己的。

棉麻的料子,灰缬印花,朴质,粗糙,胜在舒适。

换上衣裳,苏灵雪就往椅子上一坐,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她留了个心眼,推给到了桌子边,笑看萧瑾,“大哥,渴了吧,喝口水润润喉。”

萧瑾看她皮笑肉不笑,明灿灿的眸子,看不出丝毫城府。

“没毒。”

他环抱着双手,一板一眼点破苏灵雪的小心思。

苏灵雪不觉窘迫,又取出个杯子来,“大哥瞧您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利用你,一派赤诚,天地可鉴。”

萧瑾凤目沉了沉,这丫头心眼子不少,照理说不会被人活活做了阴婚才对。

疑惑在心底打了个来回,他转身出门,“夜里当心着点。”

苏灵雪端起白陶的小杯凑到唇边,抿了抿水,点了点头,心里却敲响了另一番算盘。

夜。

起了风。

余府外挂着的吊唁灯笼摇曳得厉害。

主母房中,余老夫人沟壑纵横的脸垮着,伺候身边的丫鬟桂香掌了灯,小心翼翼的剪着灯芯,“老夫人,二公子的墓已重修,人也都召集齐全了。”

余老夫人正泡着脚,想起苏灵雪回府时不知好歹的样子,窝一肚子的火。

她身旁的护卫到底什么身份,一个沿街乞讨的死丫头,哪搬来的救兵?

余老夫人想不通,也不屑再深究。

她晦涩的乜眼,捏着手中莹润的佛珠,狠厉的吩咐桂香,“杀了。”

苏灵雪那贱蹄子既然敢回来,就让她有来无回。

纵使她身旁的护卫再能耐,莫不是以一敌百不成?

苏灵雪堂而皇之的去往二院,她便让桂香找来了余铺商行所有的伙计,必将苏灵雪灭口,连她的护卫一并挫骨扬灰!

呼啦啦的风拂过,二院里的杨柳树枝条群魔乱舞一般。

苏灵雪早早就沐浴躺下,却睁着俩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一丝丝睡意也无。

余家吃了哑巴亏,老夫人竟不闻不问,过于诡异。

苏灵雪在等,等的不是老夫人找茬。

静悄悄的夜,她缓缓坐起,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蹬上绣了梅花的红色布鞋。

偷偷摸摸的苏灵雪走出里屋,在门口附耳倾听。

萧瑾一直守在门外,想必应该睡着了吧。

苏灵雪壮着胆子拉开门,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往外瞄。

黑衣男倚着朱红的柱子席地而坐,手揣宝剑,单腿随意舒展,另一条腿屈起,他侧脸在屋檐下烛光中极其深刻,阖上双目,长睫投下来一片阴影。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等老夫人嘎了她入土,还是等萧瑾将她当做废棋后杀之?

成年人不做选择,我命由我不由天!

苏灵雪屏住呼吸,将房门大开,踮着脚尖勾腰驼背,犹如夜行中的狗狗祟祟。

然而,苏灵雪迈下台阶,背后冷凜的眼就已不偏不倚的凝视着她。

萧瑾薄唇紧抿,缄默无声,只是耳廓微动。

苏灵雪浑然不觉,她甚至未曾回头看一眼。

入睡前,她将‘陪嫁’的金钗,珠串,皆收拾起来兜在怀中,趁着夜深人静,离开余府,凭着她白手起家的经历,又拥有一技之长,还怕在古代活不下去?

刚开始她还谨慎小心,度过一半的院子,她脚步越来越快,仿佛不远处那道院门,就是通往极乐世界的入口。

她迫不及待跑过去,手还没碰到院门呢,突然有人踹上门扉——

轰隆一声。

门塌了。

苏灵雪呆愣当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彪头大汉。

苏灵雪瞪大眼,脖子微微前倾,不敢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么多人,少说有七八十个,这是......

第5章

对视的几秒,世界一派死寂。

“拿下!”

命令中气十足,霎时间,家仆手拿长棍,向着苏灵雪扑来。

“慢着!”

苏灵雪抬手,喝止住乌泱泱的家丁。

她心如擂鼓的回过头,坐在屋檐下的男子,阴冷的眼正巧与她对望。

他眼底暗沉沉的没有光,犹如吞噬万物的黑洞。

苏灵雪想哭,逃走被抓现行,还让余家打手堵了个正着,年初算命先生说她流年不利,她不信,可这也忒倒霉了吧!

趁着家仆还没动手,苏灵雪一溜烟往回跑,跑到屋檐下,蹲在柱子旁,笑脸盈盈,“大哥,你不是说护我周全吗,您看......”

萧瑾之所以将才任由她偷跑,只因五感异于常人的敏锐。

这一幕他早有所料,当即挑起眉梢,“不跑了?”

苏灵雪心头一咯噔,看了眼凶神恶煞的打手团,忽而笑意更浓,咧着皓白的牙,“跑什么呀,这不担心您夜里着凉,打算去别院给您取张被子来。”

这烂借口,亏她想得出来。

当他三岁,还是傻?

萧瑾心中腹诽,从她脸上抽回视线,随之,缓缓阖上了眼。

苏灵雪被他的操作整不会了。

“大哥您什么意思,不管我了?”

萧瑾无动于衷,这丫头鬼灵精,不给她点教训,很难服服帖帖听话。

苏灵雪心慌慌,机械般地转过头,瞧着将院门堵得水泄不通的打手,快哭了。

别说七八十个人揍她,就是两三个,也能把她大卸八块!

眼看萧瑾不动如钟,苏灵雪迟疑的站起来,嘿嘿冲打手团一乐。

家仆面面相觑,大概明白,苏灵雪的护卫不插手,任她自生自灭。

“谁要了她的命,老夫人跟前领百两黄金,杀!”

重赏之下,倾巢而动。

苏灵雪看他们似泥石流般涌来,一跺脚,就跑。

她跑进了屋,来不及落锁就被撞开。

她绕过屏风,钻过书架,上蹿下跳,犹如峨眉山跑出来的野猴子。

客房中一片狼藉,苏灵雪嘴里就没消停过,“哥,我看您生了张善良淳朴的脸,一定是仁慈之辈,今日放过了我,来日我必涌泉相报!”

“大爷,您看您都这把年纪了,打打杀杀不好,多给您子孙积点德喂——”

老夫人也真够恨她的,百两黄金啊,她的命太值钱!

屋中绕了一圈,跟遭了贼似的。

哪怕苏灵雪求生欲爆棚,动作灵活,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一不留神,试图跳过倒塌的椅子没跳过去,而且还被人捉住了脚腕。

啪嚓一下,苏灵雪摔个大马趴。

她疼得倒抽气,抬头一看,迎头一根擀面杖就砸下来。

完蛋!

这下真是在劫难逃了。

苏灵雪下意识的闭上眼,意料之中的疼痛未至,反而听得惨叫近在咫尺。

苏灵雪睁一只眼看——

刚才准备对自己‘当头棒喝’的大汉已经歇菜,黑衣男子只用剑柄就咣咣乱捶。

风向变了,家仆都明白,苏灵雪带回来的护卫才是最大的威胁。

他们拧成一股绳,勇闯萧瑾的副本,乱棍挥舞。

但他们终究是小看了萧瑾的能耐。

在人群中,萧瑾游刃有余,大有快刀斩乱麻,行云流水的风范。

棍子挨不着他分毫,拿棍子的人就率先败下阵。

须臾之间,苏灵雪趴下的周围,已经清理出绝对的安全范围。

帅是一种感觉......

影视剧武打场面照进现实!

苏灵雪心生神往,看得目不转睛,她要是有这么好的身手,谈何受制于人。

可惜她生来就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运动方面战五渣。

“此人究竟什么来路!”

“快去回禀老夫人......”

认怂的先溜了,头铁的还在往上送人头。

萧瑾打得热火朝天,苏灵雪丢了魂,呆愣半分钟后,迅速祛魅,拍了拍脸。

再帅能咋滴啊,再帅也是个一言不合就要宰了她的恶徒份子!

精神病她见多了,像萧瑾这种神智清醒的极端分子,还是有多远躲多远最为保险。

于是乎——

苏灵雪百折不挠,慢吞吞爬起来,背对着萧瑾远离,再远离......

要是能混在溃不成军的下人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是非地最好不过。

嘭——

一具新鲜的下人躯体横呈在眼前。

苏灵雪止步,心拔凉拔凉的。

倒在她脚边的大兄弟疼得龇牙咧嘴,表情乱飞。

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瑾这人出乎她所料的强。

想要在这种人眼皮子底下逃走,除非......他又晕过去。

苏灵雪苦涩的嘴角开始怪异的上扬,眼里也跟着盛满了光。

她转过身,看着萧瑾一拳打倒最后一个头铁的家仆后,她笑的比花娇,比蜜甜,“大哥,您真是好身手,秦叔宝在世,赵子龙再生!”

萧瑾一眼洞穿她的花花肠子,冷哼着,踩着椅子脚,就将椅子摆正。

他大马金刀落座,不看苏灵雪,声色俱冷,“出了余府,也会死在荣德县,你不信,大可一试。”

苏灵雪是晓得余家在荣德县只手遮天的,但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无论余家还是萧瑾,她都不能信。

苏灵雪倒是不可能明说,她舔着脸给萧瑾端过来一碟子杏肉脯,“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承认自己想跑路万万不能够,人生路长,多多益善。

萧瑾垂眼看杏肉脯,刚才打斗中,不知溅上谁的血。

他皱了下眉头,胸膛里蔓延开难以名状的疼痛。

苏灵雪慧眼如炬,忙将杏肉脯挪开,“大哥不爱吃,明天给大哥换别的。”

萧瑾未将她的殷勤放在眼里,“想法子接手余铺商行的买卖,否则——”

他尾音留白,余光瞥到自己的佩剑。

苏灵雪也跟着看过去,古有逼良为娼,他这人,怎么逼着人干活呢!

“大哥,我倒是想,可你看余老夫人的架势,她能交给我么。”

苏灵雪极力推脱,这事儿可不是她不想办啊,实在是办不到。

大哥有本事找余老夫人算账去啊!专挑她这个软柿子捏是什么意思。

谁知萧瑾转身回房,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自己想办法,否则下次再有人来杀你,你自己想法子。”

第6章

苏灵雪对着萧瑾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萧瑾听到身后的风声,回头看她一眼,苏灵雪立刻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保证完成任务。”

嘴脸狗腿至极,就差没给萧瑾立正敬礼了。

萧瑾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没再说话,‘嘭’地一声关上门。

苏灵雪在心里啐一声,无奈望天。

萧瑾说得对,即便她离开了余家,也离不开荣德县,那就不得不换个路子。

原主太窝囊,所以被灌药陪葬,她可不行。

既然被迫上桌,那她就得拿回游戏的主动权。

苏灵雪琢磨了一夜如何让余老夫人把余家生意交给她,最终结论是绝无可能。

余老爷早逝,余老夫人一个妇道人家不但把余家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还把两个儿子拉扯大,管家之权断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更何况余老夫人现在一心要她给余二少陪葬,更不可能给她管生意。

那边只能......从余大少入手了。

按照原主的记忆,余大少是个纨绔子弟,成日不是遛鸟就是斗蛐蛐,余家的生意一概不管。

或许余大少能助她一臂之力。

直至天亮,苏灵雪才睡下。

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天方亮,她便听到巧绣在院里劈柴的声音。

苏灵雪拉过被子盖着头,软软地抱怨道:“巧绣,你能不能先别砍柴了?天才亮呢!”

巧绣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二少奶奶,您该去给老夫人敬茶了。”

余家规矩,每天清晨,儿媳妇都要给公婆敬茶。

余老爷不在,自然是要给余老夫人敬茶。

苏灵雪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下,忿忿不平地坐起来,难怪要打倒封建,天天早起谁受得了!

还没等她有动作,门外又传来萧瑾的声音。

“还不快去敬茶。”

苏灵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要是这么担心自己耽误他的‘大事’,就自己去给余老夫人敬茶呗!

迟迟听不见她回复,萧瑾又重复一遍。

“该去敬茶了。”

苏灵雪一声国粹险些出口,好在话在嘴边拐了个弯,咽了下去,不情不愿地说了句:“知道了。”

转头对上铜镜中的自己,苏灵雪深深地唾弃自己一把:你好善变啊。

但是厚脸皮是生存之道,只要能活下来,善变点又怎么了?!

把自己哄好的苏灵雪穿戴整齐便打开门,“巧绣,你来帮我梳个发髻。”

巧绣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活,“是。”

等苏灵雪从房里出来,萧瑾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他正要教训,苏灵雪连忙说:“大哥你别急,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老天保佑,他可千万别问她的计划是什么,否则她只能抓瞎了。

好在萧瑾很懂事地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催促她快点。

走在苏灵雪身后,萧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得不说,余家大宅是真的气派,回廊上专门请了名家题字,花鸟虫鱼应接不暇,住在这里还真挺赏心悦目的。

苏灵雪经过花园时被一盆蝴蝶兰吸引了视线,忍不住停下观望。

“姑娘好眼力,这盆蝴蝶兰是我花重金买回来的。”

苏灵雪一转身,便对上一双有些浑浊的眼,吓得她连退三步,缩到萧瑾身后。

“鬼啊!”

余子城的脸色微僵,他虽谈不上玉树临风,但也没那么可怕吧!

苏灵雪定睛一看,这才认出这是余大少。

余子城看清她的脸后也有些惊讶,娘不是说把这傻丫头给二弟配阴魂么,怎么人还活着。

“你怎么在这。”

苏灵雪从萧瑾身后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我的婆家,我不在这在哪?”

“你不是应该在墓地里陪着我二弟么。”余子城皱眉,“你擅自逃回来的?”

苏灵雪微微睁大双眼,镇定自若地套话:“我为何要逃回来?我不能回来么?”

余子城斗了一晚上蛐蛐,带的三百两银子输了个精光,这会儿正烦,听到她的话立刻训斥:“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信不信我让娘再把你送回墓里去!”

“一大早的,吵吵什么。”

余老夫人面带不悦地走出来,看见苏灵雪的头发怒火中烧,沟壑遍布的眼角多了几分严厉。

“你这是什么发髻,既已嫁给我儿子,就要梳妇人发髻,岂可散落头发,那是未出阁的女子才能梳的。”

萧瑾‘啧’一声,他就说今日看苏灵雪有些奇怪,她的发髻与昨日不同。

苏灵雪一摸头发,瞬间明白她被巧绣摆了一道。

她不慌不忙地说:“娘,我早上想起我那死去的夫君,忧思过度,所以才没顾得上发髻,我一会儿回去重梳。”

她用余二少做借口,余老夫人便是再不高兴,都不好说什么。

余老夫人上下打量苏灵雪,总觉得她比之前精明了些,不再一副呆傻样。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留着苏灵雪就是看中她模样好又听话,太精明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老实去给儿子陪葬。

昨夜派去刺杀苏灵雪的有百余人,竟无一人得手,他们说苏灵雪的护卫太厉害。

余老夫人打眼看萧瑾,正要支开他再给苏灵雪灌毒酒,忽然下人匆匆跑来。

“夫人,各掌柜的都在前厅等您查账。”

每月十五,是各店掌柜向余老夫人报账本的日子,苏灵雪灵机一动,这机会不久来了么。

“让他们等着,我一会儿就来。”

余老夫人刚说完,苏灵雪便殷勤道:“娘,你还没用早膳吧,我先替你招呼那些掌柜的。”

余老夫人不愿让她接触余家生意,正要拒绝,却听苏灵雪说:“我这都是为了死去的夫君尽孝,娘您若是不给我这个机会,只怕夫君九泉之下知道了会失望。”

余老夫人自诩千年老狐狸,怎会被苏灵雪这点小伎俩蒙蔽。

苏灵雪就是想染指余家的生意。

“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和我儿配过阴魂的不祥之人,你怎么能管家!”

言罢,余老夫人转头看一眼余子城,“儿,你现在是余家唯一的子孙,你也该学着帮忙管家,否则净让人惦记我们家的生意。”

第7章

苏灵雪揉揉耳朵,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心里却门儿清,老东西点她呢。

只要她不应,就当老东西说的是别人。

余子城顿时苦了脸,“娘,我哪会做生意啊,还是您管吧。”

“你这孩子!”余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这儿子怎么这么傻!

苏灵雪深知余子城这种纨绔子弟肯定是不愿意管生意管家的,她主动请缨道:“既然大伯不愿意,我可以替大伯分担。放心,我只负责打下手,该拿主意的时候还得请大伯和娘来。”

余老夫人还要训斥,可余子城一听能做甩手掌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好,那就交给你了。”

余老夫人狠狠瞪一眼儿子,“偌大的家业交到一个女人手里,你疯了么!”

余子城立刻把余老夫人拉到一边,回头瞥了眼苏灵雪,压低声音在余老夫人耳边说:“娘,你怕什么,苏灵雪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就算她真对我们家的生意做什么手脚,也保准叫她看不到第二天的日头。”

余老夫人还是担心,可看向苏灵雪时,她挤出一抹憨傻的笑容,余老夫人仿佛看到刚捡回来时的苏灵雪。

难道她的精明都是装出来的,私下还是蠢笨呆傻。

等两母子转过身去继续商量,苏灵雪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两母子真是够逗的,自以为声音很小是么,她听得可是一清二楚,跟在她耳边商量没差。

要不是萧瑾在边上盯着,她才懒得跟这两母子演戏。

她不经意地转过身,和萧瑾对上视线。

那双冰冷的眸中没有一丝感情,苏灵雪只好再挤一次憨傻的笑容。

萧瑾却不似余老夫人好打发,冷若冰霜的神色像是一座活体大冰山,苏灵雪自讨没趣地咂咂嘴,僵硬地转过头。

余老夫人压低声音,“儿,这可是你的家业,你当真不想自己来管么。”

“娘,你就饶了我吧。”余子城皱着一张脸,他就适合吃喝玩乐,管家做生意那都是累人的活。“让苏灵雪管,别给她实权只让她干活,我就不信她能翻出什么浪来。”

余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却又没有别的办法。

她垂垂老矣,这个家迟早要交到余子城手里,若苏灵雪真能对余家忠心,给余子城打好下手,倒也不是不能答应。

苏灵雪本就早起,这会儿等着他们两母子商量,无聊得直打哈欠,就在她快睡着之际,突然看到余老夫人和余子城一起转身。

她立刻挺直腰杆,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余老夫人不情愿地说,“既然你这么有心帮忙,那我就让你跟着学。不过你要记住,这个家不是你的,家里的钱和铺子跟你也没一点关系。”

苏灵雪忙不迭地点头,“我当然明白了,我现在是苟活在余家,余家给我一口饭吃,我帮余家打理生意是应该的。”

见她这么说,余老夫人惊喜万分,却没表露出一点。

“你有这个觉悟最好,如若你窥探余家的钱,别怪我不客气。”

余老夫人语带杀意,苏灵雪连忙摇头否认,“那当然不会,我一介女流怎可这么大逆不道。”

嘴上这么说,然而苏灵雪心里想的是,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妇女能顶半边天。

听她表明决心,余老夫人这才缓和了脸色,“那就赶紧跟过来。”

余子城想偷偷溜回自己院里歇息,却被余老夫人叫住。

“子城,你随我们一起来。”

“娘,她不是去了么,还用得着我去么。”

余子城抱着余老夫人的胳膊撒娇,余老夫人没好气地拍一下他的脑袋,“你还是不是余家的少当家,平日进货卖货你不管就算了,今日查账你还不去,只知道问账房拿钱。”

余子城自知理亏,只好跟着她们一起去。

余家共有十六间粮食铺子,荣德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十六间铺子正好养活了全县人的嘴,因此在荣德县,没人敢惹余家。

彼时十六间铺子的掌柜都在前厅等着余老夫人,见余老夫人带着余子城来了,纷纷起身迎接。

然而看到他们身后的苏灵雪,掌柜们面面相觑,一时噤若寒蝉,不敢多说。

直至余老夫人和余子城落座,苏灵雪见没位置坐,倒也不嫌弃,就站在一边。

掌柜们一边打量着苏灵雪,一边以目示意,最后还是余家最大一间粮食的钱掌柜站起来作揖询问:“这位姑娘是?”

余老夫人不愿介绍苏灵雪的身份,本来阴婚就不是什么光彩事,要不是苏灵雪自己回来了,她是绝不会告诉别人她已逝的儿子配了冥婚。

“不重要,你们只管继续。”

什么不重要!?苏灵雪憋着一口气,含笑上前,主动介绍起自己:“各位掌柜,你们不认识我也实属应该,我刚嫁入余家,是余家的二少奶奶。”

此话一出,众掌柜更加惊讶。

余家什么时候多了个二少奶奶?二少爷不是早就......

余老夫人狠狠瞪她一眼,“多嘴什么,站到边上去!”

“是。”

苏灵雪也不争辩,静静地站在一旁,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

掌柜们见余老夫人虽然对她态度不好,但是并未否认她说的‘二少奶奶’,心里便有了成算,知道她这个二少奶奶的身份十有八九是真的。

钱掌柜对她肃然起敬,忙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坐。

“二少奶奶您坐。”

既然有位置坐,苏灵雪就不客气了,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坐,舒服,谁都别想让她挪屁股!

余老夫人看不惯她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钱掌柜,你的账本呢?拿来我瞧瞧。”

“老夫人,账本......账本......”

见钱掌柜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余老夫人皱眉道:“怎么?你不会是没准备吧。”

“非也。”钱掌柜一脸愧疚地奉上账本,“上个月赣州虫灾,影响了粮食的价格,这个月亏空的厉害,我实在羞愧。”

下人接过账本交给余老夫人,钱掌柜低着头站在一旁。

苏灵雪眯起眼睛,她要是没看错的话,钱掌柜在说话的时候眼睛眨得飞快,这在心理学上是说谎的表现。

第8章

钱掌柜经营的铺子是余家最大的铺子,地段最好,地方最大,历来都是余家最挣钱的铺子,余老夫人听了钱掌柜的话十分奇怪。

“怎会如此,赣州虫灾,粮价上涨,本该赚钱才对,怎还亏空了。”

钱掌柜连忙解释道:“不知是谁放出谣言,说那些虫蛀的大米被我们给收,百姓们听信谗言,都以为我们的大米不好不肯来买。我没办法,只好折价卖了那些大米。”

看着余老夫人翻了几页账本也没觉察出不对,钱掌柜才继续说:“我若不这么做,只怕上个月亏空得更多。”

言下之意是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话说得余老夫人顿时不好再教训。

余老夫人本想让余子城一起看看账本有没有问题,谁知余子城把账本往边上一推,不耐烦道:“娘,您自己看吧,我眼睛酸得很。”

坐下还没一盏茶功夫,酸什么酸!余老夫人在心里怒骂儿子,看一眼苏灵雪,生怕被她偷师学艺。

见苏灵雪看着某处发呆,没有要看账本的意思,余老夫人才放心地一页页翻起来。

钱掌柜渐渐挺起腰杆,这账本是他为余老夫人特意撰写的账本,只要余老夫人第一眼没看出不对劲,他就有把握瞒过余老夫人。

这些年余老夫人一把抓,独自打理十六间铺子的生意,早就力不从心,再加上年事已高,时常看走眼,不似从前精明。

他一直都在做假账从中捞油水,上个月赣州虫灾让他很狠赚了一笔,直至做账时才发现亏空太大,他只能铤而走险改了账本。

余老夫人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不对,可她直觉这间铺子不应该亏钱,便打算让余子城去铺子里看看怎么回事。

“子城,一会儿你跟钱掌柜去铺子里看看。”

“一会?!”

余子城急得险些跳起来,“那可不行,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什么事都不如家里的生意重要。”余老夫人沉下脸,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余子城心里不愿意,据理力争,搬出一堆借口。

“娘,我又不闲,我一天事情不少。怎么不让弟妹去铺子里看,反正她都要帮忙管生意。”

苏灵雪倒是很乐意去,可余老夫人只看她一眼就否定了余子城的提议。

“她是个女人,哪能在外抛头露面。”

余子城急了,想也不想地说,“那您当初还是女人呢,不也在外面四处打理生意。”

孽子!余老夫人在心里骂。

苏灵雪差点没笑出声来,马上把头扭到一边憋笑。

她一般不会笑出声,除非忍不住。

不过余子城的话正中她下怀,她发现钱掌柜说话时不停眨眼,钱掌柜的话里许是真假掺半。

强压下心头那股笑意,苏灵雪看向余老夫人,正色道:“娘,要不让我看看账本吧。”

余老夫人拍着桌子怒斥,“你能看出什么东西,净给我添乱,滚一边去。”

苏灵雪正想再试试,却被余子城抢过话头。

“娘,就让她试试呗,说不定她真能看出点东西。”

余子城巴不得能在府里解决的事情别去铺子里解决,他还得斗蛐蛐去。

不等余老夫人同意,余子城直接接过账本,转手给了苏灵雪。

“好好看啊。”

苏灵雪双手接过,装模做样地翻了几页。

她哪会看账本啊,更何况古人记账的方式与现代不同,她是想让萧瑾帮着一起看看。

她看得出来萧瑾并非普通人,除了一身武功,说不定他能说文解字,能算账呢?

于是苏灵雪捧着账本悄悄往萧瑾身边移动,尽可能地给他多看一些。

谁知萧瑾只扫了一眼账本,用剑柄抵住她不断挪动的身体,低声警告。

“别乱动,所有人都在看你。”

不是吧!他还真的见死不救啊。

苏灵雪为难地舔了舔嘴唇,想把账本还回去,但这是接手余家生意最快的办法,她得抓住。

更何况钱掌柜的表情已经露馅,他就是心虚。

苏灵雪灵机一动,决定铤而走险,诈一诈他。

虽然她不会看,但是她会念啊!

此刻苏灵雪无比庆幸自己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念起账本上的字还是十分简单的。

“八月十七日,进大米三百斤,合每斤七十文。”

她故意念得很慢,观察钱掌柜的表情,果然发现当她念到七十文时,钱掌柜手握成拳,眉心滴汗。

这是典型的心虚啊。

“八月十八日,卖大米二百一十斤,合每斤一百文。”

钱掌柜掏出帕子擦汗。

抓住了!苏灵雪心里欢喜,当即提高音量,又把这两句念了一遍,而后直勾勾地盯着钱掌柜说:“这里不对啊,既然你说了粮食价格上调,为何进价和差价会差不多?”

“这......这是因为......”

钱掌柜冷汗直冒,不断擦着额上的汗。

这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竟然是个行家!他把账做得天衣无缝却还是被她找到马脚。

钱掌柜冥思苦想才挤出一句,“那都是时价,我哪记得那么多。”

苏灵雪立刻把账本交给余老夫人,“娘,您瞧瞧,这进价和卖价若是没有利润能干的下去吗?还是他根本没有写上实情?”

余老夫人看了也觉得不对,合上账本,气愤地看着钱掌柜。

“这是怎么回事。”

钱掌柜只好跪下,哭诉起自己的不容易。

“余老夫人,我在余家干了这么多年,一直尽心竭力,为了余家殚精竭虑,唯恐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没想到却被二少奶奶怀疑别有用心,我真是干不下去了。”

钱掌柜这么说,其他掌柜也纷纷附和。

毕竟钱掌柜是十六个掌柜中最早来到余家的,又比其他掌柜年长几岁,他们都以钱掌柜马首是瞻。

一见钱掌柜被苏灵雪针对,他们连忙为钱掌柜壮大声势。

“你怎么能这么说钱掌柜呢!你初来乍到,又不懂做生意,你随口一说,把钱掌柜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给抹杀了。”

“就是,余老夫人,您应该知道钱掌柜的忠心,他对余家没有一天不上心的。”

“要是真的因为二少奶奶一句话,您就怀疑钱掌柜,那可是把我们的心都寒了。”

掌柜们众说纷纭,余老夫人见场面有些控制不住,立刻说:“好了,你们别吵了,这件事我自有定夺。”

第9章

苏灵雪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且看余老夫人如何解决这件事。

余老夫人本想让余子城露一手,账本的错漏之处已经浮上明面,只要余子城稍加思索,就能找出答案。

可偏偏余子城惫懒至极,懒得动脑子,只挠了挠耳朵,悄悄问她:“娘,既然都有眉目了,那我能不能先回去了?”

“不成!”

余老夫人狠狠瞪一眼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好歹是自家产业,他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

“你给我坐在这里好好学着。将来余家生意交到你手里,我如何放心。”

不放心就找人来管呗......余子城在心里嘟囔,苏灵雪不是现成的上赶着要帮忙管,是娘自己不乐意。

余老夫人扫一眼账本,发现粮价起伏大多集中在每个月的月末,按理来说不应该,月末价格沉淀,这是多年来卖粮得出的结论。怎么到了钱掌柜这,就和从前反着来。

“钱掌柜,上个月的粮食均价不是八十五文么,怎么你这是九十文,这其中的差价可不少啊。”

余老夫人这一问,把钱掌柜问得两股战战,神色慌张。

“老夫人,那是因为上个月赣州虫灾。我不是方才说过了么?”

“你打量我老糊涂了,好糊弄是么?”余老夫人冷笑几声,直接把账本丢在钱掌柜面前,“我念在你在余家干了几十年,是余家的老伙计,这件事我不上报官府。嫌你三日之内把钱都补上来,否则我们公堂见。”

“老夫人——老夫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钱掌柜忙不迭地磕着头求饶道歉,余老夫人却满眼失望,只摆摆手,让人把他赶走。

有了钱掌柜这个前车之鉴,余老夫人扫一眼其他掌柜的表情,料到他们手上或许有些人还是不干净。

“今日我就不查账本了,查人。我给你们一日时间,回去把账上该填平的填平,填不平的,自己去官府自首。否则若是余家提告,你们没有一年半载别想出来。”

“是!”

掌柜们连忙作鸟兽散,纷纷离开。

苏灵雪啧啧摇头,唏嘘钱掌柜都有这么大一间铺子了还要做假账赚钱,不过她也理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只不过一转头,她就对上萧瑾意味深长的眼神。

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看,看什么?”

萧瑾垂眸打量她一张精致的小脸,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可难掩她眉宇间的灵气。

“你懂管账?”

“不懂啊。”

苏灵雪如实回答,“我就是......随便试的。谁知道他一试就露馅了。”

她干笑两声,连忙转过头去,顾不得萧瑾信不信她的说辞。

她总不能说,是靠微表情分析出来的。

怕是要把他们吓死。

萧瑾眼中变幻莫测,这个苏灵雪比他想得更有用些,这年头能识字的女子都是风毛菱角,苏灵雪不但识字,还通文义。

她究竟是何来头。

萧瑾的疑惑也是余老夫人的顾虑,她没想到苏灵雪一个从街上捡来的小乞丐,竟然会看账本,还能看出端倪。

余老夫人更加后悔之前没下死手要了她的命,现在十六个掌柜的都见过苏灵雪,再想把她除掉就没那么容易了。

况且......余老夫人的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萧瑾,这也不是好解决的。

厅内忽然一片沉默,众人心思各异,只有余子城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娘,这事儿都解决了,那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不成。你给我站住!”

余老夫人叫住余子城,若不是舍不得,她定要狠狠地拧下他的耳朵。

没看出来苏灵雪图谋不轨么,这时候还想着睡觉。

“钱掌柜那间铺子你来接手,今日起就去铺子里看着。”

“我不成,我可做不来!”

余子城顿时垮了脸,拉着余老夫人的胳膊撒娇耍赖,“娘,我真的不成,我哪管的来生意啊。”

然而一向疼宠他的余老夫人这回是铁了心要他来管,直接掰开他的手。

“你别说了,这件事没得商量。快去。”

“娘,那我呢!”

苏灵雪立刻凑到余老夫人面前,她刚才帮余老夫人抓住一个内鬼,这算是有功,应该可以去铺子里帮忙了吧?

可余老夫人苍老的眼在她身上转一圈,冷冷地说,“你是已出嫁的妇人,岂可抛头露面,今日起你在你院里待着,若无我的准许不许出来。”

还没等苏灵雪反驳,余子城先不乐意了。

“那她怎么帮我管账啊!?”

“自家生意自己管!”余老夫人瞪一眼儿子,推开他往外走。

不等余子城再说,余老夫人已经离开前厅。

“啧......”

余子城没好气地踢一脚太师椅,嘴里骂骂咧咧,也离开前厅。

苏灵雪虽然高兴不用做生意,但是她还没高兴两秒,背后就传来一阵死亡视线。

她讪笑地回过头,两眼睁圆做无辜状。

“不是我不努力啊,是她不让我管。”

“那你不会争取么。”萧瑾面无表情地说。

苏灵雪在心里暴打萧瑾,这是她争取就能争取到的么!他又不是没看到,余老夫人防她跟防贼似的。

但是她估量了一下武力值,还是老老实实地追上余子城,极尽谄媚地叫住他。

“大伯,大伯,你等等我!”

人是死的路是活的,关在院子里怎么做生意,还是得找人帮忙,余子城就是最好的帮手。

余子城正为了余老夫人的一意孤行而生气,一路踹倒了好几盆花。

听见苏灵雪在背后喊他,故意不停下,还加快了脚步,让苏灵雪追得气喘吁吁。

天老爷,她可没有萧瑾的武功和体格,她只能憋着一口气加速跑到余子城身边。

“大伯,你等等我,我能帮你。”

“帮?你怎么帮?娘都不肯你出院子!”余子城嫌弃地看着她,仿佛被关紧闭是她咎由自取。

苏灵雪在心里啐一口,但面上还得挤出笑容。

“娘的命令是娘的命令,说到底这个家将来不还是您说了算么。”苏灵雪嘿嘿一笑,“只要大伯你一声令下,我绝对唯你马首是瞻。”

第10章

余子城看不上苏灵雪那狗腿的模样,斜着眼睛看她。

“我带着你做生意,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好处可多了去了!”苏灵雪一看这事有戏,顿时眼睛一亮,“你带上我,那你不就不用干活了么。以后你只管干你的事情,铺子的事情让我来。”

余子城拧着眉毛,“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一分工钱都不会给你的。”

“不用给我,能为余家干活是我的荣幸。”

苏灵雪搓着小手计划,等她进了余家铺子,拿到账本,还不手拿把掐!

余子城嗤之以鼻,“看你攀附余家的样子,真贱,我弟弟要是活过来,绝不会让你这样的女人进余家家门。”

这话属实有些侮辱人,即便是与他无关的萧瑾都听不下去了。

萧瑾正要把苏灵雪护在身后,哪成想,苏灵雪自己却不甚在意。

“那大伯,铺子的事情就让我替你去打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别耽误了你的事。”

“那是自然,我警告你,没事你也少来烦我,更别让娘知道我答应让你去铺子里帮忙,否则娘追究起来,我可不会管你。”

“那是自然,要是真的被娘发现,我会自愿领罚,绝不连累大伯!”

得了苏灵雪信誓旦旦的保证,余子城脸一扭,一声招呼都不打径自离开。

从余子城脸上,萧瑾只看到两个字‘鄙夷’。

他不由得有些怀疑,逼着苏灵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去接手余家的生意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毕竟能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苏灵雪一个小白兔丢在生意场里还不让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

还没等萧瑾开口,苏灵雪突然转头兴奋地抓住他的胳膊,“我的机会来了!”

萧瑾低头看一眼她葱白的手指,再看一眼她灿烂的笑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她看起来似乎并不觉得残忍,反而还乐在其中。

既然她都能接受,自己又何必心疼她。

不过这女人是不是有点太不知分寸?竟然光天化日抓着男人的胳膊。

萧瑾甩开苏灵雪的手,背过身去。

“你只是过了余子城这一关,还没过余老夫人那关。”

“关关难过关关过嘛。先得到余子城的信任,后面走一步看一步。”

苏灵雪拍拍手,叉着腰,感觉美好的明天在向她招手。

萧瑾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神奇的女人。

苏灵雪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她昨夜住的小院,巧绣正在晾晒衣物,见她完好无损的回来,不由自主地抓紧上衣下摆。

这一小动作被苏灵雪敏锐地捕捉到。

心理学上说,人在紧张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抓东西。

巧绣微微垂下头,瓮声瓮气地喊了声:“二少奶奶。”

喊完,巧绣继续晒衣服,却被苏灵雪叫住。

“巧绣,先把活放下,跟我进来。”

“是。”

苏灵雪虽然在余子城和萧瑾面前狗腿,但那是身不由己,现在她要审问巧绣,那就不得不拿出点气势。

她板起脸,巧绣看得有些心慌,忙问:“二少奶奶,是奴婢做错什么了吗。”

巧绣笃定苏灵雪看不出发髻的端倪,苏灵雪一个乞丐,哪懂得发髻之分。

可没想到,苏灵雪开门见山地质问:“你为何要给我梳个未出阁的发髻。”

巧绣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苏灵雪还真的发现了!

她连忙跪下,咬着嘴唇思索片刻,连忙抬头解释道:“二少奶奶,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奴婢心疼您和二少爷是阴魂,都没和二少爷过过一天夫妻日子,二少爷就去了,您在奴婢心里还是姑娘一般。”

这个解释乍一听倒也合乎情理,可巧绣说话时眼珠四处转,苏灵雪一眼看出她在说谎。

苏灵雪不说话,巧绣声泪俱下地求饶。

“二少奶奶,您要罚就罚我,只求您别把我赶出府。我要是离开余府,只有死路一条,奴婢愿意做任何事情补救,只求您能放奴婢一马。”

萧瑾抱剑站在苏灵雪身后,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想看她如何处置巧绣。

谁知苏灵雪只是沉吟片刻,便抬手讲巧绣扶起来。

“我知道了,你也是为我好,你先出去干活吧。”

巧绣揉了揉眼睛,嘴角噙着狡黠的笑,忙不迭地福了福身。

“二少奶奶,那奴婢去干活了。”

“嗯。”

等巧绣离开,萧瑾才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放过她。你明知道她是故意陷害你。”

苏灵雪回过头,眨了眨眼,“我现在身边没有人手,只有巧绣一个丫鬟,把她赶走了,连个打下手的人都没有。”

“我可以帮你。”

萧瑾脱口而出,直至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想要找补已经来不及。

他本想利用苏灵雪,可不知为何刚才那话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苏灵雪却不给他一点反悔的机会,立刻说道:“那说好了,你要助我一臂之力,另外,我还想跟你约法三章,等我接手了余家的生意,你就不能再要挟我,要放我离开。”

苏灵雪满怀希冀地看着他,既然萧瑾都能善心大发地说要帮她,那这么点小要求他肯定也会答应吧。

可萧瑾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她脸上扫了片刻,定在某处,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不行。”

嘭——

苏灵雪听见自己的心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可她不死心,追问道:“一开始你要的不就是余家的生意吗?我接手之后保证一分油水不捞,全部双手奉上!”

她的诚意够足了吧!萧瑾最好别太贪心。

可萧瑾还是摇头。

“这件事与钱无关,除了接手余家的生意,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苏灵雪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怎么这么麻烦啊!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到底有多少任务。

但她看到萧瑾手里的利刃,决定把真实想法压在心底,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

什么事?你说,只要你说出来了,我尽力替你办!”

但能不能办到,那就两说了。

第11章

管他的,先答应下来,把他安抚住。

萧瑾目光深沉,“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苏灵雪脑袋上宛如飞过一群乌鸦。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不能告诉她还指望她帮忙办事,办个屁啊!

苏灵雪抿了抿嘴唇,“行,那你等能说了再告诉我。我帮你做什么事都行,只要你放我离开。”

“你放心吧,至少我可以保证你在余家性命无忧。”

萧瑾的话并不能给苏灵雪带来安心,她要的哪是在余家性命无忧,她要的是自由和一辈子性命无忧。

不过人为刀俎,她为鱼肉,现在也只能答应下来,回头走一步看一步。

等她接手余家铺子,赚够了钱,就立刻开溜。

有钱还怕萧瑾找到她么,她直接南下北上东行西进,逃到一个萧瑾和余家都找不到的地方,过她的潇洒人生。

岂不美哉。

萧瑾看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女人怂得很却又乐观得很。

倒也有趣。

既然要管账,苏灵雪就得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她特意去书房拿了些与算账有关的书来看。

踏入书房时,意外看见巧绣在擦书架。

巧绣擦得极其小心,每一本书都要拿下来细细掸灰,生怕多了一点点脏污。

苏灵雪却不理解,“巧绣,我瞧这书架挺干净的,你常擦吧。”

“是的,二少奶奶,这些都是二少爷的藏书,我每日都会来打扫一遍。”

巧绣放下手里的书,站在一旁,目光却跟着苏灵雪的脚步在书房里游弋。

苏灵雪抬手拿去书架上的一本书,却被巧绣拦住。

“二少奶奶,这些书是二少爷生前最爱看的,您别动!”

苏灵雪笑了,“二少爷已经不在了,这些书除了我也不会有别人看,为什么不能动。”

“二少奶奶,您这么说不好吧!”巧绣有些生气,语气变得强硬,“二少爷好歹也是您的夫君。”

“我说的是实话,怎么不好了。”

苏灵雪随手拿起一本游记,坐在一旁翻阅起来。

该说不说,这余二少的字迹确实好看,娟秀隽永,一看便是上过私塾的。

“字挺好看的,看来在学堂认真学了。”

她还以为余二少和余子城一样不务正业呢。

巧绣笑出点点梨涡,兀自沉浸在幸福中,“那当然了,二少爷可是中了秀才的,只不过他身体虚弱,一直没能进京。全府上下加起来的学问都没二少爷一个人多,其他人给二少提鞋都不配!”

提起余二少,巧绣的话总是很多。

苏灵雪注意到这一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巧绣。

她隐约察觉到巧绣或许是爱慕着余二少,丫鬟爱上少爷这种事时有发生,如若是在话本里,说不定能成就一段姻缘。

可惜巧绣不是话本里的人物,只能看着二少另娶他人。

“二少奶奶,您要是没事就出去吧,奴婢打扫完这些也要出去了。”

“不急。”

苏灵雪挑了几本书,回去细细研读。

萧瑾见她有模有样地看着书,直至三更房里还灯火长明,不由得有些佩服。

这小女子的决心和毅力不容小觑。

他正要敲门提醒苏灵雪早点休息,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咕哝声。

“三百吊钱......”

那声音一听便知已经睡得天昏地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萧瑾没忍住笑出声来。

合着是睡着了忘了灭灯。

次日一早,苏灵雪是被萧瑾的拍门声叫醒的。

她扯下粘在脸上的书页,立刻回道:“我醒了!什么事?”

“该去铺里视察了,今日是你第一次去铺子。”

“我这就来!”

苏灵雪嘴上应得好听,心里却老大不高兴了,对着门吐舌头。

该死的萧瑾,两嘴一张让她管生意,她拿什么管!

算了,一会儿去铺里装模做样巡两圈就回来,把事情都交给手下的人做。

有句话叫做不会带团队只会干到死,苏灵雪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可是很舍得放权的。

巧绣端着水进来给她梳洗打扮,动作和平日一样,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苏灵雪在看着她。

不经意地抬头,巧绣在镜中与苏灵雪对上眼,吓得她手一抖,扯断了苏灵雪几根头发。

好在苏灵雪头发多,并不在意。

巧绣心慌不已,“二少奶奶,您为何这么看着奴婢?”

“我想提醒你小心梳头,别再犯昨天的错误。”

苏灵雪巧笑倩兮,“你想到哪去了?”

“奴婢......奴婢哪儿也没想......”巧绣再不敢在发髻上陷害苏灵雪,她只好老老实实地给苏灵雪梳了个妇人发髻。

苏灵雪满意地点点头,带着萧瑾去铺子里。

虽然余老夫人要关她紧闭,可她一个配阴婚的二少奶奶,根本没人重视,更没人觉得她会离开余府,所以压根没人看着她。

苏灵雪大摇大摆地走出余府,直奔钱掌柜原来打理的那间店铺。

那间粮食铺在荣德县最大的龙风街上,连粮仓带店面足足建了三层,可谓十分气派。

苏灵雪和萧瑾刚刚踏入粮食铺,就听到一女子尖锐的声音。

“这八十斤大米,八十斤小米,还有四十斤绿豆,全都一起送到我娘家去。”

苏灵雪在心里算了算,好家伙,一张嘴就是二百斤粮食,家里莫不是开了养猪场啊?

她朝那女子看去,只见那女子长得面熟,头戴不少金银珠宝,看着都觉得沉。

等等,这不是余子城的夫人,她的大嫂么?!

原本余老夫人是希望余子城能够好好学着打理生意,将来接手余家的铺子,可余子城不学好,天天在外头晃,没多久就和村里放牛的林芳如搞到一起。

没多久林芳如的父母就带着林芳如上门,在余家撒泼打滚,非要余子城娶了自己女儿。

余老夫人极重面子,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替儿子操办婚事。

然而余子城只是年纪小,看林芳如觉得新鲜,后来再看林芳如觉得也不过如此,便总趁林芳如不在家时去喝花酒。

林芳如舍不得余家的万贯家财,只好忍着。

也是可怜人啊。苏灵雪在心里啧啧摇头,谁知她这一眼被林芳如记住了。

第12章

正要离开的林芳如瞥见苏灵雪的眼神,当即把她认作是来偷粮食的,立刻大喊道:“快来啊,这有人偷粮食!快把她抓起来!”

苏灵雪指着自己,满头问号。

她用得着偷粮食?!

她看起来有那么贼眉鼠眼么!!!

四五个伙计听到大少奶奶的呼唤,立刻涌上来,把苏灵雪和萧瑾团团围住。

苏灵雪默默缩到萧瑾身后,心里默念要抓先抓他啊,先别抓我。

萧瑾眉心微蹙,正要动手,却听到余子城的声音。

“青天白日的,你们不做生意,围在一起干什么。”

余子城昨夜宿在桃红楼,这会儿过来点个卯,打算一会儿回家睡大觉,谁知却看见伙计们凑在一起。

见余子城来了,苏灵雪将他视作救星,立刻推开面前的伙计。

“救命啊,你夫人还以为我是小偷!”

“这都哪跟哪。”余子城皱眉,“你来得还挺早的么。”

“那是,我不得帮你管账么?那自然得早点来。”

苏灵雪露出狗腿子一般的笑容,“但是现在你夫人在这......”

“你管她做什么,你只管向我汇报。”

林芳如见他们语气里满是数落,顿时醋意大发,抄起米勺就往苏灵雪头上砸。

“余子城,你偷吃吃到家里来了,我跟你没完,你这个贱货——”

苏灵雪看到比脑袋还大的米勺朝她面中砸,吓得她立刻抱头鼠窜,一下躲到萧瑾身后。

不是,这大姐有病吧!

这也太看不起她的品味了,她能跟余子城那肥头大耳的男人私通?就算私通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啊,光逮着她一个人打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林芳如醋得快要失去理智,一个劲地追着苏灵雪打,萧瑾立刻出手拦住林芳如。

“你把米勺放下,这一下下去能把人脑袋打开花。”

“我就是要把她脑袋打开花!”

林芳如已经打红了眼,“她敢勾引别人的夫君,就要做好被人打破脑袋的准备!”

“我勾引谁的夫君了!我是来管账的!”

苏灵雪从萧瑾背后探出脑袋说,不知为何,有萧瑾在,她的底气就特别足,丝毫不怕林芳如。

“管账?你现在连店里的账都给这小狐狸精管了?”林芳如不可思议地看着余子城,红着眼睛冲上去厮打他,“余子城,我跟你拼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你却把账给别的女人管......”

林芳如细长的指甲划着余子城的眼角擦过,顿时多了两道红痕,余子城勃然大怒。

“你这婆娘失心疯了么,这是弟妹!”

林芳如更加震惊,她知道婆母这些日子一直在张罗给二弟配一门阴魂,她觉得晦气才找借口回了娘家,可没想到余子城竟风流到连弟妹都要染指。

“你......你这个禽兽......我要回去跟娘说!”

林芳如哭着跑出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苏灵雪小声说:“那个......大伯......你不用跟上去看看么?万一大嫂寻短见,那岂不是酿成大祸。”

“难道我还要去哄她不成?!”余子城斜着眼睛看苏灵雪,“她一个女人,自然是她听过我的话!”

余子城自幼被余老夫人捧在手里,每次去喝花酒都是被女人捧着,从未有女人敢对他甩脸子,他更不必费心思去哄林芳如。

店里的伙计对余子城点头哈腰。

“大少爷您来了,有什么指示。”

余子城看那伙计拍他马屁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美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狗剩。”

狗剩看着余子城嬉皮笑脸地回答,余子城大手一挥,“那你就是新的掌柜了。”

“真的啊!谢大少,奴才一定对你忠心耿耿!”

余子城更加得意,又指了指苏灵雪,“以后你跟她对接,店里的事情你跟她说就成了。”

“好嘞好嘞。”

狗剩对苏灵雪笑了笑,发黄的牙齿看得苏灵雪想吐。

这么随意就安排了个掌柜,难怪余家的粮食铺会被钱掌柜做账。

苏灵雪指了指店里陈列的几个粮食柜,“这是干什么用的?”

余子城哪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只好让狗剩告诉她。

狗剩解释道,“这是来店里买东西的客人看的,让他们看看我们店里买的都是什么粮食。”

“这样啊,那平时我们只做零售么?还是有批发啊?”

苏灵雪一下甩出两个专业名词,把余子城和狗剩都给问懵了。

余子城不愿表露出他不懂,便不耐烦地摆摆手。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我是让你来帮我管账的,不是让你来问问题的。”

苏灵雪讪笑一声,“我知道我知道,那我不是得问清楚了,才能更好的帮你管账么。大伯,我仔细想了想,你这成日地来店里也太辛苦了,要不这样,我替你管着店里的事情,定期向你汇报。如何?”

余子城一听,不用自己来店里,苏灵雪还会替他管店里的事情,自然是答应了。

“那就依你说的办,不过得先说好了,你休想越权,更别想去我娘面前告状。”

“那当然了。”

苏灵雪狗腿子地冲他笑,“能有这个机会学着做生意,我求之不得,我哪敢去跟娘告状呢。”

“这还差不多。”余子城招招手,叫来所有人。

“你们听好了,狗剩是你们的新掌柜,这是二少奶奶,我让她替我管着店里的事,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她。”

“是——”

把事情吩咐下去后,余子城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夜听小曲听到半夜,他这会儿正困着。

苏灵雪极有眼力见地提议道:“大伯,要不你先回去睡觉,店里的事情我来打理。放心,有事我会向你汇报的。”

“好。”

余子城正有此意,背着手往余家走去。

一见余子城离开,伙计们都窃窃私语,有嫉妒狗剩不明不白就当了掌柜的,也有议论苏灵雪的。

苏灵雪却不管,只让狗剩跟她去边上议事。

“二少奶奶,有什么吩咐,您直说。”

苏灵雪看得出来这狗剩欺软怕硬,便拿起二少奶奶的架子,清了清嗓子说:“咳咳,你听好了,店里账是我管的这件事不能告诉老夫人。

第13章

“要是老夫人问起,你就说大少爷亲自管的。”

狗剩有些奇怪,都是余家人,为什么不能告诉余老夫人。

苏灵雪眯起眼睛,“你应该知道你的上一任掌柜是为何被赶走的,就是我发现了他做假账。如果你听话,你放心,该给你的油水一点不会少你,但如果你不听我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离开。”

一听这话,狗剩哪还有胆子忤逆她,连忙告饶。

“二少奶奶,您就放心吧,我肯定都听您的。”

“嗯。”

苏灵雪心里早有计划,她巡视了一圈店里,发现各种粮食的陈列杂乱无章,价格也是朝令夕改,连个定数都没有。

偌大的米铺,却弥漫着一股酸臭味,也就是荣德县没有其他粮食铺,否则余家的粮食铺早就被人比下去了。

苏灵雪把所有伙计叫过来,板着小脸说:“店里每日是由谁负责打扫。”

狗剩连忙回道:“没人打扫,全靠自觉,咱们是卖粮食的,难免要搬搬抬抬的,弄脏了地也是经常有的。”

“那可不行,正因为我们卖粮食,所以我们的地方更要干净,否则客人进来就会觉得我们卖的粮食不干净。”

苏灵雪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一圈,指了指其中三个人。

“你们三个负责每日打扫铺子,其他事情不用你们管。”

被点到的人暗自庆幸,只要打扫铺子可谓是最轻松的活儿了。

“另外,粮食摆放的样子也要改一改,把大米和五谷杂粮都分开放,价格也标清楚,要一目了然,别把字写得那么小,有些客人不好意思问价格,我们就让人家自由选择。”

把余家铺子弄成粮食超市,她就不信卖不出去。

有人质疑道,“这样能行么?要不要告诉老夫人一声......”

苏灵雪瞥一眼狗剩,用不着苏灵雪亲自出马,狗剩把那人臭骂一顿。

“二少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什么东西也敢跟二少奶奶争辩。”

“我不是争辩,我就是......”

狗剩直接一巴掌打在那人脑袋上,“二少奶奶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是......”

苏灵雪满意地点点头。

“另外,有些客人买的多,咱们得主动给人家打折,买的越多,打折越厉害,这样人家才能想着多买些。遇上那种买了百八十斤粮食的客人,得主动帮人家把粮食送到府上。”

“那不得累死了。”

底下人抱怨连天,连狗剩也觉得不可能。

“二少奶奶,从前都没有这样的规定,要是真送那么多粮食,我们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苏灵雪示意他稍安勿躁,“你们放心,不让你们白干,凡事送粮食的,每送一斤给你们五文,算作额外的工钱。”

一听这话,他们的抱怨才没了。

苏灵雪在店里大刀阔斧地整改,到了下午,店里的陈列已经大不相同。

来买粮食的客人觉得新鲜,在里面多逛了几圈,各个都提着几袋粮食。

苏灵雪亲自把控柜台,凡是要结账的都得去柜台找她。

她巧言令色,哄得客人高高兴兴,还不时送一小袋绿豆,一时间余家铺子竟然大排长龙,排到了街上。

另一边,林芳如哭着回到余家。

得知大儿媳回来了,余老夫人从佛堂出来,正要召林芳如来见她,却听见林芳如哭哭啼啼地说:“娘,我不想活了。”

余老夫人礼佛之后听不得这些话,皱着眉头训斥,“你说什么呢,好歹是余家大少奶奶,嘴上也没个忌讳!”

林芳如连忙改口,“娘,我不是故意的,我都是被气蒙了。“

“谁又招惹你了。”

余老夫人自认对这个儿媳还算好,林芳如花余家的钱,若是不过分,她从不多说一句。

林芳如也曾想要插手余家的生意,但她始终认为,余家的生意只有余家人能碰,也就是只有她和她的两个儿子能管。

林芳如占不到余家便宜,便时常回娘家,这次已经回去半个月了。

“当然是弟妹啊!”

林芳如抹着眼泪哭诉,“弟妹不守妇道,在外头抛头露面不说,还一直缠着我夫君。我方才从铺子里回来,您是没见到弟妹对我夫君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她在铺子里?!”余老夫人闻言大怒,“我不是罚她关禁闭么?谁将她放出去了!”

林芳如趁机煽风点火,“连娘你的话都不听,这哪配做余家的儿媳妇。她是不是以为二弟死了,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她还是余家的二儿媳呢!今日是我在,我若是不在,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反了她了!”余老夫人拍桌而起,“来人,备车,我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余子城恰好回府,赶上余老夫人出来,乐呵呵地打招呼:“娘,您这是做什么去?”

“去店里。”

闻言,余子城脸色骤变,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

“娘,这好端端的去店里做什么。”

“我再不去店里,只怕店要被人搬空了!”

余老夫人瞪他,“我问你,苏灵雪那贱蹄子是不是在店里?”

“您怎么——”余子城看见余老夫人身后的林芳如,顿时明白了,肯定是她告密。

林芳如得意地晃着脑袋,余子城暗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娘,其实让她管着铺子也挺好的,咱们不用费力还能挣钱,何乐而不为。”

余老夫人恨铁不成钢,此刻却懒得再跟儿子废话,一把推开他上车。

余子城担心闹起来,连忙也跟着上车。

林芳如也想上车,却被余子城推下来。

只知道挑拨离间的女人跟着去干什么。

余老夫人怒不可遏,一路上都攥着佛珠,心里已生了杀意。

她恨不得将苏灵雪千刀万剐,不好好配她儿子的阴婚,总想着染指余家的生意。

“娘,您也别这么生气,我看她翻不出什么浪的。”余子城自知理亏,只能小声向余老夫人求饶。

余老夫人却冷眼看他,“你弟弟已经死了,这偌大的家业将来是必须要传到你手里的,你却让别人替你管生意,我问你,要是苏灵雪吞了我们家的钱怎么办?”

第14章

“不能够吧,她一个弱女子,干不了那么多事情。”

余子城摆摆手,打心眼里觉得苏灵雪办不到。

可余老夫人长叹一口气,“你太小看她了。”

能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苏灵雪收钱收得不亦乐乎,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一边收钱,一边不忘把银票一一折好,还能和买粮食的客人插科打诨两句。

“别买本地米,买点江南来的,今年江南雨水颇丰,种出来的米肯定好吃。”

“还有小米,小米也可以吃啊,多吃些杂粮对身体好。”

“夫人,您就买这么点粮食啊?您看您长得多好啊,这是旺夫相,可得多吃点保持住。”

萧瑾抱着剑站在柜台后,看着苏灵雪左右逢源,瞥一眼被她称赞旺夫相的女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人怕是有三百斤,晚上不会一翻身压死她夫君么?

可那人在苏灵雪说完后,娇羞地笑了笑。

“你真是会说话,不过我夫君的确说过我很旺他,那就再给我来一百斤粮食吧。”

“好嘞,您记得写下您家的地址,回头这些东西都会送到府上。”

苏灵雪美滋滋地看着银票入账,趁着喝水的功夫点着钱箱里的银子。

“发财了发财了,才一个下午就买了这么多粮食,要是天天如此还不得成暴发户啊。”

也就是古代没有福布斯榜什么的,否则她必定榜上有名。

萧瑾觉得好笑,但也不枉提醒她这个财迷。

“你想赚钱可以,但是绝不能伤害百姓。”

一听这话苏灵雪立刻抬起头反驳他,“当然不会!我可是好孩子!”

爱国爱党爱人民这可是她的人生信条。

萧瑾蹙眉,“什么?”

“额......总之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百姓的利益的,你没发现我还偷偷给他们多打了一些折扣么。”

那萧瑾还这么没发现,他一直盯着苏灵雪和店里,就怕出什么差错。

这么多人来买粮食,但凡有一个人闹起来,今日都要出事。

苏灵雪把银票放回钱箱,这些钱都是余家的,她也就是数一数过过瘾,不会真当成自己的。

她抱着钱箱,心里思索着萧瑾刚才的话。

萧瑾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同。

一般的护院哪有这样的心胸,还记得提醒她别损害百姓的利益。

萧瑾的来头必定不一般。

很有可能还是扮猪吃老虎。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只想挣钱跑路。

百姓的利益她不损害,但余家的钱她必须赚。

“二少奶奶,您快去柜台看着吧,那些客人都指名要你来算账。”

狗剩急得满头大汗,央求苏灵雪去店里坐镇。

那些老人只认苏灵雪,苏灵雪不但能给他们介绍怎么买粮食便宜,还能跟他们唠唠家常,关心他们,还扬言只要苏灵雪来,否则就不买。

苏灵雪料到会受欢迎,但没料到会这么受欢迎。

“成,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店里人山人海,她挤都挤不进去。

还是萧瑾用剑开路,才把她护送到柜台边上。

一看到苏灵雪,那些客人都涌上来,苏灵雪只好扯着嗓子喊:“别急别急,一个个来。”

有几个心急的,银票都快戳到苏灵雪眼珠子里,还是萧瑾眼疾手快地替她挡开。

“哇,你刚才那一下好帅。”

苏灵雪发自内心地称赞道,萧瑾莫名脸红,轻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异样。

“你自己也不小心点,光顾着收钱。”

没办法,谁让她是财迷呢。

苏灵雪收钱收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余老夫人和余子城来了。

马车本该停在余家铺子钱,可车夫一看,人都把路给堵住了,只好禀报余老夫人:“老夫人,大少爷,前面的路都堵死了,车进不去。”

“太阳都快下山了,哪来那么多人,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余子城掀开帘子怒骂车夫,却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不已。

这街上密密麻麻都是人,仔细一看似乎是在排队。

余子城立刻让车夫停在边上,他要去看热闹。

“子城,办正事要紧。”余老夫人皱着眉头叮嘱。

“娘,我就去看一眼,就一眼。”

余子城跳下车,没多久就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娘,不好了,他们好像都堵在我们家的铺子门口!”

余老夫人大怒,“必定是苏灵雪这个祸害,她才到铺子里半日就把铺子搞得乌烟瘴气,我饶不了她!”

余老夫人气势汹汹地下车,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挤到铺子前,却被震在原地,无话可说。

原来排在铺子前的百姓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买粮食的。

有些人瞧见余老夫人走到最前面,不乐意地说道:“你们怎么插队啊,想买粮食后面排队去,没看到这么多人在么!”

余子城嗤一声,“谁要排队?这是我们家自己的铺子!“

余老夫人粗粗一数,这里起码有上百人。

这可是余家最大的粮食铺子,现在却挤满了人,余家铺子最火爆的时候也没像这样挤得人都看不清。

即便如此,余老夫人也看到人群中有个娇小的身影拿着算盘扯着嗓子吼:“真不能再便宜了啊,再便宜下去我们都没钱挣了,最多给你抹个零头!”

余老夫人定睛一看,险些吓得眼珠子从眼眶里掉出来。

那是苏灵雪么?

只见她卖力叫卖,一边和人谈笑风生一边手上不停收钱找钱,动作十分利索。

狗剩本来只是看在余子城的份上对苏灵雪客气几分,但看她真有几分做生意的架子,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余家囤积许久的粮食卖得干干净净,不由得在心里敬佩起苏灵雪。

苏灵雪瞥见狗剩站在人群外,立刻对他招招手。

狗剩连忙到她身边,点头哈腰地问:“二少奶奶,有何吩咐?”

“仓库里的余粮都卖完了么?”

狗剩在心里点了点,用力点头。

“卖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店里只剩下外头摆着的这些粮食。”

苏灵雪马上把算盘往桌下一扔,对着后面的客人满脸堆笑。

“对不住了各位,粮食今日都卖完了,若还有人想要,明日请早。”

“啊——”

第15章

后面的人大失所望,纷纷不满地嘟囔。

“这才多久啊就都卖完了。”

“就是,我可是特意把地里的活放下了来买的。”

“余家不是最大的粮食铺子么?怎么一下子就卖完了。”

无论后面的客人怎么抱怨,苏灵雪都只讪笑着道歉,一一送走客人。

直到看到站在人群外满脸怒气的余老夫人和余子城。

余老夫人没好气地指着苏灵雪的鼻子骂:“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店里还有这么多粮食,你却不卖给那些客人,你这是要断我们余家的财路!”

苏灵雪举起手,做发誓状。

“天地良心,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铺子好,昨日江南水灾,粮食一时半会运不过来,如果今日都把粮食卖完了,那店里几日都开不了门。那样百姓们便会怀疑我们余家粮铺除了问题。”

苏灵雪认真地看着余老夫人和余子城,“娘,大伯,我们都不是只做一天生意的人,所以我们得把目光放长远些。宁可每日少卖些,保证这几日都能开张,也好过关门歇业好。”

余老夫人不得不承认,苏灵雪是会管账的。

但她不想直接夸赞苏灵雪,反而转头夸奖起余子城。

“我儿就是好眼光,若不是你想到找苏灵雪来管账,店里岂能有这么大的收益。”

苏灵雪:exome?

苏灵雪: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场面跟余子城毫无关系,怎么什么好事都是他的!这余老太别是个太子妈。

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余老夫人立刻命人把今天的账理清了

店里唯一会算数的伙计花了半个时辰算出来,发现今日卖出的粮食抵得上往日三五日卖出的粮食总数。

苏灵雪冲萧瑾挑眉,这下余老夫人总没话说了吧。

余老夫人果然沉吟片刻,但转头就夸起自己的儿子。

“儿啊,你真适合做生意,知人善用,咱们做生意就得这样。”

余子城一怔,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捞一句夸奖,连忙接过母亲的话。

“都是娘耳濡目染教得好。”

虽然她的努力没被看见,但苏灵雪并不气馁。

反正自己是块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

她趁机钻到余老夫人面前,“娘,通过今日一天,我发现店铺的管理存在一些错处,您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余老夫人本不想听,但方才粮食售卖一空的场面着实让她有些惊讶,她便想听听苏灵雪到底还有什么见解。

“我发现店里的伙计虽然多,但是每个人并未划分清楚职责,便导致一件事有三五个人同时做,但有的事可能没一个人去做。”

“就好比说这些粮食陈列吧,起先没人想到要把粮食一一摆放好陈列给客人看,这让客人如何知道我们售卖的粮食品质如何?价格如何?谁会想要来买。”

“还有就是库房管理也十分混乱,有的粮食入库三五日了都没登记入册。”

余老夫人面无表情,心里却十分惊讶。

苏灵雪才接管店铺一日就把铺子长久以来存在的问题一阵见血地提出来。

说完,苏灵雪期待地看着余老夫人,“娘,你再给我间铺子管,我保证能给你管得井井有条,扭亏为盈!“

就余家这个经营方式,她不信还有店铺营收为正。

余老夫人眼睛一斜,“我们家可没有不挣钱的铺子,你休想染指。”

苏灵雪心里撇嘴,死装!

不过......

余老夫人还真有些心动了。

几年前她为了扩大余家的生意,特意买了几个胭脂铺和绸缎庄想试试水,谁知时至今日还在亏损。

“粮食铺是不可能给你管的,倒是有个胭脂铺可以给你管。不过你必须挣到钱,一个月内将账填平做正,否则你别再想管余家的铺子。”

“没问题!”

苏灵雪一口答应,只要有机会,哪怕是个小摊子她都开起来。

余老夫人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存疑,但是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只能且看她怎么做了。

“来人,回府。”

余老夫人先走出店里,余子城正要跟上,却被苏灵雪拉住。

“大伯,你等等!”

“嗯?又有何事!”

余子城斜眼看她,苏灵雪立刻凑到他耳边说:“你别忘了,等这个月店里拿了分成分我些,我不要多,两成便好!全部给我换成金子,我不要银票。”

金银是天然的货币,揣着银票太不安全,倒不如打成金子,可以揣着四处走。

余子城嫌弃地看着她,“你掉钱眼里了么。”

“我一个寡妇,又没地儿赚钱,只能靠替你打理商铺挣点钱,我也不容易啊。”

苏灵雪低下头,假装抹眼泪。

“得得得,我知道了,回头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余子城见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连忙制止苏灵雪装哭。

苏灵雪顿时喜笑颜开,对余子城一鞠躬。

“多谢大伯。”

余子城心里骂骂咧咧地走了,苏灵雪也转身吩咐其他人把店铺收一收,准备闭店,今日每人多发五十文‘加班费’。

她没注意到,林芳如正在街对面死死地盯着她。

从苏灵雪靠在余子城耳边讲话那一刻,她就恨不得冲上前拽着她的头发厮打。

光天化日和丈夫的哥哥凑这么近,这苏灵雪心里还有一点羞耻么?!

林芳如细长的指甲抠着手上的肌肤,留下长长的指痕,她却不觉得痛,只恨不能划在苏灵雪脸上。

她一定要给苏灵雪点颜色瞧瞧,好让苏灵雪离她男人远一点!

林芳如悄无声息地回到府里,余老夫人和余子城都因为今日店铺营收不错而开心,余老夫人更是给了余子城一笔钱让他出去花天酒地。

余子城捧着钱,连连对余老夫人点头。

“娘,儿子今后一定好好打理店铺,替您分忧。”

有他这句话,余老夫人做什么都值了。

“好,你能这么想最好,铺子里的事情你多上上心,将来这铺子还不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无论余老夫人说什么,余子城都一一应下,转头就拿着钱去喝花酒了。

林芳如恨得牙痒痒,拿了钱不知道给自己的夫人花,转头就想给外面的野女人花。

第16章

不过现在她的当务之急不是对付余子城,而是对付苏灵雪。

只要除掉苏灵雪,她就稳坐余家当家主母的位置,余老夫人已经年迈,老家伙一死,这个家就是她的了。

林芳如这段时间不在府里,回来一问才知道,苏灵雪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名叫巧绣,她立刻派人把巧绣叫来。

巧绣低着头站在林芳如面前,“大少奶奶,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

“不急,巧绣,你来余府多久了?”林芳如状似不经意地摆弄着首饰,实则眼角在打量巧绣的神色。

“奴婢自打记事起就在余府干活了。”巧绣如实回答,“仔细算来,已经十几年了。”

“哦,这么久了,那你就没想过成亲嫁人什么的?”林芳如试探道。

如果巧绣有心上人就好办多了,直接拿她的心上人威胁她。

可巧绣却慌张地摇摇头,“没有的,奴婢自从入府以来就在二少爷身边伺候,我哪配喜欢人呢。”

她心里一直都只有一个人。

林芳如笑了笑,“巧绣,我不过随口问问,你不必这么紧张。”

“奴、奴婢不紧张的。”

巧绣的谎话逃不过林芳如的眼睛,不过她并不打算戳破,只说:“无妨,你既然在余家就好好干,将来想嫁人只管跟我说一声,我替你寻个好亲事。”

“大少奶奶,奴婢无父无母,自从人牙子把我卖到府里的那一刻,奴婢心里便只想伺候好余家人,其他的别无他想。”

巧绣不知想到了什么,红着眼睛说。

林芳如假意心疼,“哎哟,好妹子,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哭了。我听说,你现在在伺候二少奶奶对么?她待你可还好?”

提起苏灵雪,巧绣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迅速低下头掩饰过去,含糊其辞地回答道:“还好。”

“那你觉得二少奶奶如何?”

巧绣隐约察觉到林芳如想要引诱她说出一些话,“大少奶奶,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个么......”林芳如在心里估量了下,以她现在的手笔,只能拿出二十两收买巧绣,不知够不够。

“巧绣,虽然苏灵雪现在是你的主子,可她毕竟才入府没多久,你要提防她这个人啊......”

此话一出,巧绣如何不懂她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巧绣直接跪在林芳如面前。

“大少奶奶,奴婢自幼长在余府,一切以余府为先,二少奶奶才嫁入余府没几天,根本算不得余家人,若您有什么吩咐,只管直接告诉奴婢,奴婢一定尽力为您做到。”

巧绣的话大大出乎林芳如的意料,她本以为还要花些功夫才能收买巧绣。

不过林芳如能嫁入余家,自然也不是个傻的,她上下打量巧绣。

“你不会和那个贱人一起骗我吧。”

巧绣举起手对天发誓,“大少奶奶,奴婢若是骗您,就让奴婢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巧绣神情坚定,动作好不犹豫,一看便知是真的下定决心。

“呵呵,你瞧你这丫头,我不过是同你说笑,你怎么还认真了。”

林芳如把巧绣扶起来,“你也别往心里去,我总得小心点。”

“奴婢明白的。”

巧绣用力点头,“大少奶奶,那您想怎么做?”

“这个嘛......”

其实在从粮食铺回来的路上,林芳如便想好了整治苏灵雪的法子。

她能进余家全因余老夫人迷信,那她就借这一点,把苏灵雪赶出余家。

林芳如小心地关上门,确认外面没人后,ta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做工精美的巫毒娃娃。

巧绣倒吸一口凉气,“大少奶奶,这是——”

这是厌胜之术,大少奶奶莫不是想要诅咒苏灵雪?!

可林芳如只是对她神秘笑了笑,“你放心吧,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要做的只有把这个巫毒娃娃放在苏灵雪的床底下,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沾手。”

“那不会牵扯到我吧?”巧绣虽然愿意帮林芳如害苏灵雪,但她也不想惹祸上身。

林芳如再三保证不会跟她扯上关系,巧绣才松一口气。

“那便好。”

巧绣将娃娃藏好,这才离开林芳如的住所。

巫毒娃娃倒是不大,仅有手掌大小,藏在袖中正好。

巧绣刚回到院里,恰好赶上苏灵雪和萧瑾回来,她立刻挺直腰杆。

“二少奶奶!”

“你不在院里干活,这是去哪了。”

巧绣抓了抓头发,“我去厨房找小红聊天了!”

苏灵雪发现巧绣说这话时眼睛不断向右看,这在心理学上是说谎的表现。

巧绣必定是暗中背着她做了什么事。

但她没有打草惊蛇,只是点点头,“去烧点热水,我今日在店里忙了一整天,浑身是汗,想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巧绣正愁没有好借口离开,连忙小跑去厨房烧水。

萧瑾皱着眉头问:“你真信她的话?”

“不信啊。”苏灵雪斩钉截铁地回答,“她相信我信了就行。”

“你——”

萧瑾发现苏灵雪不仅在做生意一事上有天赋,似乎察言观色也很厉害,

她可不像一般的乞丐。

“怎么了?”

苏灵雪讷讷地看着萧瑾,看这大哥的眼神似乎又想让她干什么事。

苏灵雪立刻倒退三步,警惕地看着萧瑾。

“我要接手余家生意很累的,其他事情我可做不了。”

“我说让你做什么了么。”

萧瑾觉得好笑,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这么草木皆兵?

“我哪知道,我简直就是夹心饼干,夹在你和余家之间!”苏灵雪小声嘟囔道。

萧瑾挑眉,“嗯?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说今天你也累了,不如早点用过膳休息一下。”

苏灵雪一溜烟地钻进院里,萧瑾叫都叫不住。

萧瑾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背影,顿了片刻才走进去。

林芳如没想到巧绣会这么块倒戈,顺势安排起第二件事。

她早已收买了余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江嬷嬷,她能嫁进余家,也多亏了江嬷嬷在余老夫人耳边吹风。

江嬷嬷两日一当值,今夜正好得空,林芳如便约她后院相见。

“大少奶奶,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第17章

江嬷嬷是余老夫人身边的红人,说话自有一股傲慢之气,偏偏林芳如现在有求于她,不好说什么。

“江嬷嬷,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让你帮我往老夫人的饮食里加点东西......”

“什么东西?”

江嬷嬷警惕地看着她,“我是老夫人的陪嫁侍女,伤老夫人性命的事情我可不能做。”

“你放心吧,不会的,我只是想让老夫人突然生个病而已。”

林芳如把一包苦艾草塞到江嬷嬷手里,“这是苦艾草,我问过大夫了,这点量不会致死的。不过会让老夫人头疼脑热一段时间。”

江嬷嬷不敢接,“大少奶奶,您就老实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吧。”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把苏灵雪赶出余府。”

林芳如提起苏灵雪便是咬牙切齿的恨意,江嬷嬷瞬间明了。

想来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江嬷嬷替余老夫人铲除了不少小妾,这点事情还是看得很透彻的。

何况还可以得一大袋叮当叮当响的钱呢。

“行,既然对老夫人无害,那我就帮你了。不过——”

林芳如立刻握住她的手,“江嬷嬷,你放心,你的辛苦费我一向不少你的。”

感觉到手心里一阵冰凉,江嬷嬷微笑。

“那就好。”

她掂了掂金子的重量,林芳如出手还算大方。

“我办事,大少奶奶您就放心吧。”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林芳如就等着苏灵雪跳进她的圈套,她见苏灵雪每日都去粮食铺,她也跟着去。

可伙计们只向苏灵雪汇报生意上的事情,而不管她这个大少奶奶,林芳如气不过,悄悄给余子城吹枕边风。

“夫君,您再不去铺里管着,只怕这余家铺子要改姓苏了!”

“哪儿那么夸张。”

余子城今夜斗蛐蛐输了,心里正郁闷着,偏偏林芳如又来煽风点火,他直接把气撒在林芳如身上。

“你还不成日只知道打马吊买东西,你若是能帮上一点忙我也不至于让苏灵雪去!”

莫名成了余子城的出气筒,林芳如委屈地看着他。

“夫君,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还嫌自己说得不够么,你没开口我已经嫌你烦了。”

余子城推开林芳如,林芳如立刻叫住他。

“夫君,你去哪儿?!”

“又来问,我去哪儿管你什么事,一个妇道人家还想管我!”

余子城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撒气,直至把林芳如骂得泣不成声才罢休。

林芳如咬着后槽牙,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忍不了了!

好在很快,余老夫人那儿传来消息,说是头疼脑热一起发作,要请大夫。

林芳如立刻带人赶去,亲自侍奉汤药在余老夫人身侧,一副贤惠儿媳的模样。

可看着余老夫人喝药,她心里却在狂骂:这老不死的。

江嬷嬷和林芳如交换一个眼神,林芳如遣散其他奴仆,故作忧虑地叹了口气。

余老夫人本就因为生病心烦,听见她叹气更加不快。

“我还没死,你叹什么气?!”

“娘,不瞒你说,进来我也觉得身体不适,我思来想去,只怕是府里进了脏东西。”

林芳如小心翼翼地开口,做出一副十分忌讳的样子,还配上惊恐的眼神,一时把余老夫人也唬住了。

“你的意思是......”

林芳如见余老夫人上钩,声音更低了。

“弟妹毕竟是坟里爬出来的人,身上带着阴气,沾了不少脏东西,若是带回一两个,那也是有的。”

余老夫人年事已高,本就忌惮生死神明之事,听完更加烧心,不顾疲惫的身体坐起来。

“当真?!”

江嬷嬷接过林芳如的话往下说,“老夫人,说不定真是如此。您一向身体健壮,去年连风寒都没得过,怎的忽然就病倒了。”

余老夫人攥紧被子,下意识地跟着江嬷嬷的话点头。

“是啊,这么说来是很奇怪。还是请个道士回来做一场法事,赶走了脏东西,府里就安宁些。”

林芳如连忙说:“我知道长月观上有个道士法术高强,道法深厚,不如请他来。”

“行,这件事交给你安排。”

余老夫人躺下还嫌不够,让江嬷嬷把她的佛珠手串拿来,她要攥着才能安心。

看着余老夫人神神叨叨的样子,林芳如就知道这件事十拿九稳。

苏灵雪这次想留都留不住了。

隔天一早,长月观的道士便到了余家。

余老夫人强撑着病体起来见道士,道士却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她的脸。

“道长,您为何这么看着我?”

余老夫人心慌不已,情不自禁地抓住江嬷嬷的手。

“老夫人,近日府上是不是家宅不宁,烦心事不少?”

余老夫人瞠目结舌,“正是正是,否则也不会请道长前来。”

道长冷哼一声,环顾四周,掐着手指做算术状。

林芳如抱着胳膊看好戏,这道士她已经打点过了,就看一会儿怎么让苏灵雪死。

一盏茶的功夫,道士忽然睁开双眼,眸中一片精明之色。

“算出来了,老夫人,你们府上有人用了邪术,若不除掉,后患无穷!”

余老夫人本就迷信,一听道士这么说,没有半分怀疑,直接吓得腿软。

江嬷嬷忙扶着她,“老夫人,您可要挺住,您若是倒下了,谁来守着余府。”

“你说得对。”余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借着江嬷嬷的手站稳,直勾勾地看着道士说:“劳烦道长算一算,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东西。”

道长故弄玄虚地摸摸胡子,“这事不能算,得直接去捉。一旦算,那东西就会跑了,不过我可以感觉出大致方位。”

道长伸出几根手指点了点,忽然眸中精光乍现。

“此物就在东南方!”

余老夫人留了个心眼,先思索了一下东南方有哪几处院子。

那不是苏灵雪暂住的地方么!

余老夫人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来人,给我搜一艘二少奶奶的院子。”

光是派人去搜哪有震撼,林芳如煽风点火道:“娘,派人去会让她收到风声,万一她悄悄跑了怎么办?还是咱们直接去,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余老夫人还有些犹豫,毕竟道长都算出来苏灵雪在使用邪术,万一苏灵雪直接拿邪术对付她呢?

第18章

“您不必怕,若真有事,我一定会挡在娘前面。”林芳如抱着余老夫人的胳膊说得义正言辞,加之江嬷嬷在一旁附和,余老夫人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那好,我们一起去。”

苏灵雪对道士进府的事情一无所知,此刻还在数着余子城派人给她送过来的金子。

这些金子一看就是金饰的边角料,不过她不在乎,只要熔了全都一样,谁还在乎这块金子是哪块金子上的边角料。

她用手掂了掂,这些金子估摸着得有一二两,也不少了。

最重要的是,这笔钱,萧瑾不知道。

下人来送金子时,只她一人在院里。

萧瑾有时对她亦步亦趋地跟从,有时却又突然人间蒸发似的,苏灵雪懒得深究他去干什么,即便是杀人放火也别妨碍她数钱。

美滋滋地点好钱,苏灵雪打算去胭脂铺看看情况。

“巧绣,来给我梳头发。”

苏灵雪对着镜子摆弄片刻,打算让巧绣今日给她梳个与平时不一样的发髻。

“巧绣,巧绣!”

苏灵雪连喊了好几声,巧绣才听见似的,匆匆忙忙放下手上的活跑进来。

“二少奶奶,您叫奴婢做什么?”

“给我梳头。”

“是......”

巧绣心不在焉地应着,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苏灵雪的长发。

苏灵雪正捉摸着今日要去胭脂铺巡店,要不要穿得艳丽些,一会儿去铺子里试试胭脂的颜色。

一抬头,却看见巧绣对着她的发尾不断梳理。

可那一块她都梳了数十下,便是动物打滚撒泼的毛,这会儿都得梳开了。

偏偏她毫无察觉,还在忙着手上的活。

看得出来巧绣的心思并不在给她梳头上,要不是自己实在不会梳头,她早就把巧绣给安排得远远的。

苏灵雪玩味地看着巧绣就看她何时回过神。

不想此刻外头却传来一阵吵闹声,听着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苏灵雪的吃瓜之心在熊熊燃烧起来。

但实在怕自己现在出去会惹祸上身,便打算让巧绣替自己去看一看。

“巧——”

苏灵雪话还没说完,就在巧绣眼里捕捉到一丝慌张。

紧接着她便看见巧绣的眼神不停地朝床下飘去。

床下有东西!苏灵雪凭自己多年的心理经验,马上反应到。

可笑是巧绣还不知自己已经暴露,一下下替苏灵雪梳着头,直至被苏灵雪叫停。

“巧绣,我忽然想起来,早晨让厨房做的金银花露还没喝,你去给我取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

巧绣因为心神不宁,全然忘了早上苏灵雪已经吃过一碗,讷讷地应着,径自朝外头走去。

巧绣刚离开,苏灵雪就迫不及待地关上门,趴在床底,仔仔细细地搜找着。

果然看到床底的最角落有一个小紫檀木盒!

苏灵雪伸长了胳膊才够到那盒,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惊叹着这盒上的工艺。

这东西不是丫鬟能用得起的,必然是别人交给巧绣,让巧绣放在她床底下。

苏灵雪忽然预感不妙,藏得这般严实,不会是巫毒娃娃吧。

她咽了咽口水,要真沾上这诅咒之物,那什么宅斗她都不用斗了,直接完蛋。

苏灵雪心一横,直接掀开盖子,顿时心凉了半截。

好家伙!里头果然是巫毒娃娃!

娃娃的布艺功夫并不高,但一双眼睛用黑色毛线缝制,格外有神,仿佛在盯着人看一样。

苏灵雪立刻把娃娃扯出来,跑到门口,拉开一条小风缝,四处找寻萧瑾的身影。

“萧瑾——萧瑾——”

苏灵雪一喊,萧瑾立刻抱剑出现。

“怎么。”

苏灵雪心急如焚,只差没伸手拉他。

“你快进来!”

“你不是——”

萧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灵雪拽着衣袖拉进屋内。

“你快看啊!那是巫毒娃娃!”

这份工的环境实在太恶劣!

物质环境很好,可是心理环境也太考验人了,还突然从床底下翻出巫毒娃娃什么的......

上来直接放大招,这也太吓人了吧!

苏灵雪还等着萧瑾应和她的话,却看萧瑾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一直红到脖颈。

“你怎么了?”苏灵雪纳闷地看着他,踮起脚尖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纳闷道:“生病了?这么热——”

她一抬头,更能看见薄纱衣下的曼妙身姿。

不得不说,苏灵雪被余老夫人选中配阴婚也是因为她有资本,长相娇俏,身形姣好,薄纱下的身姿十分傲人。

萧瑾的脸红得几乎要冒烟了,他扯下苏灵雪的胳膊,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我是个男人,你怎么能在我面前——”

苏灵雪疑惑地眨眨眼,在他面前怎么了?她不什么都没干么?

萧瑾也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苏灵雪没那些歪心思,但就是觉得心头一阵火烧,气苏灵雪太信任男人,这样就把大大咧咧地他放进屋里。

他一把夺过巫毒娃娃,丢下一句“我去处理娃娃“就飞也似地离开她的卧房。

苏灵雪看着萧瑾一秒没影的速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还好吧,又没有穿吊带,该挡住的地方都挡住了啊!

是萧瑾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她不以为意地拉了拉衣衫,看着空空的紫檀木盒思索。

很显然,巧绣要陷害她,她要是不将计就计,岂不浪费一大好机会。

苏灵雪摸着下巴思索两秒,撅着屁股从衣柜深处找出一个长寿平安福,藏在一个一同找到的未曾绣完的荷包里。

这荷包想必是原主绣的,手艺还不错,起码比她好了上一大截。

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绣工的时候,苏灵雪立刻把长寿平安符塞进荷包,又把荷包塞进紫檀木盒,放回原位。

苏灵雪深呼吸好几下,调整好心态,当成无事发生似的换上本该出门穿的衣裳。

对着镜子慢慢梳理鬓角,苏灵雪轻勾嘴角,一会儿她的院子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跟心理医生玩心理?谁怕谁啊!

果然,外头嘈杂声不断,吵闹声由远及近,似乎是到她的院子门口了。

开局躺棺材,苏医生她怂又帅的章节分享,了解更多热门小说,就上本网站。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