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俏知青迷人眼,糙汉老公被撩红了脸结局在线看_姜穗、傅焰军小说在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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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俏知青迷人眼,糙汉老公被撩红了脸》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夏日炎炎,蝉鸣声一阵接一阵,姜穗坐在院子里给婆婆洗衣服。

她热的满头是汗,心情却很好。

早上婆婆终于松口,答应她嫁人了。

一会儿傅焰军来接她,两人就去民政局领证。

说起来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学年轻人一样闪婚,姜穗有点臊得慌,但想到自己苦了一辈子,如今快要死了,也该为自己活一把。

傅焰军......

想到那个人,姜穗一张老脸也不由的红了红。

砰!

院门突然被人踹开,姜穗看见养子一脸凶神恶煞的冲进来,一把提起地上的水桶将她从头泼到脚。

“啊!立军,你干什么?”

“妈,你想男人想疯了吧?我刚出门打工半个月,你就迫不及待找野男人?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立军,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上大学,给你娶媳妇,如今我得了癌症......”

姜穗哽咽了下,“难道死之前,我还不能为自己做一次主吗?”

“我呸!从你嫁到我们王家,就生是我们王家的人,死是我们王家的鬼,就算想嫁人,也得经过我王立军同意!”

男人眼底闪过不怀好意的光:“妈,你想嫁人可以,那个人不说自己是军官吗?让他拿十万彩礼,我就让你嫁!”

“立军,我们俩这把年纪,就是搭伙过日子,要什么彩礼?”

“那他吗的就是想白嫖?没门!”

“你、你!”

这哪是她养了三十年的养子,这分明就是一头白眼狼啊。

“好了,立军,别对你妈那么凶。”婆婆王桂花匆忙拦住孙子,不断朝他使眼色。

“儿媳妇,你身上都湿透了,先进屋换件衣服。”

王桂花推着姜穗进屋,帮她把外面的衣服扒下去。

“妈,立军怎么会突然回来?”

“谁知道这小子从哪听来的风声,儿媳妇,你先换衣服,我出去劝劝他!”

“谢谢妈。”

姜穗满心苦涩,脱下湿透的外套,刚要脱内衣,突然听见开门声。

她以为是婆婆,不想回头一看,唬的脸都白了!

“赵雀德,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赵雀德是他们邻居,六十多岁的老光棍,他道德败坏,家暴成瘾。

据说,他两任老婆都是被他虐死的!

最近半年,他又缠上了她。

赵雀德搓着手满脸淫光的盯着姜穗。

“姜穗,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骚货,居然背着我偷偷和人相亲,还想闪婚!”

“妈的,老子对你这么好你都不跟我,今个我就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这个荡妇,还到不到处发骚!”

赵雀德扑上去一把抱住姜穗。

姜穗吓的拼命挣扎。

但她的身体早就被生活的苦难和病痛掏空,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呼救。

“妈,救命啊!妈!”

门外马上传来王桂花的声音:“你这贱蹄子,我早看出你有外心,想撇下我们一家老小跑到国外享福去,不可能!

老赵给了我十万彩礼,今天就是你们洞房的好日子。

我劝你老实点,逼急了我让立军进去按住你手脚,看你老脸往哪放!”

直到此刻,姜穗才知道,为什么一向蛮横霸道的婆婆会同意她嫁人,而在外打工的养子会突然回家。

姜穗心中绝望,不断拍打房门,“立军,立军,快开门,我是你妈啊!”

“妈,赵叔追了你半年,对你真心实意,我劝你还是从了他吧,没准明年还能给我添个弟弟。”

门外传来男人猥琐的笑声。

“奶奶,还是你这招厉害。”

“哼,要不是我稳住她,早跟野男人跑了,咱们哪能拿到这十万?”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设计好的!

撕拉一声。

赵雀德撕碎她的裤子。

她满心绝望的看着满嘴黄牙,臭气熏天的男人。

不!

她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委身这样的男人。

姜穗看准机会死死咬住他的耳朵。

赵雀德摸起旁边的烟灰缸,朝她脑袋上狠狠砸去。

砰!

“你妈的,你个臭婆娘,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

一声接一声砸东西的声音,听的人胆战心惊。

王立军和王桂花吓的赶紧推门。

就看见面目狰狞的赵雀德捂着耳朵,一只手拎着满是血的烟灰缸,照着姜穗脑袋上砸去!

女人衣衫不整的趴在床上,脑袋上混合着红色的液体。

她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门口两个人,仿佛含着无尽的恨意。

“不,不好了!出人命了!”

......

1977年夏,槐杨村,知青点。

“小姜同志,小姜同志?”周主任疑惑的推了推眼镜,再次伸手在女孩眼前摆了摆。

女孩终于回过神来,愣愣看向他。

周主任松了口气,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小姜同志,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主动放弃这次的返城名额吗?

你要知道,返城机会难得,你要是放弃,可能一辈子,都要留在这了。”

周主任语重心长,他实在不愿看见像小姜同志这样的好姑娘,因为一时的糊涂,在这穷山沟里窝一辈子。

小姜同志?

返城名额?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

姜穗稳住心神,朝四周看去,黑白分明的眸底,掠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张英兰、曹爽、孙小曼,陈、陈翔......王全!

看着面前那张几十年出现在噩梦中的可怕面容,姜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王全怎么会在这?而且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几十岁?

不对,是大家都年轻了......

姜穗的目光,突然落在人群身后的土墙上,那里挂着一本老式的日历,醒目的黑色字体写着几个数字。

“1977......”

姜穗的大脑像被针猛刺了一下,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重生了,重生在了四十年前!

姜穗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的画面。

当时傅焰军60岁了,可他不嫌弃她得了癌症,要带她去国外看病。

他们还说治好了就长相守,治不好一起陪伴对方过余下的日子也不枉来人间一遭。

谁知,她刚提出再婚想法被婆婆和养子那么对待。

幸好,老天垂怜让她重生了!

这一世,她要这些狗杂种付出代价!

姜穗双眼通红,死死咬紧牙关。

“小姜,周主任问你话呢,快点回答啊。”王全等不及,在她胳膊上偷偷掐了把。

第2章

姜穗满心恨意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王全,槐杨村本地村民,天生一副小白脸,仗着读过几年书,天天戴着眼镜装文艺青年。

那个时候,她才十九岁,天真烂漫,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放弃返城名额。

她以为找到了爱情,稀里糊涂的嫁给他之后才知道,他结过婚,和前妻有一个孩子。

刚开始几年,他对她还算不错,后来又一次,就因为她跟别的男人说了句话,他就打的她三个月下不了炕。

那之后,挨打就成了家常便饭。

她嫁给他四十年,遭了四十年的活罪。

见她不说话,旁边的女孩也急的不行,摇了摇她胳膊:“姜穗,你快说话啊,大家都等着你呢。”

姜穗冰冷的目光转到旁边。

孙小曼,二十岁,槐杨村上面的齐家镇户口,和她一起下乡两年,她方脸短发,能说会道,擅长哄人。

是她曾经,最好的闺蜜。

就是这个好闺蜜,当初不断向她灌输王全有多好的思想,让她被爱情蒙蔽双眼,主动放弃返城名额。

而她则顶替她的名额返城,进了纺织厂。

不仅如此,她还偷偷用她的身份认亲,被调往京都,过上普通人一辈子也过不上的好日子。

而她,直到几十年后身怀癌症,才知道真相......

王全,孙小曼,他们都是她上辈子的仇人!

姜穗一把甩开两人的手,站了起来,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周主任,您听谁说,我要放弃返城名额的?”

“啊?这......”

“返城名额这么珍贵,我好不同意得到,怎么会主动放弃呢,我又不是傻子。”

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主任挠挠脑袋,回头看向王全和孙小曼:“你们不是说,小姜同志要主动放弃返城名额吗?”

“姜穗,你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孙小曼急忙用力掐了姜穗胳膊一把。

“说好什么?说好我在这穷山沟里嫁男人苦一辈子,你顶替我的名额回城享福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难道昨天晚上不是你跟我说,让我建议周主任把返城名额让给你?

还有,你要是不心虚,一直掐我胳膊干什么?”

姜穗举起胳膊,上面一道明显被掐的红印。

群众的唇枪舌炮立刻对准孙小曼。

“太过分了,原来是因为自己想回城,才撺掇别人放弃名额。”

“自私!卑鄙!利己主义!”

“周主任,返城名额绝对不能给这样的人!”

孙小曼恨的牙根痒痒,这丫头怎么回事,以前对自己言听计从,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见了鬼了。

“姜穗,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看你和王全情投意合,所以才建议你留下来的!”

孙小曼故意大声嚷嚷,上辈子也是这样,她和王全还没怎么样,就被她宣传的人尽皆知。

众人疑惑的目光再次转向姜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情投意合了?”

“哼,你们每天早上都在河边见面,我们大家都看见了。”

“每天早上你都喂生产队的公猪,难道你跟公猪也情投意合?”

“你!你这是狡辩!谁不知道你们俩在偷偷处对象?”

“那你说说看,都谁知道?”

姜穗冷冷扫过周围人,“我提醒大家一句,恶意造谣诽谤女知青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张兰英,你说,昨天早上咱们是不是一起看见他们两个在小河边约会了?”

“你别乱说,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哦。”张英兰平时胆子最小,赶紧躲到后面。

孙小曼气的要死,又拉了一把曹爽,“曹爽,你说,大家是不是都知道他们两个处对象。”

“这......我也是听别人说。”

“别人是谁?”姜穗挑眉问,曹爽尴尬的看向孙小曼,姜穗冷笑,“搞了半天,贼喊捉贼,造谣人就是你自己!”

“我、我没有......”孙小曼脸色难看,这个姜穗,怎么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了。

“大家听好了,我和王全只是普通的同志关系,以后谁再乱猜测,败坏我名声,别怪我上告到村大队和知青办。”

“我可没说。”

“我也没说。”

见人都被姜穗镇住,孙小曼狠狠瞪了眼王全,想要他开口。

王全一张小白脸气的铁青,显然他也没想到姜穗会突然变卦,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认和自己的关系。

他刚想大声质问,突然感到姜穗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还回头对他笑了下。

姜穗是所有女知青里最好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尽办法追求她。

姜穗一笑,像花一样,他有点心猿意马,心说难道她这样做有别的目地?

王全忍着,没有开口,气的孙小曼差点翻白眼。

稳住王全,姜穗立刻说道:“周主任,你听明白了吧,我从来没有想要放弃返城名额。”

周主任推了推眼镜,大手一挥:“既然没有这回事,就都散了吧。都回去收拾收拾,马上开工了。”

“周主任,就这样完了?”姜穗锐利的目光扫过孙小曼,让她心头一惊。

周主任这才想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立刻拉下脸。

“你,孙小曼!恶意造谣女同志,回去写一万字检讨!”

所有人一哄而散,孙小曼气冲冲的狠狠挖了姜穗一眼,转身离开。

王全皱眉把姜穗扯到一边:“穗穗,你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你不回城了,留下来陪我吗?”

一声“穗穗”让姜穗一阵恶心。

她强压下怒火,换上一副为难神色。

“全哥,返城的事是大事,我没考虑好,要再想想,毕竟留下来,就是一辈子......将来你要是对我不好......”

“穗穗,我知道让你留在农村,是委屈你了,可我发誓,只要你嫁给我,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姜穗心头冷笑,上辈子她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这辈子,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一句话。

姜穗故意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返城的事,还有十几天,你容我再想想,毕竟返城名额的珍贵你也是知道的,要是拿去卖,肯定能换不少钱......

当然了,按照规定,名额是不能买卖的。”

王全先是一愣,随后面漏喜色。

他怎么这么蠢!只一心想留下姜穗给他老娘孩子当保姆,却忘了她的返城名额能换钱!

他立刻盘算起来。

女知青里最有钱的人就是孙小曼。

当然这件事要暗中操作,决不能让人发现。

王全转转眼珠说:“你说的对,这件事还要再考虑考虑。”

“对了,穗穗,你刚才对孙小曼的态度,太不好了,她可是你好朋友,一心为我们着想。

这样,我知道你拉不下脸,我去找她道个歉。”

“哎,我也知道小曼是好心,你去吧,帮我说几句好话。”

“那我现在就去找她!”

“嗯嗯。”

王全急匆匆去找人。

姜穗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

目光越变越冷。

这辈子她绝对不可能嫁给他,不仅不嫁,她还要把自己曾经付出的全都加倍拿回来!

“姜穗,我们一起走吧。”同寝室的张兰英,曹爽挎着篮子走过来。

“好。”

他们四个女知青从下乡开始就在生产队工作,这个季节刚播种完没有别的事,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山上挖野菜,到时候混着苞米面做窝窝头吃。

路过水库的时候,姜穗他们突然看见一大群人在岸边围着,吵吵嚷嚷。

定睛细看,原来是有人落水了。

第3章

河里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那个把小的那个推到岸边,众人七手八脚把小的拽上岸。

“快救人!”

“不行,没气了!”

“快给他控水!”

姜穗匆忙跑过去,就看见村民把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放在石头上控水,还有人不断摇晃孩子手臂,又哭又嚎。

“不能这样,快把孩子放下!”

姜穗立刻冲上去把孩子放在地上,给他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几分钟后,姜穗累的满头是汗,孩子也终于把水吐了出来,哇哇大哭。

姜穗松了口气,回头看见那个救人的男子,从旁边好上岸的地方,爬了上来。

说来奇怪,一群人救了孩子,却没一个人拉他一把。

那人上岸也不声不响,拿起地上的衣服,一瘸一拐的朝村里走去。

阳光下,水珠顺着他的短发和小麦色的肌肤滑落,莫名有几分性感。

姜穗看见他的腿好像受伤了,匆忙追过去。

“等一下......”

听见声音,男人回头。

姜穗看着他的脸,失魂般愣在原地。

那是一张年轻英俊,棱角分明,放在二十一世纪,堪称建模的脸。

男人长眸漆黑,挺鼻薄唇,纯天然的野生眉带着几分什么都压不下去的不羁和野性......

但这还不足以让姜穗吃惊,毕竟上辈子,她也是见多了靓男美女的。

姜穗愣住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眉宇间,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男人的目光在姜穗脸上短暂停顿两秒,垂眸问道:

“有事吗?”

“你、你的腿受伤了。”

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微微皱眉,又淡漠地说道:“没关系。”

这样的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看着男人远走的背影,姜穗觉得心脏好像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

嘴边有个名字,仿佛就要呼之欲出!

“姜穗,你怎么啦?”

“那个男人,是谁?”姜穗抓住张兰英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

“他啊,不就是住在牛棚里的坏分子嘛。天天在这放牛,一身牛粪味,大家都躲着他走,不过......”

张兰英有点不舍的又盯着男人的背影看了几秒,“虽然是坏分子,但是他长的好俊啊。”

“坏分子......”

坏分子跟下乡知青不一样,他们是来接受改造的,生活的地方通常都很糟糕,工作也通常非常劳累。

更重要的是,有些坏分子,甚至会失去做人的尊严。

因为没人把他们当人。

“他叫什么名字?”姜穗神色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可能认错了,军官和坏分子,怎么也不搭边。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好像大家都叫他牛倌。”

“我知道!”曹爽挤过来,“他姓傅,叫傅,傅什么军!”

姜穗一晃,差点摔倒。

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这一刻姜穗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想要落下,她恨不得立刻追上去,紧紧抱住他。

“傅焰军......他叫傅焰军。”姜穗呢喃着他的名字。

“对对,是叫傅焰军。”

“听说他以前是当兵的,后来在部队犯了大错误,被下放了三年,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

“管他是什么,反正,这种坏分子就该关他一辈子!”

没人知道姜穗此刻有多么激动。

原来她和傅焰军在一个地方待了两年,她却不认识他。

脑海里,响起男人温柔的嗓音。

“我们,算是一起插过队,不过你不记得了。”

“当时在河边有一群人,你穿着一件白色的格子裙,肩膀上落着一只蝴蝶,我一眼就看见你,还以为看见了小仙女。”

姜穗轻轻扭头,看见肩膀上不知何时落下的小蝴蝶。

她愣了下,噗嗤笑出声。

这狗男人,看了自己一眼,就一本正经的把目光移开,原来早就对自己动心了。

姜穗笑着擦了擦眼泪。

她刚下乡两年,还没有嫁给王全,也没有放弃返城名额......她的未来,不,是他们的未来,还有无数可能!

“姜穗,你怎么哭了?”

“没有,是刚才救人时候的汗水。”

姜穗忍着激动的心情,在山上菜了很多野菜,回来交工之后,就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去了村东头的牛棚。

牛棚旁边有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就是傅焰军住的地方。

所谓的房门,只是一面破帘子,连风都挡不住,姜穗直接掀开帘子走进去。

她一眼就看见傅焰军躺在床上。

如果那两块铺在地上的板子,能称之为床的话。

他换了一件干的旧衣服,裤子被卷起来到膝盖,露出小腿上一道巴掌长的伤口。

应该是被河里的石头划伤的。

姜穗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在床边,下意识屏住呼吸盯着他看。

男人一头利落的板寸,浓黑的眉毛下,双眼紧紧闭着,还有干裂的唇,也紧紧抿着,透出几分坚毅。

这是一张男人味十足的脸。

突然,姜穗发现他的脸似乎红色,呼吸好像也有点重。

她匆忙把手放在他额头试探温度。

下一秒。

“啊!”姜穗痛的叫了声。

男人在眼睛睁开之前就攥住她手腕,另只手从床边操起一把磨的锃亮的砍柴刀。

刀锋照亮男人冷酷的眼神,和女孩发白的脸。

“是你?”傅焰军有些惊讶,放下刀。

“你在这干什么?”

男人双眉紧皱,周身泛着冰冷的气息,从前刀尖舔血,如今暗箭难防,他早不信任任何人。

不知道这个朝自己走来的女孩,抱有什么目地。

“你发烧了,先喝点水。”姜穗稳住心神,把装水的水壶递过去。

傅焰军瞥了眼。

军用水壶。

呵,看来那些人还是不死心。

但他实在太渴了,而且他相信,为了他身上的秘密,他们也不会要他的命,于是傅焰军看了姜穗一眼,接过水壶,拧开盖,仰头往喉咙里倒。

他动作不羁,却一点都不显粗鲁。

姜穗眼睛发亮。

没想到年轻时候的傅焰军,这么帅,要是晚生几十年,肯定是当明星的料。

傅焰军喝完水,用手背在下巴上随便一抹,把水壶递过去:“谢谢。”

“不用谢。”姜穗露出甜美笑容。

“你......”

“我是好奇!”不等他追问,姜穗立刻用编纂好的理由打断他。

“好奇什么?”

“好奇......明明是你救的那个孩子,但是却没一个人感谢你。”

男人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半晌,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没什么可奇怪的,不会有人相信,我这种人,会舍己救人。

他们只会认为,我是和那个孩子一样,不小心掉进去河里。”

“他这种人”,指的自然是,“坏分子”。

可是,明明十几双眼睛看见他把孩子推上岸!

姜穗为他愤愤不平。

“没关系,他们早晚会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她生气的时候,脸颊气鼓鼓,可爱极了。

傅焰军别开视线:“你的疑惑解开了,可以走了。”

“你受伤发烧了,不治疗的话,可能会感染,如果感染......你这条腿就废了。”姜穗吸了吸鼻子,上一世,傅焰军的腿有残疾,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次的事有关。

“我采了药草,你先睡一会儿,熬好给你喝。”

男人猛的转头看向她,目光锐利如刀,下一秒,姜穗的细颈就被男人的大手扼住。

傅焰军靠近她,冷酷的目光像草原的狼,仿佛随时要将敌人撕碎!

“说,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地?”

第4章

给她机会还赖在这不走,还要给他这个人人害怕厌恶的坏分子治伤,明显有问题。

姜穗感到呼吸困难,但她没有任何挣扎。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到眼尾泛红。

“我的目地,就是对你好。”姜穗在心中默默地说,上一世,她不知道他曾经遭受过这些,这一世她知道了,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一滴泪落在男人手背上,烫的他猛的缩回手,神色阴森复杂的盯着她。

他下手太重,掐疼她了?

嗯......

如果她识相点现在就离开。

看在她给他水的份上,他可以饶过她这次。

可如果她继续纠缠......

傅焰军阴沉不语的盯着她。

“咳咳。”姜穗捂着胸口咳了会儿,再次露出微笑:“你不记得了,我刚下乡的时候,你帮过我。当时我们的车坏了,是你帮司机修好了车。”

“这次你受伤了,换我报答你。你先休息一会儿,等药熬好,我叫你。”

姜穗拿着草药出门。

傅焰军盯着女孩的背影,眼底漫过杀意。

两年前帮过她,呵呵,真的感谢他,用等到两年后才来报恩吗?这么烂的借口,亏她想的出来。

这丫头只怕,是敌人的奸细。

傅焰军想了想,躺回床上。

且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

姜穗在房子里没找到做饭的地方,最后在外面找到一口简陋的土灶。

她把草药洗干净,切碎,放进锅里慢慢熬煮。

洋槐村靠山,有很多野生中药材。

姜穗采的这些都是消炎止血的中药。

上一世姜穗婚后曾跟着一名很有本事的赤脚医生,学习中医,她天赋很高,学的很快。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那位赤脚医生被婆婆和丈夫联合污蔑,被迫离开。

后来她也不止一次,想过重拾梦想,却一次又一次被现实打败。

突然,姜穗耳尖动了动。

她听见身后的草丛里,有动静。

联想到出来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孙小曼的身影,姜穗冷笑一声,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姜穗把熬好的药装进破瓷碗中,没办法,这是她在这个破棚子能找到的除了铁锅和水桶之外,唯一一件“容器”。

随后她小心翼翼把药碗放在旁边晾凉,然后倒了两瓢水刷锅,又把刷锅水盛到水桶里。

最后,她拎着水桶快步走到杂草丛边,直接一桶脏水泼了出去。

只听一声尖叫,姜穗看见一道人影从杂草丛中蹿了出去,看背影正是孙小曼。

“哼,活该!”

姜穗解气,放下水桶哼着歌,端着药进屋,叫醒男人。

傅焰军发烧身上难受,加上虽然怀疑姜穗,但对这种看上去柔柔弱弱,没什么杀伤力的小姑娘有恃无恐,所以姜穗离开不久他就又睡着了。

“这是消炎解毒的中药,你趁热先喝了。”

“是解毒?还是下毒?”傅焰军冷笑。

“当然是解毒。”姜穗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纯真无辜。

傅焰军挑挑眉,端起药碗干了个干净。

如果她是奸细,肯定是为了他身上的秘密而来,绝对不会朝他下毒。

他姑且信她一次。

傅焰军刚喝完药,就嘶了声,皱眉看见小奸细竟然在卷他裤腿。

“你干什么?”

“我检查下伤口,给你上药。”

姜穗小心翼翼把他裤腿卷上去,露出已经肿胀的伤口,最有两寸长。

因为被水泡过,伤口周围皮肤发白。

姜穗匆忙把药泥拿出来。

这是用消肿止痛的药草,捣碎成泥,制作的膏药。

姜穗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把药膏敷在男人的伤口上。

除了开始他嘶了一声,之后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目光深沉的盯着她看。

心中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药膏涂好,姜穗看了看周围,没有可以包扎的东西,她稍微犹豫了下,就从裙子边缘,撕下一条布条。

下乡之前,姜穗最喜欢穿裙子,下乡的时候,带的最多的也是裙子。

平时劳作穿不上,只有在挖野菜这样的季节,才能穿几次。

今天她穿的这条白色格子裙,长度到脚腕以上。

现在撕掉一条,露出姜穗像白瓷一样的小腿,刺的傅焰军眼睛一热。

这小奸细,想色诱他?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新计划:美人计?

不过......

傅焰军抿了抿唇,暗道这小丫头,确实很漂亮,可以说是他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标志动人的女孩。

只可惜这么漂亮的女孩,居然背叛国家,当别人的走狗!

“好了!”姜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傅焰军:“......”

无语几秒,傅焰军冷冷道:“谢谢,我现在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哼,过河拆桥的臭男人。

姜穗偷偷翻白眼,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累了,歇一会再走。”

说完,她就伏在床边睡着。

她要等的人还没来呢,当然不能走。

傅焰军被她的神操作搞愣住。

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她脸上。

她的脸伏在手臂上,显的又白又小,那双灵动的眼眸轻轻闭着,又弯又长的睫毛,不时的轻轻颤抖。

还有她的鼻子,小巧秀气,红润的嘴唇,像新鲜摘下的樱桃......

男人铁石般的心脏有点加速跳动。

赶紧别开视线,低低咒骂一句。

“靠,傅焰军,一个女人而已,别特么这么没出息。”

不知是药效作用,还是因为女人身上淡淡的幽香,在鼻尖萦绕,傅焰军很快又昏昏沉沉睡去。

“主任,村长,他们就在里面!”

“我亲眼看见姜知青被那个坏分子给拖进牛棚了!”

“她肯定被他糟蹋了。”

一阵喧闹声中,牛棚的破帘子被掀开,乌泱泱冲进来一群人。

他们拿着铁锹,锄头,看见下乡的女知青,竟然和坏分子居然“躺”在一个床上的瞬间,每个人都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

“你个混蛋!竟敢糟蹋我们女知青!”

“狗揍的坏分子,大家马上把他抓起来!”

“小姜!小姜你别怕,我们来救你了!”孙小曼跑在最前面,一眼看见姜穗的裙子好像撕破了。

她激动的冲过去,一边假装救人,一边快速掀起姜穗的裙子。

她要让所有人看看,姜穗被坏分子糟蹋的痕迹!

第5章

所有人冲进房间的时候,姜穗就醒了,心中不由暗道一声:“来了”。

她之所以赖在这不走,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看见孙小曼要掀自己裙子,姜穗陡然变色,一只手按住裙子,另一只手直接照着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她的动作快准狠,孙小曼被扇了个踉跄,不敢置信的捂着脸。

上次她打她,这次她居然还敢打她!

“姜知青,你打错人了,我们是来救你的!”

“没错,多亏孙知青告诉我们你出事了,我们才能来。”

“姜穗,伤害你的人在你身后,你打我干什么?”孙小曼立刻装出委屈巴巴的神色,手指傅焰军。

所有人的怒火又立刻被点燃。

这些人还在外面的时候,傅焰军就已经醒来,他冷眼旁观,倒要看看这些人搞的哪一出,或者是,这个小奸细,搞的哪一出。

姜穗起身,冷冷直视众人。

“周主任,村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次的阵仗比较大,孙小曼叫来了村里两位重要级人物。

“姜知青,我们听孙知青说,你被坏分子给掳走了......”周主任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那个孙小曼给当枪使了。

“姜穗,你别不好意思,我们都是同志,我们只会同情你,可怜你,一定不会嘲笑你的!

你看,你的衣服都被撕破了,一定是这个坏分子做的,我们大家快把他抓起来!”

孙小曼这一番叫嚷,所有人都看见姜穗的裙子破了。

这也似乎间接证实了什么。

“臭流氓!”

“把他抓起来!”

“枪毙!”

“孙小曼!”眼看一群人“磨刀霍霍”,姜穗声色俱厉,“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

孙小曼脑筋一转立刻撺掇其他人:“你们都愣着干什么,上啊,把坏分子抓起来!”

姜穗瞪圆眼睛,上前一步:“我看谁敢!”

这姜知青人美花娇,平日里柔柔弱弱,没想到凶起来,却很可怕。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

孙小曼气的不行,抢过旁边人手里的铁锹,就要朝傅焰军头上砸去。

后者神色阴沉,放在床边的手,握紧砍柴刀。

这些年他听爷爷的话,尽最大努力隐忍,可今天这些人竟然污蔑他是强奸犯......呵。

或许,他不用再忍下去了。

就在傅焰军准备出手的瞬间,姜穗突然伸手抓住孙小曼的头发,抡圆了胳膊,又是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蒙了孙小曼,也打的傅焰军眉毛挑了挑。

呦!

小人不大,脾气挺爆。

姜穗乘机抢下孙小曼手里的铁锹杵在地上,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周主任赶紧上前说道:

“姜知青,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是她先动手的!”姜穗指着孙小曼,“周主任,她贼心不死,为了返城名额,一而再的污蔑我,难道我还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吗?”

“这,孙知青也是担心你,她以为你被......而且你确实出现在这......还衣裙破烂......”

“周主任,您看我像是被人侵犯过的样子吗?”姜穗冷笑。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要说不像吧,她的裙子破了,可要说像,又不太像,毕竟她除了裙子破了之外,别的地方都很正常。

众人神色复杂,姜穗冷哼了声,面向所有人,大声说道:“我来这,是为了替你们大家,慰问救人英雄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救人英雄?”

“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明白?”

“小姜同志,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替我们?替我们做什么?”

众脸懵逼。

村长和周主任也赶紧追问。

唯有傅焰军眼底闪过丝讶色。

这丫头,想干什么?

姜穗提高音量,义正言辞道:“今天上午在水库,傅焰军救了一个小孩,为了救人,他的腿受伤了,如果不及时救治,很可能会变成残疾。

我知道大家忙,所以代替大家,上山采草药帮他治疗,没想到却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牛......咳咳,小傅,她说的是真的吗?”老村长皱眉问道。

上午有孩子落水的事他知道,还是他儿子送那孩子去的卫生所,可却没一个人提到,是牛倌救的人。

一直没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的男人,终于开口。

“没错,她是来帮我治伤的。”傅焰军看了眼姜穗,动手拉开腿脚,露出小腿上的伤口。

虽然已经包扎好,还是有血迹渗出来。

而包扎伤口的东西,一看就是姜穗的裙边。

“原来小姜同志的裙子破了,是为了帮人包扎。”

“是啊,看来我们真的误会了。”

姜穗乘机说道:“主任,村长,傅焰军舍己救人,却没一个人来关心他,帮助他。

我们天天上思想教育课,我想问问,大队天天宣传,互帮互助,关心同志,这种精神在哪呢?

难道就因为他的身份,所以连救人这件事,都不被大家认可吗?”

一番话言真意切,令人惭愧和感动。

但也有人保持怀疑态度。

毕竟,坏分子救人这件事,可信度不高。

但,依旧没有人先开口。

姜穗环顾四周,突然看见一个人,她直接大步走过去,对躲在两个大人身后看热闹的小男孩说:

“大毛!今天落水的是你弟弟二毛吧,我记得当时你也在场,你肯定知道发生什么事,大毛,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你愿意把真相,告诉大家吗?”

记忆中,这个叫大毛的孩子后来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品德兼有,肯定不会说谎。

果然。

大毛有点害怕,但还是指着傅焰军说:“是,是那个叔叔,救了我弟弟!”

“大毛,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当时旁边一个人都没有,我吓的大声呼叫,叔叔从旁边冲出来,跳进水里去救弟弟,还让我快去叫其他人。”

“爸爸,妈妈,叔叔是弟弟的救命恩人,我们应该谢谢叔叔。”

“大毛真懂事,这么小就知道知恩图报,不像有些人,只会恩将仇报。”姜穗摸摸孩子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爸妈。

两人面红耳赤,尴尬的赶紧把铁锹锄头扔到地上。

“这......这......我们也不知道这件事......”夫妻俩一脸愧疚,抱着大毛,走到傅焰军面前,噗通跪下。

“大兄弟,多亏你救了我们二毛!”

傅焰军有些动容,伸手扶起两人。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军人,但军人的魂一直留在他身体里。

大毛妈一推自己男人肩膀,骂道:“你个傻柱子还愣在这干什么,这位大兄弟救了咱们孩子,你快回去,给他准备点谢礼。”

“我我,我去去就来!”

“村长,做坏事,应该受惩罚,做了好事,是不是也应该受奖励?”姜穗看准时机给傅焰军“邀功”。

傅焰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第6章

“舍己救人是非常高尚的思想品德,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如实上报的。”村长点点头。

“姜知青关心受伤群众,我也会把这件事,如实上报知青办的。”周主任也匆忙说道。

“大家别被骗了,那个人可是坏分子,坏分子怎么会救人!”孙小曼眼见大家又被洗脑,气的大叫。

不想......

“孙小曼,你给我闭嘴!回去写两万字检讨!”周主任现在看孙小曼的眼神,十分厌恶,要不是顾及身份,他恨不得也上去扇她两巴掌。

为了一个返城名额,一而再的陷害别人,这种人,真给他们知青丢脸。

孙小曼几乎气晕过去,被人强行拉走。

事情解决,村民都走了,走之前还有几个跟着救人的,说傅焰军说了两句客套话,也算一种变相的道歉。

很快,大毛的爸爸二柱子来了,他送来了跌打药,窝窝头,小咸菜,还有一小条咸鱼!

除此外,竟然还有一床干净的被子,和几件衣服。

“大兄弟,你要不介意,这些衣服你拿去穿,就是旧了点,都很干净。”

这是傅焰军下放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友善。

“谢谢。”

二柱子走后,姜穗把咸鱼炖了,窝窝头放在筷子做的锅撑上热。

锅一开,奶白色的汤翻滚,傅焰军一天没进食的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

香味飘满棚子,他有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的美味。

“饿了吧,快吃。”姜穗把窝窝头塞进他手里,又给他盛汤,贤惠的像个小媳妇。

傅焰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突然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姜穗愣了下才想起,自己之前和周主任说话,竟然脱口而出“傅焰军”三字。

“我听别人说的。”

傅焰军狭长的眼轻轻眯起,从来到这,他就被人叫牛倌,坏分子,其他人最多知道他姓什么,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本名。

看来她的奸细身份无疑了。

而她今天做的一切,为他熬药,上药,甚至正名,都是为了讨好他,然后想办法,掠夺他身上的秘密吧?

姜穗怕多说多错,不等他再问,就打招呼离开。

“你快吃,我走了。”

她掀开帘子,回眸一笑:“明天我还来。”

女孩明媚的笑容,让傅焰军的心脏飞快跳了几秒。

又被强迫恢复正常的速度。

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对敌人心动,可能就要丢掉性命!

傅焰军端起碗,喝了口鱼汤。

咸鲜滑嫩。

入腹温热。

短暂的戒备后,傅焰军满足的闭上眼睛。

姜穗一回到住的地方,就看见受了刺激的孙小曼发疯般把自己的被子剪烂。

又拿着剪刀朝自己冲过来。

“贱人,我杀了你!”

姜穗皱眉躲过,两个室友张英兰和曹爽匆忙上前拉住孙小曼。

这一撕扯,孙小曼的衣领竟然挣开了。

姜穗一眼就看见她挂在脖子上的玉坠。

那是一个白色的玉佛,也是后来孙小曼认亲的关键。

而这玉佛,原本是姜穗的。

姜穗上前,一把薅住玉佛拽了下来。

呵,原本还想晚上偷偷到她衣柜里翻找,没想到竟然被她带在身上。

又这么巧被她看见。

孙小曼慌忙大叫:“姜穗,把玉佛还我!”

“这是我的。”

“是你送我的!”

“对,我送的,但现在我不想送了。”姜穗把玉佛收好,又上前扭住她手腕,把剪子抢下来。

然后她走到土炕上孙小曼的位置,二话不说,把她的被褥也剪了个稀巴烂。

孙小曼被人拦着,骂又说不骂,打又打不过,竟然直接坐在地上撒起了泼。

“抢劫啦!姜穗抢走我的玉佛,我要去告她!”

“你们两个废物,快帮我抢回来!”

然而张兰英和曹爽领教了她的“厉害”,谁敢听她的话?

孙小曼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姜穗,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你突然处处针对我?”

“呜呜,还有你们,为什么你们都帮着她欺负我!”

“啊啊我不活了!”

孙小曼连哭带嚎就要撞墙。

张兰英怕事情闹大,匆忙说:“姜穗,你快劝劝她,别让她自杀。”

姜穗冷冷扫了眼:“放心吧,她死不了,死了还怎么回城,死了还怎么嫁人......”

孙小曼猛的站住。

没错,她不能死啊。

她必须回城,父母都安排好了,只要她拿到回城名额,就能安排她进纺织厂,还有她的周平哥哥,她要是死了,他就得被别的狐狸精给勾走!

可是现在姜穗突然变卦不肯放弃名额,她该怎么拿到返城名额啊?

等等......孙小曼猛的想到王全对她说的那番话。

难道这个贱人处处针对自己,是为了刺激她,好让她豁出去花钱......

张兰英和曹爽本来还想再劝说两句,没想到孙小曼突然擦擦鼻涕眼泪站了起来。

“姜穗,不就是一个项链吗,我还给你了。”

她转转眼珠:“其实这两天发生的事,我真的都是为你好,可是却让你误会了,哎,日久见人心,将来你肯定会明白我的。”

张兰英和曹爽看傻子一样看她。

不是,这人有病吧?

唯有姜穗心知肚明她为什么突然转性。

孙小曼不作不闹,晚上盖着旧衣服睡觉。

姜穗和曹爽盖一床被子对付了一晚。

就这样,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孙小曼就偷偷出门了。

姜穗睁开眼,冷笑了下,轻手轻脚跟上去。

某处小树林。

孙小曼拉着王全鬼鬼祟祟。

“王全,你说的是真的?只要我愿意花钱买,她就把返城名额让出来?”

“当然是真的,她亲口对我说的,她改变主意,就是因为害怕留在农村过苦日子,只要有了钱,她恨不得立刻嫁给我呢。”

“那你要多少?”

“这个数!”

“五十!不行,太贵了!我根本没有五十块钱!”

“孙小曼,你好好想想,五十块钱买的可是一个女人的一辈子,要是你想一辈子都窝在这个穷山沟里,就继续心疼你的五十钱吧。”

孙小曼恨的牙根痒痒,她确实没有五十块钱,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这个混蛋就是拿捏了这点。

王全的话确实戳中了她的心,五十块,买的是她的一生!

“姜穗真的会同意?不行,我得去问问她......”孙小曼有些担心,转身要走,王全匆忙拉住她。

“你问她干什么?这种事能问吗?买卖名额搞不好可是要进去的,就算你问,她也不会承认。”

也对,难怪姜穗故意找茬,却不说实话,而是让王全联系自己。

“好吧,五十就五十,我想办法,可你要是敢骗我......”

“你放心,我要是骗你,天打雷劈!”

“我现在钱不够,要回去借。”孙小曼手里只有二十块,是她的全部家当,她得想别的办法。

“那我就在这等你!”

王全欣喜若狂,他没想到孙小曼为了回城,竟然真的愿意拿五十块钱买!

那剩下的,就是想办法说服姜穗放弃名额了。

姜穗一直偷偷跟着孙小曼,直到看见她从村子里某一家的后门,偷偷钻进去......

姜穗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第7章

半个小时后,孙小曼再次出现在小树林,她头发有些凌乱,神色看上去有些萎靡。

只见她从手绢里拿出五张大团结,交给王全。

后者激动的手都在抖。

“王全,你要是敢骗我,我可饶不了你!”孙小曼双眼通红,恶狠狠的说。

“放心,返城名额一定是你的!”

王全把五十块钱揣起来,好奇看了孙小曼一眼,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借到三十块钱。

“看什么看?”孙小曼心虚的捂住领口,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王全不屑的撇撇嘴。

孙小曼长的还行,但和姜穗比可差远了。

那块香肉他惦记了不是一天两天,等他们结婚了,他还不得每天都过神仙日?

姜穗回去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人用十分着急的声音喊:“穗穗!”

她假装刚醒,揉着眼睛出门。

“王全。”

“穗穗,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出事了。”来的路上王全遇见了村里人,听说了牛棚的事,一张白脸气的雀青。

“嗯,就一点小事。”

“小事?我听着事可不小,他们说,你和那个放牛的一起呆了好几个小时,穗穗,你不会和那个放牛的有什么吧?”

“我只是看他受伤可怜,给他治伤,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姜穗知道这个王全,表面上天天装出一副正人君子宽容大度的模样,实际上最是小心眼。

为了不让他怀疑,姜穗忍着恶心说:“全哥,有你在,我怎么会看上那个粗俗不堪的放牛倌呢?”

“说的也是。”

王全脸色好看了一点,从怀里掏出两个凉透的窝窝头:“穗穗,这是我给你带的早餐。”

呵呵,刚挣了五十块钱,就只给她带两个窝窝头。

这种渣男,她上辈子真是瞎了眼。

“穗穗,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哪件事?”

“还能哪件,返城名额的事啊!”

“这......我还没考虑好。”

王全瞬间急了:“怎么还没考虑好?难道对你来说,我还不如一个返城名额重要吗?”

姜穗装出委屈模样不说话。

为了达到目地,王全围着她说尽好话,什么彩礼最少给她五块,结婚后什么活都不让她干,赌咒发誓一辈子都会对她好。

看差不多了,姜穗眨眨眼睛,装出一副纯真期待的模样:

“全哥,如果我放弃返城名额,嫁给你,你真的会一辈子对我好,什么都听我的吗?”

“当然是真的!”

“可是,口说无凭,你必须表示一下你的决心,我才相信,”

“怎么表示?”

姜穗用手一指他身后的大山:“我听说,后山上有一种叫红参的药材很珍贵,你去采一株回来,我就相信你。”

上山采药?

就这么点事?王全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下来。

姜穗这才慢悠悠的说:“听说最近后山,突然冒出来一只黑色的大野狼,一口就能把人的腿咬断,全哥,你为了我上山,真是太勇敢了!”

狼!

王全瞬间腿软,他从小最怕狼!

这个臭娘们,这哪是要他采药,这是要他的命啊。

但话已经说出去,王全只能硬着头皮上山。

山上阴森森的,王全越走越害怕。

只走了几分钟,他就停下来,愤怒的咒骂姜穗。

“妈的,城里女人都他妈有病!”

“居然让我做这么危险的事,等老子把你娶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要不是她有几分姿色,加上妈说,那丫头一看性子就软好欺负,到时候娶回来,他和前妻的孩子才能不受气,他才不会天天这样哄着她。

一阵阴风吹来,王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往回走。

什么红参,他随便采一样别的药材,到时候就说自己不认识采错了,那丫头又蠢又笨,随便哄两句就行。

“嗷呜!”

一声突然的狼嚎,吓的王全魂都飞了,他一边惨叫,一阵往山下狂奔。

“狼啊!”

“救命啊!”

突然有什么东西照着王全的脑袋重重砸下,王全咣当倒在地上。

姜穗慢悠悠从树后走出来,手上拎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

姜穗蹲下试探了下人还有气,就放心的伸手把他身上的钱全都掏了出来。

五张大团结,外加几张零散的一毛钱。

王全家里是村里出名的穷人家,结婚以后王全好吃懒做,大小好几张嘴等着,姜穗无奈只能一个人挑起生活的重担。

一开始她跟着赤脚医生学医,给人看病,挣点生活费,生活勉强有了起色,可后来王全怀疑她和那赤脚医生有染,硬逼走对方,也不让她再给人看病。

苦日子一过几十年。

再后来,王全死了,她年纪也大了,就只能到处当清洁工,给样子攒钱结婚。

越想越气,姜穗又在他身上狠狠踹了两脚,哼着歌愉快的下山去找老公。

养了一晚上,傅焰军已经能起床。

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劈柴。

他坐在一个大木墩子上,裤腿挽起,露出古铜色结实的小腿。

他手中的砍柴刀被磨的锃亮,手起刀落,每一下都精准劈在木材中间。

露出衣领外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肌,被强劲的力量带动,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那瘦弱如柴火根的王全,根本没法和他比。

姜穗没敢多看,怕天热看的上头流鼻血。

她走过去,看见旁边锅里冒着气,就顺手掀开看了眼。

里面是一把野菜粥,如果只有几粒米也算粥的话。

她偷偷心疼了下,把带来的两个窝窝头放在上面热上。

傅焰军身高大概有一米九,那么大的个子,天天吃这点东西,怎么行?

得想办法给他补补营养。

傅焰军一边劈柴,一边默不作声的斜睨着她。

小奸细刚做完坏事就来找他。

肯定不怀好意。

姜穗坐在他对面的木头墩子上,开门见山:“傅焰军,昨天我帮了你,今天你也帮我一个忙呗。”

“什么忙?”

“帮我藏起来。”姜穗把用手绢包着的五张大团结,和那块玉佛,递给他。

玉佛对她很重要,放在傅焰军这,她安心。

至于钱,这将是他们小家致富路上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什么东西?”

姜穗狡黠一笑:“不告诉你,不过,你要是想看,随时可以看。”

傅焰军直接接过收了起来。

不看他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饭好了,姜穗帮他盛饭,她也饿了,掰了一小块窝窝头吃,怕他不够,她没敢多吃。

接过饭碗,傅焰军再次问道:“你叫姜穗对吧?告诉我,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地。”

傅焰军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一双眼却幽寒如冰,隐隐仿佛还含着一抹无形的杀机。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害怕。

但姜穗不怕。

因为她知道,他骨子里是多么温柔的人。

原本,她还想用原来那套“报恩”说辞,可是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靠了过去。

“我看你怪俊的,稀罕你。”姜穗托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

第8章

咳咳咳!

傅焰军被呛的咳了好几声,有些恼火的瞪着这个胆敢调戏自己的小丫头。

姜穗偷笑,继续:“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跟我结婚?

我是知青,按照规定,特殊情况下,知青返城的时候可以带家属。”

其实这件事是假的,返城知青不让带家属,但姜穗管不了那么多,先把人忽悠到自己的贼船上再说。

而且她相信,傅焰军不会一直留在这的。

最快明年,就会有新政策下来,到时候他很有可能会回到原来部队,到那时,只怕她连他的影子都抓不到了。

况且......

两人上辈子就是闪婚,这辈子再闪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姜穗是死过一次重生的人,这辈子,她只想和傅焰军好好在一起,不想多浪费一分一秒。

但她这样大胆出格的言语显然震撼到了面前的男人。

傅焰军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会儿把赃物交给他想要陷害他。

一会儿又口出疯话要嫁给他。

“你好好考虑一下,要是考虑好了,我们就去领结婚证。”姜穗起身准备回去,马上要到上工时间了。

“......为什么想嫁给我?”

“不是说了吗,你长的俊,我喜欢俊的。”

傅焰军眸光晦暗,突然冷笑:“比王全那个小白脸还俊?”

咳咳咳!

这回换姜穗咳的小脸通红。

啊啊啊,他怎么知道王全的?

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确实在和王全处对象,姜穗一阵心虚,赶紧说:“哎呀,要上工了,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东西藏好,谁来都不要给。”

赶紧跑!

“不行,得赶紧把王全的事给解决了。”姜穗暗暗琢磨。

傅焰军起身,慢慢挪到柴垛旁,从里面拿出一个自制望远镜,盯着姜穗的背影看了几秒,又转到后山上。

那个叫王全的小白脸,还在地上趴着。

姜穗那一下打的很重。

外边都传这个姜穗和王全两人处对象,就连他都在河边,撞见过两人见面。

那现在,两人是因为什么事,闹僵了?

姜穗并不知道,自己之前所作所为,都被傅焰军用望远镜看个清清楚楚。

想到那几声可爱的“嗷呜”声。

男人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开始以为这丫头是只小绵羊,后来以为她是只小狐狸,现在看,原来是匹小狼。

......

到点,姜穗和其他知青正常去上工,孙小曼自以为达成暗中交易,总找机会和她套近乎,被她冷漠拒绝,气的牙根痒痒。

下午。

消息传开,村民王全在山上遭到袭击,刚刚被人抬回来。

“听说是上山采药的时候,遇见抢劫的了。”

“抢劫?”

“对,脑袋都打坏了,身上的钱都被抢走了!”

“什么!”孙小曼脸色大变,立刻去找王全。

姜穗的态度让她担心,王全丢了钱,搞不好会反悔,她现在就得去要说法。

“走,我们也去看看。”姜穗叫上张兰英,曹爽,慢悠悠跟着一起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去看热闹,其实她是要去干一场大的。

王全家在村子西头,姜穗到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守在外面看热闹,而热闹的中心,正是孙小曼和王全。

两人正在大吵大闹,孙小曼扯着王全的衣领,要他立刻就给她说法。

王全脑袋受伤,被她晃的头疼,他挣脱不开,一眼看见姜穗,匆忙叫道:

“不就是名额吗?给你就是了!姜穗,你现在就告诉她,返城名额让给她了!”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姜穗。

姜穗挑挑眉,冷笑道:“王全,你脑子有泡吧?我的返城名额为什么让给她?”

孙小曼一听,更急了,用力摇晃王全:“你不是说你们说好了吗?王全,你这个骗子,还钱!”

他现在哪有钱还!

“穗穗,我被人抢了,钱都丢了,没钱还她,你快把返城名额让给她吧。”

“哦,我明白了,你卖名额,她花钱买,结果你被抢了......可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姜穗做出震惊状,捂着嘴巴,“不会吧,难道你们买卖的,是我的返城名额?”

“什么?买卖名额?”

“孙小曼居然还不死心。”

“快去告诉主任!”

“这......穗穗,这件事我稍后再跟你解释,总之你先答应她......“

“闭嘴,王全,别再叫我穗穗,我的名字从你口中叫出来,真让人恶心!”

王全一脸懵逼看着姜穗。

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

“我这次来,一是听说你受伤,来好心慰问你,二是来警告你,不要再纠缠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全气的脸色铁青,颤抖着手指着姜穗,咬牙骂道:“好好好,你个臭婊子翻脸无情,别怪我心狠!

你们大家都给我听好了,我和姜穗处对象已经三个月了,她早就是我的人了!”

“放你妈的屁!”姜穗愤怒不已,连脏话都骂出来。

他们虽然处对象,但姜穗内向腼腆,从不敢越界,连手都没拉过。

这个年代,随便张张嘴就能污蔑一个人,更何况是这种跟贞操有关的事情,要是姜穗拿不出证据,只怕这一盆脏水泼到身上,就再也洗不清了。

她虽然知道王全骨子里是个无耻小人,但也没想到,竟然会这般无耻!

好在,她早有准备。

“主任,村长,我可以证明,我和王全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一直在纠缠我!”

姜穗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纸丢在桌子上。

有好事者立刻上前捡起,一张张念出来。

“穗穗,我亲爱的穗穗,为什么你总是拒绝我......我真的很伤心,我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穗穗,求你来小河边见我一面,否则我就自杀......”

“姜穗,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再这么不知好歹,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个早就被我睡过的贱货!”

有人乘机翻出王全的书本,对比之后,立刻说道:“村长,主任,这确实是他的笔迹!”

“不可能,我从没给她写过信!”王全大叫,抢过那些信,看着上面和自己一样的字迹,整个人都傻了。

“臭流氓!”有人愤怒的脱掉鞋砸在王全头上。

“王全,姜知青已经明确拒绝你,你还纠缠她,威胁她,你太恶心了!”

“畜生!不是人的东西!”

群情激愤,所有人都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

“不只是威胁,你们都听见了,他刚才还污蔑我的清白!主任,村长,你们应该知道,一个女人的清白,对她来说多么重要。

请你们做主,否则,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姜穗泪流满面,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情流露。

上辈子王全无数次污蔑自己的清白。

如今,她终于还回去一次。

可还不够啊!

村长和周主任也气的不轻,周主任大手一挥:“王全造谣妇女,犯了流氓罪,把他抓起来,送到派出所!”

几个男人立刻冲上去把他架起来。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儿子!”

“姜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儿子,我们老王家哪对不起你了?”一个人挂着篮子从外面冲进来。

正是挖野菜回来的王桂花。

看见这位曾经的婆婆,姜穗恨出心都在滴血。

好啊,来齐了,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姜穗突然看向旁边:“孙小曼,你不是要钱吗?我知道钱在哪,就在那个炕柜里!”

孙小曼一听立刻激动的跳到床上,打开炕柜一阵翻,很快从最下面翻出一个上锁的盒子。

“不许动!”王桂花脸色大变,也不管儿子了,赶紧爬到炕上和孙小曼争抢起来。

可她怎么可能抢的过身强体壮的孙小曼。

孙小曼一把将她推开,把盒子重重摔在地上!

只听咣当一声,木头盒子碎成了几块。

露出里面的几张毛票,几张粮票,一个银镯子,还有一堆......

“啊!”

几个女知青全都臊的捂住眼睛。

第9章

旁边围观的众人中在短暂的沉默后,如同炸锅一般沸腾了起来。

“啧啧啧,王桂花,你这年纪一大把了,玩儿的倒是比小年轻的还开放呦!”

姜穗听着这声音耳熟,悄悄扭头往声源处瞄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

今天,怕是不用她再出什么力,王桂芳母子两个也的不着什么好下场了。

“徐秋芳!你别仗着自己长了张嘴就到处瞎喷!”

眼见着东西已经被看光,王桂芳也不在乎了。

她是寡妇,又不是没结婚的小姑娘,家里有这种东西怎么也是说的过去。

只是,徐秋芳这老货一向嘴毒,又跟她不对付。

要是让这老货说话,别说她王桂花以后能不能在村子里抬头做人的事儿,就是她的宝贝儿子都得受牵连。

徐秋芳年轻时就是个炮仗性子,如今年纪大了,性子没因为岁月的沉淀而圆滑多少,反而因为经验丰富成了全村有名的吵架能人。

两人又交恶多年,徐秋芳不愿被对头比下去,索性将手里的瓜子往口袋里一揣,站直身体开始发功,

“姓王的,你也有脸说是我瞎喷?我瞎喷什么了?咋滴?这被人从炕头翻出来这东西的人是我徐秋芳?”

“孙子都那么大了,再过几年说不准就要当曾祖母的人,脑子里还净想着搞这档子事儿,也不知道害臊的!”

周主任看了眼才五岁的王立军,脸颊忍不住抽动了两下,“徐秋芳,你骂大的就骂大的,拿小孩子说什么事儿?”

旁边围观的众人:......

合计着您也不待见这一家子呢?

王桂花一听周主任这话就要跳脚,想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但徐秋芳也同时开腔,声音大,调门高,语速还快,跟连珠炮似的,生生将王桂花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不说小孩儿就不说小孩儿,咱们就说她王桂花这人在咱们看不着的地方,玩儿的说不准有多花花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徐秋芳眼瞧着王桂花要说话,一拜手,模仿起了王桂花的声音神态,“这是王全他爹活着的时候做的。”

“咋滴?王根发活着的时候就满足不了你呗?”

王桂花嗓门豁亮,口齿清晰,就算是语速飞快,也能让每一个围观的村民听的清清楚楚。

“那肯定不能啊!”住在王家右手边的邻居徐红霞扯着嗓子应了一句。

两家房子建的近。

徐红霞和王桂花又是前后脚嫁到槐杨村的,俩人面上没什么矛盾,但也不算亲近。

所以,徐红霞这么一说,村民们就信了大半。

可也有那好事儿的,偏得冒头出来问一句,“这都过了快二十年了,你咋就记得这清楚呢?”

徐红霞吐了嘴里的瓜子皮,往问话人那边看了眼,“哦哟,还不是人家放的开,什么话都能往外面说呗。”

“哦,那我知道了!”徐秋芳一拍手,表情兴奋。

“啧啧啧,这都说开了荤的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闹了个大红脸。

村长也出声呵斥,“徐秋芳!”

“这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

姜穗却听见徐红霞在旁边小声嘟囔着什么,就凑了过去,“徐姨,你说你在别地方见过?在哪儿啊?”

姜穗一副狗狗祟祟说八卦的架势,说话的声音却让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被点名的徐红霞猛的扭头,感受到众人注视着她的眼神,一言难尽地看着姜穗。

你想说八卦就悄悄来呀,这么大声儿算什么事儿啊?

姜穗却一脸无辜,“嗯?怎么了?是我听错了?”

姜穗一边继续问徐红霞,一边悄咪咪地用余光看着王桂芳的反应。

果然不出她所料,王桂花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徐红霞刚刚虽然是小声嘟囔的,但周围也有其他听到的,她也不好说自己没说过,只能硬着头皮说:

“就,就是有一次我去找张木匠打家具,那么一晃眼好像是挺像这个的。”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里包含的消息太过惊人,徐红霞这话一出,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张木匠?

这里怎么还有张木匠的事儿呢?

不过,缓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大家仔细一想,觉着这东西可能真是张木匠做的。

毕竟,他们村子方圆百里,就张木匠一家做木工活儿的。

找远处的木匠做这东西也不现实。

可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你给一个寡妇做这么多这东西是何居心?

你们俩是不是用点儿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已经在床上做过点儿什么了?

人类都是有联想的本能的。

不需要证据,这些联想出来的东西就足以让人崩溃。

“我,我也不确定,就是那么一晃眼,我看走眼了也说不定。”

徐红霞显然也想到这一层了,赶忙给自己找补。

天呐,她该不会是真在无意间撞破了这王桂花和张木匠的奸情吧?

这事儿要是真的,王桂花那个和张木匠勾搭成奸的人好不了,那自己这个无意间将他们的关系捅到明面上的人怕是也得被张木匠家那个母老虎曹珍珍给记恨上吧!

这事儿要不是真的,曹珍珍不更有理由找她的麻烦?

徐红霞现在无比懊恼。

她怎么就嘴欠在这种吃瓜第一线嘟囔这种事儿了呢?

只希望她的这点子找补能为自己免去一点麻烦吧。

第10章

很显然围观的众人并不是很在意徐红霞的这点子解释,大多数人眼睛里都燃烧着八卦的熊熊火焰。

周主任、村长和挨了打的王全则是面沉如水。

几个女知青则是完全没想到,能吃到这种八卦,表情就跟吃了屎一般难看。

而作为在幕后暗戳戳推动事态发展的黑手,姜穗已经挪到一个小角落里,一派轻松写意。

王桂花和张木匠勾搭在一起的事儿,姜穗是上辈子无意间知道的。

那时候她被丈夫毒打,被婆婆苛待,却从未失去过反抗的心思,所以对家里的一切都格外上心。

只是,上辈子她蹉跎了四十年都没能将手里抓着的把柄给用出去,反而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倒成就了这一世的自己。

而且姜穗太了解王桂花这人了,别看她现在什么都不解释,但只要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她就会找准机会报复回去。

如果说,之前骂她骂的欢的徐秋芳是明面上的蛇,有毒没毒都在明面上。

那一声不吭、任人唾骂的王桂芳就是不叫的狗,只在暗地里谋划,出其不意的伤人。

姜穗脑子里想着事情,也支楞着耳朵,听众人的话音,似乎是想将这件事给压下去。

稍微想想,就想了个大概出来。

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不清不楚地搞在了一起,这是作风问题。

现在正是抓风纪抓的严的时候,事情要是传出去,搞不好整个大队都是要吃瓜落的。

不过,姜穗不想就这样放过王桂芳。

就这样放过她,姜穗觉得都对不起前世自己经受的那些磋磨。

但是,要怎么将这件事情做实呢?

正想着时,姜穗的目光看想了孙子曼翻东西时,从炕柜里翻出来的衣服。

在一众女士衣物中,竟然有一件男士内裤!

这不就是瞌睡了给送枕头,正正好吗!

姜穗心中暗喜,同时暗暗打量着屋子里的人。

她以后是要回城的,要是在这个时候给周主任他们留下一个有心机的印象就不好了。

姜穗不愿意担风险,哪怕是有一点点都不行。

所以,这件事情,她参与的越少越好。

很快,姜穗就选定了一个人选,并在人群的掩护下将那条男士内裤拽到了一个相对较为显眼的位置。

眼见着众人要走了,姜穗才开口,脆生生地说:“周主任,村长,孙小曼的钱还没个说法呢。”

孙小曼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姜穗。

她可不觉得,按照姜穗这两天对她的态度,会帮她要钱。

难道,她之前是装的?可为什么呢?

孙小曼一阵头脑风暴,很快就将自己给转糊涂了,满脑子只剩下自己那五十块钱。

她怎么想得到,姜穗已经不是从前好忽悠的姜穗,现在提起这钱的事,也不过是当个吸引众人注意力的引子罢了。

果然,姜穗这么一提,众人便想起王全骗钱这茬儿事儿来。

周主任沉吟了一会儿,“这样吧,这个钱就让王全他们家来还,王全这人一会儿就送去派出所。孙小曼同志,你......”

“呀!这怎么有个汉子的裤衩子啊!”

话没说完就又被打断,饶是脾气好的周主任也忍不住看向说话的徐秋芳。

但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徐秋芳就已经从他面前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直奔炕上的一堆衣服。

王桂花在听到徐秋芳喊话的一瞬间,就也往同一个方向跑。

可徐秋芳速度更快,先一步拿到了那件男士内裤,提溜到众人的面前,炫耀似的说道:“我就说你这老东西一把年纪还不要脸吧!”

“那是我儿子的,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归置错了的。”王桂花心里恨的牙痒痒,但还是解释道。

在场大半的人是相信了这个说法的,毕竟这个说法逻辑通畅嘛!

作为王桂花的死对头,徐秋芳确却是不信的,直接一指窗户外面晾衣绳上的男士内裤,“你儿子的裤衩子可就在外面挂着呢,这有眼睛都看得出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汉子的!”

众人看看被徐秋芳扔在炕上明显位置的衣服,又看看窗外晾衣绳上的那一件。

作为事件主人公的王桂花眼见事情败露,自己日后在村子里没有办法做人,直接扑倒在炕上开始哭喊了起来。

五岁的王立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瞧见自家奶奶哭,自己老爹又阴沉着张脸,也扯开嗓子开始嚎哭。

村长被这祖孙俩哭的心烦,在围观的人群中看了一圈,瞅见自家儿媳妇,便点了她的将,让她将王立军带出去。

随即,两位头头看着哭嚎着要去寻死的王桂花,脑海里飘过同一个想法——今年的先进集体是别想有了!

“死死死,你现在想起死来了!”一向沉默寡言的村长猛的将手中的旱烟杆拍在了炕桌上,怒喝道,“做下这等丑事的时候,你怎么就只想着快活,没想着去死呢!”

王桂花被村长的一声吼给吓住了,也哭嚎不起来了,只抽抽搭搭地流着泪,“那我能咋办?

跟发走的那么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我要是不找个男人靠着,我咋能把我家王全给拉扯大嘛?”

“所以,你真跟别人鬼混了?”

王全听到母亲的话,一下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怒气冲冲地揪住王桂花的衣领,脸色阴郁,配上他破着口子的脑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王桂花被王全吓了一跳,磕巴着,“儿子,你,你听妈说,妈,妈是有苦衷的,我......”

王全完全不听王桂花的解释,径直将她按在地上,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嘴里还叫骂着污言秽语。

“快,快把他给拉开,别让他弄出人命!”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直到村长喊着,才冲出几个汉子将王全给压住,扭送到院子里给绑了起来。

即便是这样,王全还是在不断地咒骂着王桂花,甚至扬言要跟她断绝母子关系。

王桂花气得脸都绿了,手指颤抖着指向王全离开的方向,“逆子!这个逆子!”

第11章

姜穗冷眼看着被气得直哆嗦的王桂花,心里的情绪止不住的翻腾。

前世里,王桂花骂她时的花样多的数不清,几乎每天都没有重样的。

现在轮到要骂儿子,王桂花倒是只会骂逆子两个字了。

不过想想也对,王桂花一向宝贝王全,从不舍得打骂他,骂不出什么才是对的。

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亲眼看着王全被扭送到派出所,王桂花会不会心疼的厉害。

“行了,你别嚎了!”

村长按压着自己被吵的有些发胀的脑袋,没好气儿地瞪了王桂花一眼,又扭头看旁边的周主任,“老周,你看这事儿怎么处理?”

周主任似乎是有些累,挨着炕沿坐下,看看村长,又看看王桂花,一时陷入两难,只好数落王桂花,

“你想找个男人一起过日子,你可以再嫁呀。那你现在这是什么?一边给亡夫守寡,一边和别的男人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你这不就是搞破鞋吗?”

“现在上面抓风纪抓的正紧,你这......唉。”

眼见着要陷入僵局,姜穗冒头,“主任,村长,咱们现在是不是得把跟王婶子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的那个男人给找出来啊?”

“对!得把那个男人给揪出来,不能让这种人败坏我们村子的风气!”

徐秋芳见还有机会把事情闹得再大些,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却只挨了村长的一个瞪眼。

姜穗见周主任和村长都没接自己的这个话头,就知道这二位是想把这件事情给按死。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事情就这样被压下来太便宜王桂芳了!

姜穗挤过人群,走到周主任和村长面前,义正言辞地说道:

“主任,村长,我知道二位是担心一旦彻查这件事,会影响咱们村的先进团体,所以想把事情给压下来。

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这么多人看见了,没准哪天就有个人在闲聊的时候,就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一星半点儿的呢。

这事儿要是等到咱们评上先进之后再被人给翻出来,可就比现在严重的多了。而且,拍板做决定的人是一定会被问责的。”

“小姜同志啊,那你有什么想法?”

周主任明显有些被说动。

毕竟他还年轻,他可不想冒这个风险。

姜穗看着周主任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道:“我的想法就是,与其冒着风险将事情捂住,不如查清楚,日后要是真传出去,真有人来查也好有个交代。”

“至于查清楚之后的事,那就看主任和村长怎么处置了。”

瞧着周主任还想开口问话,姜穗抢先一步说道。

她是想一下子就把王桂花打落尘埃,可现在离回城还有一段时间,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把王桂花得罪死。

不然,要是王桂花报复她,她可受不住。

“老哥,你看......”周主任看向村长,眼神中带着征询。

村长点着旱烟杆,沉默着抽了两口,最后拍板,“就按小姜同志说的办!把这个乱搞男女关系的瘪犊子给揪出来。”

他是上了年纪,脑子却还没到糊涂的地步。

今天这事儿要是压下去了,日后指不定还得有多少这种事情出现呢。

必须得再敲打敲打村里人!

得了村长的准话,姜穗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临走前还从炕桌上抓了一把瓜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

曹爽这会儿有点儿回过味儿来了,神秘兮兮地凑到姜穗身边,“你是故意的吧?”

姜穗看周主任和村长询问“奸夫”看的正起劲儿,没防备之下被曹爽给吓了一跳。

“你吓死了我了!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姜穗没回答曹爽的问题,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前面的大戏。

曹爽见姜穗这样也不恼,而是站在她旁边跟着一起看戏。

这个姜穗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蠢......

“你那个奸夫,不会就是张木匠吧?”

徐秋芳跟王桂花结怨多年,两人平时就不对付。

这时候,好不容易有机会狠狠踩上王桂花一脚,徐秋芳自然不愿意错过。

王桂花现在脑子乱哄哄地跟一团浆糊似的,但还是紧要牙冠,不肯说话。

“王桂花,要我说,你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事情是你们两个人做下的,现在你被抓了个现形,名声丢了,还得去受罚。可你那奸夫呢?屁事儿没有啊!”

“怎么着?你不会被人睡,还跟人睡出感情了?不舍得人家挨罚啦?”徐秋芳上下打量着王桂花,“没看出来啊,你还是痴情种!”

“我呸!你这下贱坯子骚浪货,也不怕到了地下见着你男人被他给活撕了。”

跟王桂花斗了这么多年,徐秋芳太知道怎么刺激她了。

“就是他!”

王根发活着时,王桂花同他感情甚笃,两人是恩爱过的。

所以,此刻听徐秋芳提起他,王桂花是心虚的。

再被人说,死后魂魄难留,王桂花就彻底扛不住,将事情给承认了。

“咋可能呢?张木匠能有这偷腥的胆子?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他婆娘知道了,那不得闹翻天了!”

围观的人群中,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我有证据!我敢跟他对质!”

王桂花此刻是真的不要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她只想着一件事儿——她不能自己一个人背这件事儿!

村长盯着王桂花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便点了一个年轻的后生去村东头叫人。

“王桂花!你个老不要脸的!你那张嘴要是不要你就给我撕了!”

没过多久,曹珍珍洪亮的叫骂声就从院子外面传了进来。

随后,一个长相不俗、身姿窈窕的妇人手中拎着根烧火棍打头走进屋子。

一息之间,这妇人身边就空出一小块空地。

“曹珍珍,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把自己搞的跟个土匪似的,咋还是这个样子呢?”村长一见曹珍珍这个样子就觉得头疼,“一点儿女娃娃的样子都没有。”

“哎呦,舅舅,这都有人把脏水泼到旺财身上了,你就别想着说我了!”

第12章

听曹珍珍管村长叫舅舅,姜穗的心慌了一下。

不过也真的就只是一下。

村长这人是出了名的耿直认死理儿,张木匠要真跟王桂花有点儿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是绝对不会包庇的。

“是不是脏水的,现在还不知道。”村长朝曹珍珍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叫张旺财过来说话。”

曹珍珍想说这事儿自己来就行,但村长是她亲娘舅,她不敢不听他的话,只得往旁边站了站,让后面的张旺财站进来。

“快点儿的!磨蹭什么呢?”

曹珍珍看张旺财走路慢吞吞的,就是一声吼。

“你小点声儿!”离曹珍珍最近的村长被吓得一激灵,有些惊魂未定地看了眼自己这个外甥女。

村长又看了眼蔫头耷脑的张旺财,就有点儿同情他了。

天天被这么个大嗓门的吼,估计也没人受得住吧?

“舅。”

张旺财喊了一声村长就杵在那儿,一个字儿都不说,活像个锯嘴儿葫芦。

村长看着这货就又开始心烦。

他那外甥女是个河东狮、母老虎没错,但你张旺财这一巴掌打不出个屁来的性子也够人喝一壶。

“王桂花说,你跟她乱搞男女关系,有没有这回事儿?”

村长这边儿话音还没落呢,曹珍珍的话话音儿就起来了。

“他敢!”

张旺财被吓得一个哆嗦,离曹珍珍最近的村长只感觉自己耳朵嗡嗡的,都快要听不清声音了。

“不是告诉你别说话了吗?怎么还插嘴呢?你要是再瞎插嘴,就给我滚外面呆着去。”

村长一边掏耳朵,一边斥责曹珍珍,还顺手把人给撵的远了些。

曹珍珍憋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走到个角落里站着去了。

她可不能被撵出去,要不然,就张旺财那个性子,能被人给欺负死了。

“张旺财,你说话呀!”

王桂花看着张旺财这副样子也是恨的牙痒痒,直接扑上前去,拽住了张旺财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质问。

曹珍珍下意识就想冲上去把王桂花给拦下来,却被村长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张旺财手忙脚乱地推开王桂花,低着头将身体转了九十度,“我是有家的人,咋可能跟你个寡妇有首尾?”

“你不能因为自己偷汉子被大家发现了,就往我这老实人身上泼脏水啊。”

王桂花看着张旺财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怒极反笑,后退几步,连说几个好。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王桂花不义!”王桂花撂下句狠话,紧紧盯着张旺财,“你左边大腿内侧有颗小拇指大小的痣!张旺财,你敢脱下裤子让大家看看吗?”

张旺财猛的抬起头,又眼神躲闪着低下头,不敢去看王桂花,“你,你说什么呢,我不懂。”

众人一看张旺财这架势哪还有不懂的,这就是真有的意思啊!

围观吃瓜的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谁能想得到呢?

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怕老婆的木匠,竟然能干出这种勾当。

“你们别看他现在怂的要死,当初勾搭我往床上滚的时候,可大胆着呢。”王桂花指着张旺财,跟旁边围观的人说着,

“一口一个心肝儿宝贝儿的叫着!”

“村里镇上,你们能想到的地方,他都对我做过不三不四的事儿。”

“哦对了,曹珍珍,他跟我说,你就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他还说,跟你做那档子事儿,一点儿乐趣都没有。”

曹珍珍这时候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快步上前就打了张旺财一耳光,又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抓着他的衣领。

“她刚才说的那些,你都说过做过?”

张旺财现在是欲哭无泪,只能哀求道:“珍珍,你听我解释,我......”

“那就是真的。”

曹珍珍根本不听张旺财的话,得到自己想要的结论后,就将张旺财随手扔在了一边,朝王桂花走过去。

“你们这种关系......多久了?”

曹珍珍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竟很是平静。

村长心里一紧,赶忙出声,“珍珍,这事儿有舅舅帮你处理,你别冲动。”

曹珍珍打小就跟他这个舅舅亲近,他可太了解自己这个外甥女了。

她要是像刚才一进屋子时那样咋咋呼呼地,村长倒也不担心。

怕就怕她像现在这样的,那就准没憋什么好事儿。

“舅,你放心,我肯定不给你找麻烦,让你难做。”曹珍珍知道自家舅舅是什么意思,当即表态,“我就是想知道。”

王桂花摸不准曹珍珍是什么意思,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出去了,她也没有什么返回的余地了。

“十多年了吧。”王桂花说完又想了想,补充道,“就是你小产之后不久,刚从医院回来那阵。”

曹珍珍听了之后,竟是直接笑出了声,便直接离开了屋子,没再多看两人一眼。

屋子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遇上这样的事儿,曹珍珍居然就这么走了?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她平时的作风啊。

姜穗咂咂嘴,没能看见王桂花被打,她就有些兴致缺缺了。

“诶,我听说,张木匠在外面不止跟一个女人有关系呢。”旁边的曹爽用胳膊肘捅了捅姜穗,凑到她耳边八卦,“曹珍珍前段时间好像就听到风声了。”

姜穗有些奇怪地偏头看向曹爽,“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跟一个女人有不正当发关系,就已经够张旺财喝一壶的了,更何况是不止一个!

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觉着得是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才对吧。

“我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是隔壁村的知青,”曹爽往东边努努嘴,“上次我俩见面的时候她跟我说的。”

第13章

姜穗点点头没再搭腔。

虽然睡过一个被窝,但她跟曹爽两辈子的交情都挺一般的。

八卦说到这儿也就差不多到头了,再多的,曹爽敢听,她还不敢说呢。

谁知道曹爽会不会扭头就造她的谣啊。

眼见着王全被村里的人扭送着往派出所去,王桂花和张旺财也被周主任和村长找了个地方看管起来,暂时不会进行下一步处置,姜穗就没了再呆在这儿的心思,抬步就往外面走。

“姜穗,一起回去吃饭吧。”

曹爽脚步极快地跟上姜穗,一副要赖上她的样子。

姜穗多看了曹爽两眼,觉着这人好像跟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不大一样。

上辈子的曹爽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姜穗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什么。

她只记得曹爽在返城后不久就参加了高考,后来还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商业大亨,不少媒体都采访过她。

“姜穗!姜穗!”曹爽被姜穗盯得有些发毛,见姜穗回神才松了口气,“你刚发什么呆呢?”

姜穗摇摇头,“你自己回去吧,我一会儿还有事,晚上你们做饭也不用带我的份儿。”

不等曹爽反应,姜穗就大踏步地走了。

这边冬天天黑的早,牛棚和王全家又在村子的东西两侧,要是不快些走,她回知青点儿的路就不好走了。

许是因为王全母子今天都吃了大亏,姜穗心情还不错,路上都是哼着小曲儿的。

到了牛棚门口,姜穗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才轻轻敲响了门。

“有事?”

傅焰军开门,见是姜穗有些惊讶。

这小奸细不是刚在王全家闹了一场?

怎么还有精力来他这里。

姜穗趁着傅焰军说话的功夫挤进门,又指指他腿上的伤,“我来给你换药,顺便看看你吃饭没。”

“对了,这个给你。”姜穗说着话,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两个鸡蛋塞到傅焰军手里,“我今天没带东西,就只跟徐婶子换了两个。等明天吧,我再去多换些。

你现在受了伤,得有足够的营养才行。”

傅焰军站在原地没动,直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鸡蛋,耳边萦绕着姜穗絮絮叨叨地说话声,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来这里之前,傅焰军就已经做好要面临艰苦条件的心理准备了。

可他实际上面对的情形,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捱。

这样的关心与善意,他很久没感受到了......

哦,他忘了,昨天他还感受到了,也是因为这个小奸细。

傅焰军猛然回神,他差点儿着了小奸细的道!

哼,想用这种小恩小惠腐蚀他,做梦!

“鸡蛋你拿回去,我用不着。”

傅焰军将鸡蛋递回给姜穗,强硬地打断了姜穗的碎碎念。

姜穗一脸地不赞同,“傅焰军!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伤口恢复也是要汲取营养的。你现在不好好养伤补身体,小心以后变成个瘸子!”

上辈子,姜穗虽然和傅焰军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还是能感受到他对于自己职业的热爱。

即便傅焰军从没有说过什么抱怨的话,但每每说起自己的职业生涯,姜穗都能感受到他的落寞。

想来,成为瘸子,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发展。

傅焰军被姜穗说得陷入沉默。

如果真成了个瘸子,那他完成任务之后调回去,也很难再留在一线岗位了,他的职业生涯......

这样的念头在傅焰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便以一种强势而不容拒绝地姿态将鸡蛋塞回到姜穗的手里,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

成瘸子就成瘸子吧,总比泄露秘密、任务失败的好。

呵,这小奸细给他送鸡蛋,肯定是冲着他身上的秘密来的。

他可是好战士,绝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腐蚀!

姜穗看着手里的鸡蛋,怎么也没想到傅焰军能是这么个反应,赶紧快走几步赶上前去将人拉住。

“好歹让我帮你把药给换了吧。”

傅焰军看着姜穗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有些不自在,想要挣开,却莫名想到了昨天这小奸细的眼泪,怕自己力气用的大再弄疼了她,只好低声呵斥,“放手!”

姜穗看着面色冷沉的傅焰军,心里有点儿怂,却没松手,“让我帮你换药我就松手!”

夜色下,两人对视着。

就在姜穗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傅焰军先松口答应了她的要求。

得了准话的姜穗手脚麻利地给傅焰军换着药,又突然想起白天匆忙间说起的话题,

“傅焰军,白天我跟你说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

傅焰军看着姜穗的目光中带了些疑惑。

小奸细明明在王全家忙着设计王全母子,哪儿跟他说过什么事情了?

“结婚的事。”

姜穗正巧这时候包扎完,收拾好东西,抬头直视着傅焰军。

姜穗的长相并不算十分出挑,很难让人一眼惊艳。

可只要如同现在这样,仔细看看,便能觉出她的好看来。

傅焰军喉头上下滚动,被姜穗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看着,一时竟有些沉沦,就连心脏跳动的节拍都乱了。

哼,这人果然是个小奸细,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没想。”傅焰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冷淡地应着。

“也对,下午是要上工的,应该是没时间想的。”姜穗原本还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就又给自己解释了起来,“没事,白天没时间想,晚上想也是可以的。”

傅焰军没想到姜穗还会为自己找借口,一时间都有些哑口无言。

见姜穗起身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傅焰军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你还没吃饭吧?”

姜穗在这儿看了一圈,都没看见碗筷。她来的时候又是刚下工。

所以,傅焰军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做的。

“刚好,我还带了好吃的。”

姜穗从自己的小篮子里掏出了个蓝布包,献宝似的拿到傅焰军面前。

“这可是我妈从家里给我寄过来的,统共就剩这么点儿了,再想吃就得等明年了。”

姜穗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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