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图志免费看完结_陈子云沈文无删减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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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王图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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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科举考场,黄冈寒士陈子云笔走龙蛇之际,窗外突然掠过一道染血刀光。他不动声色写完策论,却在交卷时袖中银针连发,三名搜身清兵愕然倒地。夜色中奔赴大别山秘会,昔日同窗竟是革命党人,而追杀者竟是授业恩师。当江湖道义撞上家国大义,他怀中那卷祖传《禹王图志》,意外揭开黄州城下千年密道……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大别山的夜,是另一种存在,不同于江城的喧嚣或贡院的死寂。风过处,万壑松涛,如潮如沸,淹没了来路,也遮蔽了前方。黑暗并非均匀,有的地方是树冠交叠出的厚重帷幕,有的地方是岩壁倾斜投下的深潭,还有的地方,幽光浮动,是磷火,或是野兽的眼。

陈子云在林中穿行,脚步放得极轻。脚下是厚厚的、经年累积的松针和落叶,踏上去柔软无声,却也需得十二分小心,不知哪一脚就会踩断枯枝,或是陷进被浮叶虚掩的石缝。“江流指”硬撼沈文渊杖劲带来的气血翻涌,已被他以家传心法强行压下,只是脏腑间那股滞涩的隐痛,如同缠在丝线上沉入深水的石坠,时刻提醒着他内伤未愈。他不敢全速奔逃,那样会留下太明显的气息和痕迹。他更像一条在激流底部潜行的鱼,借着地形起伏、林木掩映,曲折向前,不时改变方向,偶尔还会绕回原处,以迷惑可能存在的追踪。

他记着方汉声最后那声“分头走,老地方会合”的低吼。那“老地方”,是指大别山深处一处极为隐秘的所在,是当年两人同游时,方汉声神秘兮兮带他去过的一处废弃炭窑。窑洞深且曲折,内有岔道,洞口隐蔽在藤蔓之后,外人绝难发现。但此刻,他首先要做的,是确定沈文渊是否追来,以及,甩掉一切可能的尾巴。

几乎就在陈子云没入山林黑暗的同时,松林边缘,那块形似蹲兽的褐色巨岩旁,沈文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浮现。

他没有立刻追击,只是站在那里,微微佝偻着背,像一尊凝固的、散发着寒气的石像。那双耷拉的眼皮下,精光已然敛去,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静,以及沉淀在潭底的、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怒与灼热。

惊的是陈子云的身手。他知道陈家祖上有些传承,陈禹门年轻时也曾仗剑游学,略有薄名,但后来潜心考据、钻研河工,早不复少年锐气。没想到,其子陈子云,平日在学斋中沉默寡言,只以文章经义见长,竟将家传的“江流诀”练到如此境界!尤其是那“江流指”,分明已有三四分火候,劲力凝练如针,专破内家真气,自己一时不察,竟被其侵入经脉,此刻右臂少阳经穴附近,仍有一股阴柔坚韧的异种气劲盘踞不去,虽被他以深厚内力强行压制,但运功时终究有些微滞涩。此子年纪轻轻,内力修为竟已不俗,更难得的是那份临敌的机变与狠劲,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怒的自然是功败垂成,煮熟的鸭子竟在眼前飞了。那方汉声的烟雾弹和暗器固然讨厌,但更可恨的是陈子云的果决与对地形的熟悉。这大别山边缘的路径,自己虽也有过勘察,但终究不如他们这些本地长大的后生,尤其是可能还有乱党提供的隐秘路线……

而所有这些情绪之下,如同地火般奔涌灼烧的,是“禹王图志”四个字。

沈文渊缓缓抬起左手,枯瘦的手指在右臂被陈子云指力侵袭的穴位附近轻轻按压,感受着那股顽固的异种气劲。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多年前,那个同样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背脊挺直如松的身影——陈禹门。那时他们都还年轻,同在黄州名儒门下求学,偶尔谈及家中藏书,陈禹门曾略带自豪地提及祖传有一卷古图,与夏禹治水、疏导江河有关,颇为神异。当时他只当是友人炫耀家学渊源,并未深信。后来陈禹门科场蹉跎,转而潜心河工地理,行走山川,绘制了无数鄂东水系的详图,颇得地方官倚重,但也因秉性刚直、屡触霉头而郁郁不得志,最终英年早逝。他沈文渊则选择了一条更为“务实”的道路,凭借学问与心计,渐渐在地方士林与某些不便言说的势力中站稳了脚跟。

直到近年,朝廷内外交困,鄂东一带会党蠢动,隐约有“驱除鞑虏”的异声传出,他奉命暗中留意地方士子动向,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已故的陈禹门,以及他那据说藏着“惊世之秘”的祖传图志。多方打探,结合一些零星古籍记载和风水传闻,他越发怀疑,陈家那卷《禹王图志》,绝非普通的水利舆图,很可能涉及上古隐秘水道、地脉走向,甚至……关乎传说中的某些“藏兵”、“聚气”、“通幽”之所。若真如此,其价值,岂是区区治水所能衡量?无论是献于有心逐鹿的“明主”,或是售予出得起价码的洋人,抑或是……留作自己未来的进身之阶、退身之所,都妙用无穷。

他本想在陈子云最不设防的科场之后,以师长的身份徐徐图之,或诱以名利,或动以亲情,套出图志下落。没想到,此子竟与乱党有染,还在贡院中暴起杀人,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更没想到,追踪至此,竟被两个小辈联手,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

“江流指……嘿,果然是那图志上记载的功夫么?” 沈文渊心中冷笑,眼中贪婪之色更浓。陈禹门啊陈禹门,你守着宝山穷困潦倒,你儿子却用它来对抗朝廷、对抗师长!冥顽不灵,合该绝后!

他不再耽搁,身形微动,已飘至方才陈子云最后消失的灌木丛旁。他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在湿润的泥土和腐败的落叶上轻轻捻动,又凑近鼻端,仔细分辨。陈年积叶的腐味、泥土的腥气、草木的清香……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独属于年轻人的汗气,还混杂着一点……贡院劣质墨锭的余味?沈文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地面。陈子云虽极力掩饰,但方才急遁时,终究在几处松软的地面、青苔上留下了极其浅淡、几乎不可见的痕迹——一片被踩得稍稍歪斜的蕨类叶子,一根断口新鲜的细小枯枝,几粒被带动的、偏离了原本位置的碎石……

沈文渊不疾不徐,循着这些蛛丝马迹,向前追踪。他行走时悄无声息,青布袍的下摆甚至很少拂动周围的草木,仿佛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但他的耳朵却在全力捕捉着山林间的一切声音:陈子云偶尔无法完全避免的、衣袂掠过枝叶的细微声响,脚步落在不同材质地面上极其微弱的差异,甚至是他因内伤和急行而略显粗重、却强行压抑的呼吸节奏。

追出约里许,前方水声渐响。沈文渊在一处视野稍好的高坡停下,眯眼望去。只见月光偶尔穿透云隙,映出下方一道白练似的小瀑,以及水潭边湿滑的乱石。他看到了陈子云略显踉跄的身影落在潭边青石上,也看到了对方手臂衣衫破裂、渗出的那抹暗红。

“腐骨钉的滋味不好受吧?” 沈文渊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猎手看到猎物受伤后的冷静评估。毒性虽不致命,但足以让陈子云的身法大打折扣,内力运行滞涩。他估算着距离,默默提气,三枚喂了麻痹药物的透骨钉滑入指间。他本可再用更厉害的毒,但活着的陈子云,显然比死了的更有价值——至少要问出《图志》下落,或确认图志就在他身上。

就在陈子云气息转换、身形将落未落的那一刹,沈文渊出手了!三枚乌钉呈品字形射出,破空之声尖锐,却奇异地与瀑布轰鸣的某个频段相合,更添隐蔽与狠辣。他算准了陈子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又兼受伤中毒,这一击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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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陈子云的反应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那近乎违背常理的凌空横移,那精准拂开两枚透骨钉的袖风,无不显示此子韧性之强、应变之速。虽然第三枚透骨钉终究擦伤其臂,但沈文渊心中那“手到擒来”的把握,已悄然松动了几分。

“此子不除,必为后患!” 杀心一起,便再难遏制。他不再隐藏,现身崖头,出言扰乱其心,同时飘身而下,掌挟腥风,务求速战速决。

眼看陈子云被自己掌风笼罩,避无可避,沈文渊眼中已掠过一丝得色。但下一瞬,陈子云竟不闪不避,反而向着那轰鸣咆哮的瀑布之后冲去!

沈文渊掌力吐实,却只拍散了弥漫的水汽。他收势立于潭边,看着那道决绝的蓝色身影没入白茫茫的水帘之后,眉头紧紧皱起。

他没有立刻追入。一则,那瀑布之后情况不明,水势湍急,岩壁湿滑,贸然闯入,易遭暗算。二则,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陈子云冲向瀑布的动作,看似是慌不择路的绝地挣扎,但那落点和时机,似乎……过于“准确”了?仿佛早就知道那里有什么,或者,在那一瞬间做出了某种判断?

沈文渊走近水潭,仔细打量瀑布。水帘厚密,白沫纷飞,轰响震耳欲聋。他凝聚目力,隐约能看到水帘之后,岩壁颜色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更显深暗,但看不出是否有凹陷或洞口。水汽扑面,冰寒刺骨。

他沉吟着。陈子云受了伤,中了毒,又被自己掌风边缘扫中,气息只会更乱。他冲入这瀑布,要么是后面别有洞天,可作喘息;要么就是真正的绝路,自寻死地。以方才交手来看,此子心性坚韧,绝非轻易放弃之人……

沈文渊没有冒险。他退后几步,侧耳倾听。瀑布声震耳欲聋,掩盖了太多细微声响。他绕着水潭缓缓走了半圈,从不同角度观察瀑布后的岩壁,同时将感知提升到极致,捕捉任何可能的气息或动静。

除了水声,还是水声。瀑布之后,仿佛是一个吞噬一切声音和生命的黑洞。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文渊的耐心在消磨。他右臂经脉中的那股异种气劲,虽被压制,但始终存在,像一根细刺,提醒他陈子云并非可以轻易拿捏的猎物。夜还很长,但这深山之中,变数太多。方汉声逃脱,可能会引来同党。朝廷在黄州城内的追捕力量,或许也会循迹而来。他必须尽快拿到《图志》!

“不能再等了。” 沈文渊眼中寒光一闪。他决定冒险。就算瀑布后是龙潭虎穴,以他的武功和经验,也足以应对受伤中毒的陈子云。他提气纵身,准备选择一个水流相对较薄、岩壁可能易于借力的位置,穿瀑而入。

然而,就在他身形将动未动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瀑布侧下方,潭水边缘,一块半浸在水中的卵石旁,似乎有一点不同于水光石色的微弱反光。

他心中一动,暂时按下穿瀑的念头,走近细看。那是一小片质地特殊的碎片,非金非玉,颜色暗沉,半埋在泥沙中,只露出一角。他俯身,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它拈起。

碎片触手冰凉,质地坚韧,似石非石,似革非革,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更大的物件上剥落下来的。更奇怪的是,碎片表面,隐约有一些极细微的、扭曲的纹路,并非天然形成,倒像是极其古老的刻痕,只是磨损严重,难以辨认。

沈文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材质……这纹路……

他猛然想起多年前,在某个隐秘的私人收藏中,曾见过一小块据说出自上古遗迹的、刻有神秘符号的“龙骨”(兽骨或龟甲)残片,其质地与触感,与手中这片碎片,竟有七八分相似!而那种扭曲的纹路,也与他记忆中某些被认为是“夏篆”或更古老符号的刻痕风格隐隐呼应!

难道……

他倏地抬头,再次死死盯住那轰鸣的瀑布。难道这瀑布之后,并非简单的天然洞穴,而是……一处与上古有关的遗迹?陈子云并非慌不择路,而是认出了什么,或者,《禹王图志》指引了他?

是了!《禹王图志》!若此图真与大禹治水传说有关,记载某些上古水道、隐秘工事,那么在这大别山深处,长江之畔,存在与之相关的古老遗迹,岂非顺理成章?陈子云家学渊源,又持有图志,能看出端倪,毫不奇怪!

难怪他逃向这里!难怪他在洞口略有迟疑!他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者,这瀑布后的地方,本就与《图志》记载有关,甚至可能是图志所示的一处关键!

沈文渊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不是因为追捕猎物的兴奋,而是因为一种接近巨大秘密、可能获得无价之宝的灼热渴望!若真如此,那《禹王图志》的价值,恐怕还在他此前预估之上!这瀑布之后,不仅藏着受伤的陈子云,更可能藏着惊人的发现!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想着穿瀑强攻。他需要更稳妥,也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将那枚碎片小心收入怀中,然后身形一闪,退回到树林边缘。他没有远离,而是选择了一处既能监视瀑布入口,又足够隐蔽、可以观察四周动向的高地,潜伏下来。

他像一头经验丰富的年老猎豹,收敛了所有气息,与山石树木的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芒,紧紧锁住那匹白练般的水瀑。他在等待,等待陈子云可能出来,等待可能出现的变数,也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瀑布之后,是绝路,还是通往更惊人秘密的起点?他必须弄清楚。

右臂经脉的隐痛似乎都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全身血液微微加速奔流带来的燥热。沈文渊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期待的笑意。

猎物和宝藏,似乎都在那水帘之后了。他,有的是耐心。

水瀑轰鸣,掩盖了心跳。时间仿佛凝滞,每一息都格外漫长。

洞穴内,陈子云背靠冰冷的岩石,手扣银针,凝神静听。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除了自然之声,再无任何异响。沈文渊似乎真的离开了,至少暂时没有闯入的迹象。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觉浑身虚脱,冷汗早已浸透内衫,与外部的瀑布水渍混在一起,冰凉粘腻。右臂的麻木感更重了。

他勉力坐起,处理伤口,服下丹药,然后借着岩壁上那点微弱的幽蓝荧光,开始审视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洞穴,并最终发现了那段朽木、那些陶片、石斧,以及岩壁上那幅简略而神秘的刻画。

当他的目光,与那个“圆圈被波浪线贯穿”的古老图形相遇时,心脏猛地一跳。父亲蘸水画出的符号,与眼前岩壁上的刻痕,跨越漫长时光,在此刻重叠。

幽蓝的荧光,映着他苍白而专注的侧脸。瀑布的轰鸣,成了这探寻途中唯一的背景音。他不再看洞口那轰鸣的水帘,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投入了对这洞穴、这幅岩画的探索之中。手指拂过冰冷的刻痕,仿佛能感受到千年前,治水先民在此留下的温度与讯息。

外面,沈文渊或许还在某处阴影中耐心窥伺。但此刻,这条偶然撞入的“绝路”,这幅无言的岩画,却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与追杀中,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隙,透出一点难以捉摸、却又真实不虚的微光,指向山腹深处,指向父亲语焉不详的“黄州城下,另有天地”的可能。

他将那截象征上古先民筚路蓝缕的未耜紧紧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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