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
城西旧街区的露天修炼场上，已经有人影在活动。这里是平民武者聚集的地方，没有学校训练馆的高级器械，只有几排磨损严重的石锁、木桩，和一片夯实的黄土地。
陆尘站在角落，双手各握一个五十斤的石锁，缓慢地做着平举。
动作标准，呼吸平稳。
但若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肌肉始终保持在一种微妙的紧绷状态——不是发力时的僵硬，而是像弹簧被压缩到极限前的预备姿态。每一个动作的起始和结束，都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
这是《基础锻体诀》第九式“抱元归一”的起手式。联邦武道普及教材里的标准动作，每个高中生都会练。
但没人像他这样练。
在陆尘的感知中，手中的石锁不是死物。每一次举起、放下，石锁的重心变化、空气阻力、甚至大地传来的微弱反震，都形成一组组数据流，在他脑海中实时演算。
“左侧石锁重心偏移0.3毫米，因内部裂纹导致密度不均。”
“右臂肱二头肌发力效率94.7%，肌腱摩擦损耗偏高，需调整角度2度。”
“呼吸节奏与气血流转的契合度……87.2%，未达最优。”
这些信息不是系统给的。
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从三年前那个雨夜开始，他的感知就被强化到了一个诡异的程度。不是视力、听力变好，而是对“运动”“能量”“结构”的洞察力，被拔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他能看见肌肉纤维的收缩轨迹，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湍流声，能感觉到空气中灵气微粒的无序碰撞。
就像一个顶级机械师，突然拥有了透视一切机械结构的眼睛。
“所以李岩老师才认为我是‘知识传承型觉醒者’吧。”陆尘放下石锁，擦了把汗，“这种感知力，确实像继承了某个古代强者的武道经验。”
他看向掌心。
倒计时：28天14小时22分08秒
还有四周。
四周后，系统封印解除，他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为什么选中他，那个“大隐于市”的任务究竟有什么意义。
以及……梦中那些破碎的画面，到底是谁的记忆。
“喂，陆尘！”
粗哑的喊声打断思绪。
修炼场入口，三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学生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黄毛，脖子上挂着劣质灵力增幅项链，走路一晃一晃。
陆尘认识他。王浩，二中出了名的混混，尘身境·肉实阶，专挑软柿子欺负。
“听说你昨天赢了苏清雪？”王浩走到陆尘面前，咧嘴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可以啊，咱们西区穷小子，也能攀上天才了？”
他身后两个跟班哄笑。
陆尘没说话，弯腰去拿放在地上的书包。
“哎，别急着走啊。”王浩一脚踩在书包带上，“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钱花花？你昨天那么威风，肯定有赏钱吧？”
修炼场上其他几个晨练的人见状，纷纷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平民区就是这样。没背景、没实力，被欺负了也只能忍着。
陆尘直起身，看着王浩。
三秒。
“让开。”他说。
“我要是不让呢？”王浩笑得更欢了，伸手去拍陆尘的脸，“来，给哥表演表演，你是怎么赢苏清——”
话音戛然而止。
陆尘的手，抓住了王浩的手腕。
不是很快，甚至有点慢。但王浩就是没躲开——他根本没想到陆尘敢还手。
“松手！”王浩脸色一沉，手臂发力想要挣脱。
纹丝不动。
陆尘的五指像铁钳，扣在他腕关节的某个特定位置。王浩只觉得整条手臂的力气瞬间散了，一股酸麻感从手腕直冲肩膀。
“你……”王浩瞳孔收缩。
“我说，让开。”陆尘重复，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极轻微的关节摩擦声。
王浩惨叫一声，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软软跪倒在地。他的右手腕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暂时脱臼了。
两个跟班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陆尘松开手，捡起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
从头到尾，他的呼吸都没乱。
“你……你等着！”王浩抱着手腕，冷汗直流，“我大哥是林昊！武道社的林昊！你完了！”
陆尘脚步顿住。
他回头，看了王浩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威胁，甚至没什么情绪。但王浩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告诉林昊，”陆尘说，“放学后的约战，我会去。”
说完，他转身离开修炼场。
晨光洒在他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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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三节课，武道实战理论。
老师在讲台上分析“灵力属性克制”，陆尘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是记笔记，是在推算一套掌法的改良方案。
《破风掌》，黄阶中级武技，学校武道社的入门教材。特点是出掌速度快，但威力平平，且对腕部负荷较大。
陆尘在掌法运行图谱上标注了十七个红点。
“第三式‘风起云涌’，灵力从丹田至手掌的途径过长，中间经过三个灵枢节点，损耗率21.4%。如果改为走‘手少阳经’侧支，虽然路径曲折，但能避开两个阻力节点，整体损耗可降至13.8%……”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一张纸条从旁边推过来。
字迹清秀工整：“早上王浩找你麻烦了？”
陆尘侧头。
苏清雪坐得笔直，目视黑板，仿佛刚才递纸条的不是她。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陆尘在纸条背面写：“解决了。”
纸条很快又推回来：“他手腕脱臼的手法很专业。关节技‘分筋错骨手’的变式，但发力更精巧，直接作用于‘腕骨三角区’。这不是高中课程的内容。”
陆尘笔尖顿了顿。
他写：“你看错了。”
这次纸条没再传回来。
但陆尘能感觉到，苏清雪的余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那不是好奇，更像是在……确认某个猜测。
下课铃响。
陆尘收拾书本，苏清雪忽然开口：“放学后的约战，林昊不会公平对决。”
“我知道。”陆尘说。
“他最近突破到了‘血沸阶’巅峰，离‘髓满阶’只差一线。”苏清雪声音很轻，“而且，他父亲上周托关系，从‘苍穹探索集团’弄到了一支‘初级基因强化剂’。”
陆尘动作停住。
基因强化剂，联邦管制物资。哪怕是初级，也能让武者在短时间内爆发三成以上的力量，且几乎没有副作用——除了贵。一支的价格，够普通家庭生活十年。
“为什么要告诉我？”陆尘问。
苏清雪转过头，第一次在课堂上直视他。
她的眼睛很漂亮，瞳孔深处，隐约有一圈极淡的冰蓝色光晕，像冻结的湖面。
“因为你昨天破我冰棱的那一指，”她一字一句道，“和我记忆中……某个人的手法，有七分相似。”
“谁？”
“一个不该存在这个时代的人。”苏清雪收回目光，“小心林昊。他用了强化剂后，短时间内能爆发出接近‘髓满阶’的力量。而你……”
她顿了顿：“你毕竟只是‘筋活阶’。”
说完，她起身离开教室。
陆尘坐在座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七分相似？
梦中那些碎片……果然不只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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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的武道社训练馆，比平时热闹三倍。
消息传得很快——“理论课天才陆尘约战武道社社长林昊”，这种话题性十足的对决，吸引了几乎整个年级的学生。甚至有几个老师也“恰好”路过，站在二楼观察区观望。
擂台周围挤满了人。
林昊已经站在台上。他换了身全新的黑色武道服，胸口绣着金色家徽，手腕上戴着一对银色的灵力护腕——那是市面上最新款的训练器械，能小幅增幅爆发力。
他正在热身，动作大开大合，每一拳打出都带起明显的破风声。周身气血翻腾，皮肤隐隐泛红，那是“血沸阶”全力运转的标志。
“看见没？昊哥的气血波动，比上周又强了一截！”
“听说用了基因药剂……”
“嘶——那陆尘不是死定了？”
“他自己找死，怪谁？”
议论声中，陆尘走进训练馆。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没戴任何护具，甚至没做热身，就这么径直走上擂台。
对比太鲜明了。
一方是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武道社长，一方是朴素得像个普通学生的理论课代表。
裁判是武道社的指导老师，姓张，一个灵枢境·通络阶的中年武者。他看了看两人，沉声道：“规则很简单，一方认输或倒地不起为止。禁止攻击后脑、咽喉、下阴等要害。明白？”
“明白。”林昊咧嘴一笑，眼神凶狠。
陆尘点头。
“好，开始！”
张老师后退，擂台边缘升起淡蓝色力场光幕。
林昊没急着进攻。
他绕着陆尘缓慢移动，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在合金地板上留下浅浅的脚印。这是心理战术——用力量差距制造压迫感。
“陆尘，”林昊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早上你动了我的人。现在跪下来磕三个头，我可以只打断你一只手。”
陆尘没回答。
他静静站着，双手自然下垂，眼睛看着林昊的……脚。
确切说，是看着林昊重心的移动轨迹。
“找死！”林昊眼神一厉，骤然暴起！
没有试探，直接就是杀招——林家家传武技《崩山拳》的起手式“开山裂石”！拳锋上裹着淡红色的气血之力，撕裂空气，直轰陆尘面门！
这一拳的速度、力量，绝对超出了普通“血沸阶”的范畴！
“基因药剂生效了！”台下有人惊呼。
拳风扑面。
陆尘动了。
他没有退，没有躲，而是迎着拳头，向前踏出半步。
同时，右手抬起——不是格挡，也不是反击，而是五指张开，像要和林昊对拳。
“他疯了？！”
“硬接这一拳，手骨绝对粉碎！”
惊呼声中，拳掌相接。
但预想中的骨折声没出现。
陆尘的五指，在接触到拳锋的瞬间，突然变得极其柔软。他不是硬接，而是“贴”了上去，顺着拳势向后一带。
同时，左脚悄无声息地勾向林昊的支撑腿后跟。
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林昊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力量被引偏，身体不由自主向前踉跄。脚后跟又被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前扑去！
但他毕竟是血沸阶巅峰，反应极快。前扑瞬间腰腹发力，强行扭身，左肘如枪，横扫陆尘侧肋！
变招快、狠、准！
这就是实战经验和武技传承的差距——陆尘的理论再强，面对这种临机应变，也很难……
所有人都这么想。
除了陆尘。
他在林昊变招的前0.1秒，就已经“看见”了。
看见林昊腰部肌肉的收缩方向，看见他肩膀的倾斜角度，甚至看见他瞳孔的聚焦点——所有这些细微征兆，在陆尘眼中汇聚成一条清晰的“攻击轨迹”。
所以他提前动了。
不是躲，而是又向前进了半步。
这一步，让他直接撞进了林昊怀里。
肘击落空。
而陆尘的肩膀，结结实实撞在林昊胸口。
砰！
闷响。
林昊连退三步，胸口发闷，气血翻腾。他低头，看见武道服胸口处，赫然多了一个浅浅的肩印。
“你——”林昊眼睛红了。
不是愤怒，是惊骇。
刚才那一撞，力量不大，顶多就是“筋活阶”的正常水平。但时机太刁钻了！正好卡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撞在他呼吸换气的节骨眼上。
一次是运气，两次呢？
“你特么在耍我？！”林昊低吼，周身气血彻底沸腾。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通红一片。
基因药剂的效力，完全爆发！
他的气势节节攀升，隐隐触摸到了“髓满阶”的门槛！
“结束了。”二楼观察区，张老师摇头，“林昊动用全力，力量差距超过三倍。技巧再精妙，也弥补不了绝对的力量差。”
台下，所有学生都屏住呼吸。
苏清雪站在人群最前排，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擂台上，林昊再次冲来。
这次更快！更猛！拳头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拳锋所过之处，淡红色的气血之力几乎凝成实质！
面对这一拳，陆尘终于……后退了。
他退得很快，步法轻盈，像一片被狂风吹起的叶子。林昊的拳头始终离他胸口只有三寸，却怎么也追不上。
“跑？你跑得掉吗！”林昊狞笑，双拳连环轰出！
砰砰砰砰！
拳影如暴雨，笼罩整个擂台！
陆尘在拳影中穿梭，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校服下摆被拳风撕开一道口子。
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苏清雪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她看出来了。
陆尘不是在乱跑。他的每一步，都踩在擂台地板的“节点”上——那些因为长期受力而形成的微妙凹陷处。他的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地利用了林昊拳风制造的“气流缝隙”。
就像在狂风暴雨中跳舞，每一次落脚，都恰好踩在雨滴的间隙里。
这不是运气。
这是对“运动规律”理解到了极致，才能做到的……预判。
“他的眼力，绝对不止‘真意境’。”苏清雪心中震撼，“难道真是‘那个人’的传承者？可是……那位的传承，明明已经断绝千年了……”
擂台上，局面开始变化。
林昊的攻势，渐渐慢了。
不是体力不支，而是……憋屈。
他每一拳都差一点，每一次变招都被提前预判。陆尘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他拳网里钻来钻去，偶尔还抽冷子给他一下——虽然不痛不痒，但侮辱性极强。
“你就只会躲吗！”林昊怒吼，双拳猛地对撞！
轰！
气血之力炸开，形成一圈环形冲击波，瞬间覆盖整个擂台！
范围攻击，无法闪避！
陆尘终于停下脚步。
冲击波临身的瞬间，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动作——双手在身前虚划，画了一个圆。
不是防御架势，更像……在搅动空气。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足以掀翻尘身境武者的冲击波，在接触到那个“圆”的范围内时，突然紊乱了。就像水流撞上了漩涡，被搅得支离破碎，从陆尘两侧分流而过。
他站在风暴中心，衣角都没动一下。
全场死寂。
“这……这是什么武技？”
“没看清……”
“好像就是随便划了一下？”
只有二楼观察区的张老师，猛地站直身体，眼睛瞪圆。
“灵力微操……不，是‘气血引导’！”他声音发颤，“以自身气血为引，扰动对方的气血波动，制造局部紊乱……这是真意境·共鸣阶以上才能掌握的技巧！”
“可他明明没有灵力波动啊！”
擂台上，林昊也懵了。
他最自信的范围攻击，就这么被……随手破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尘动了。
第一次主动进攻。
很简单的一步，很简单的一拳。
直拳，轰向林昊胸口。
没有花哨，没有变招，就是最基础的《联邦基础拳法》第一式——弓步冲拳。
小学生都会。
但林昊却感觉，自己躲不开。
那一拳的轨迹太“正”了。正到封死了他所有闪避角度，正到逼得他只能硬接。
“硬接就硬接！”林昊咬牙，同样一拳轰出！
对拳！
力量差距三倍以上，这一拳下去，陆尘的右手绝对废了！
双拳即将对撞的瞬间。
陆尘的拳头，极其细微地……旋转了半度。
就是这半度。
让拳锋接触点，从指关节最坚硬的部分，变成了侧面较软的区域。
同时，他的手腕以某种高频小幅震颤——那不是发力，而是在“卸力”。
砰！
双拳相撞。
林昊脸色骤变。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打在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钻头上！所有力量都被带偏、分散、引导向四面八方！
而陆尘的拳头，则趁势长驱直入，结结实实印在他胸口。
不是蛮力，是一股尖锐的、穿透性的劲道。
像一根针，刺破了气球。
林昊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擂台边缘的力场光幕上。光幕剧烈闪烁，差点破碎。
他跪倒在地，捂住胸口，大口喘息。
不是重伤，但那股钻心的刺痛，让他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
全场鸦雀无声。
裁判张老师张着嘴，忘了读秒。
陆尘收回拳头，甩了甩手腕——有点发麻，但骨头没事。
他走到林昊面前，蹲下。
“你用了基因药剂，”陆尘轻声说，只有两人能听见，“药力在血液里还没完全化开，淤积在‘手少阴心经’的节点。刚才我那一拳，打散了淤积，帮你导开了药力。不然再过半小时，你会经脉灼伤，修为倒退。”
林昊猛地抬头，眼神震惊。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
“因为你是学生，我也是。”陆尘站起身，“擂台胜负是一回事，废人前程是另一回事。”
说完，他转身看向裁判。
“可以判胜负了吗？”
张老师回过神，深吸一口气：“陆尘……胜！”
两个字，像点燃了火药桶。
训练馆瞬间炸开！
“赢了？！”
“他真的赢了林昊？！”
“刚才最后那一拳……你们看懂了吗？”
“没有……”
喧嚣声中，陆尘走下擂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所有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从之前的轻视、怜悯，变成了震惊、疑惑，甚至……敬畏。
苏清雪站在人群里，看着陆尘走向出口的背影。
她眼中的冰蓝色光晕，在这一刻亮到了极致。
“气血引导……拳劲入微……”她喃喃自语，“错不了。这绝对是《武经·内篇》记载的‘透骨针劲’，是那位‘武道通神’的独门技巧。”
“可是陆尘……你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从哪里学来的？”
她咬了咬嘴唇，快步跟了上去。
---
夜色渐深。
陆尘回到家，锁上门。
他脱下上衣，看向左肩——那里有一片不正常的青紫色。是最后对拳时，被林昊的拳风擦到的。
虽然用技巧卸掉了大部分力量，但绝对的力量差距，还是造成了损伤。
“血沸阶巅峰，加上基因药剂……”陆尘从柜子里翻出药膏，涂抹在伤处，“力量差距确实太大了。如果林昊实战经验再丰富点，输的可能就是我了。”
他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
今天的约战，他其实冒了险。
那些技巧——分筋错骨手、步法节点预判、气血引导、透骨针劲——都不是高中生该会的。一旦被深究，他的“觉醒者”身份可能都掩盖不住。
但没办法。
他必须赢。
在平民区，软弱就是原罪。今天如果输了，明天会有更多叶昊找上门。他剩下的二十八天平静生活，会被彻底打乱。
“好在李岩老师给了‘觉醒者’这个掩护。”陆尘闭上眼睛，“接下来，应该能安静一段时间，等到系统解封……”
他忽然睁开眼。
不对。
今天的约战，太顺利了。
林昊用了基因药剂，实力暴涨，却还是输给了“筋活阶”的他。这件事传出去，引起的关注，可能比输了更大。
“而且苏清雪……”陆尘想起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她认出‘透骨针劲’了。她知道这是谁的技巧。”
他坐起身，看向窗外。
城市灯火之外，漆黑的荒野深处，某座古代遗迹的废墟中，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
像呼应。
像召唤。
陆尘掌心的倒计时，在这一刻跳动到：
28天06小时33分19秒
还有四周。
四周后，一切都会不同。
但也许……有些秘密，等不到四周后了。
---
与此同时。
江城武道协会，地下三层，加密会议室。
全息投影屏上，正反复播放着今天约战的录像——尤其是陆尘最后那一拳的慢放解析。
“拳锋旋转0.5度，手腕高频震颤每秒87次，气血引导效率……经测算达到34.7%。”机械的电子音汇报着数据。
长桌两侧，坐着四个人。
主位是个穿军装的老者，肩章上一颗金星——少将。
左侧是个穿白大褂的眼镜女人，胸口名牌写着“联邦武道研究院·异常现象科”。
右侧是个黑袍人，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里。
以及……李岩。
“李老师，你是他的班主任。”少将开口，声音沙哑，“你怎么看？”
李岩沉默片刻：“我依然认为，他是‘知识传承型觉醒者’。那些技巧，不是他这个年纪、这个境界能自创的，只能是继承自某位古代强者。”
“哪位强者？”白大褂女人追问，“‘透骨针劲’的记载，最早出现在《武经·内篇》，但那是三千年前的孤本。现代武道界，会这门技巧的不超过五人，且都是宗师以上。”
“我不知道。”李岩摇头，“但他的理论课成绩，以及对古典武学的理解，确实远超同龄人。这符合‘知识传承’的特征。”
黑袍人忽然笑了。
笑声嘶哑，像破风箱。
“知识传承……呵。”他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睛，“你们有没有想过，可能不是‘传承’，而是……‘苏醒’？”
会议室骤然安静。
“什么意思？”少将皱眉。
“大灾变后，灵气复苏，古代强者转世重生的案例，不是没有。”黑袍人幽幽道，“苏家的那个小丫头，就是明证。那么……如果陆尘，也是某个古代存在的‘转世身’呢？”
“他的技巧，不是学的，是‘想起来的’。”
“他的理论，不是背的，是‘本来就懂的’。”
“而他现在表现出的异常……”黑袍人顿了顿，“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长久的沉默。
“启动二级观察。”少将最终下令，“不接触，不干预，但全面监控。武考前，我要看到他的完整评估报告。”
“是。”
会议结束。
李岩走出协会大楼，夜风冰冷。
他点燃一支烟，看向城西的方向。
“小子，”他低声说，“你可千万别真是‘转世身’啊。”
“那帮老怪物……对‘古代灵魂’的兴趣，可比对‘觉醒者’大得多。”
烟头在夜色中明灭，像不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