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婆娘,你敢撵我娘!”
“就算彭有粮站在这,都不敢跟娘这样说话。”彭满仓跳出来,给他娘使眼色。
彭老婆子熟练地将棍子一扔,人往地上一歪,拍大腿开始了表演。
“彭有粮,你这个不孝儿,天天家里吃肉,你娘吃糠咽菜。”
“我有病,我快死了,你都舍不得拿银子出来给老娘治病。”
“一个残废的婆娘还用这么好的椅子,你良心被狗吃了,天上打雷就该劈死你这不孝的狗东西。”
沈秋霜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挑衅,“老东西,你就这点招,还想要银子?想得美!”
“我给你支一招,你用柴刀砍掉一条腿,我立刻给你银子。”
“敢不敢?不敢就爬出去!”
彭老婆子听到这话,爬起来将棍子高高举起来,“你个毒婆娘,想要老娘的腿,老娘打死你!”
沈秋霜不躲不闪,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彭小树见大姨被欺负,急匆匆地跑过来,一头撞在彭老婆子肚子上,“不准欺负我大姨。”
“你个造瘟的小贱种,我是你奶。”彭老婆子跌在地上,手中的棍子就往彭小树身上打。
沈秋霜一手转动轮椅,一手握住棍子,盯着她眼睛,“你再打试试?”
彭老婆子心中发怵,将棍子收回去,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彭家大儿媳手握擀面杖跑过来护着,“奶,大伯你们干啥咧!”
“大姨身体不好,要是气到她,我跟你们没完。”
彭满仓看她手中擀面杖往后退了两步,“刘豆花,我警告你,我们可是长辈。”
“你要是敢动手,我跟你不客气。”
刘豆花就是彭家大儿媳,沈秋霜第一次听见她的全名,还挺好听。
“来呀!让我看看你怎么不客气!”刘豆花往前走两步,彭满仓就吓得躲在彭老婆子身后。
她不屑地往地上吐个唾沫,“没用的怂货。”
彭老婆子护着好大儿,瞪着刘豆花,“一个残废的婆娘,又不是你正经婆婆。”
“她跟你家大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护着做什么。有银子就该拿出来大家花。”
“你们吃肉,我们要喝汤。今天你们不给银子,老婆子我就不走。”
刘豆花一听他们不走,大声喊着,“苗儿,将灶房那一桶泔水提出来。”
“大伯你今天不喝完,我将你头摁到泔水桶里,你信不信?”
彭满仓看着身材高大的刘豆花,扯着亲娘的袖子,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沈秋霜挑眉,这就完了?!
她还做好一场大戏的准备,好好地撒一回泼。
“大姨,你是不是被吓到?”
“放心有我在,他们谁都不敢来闹事!”刘豆花转身,脸上的凶悍就换成温柔,声音都低下来。
“他们经常来闹?”沈秋霜怎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到?
她本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那老婆子要是一个月前落她手中,今天不断一条腿休想离开。
“只要我们有好东西,他们就来闹。”
“这几天肉香飘,村子里人都说,说大姨你有很多银子。”彭小树抢着回答。
“他们闹,你们就给?”沈秋霜不赞同地蹙眉。
“我们也不想给,可娘......就是那个女人,每次都给。”彭小树提起亲娘,眼圈红了,耷拉着脑袋。
他是恨的!
因为亲娘背叛了他们,连一场告别都没有。
提起婆母,刘豆花心情也有点低落,她真不能理解,一个当娘的人,怎么舍得抛下这么多孩子。
就像大姨,她刚刚被送过来时发高热,嘴里一直念叨孩子的名字。
稍微好一些,她就要回京找孩子们,这才是当娘该有的反应。
“男儿有泪不轻弹,往后咱们不给就是,不准哭。”
“豆花儿,你会做豆花不?我想尝一尝。”沈秋霜见气氛不对,转移话题。
彭小树吸溜着鼻子,他快速用手擦着眼泪,“我没哭,就是眼里进沙子。”
“大嫂做豆花儿第一,我想吃甜口的。”
沈秋霜摇头反对,“那不行,豆花儿必须吃咸口。”
“我要吃甜口,大姨你是大人,应该让着小孩。”彭小树噘嘴,心情不好。
“哼!这世道从没有应该两个字,指望别人让你,那你赢了有什么意思。”
“年纪小,更不是你认输的借口。”沈秋霜想到亲生儿子陆文越。
他与彭小树一样,都是八岁,每次读书累了,就习惯性地撒娇想逃避学习。
她一直都拒绝,后来被关在狗窝时,他跑过来炫耀新母亲好,骂她是个怪物,没感情的怪物。
她转着轮椅想回屋,可门槛拦在那,没有其他人帮忙就回不去。
她沈秋霜如今就是废物,她生气地打着腿。
“大姨,我来!”刘豆花吓得赶紧将大姨抱起来送回房。
彭小树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他见大姨生气,也有些不知所措。
沈秋霜听他在外面拉着刘豆花的衣服,“大嫂,你做咸口豆花。”
一个口味而已,她如今真是越过越回去。
她自嘲了下,让刘豆花做两个口味,甜咸之争结束。
彭有粮在夕阳西下时回村,还未到家就被大哥跟老娘拉走。
彭小树跑回家,告诉大姨跟大嫂。
“推我去。”沈秋霜的轮椅都没出过彭家院门。
“好的,大姨!”彭小树见大姨搭理他,立刻高兴地蹦起来。
在大姨没理他的三个时辰里,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刚刚两个姐姐说,他不该再提娘。
因为现在,大姨就是他们的娘,以前那个娘跟他们家没关系。
“彭小树,你后娘是个残废呀!”
“哈哈哈,彭小树你亲娘不要你了。”
“这京城来的残废婆娘,还挺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废物。”
沈秋霜第一回在村子里转,熊孩子们就开始嘲笑。
那些大人就站在他们后面,一个都没阻止。
彭小树满脸通红,他结结巴巴地说,“大姨,他们嘴臭,你不要在意。”
“要不,我们回去......”
沈秋霜反问他,“这些话你在意吗?”
彭小树挠着头,很实诚地回答,“一开始在意,现在习惯了。”
“现在我给你示范一次,往后你要自己来。”沈秋霜让他将轮椅推到这群人面前。
大榕树下有七八个大人,十几个孩子,原本叽叽喳喳地嘲笑。
沈秋霜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就噤声了。
“说呀!刚刚挺欢实,现在怎么停下来?”
“我要将你们说的话,一一记下来,然后烧给阎王爷。”
“诽谤害人,挑拨离间,背后辱骂,死后都要被打入拔舌地狱。”
“小鬼掰开你们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不是非一下拔下,而是慢慢地拉,拽这么长,然后拔掉,再下剪刀地狱。”她特意用手比画下。
几个小孩被吓得大哭起来,此起彼伏,大人们手忙脚乱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