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居然浑是嫌恶。
下一秒,她手中的茶杯瞬间脱落。
清脆一声。
茶水溅到我的手上,滚烫。
但我没有支声。
她身边最得力的婢女弯腰捡起一片瓷片。
然后径直走到我面前。
瓷片的锋利之处划过我的左脸。
先是冰凉,随即是火辣。
最后我看见鲜血滴落在我的膝前。
祺贵妃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片晌后,方发言:
[有趣,你居然一声都不吭。]
[上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三年前,有个老头为本宫解梦。]
[我存心割下了他的脑袋,他却一点痛觉都没有。]
[只是可惜,割下脑袋之后他也活不成了。]
讲到这里,祺贵妃突然咯咯一笑。
空荡的寝殿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刺耳又恐怖。
我将手心攥出了血,却依旧笑着叩谢:
[娘娘的赏赐,奴婢不觉得疼。]
祺贵妃又一次灿烂一笑。
[不管今日解梦成或不成,以后你可以留在本宫身边伺候。]
其实我很疼。
但当时我的脑袋里只在想,那日阿爹被她砍下头颅的时候,该有多疼。
二更钟响。
我从口袋中拿出首乌藤和银丹草碾制成的香料,递与了贵妃身边的太医鉴别。
[娘娘,有此香料为辅,奴婢方能窥梦。]
祺贵妃微微颔首。
许是对梦魇的忍无可忍,她倒是对这种奇技更容易接受。
烟雾开始萦绕的那一刻,我从腰间取出铃铛。
[烦请贵妃娘娘,屏息凝神,循声呼气。]
铃铛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祺贵妃缓缓闭上了双眼。
两刻钟后。
贵妃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
她失神的盯着天花板,呼吸急促。
片晌后,才转头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我。
[在催眠方面,你着实有些手段,但不知解梦的本事如何?]
[不知娘娘梦到了什么?]
祺贵妃却嗤笑:[如若本宫将梦境合盘脱出,岂非人人都能解释一二?]
因跪着太久,我的膝盖已然麻木。
我小幅度地挪了挪身子,答曰:
[那奴婢就冒犯了。]
我闭上了双眼,迎着烛光,缓缓道:
[奴婢本事有限,只能看到一口深井......]
[深井?井在哪里?还有没有别人?]
祺贵妃的眼神一亮。
[还有一个身影,就在娘娘的背后。]
[你可看清了是谁?]
[天太黑了,奴婢并没有看清。]
贵妃的瞳孔一抖。
[你可知如何破局?]
此话一出,我的心跳也紧了几分。
这些年来,进宫的那么多解梦师包括我的父亲在内,大半命丧与这个问题。
我装作沉思的样子,片晌后,开口道:
[或许娘娘该下定决心。]
闻言,祺贵妃蓦地抬头。
她眼底的野心告诉我,这一次,我赌对了。
祺贵妃和皇后并不和睦。
虽然在表面上看,这对姑侄一心,全心为了崔家的家族昌盛。
就连圣上都连连夸赞其二人是凤鸾和鸣。
但实际上权利贪欲嫉妒早已在她们之间隔开了无法弥合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