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杀穿侯府 , 摄政王递刀又递婚书 的主角是 裴芷夏 、 谢翊 ,这是一本古代言情风格的小说,是网络畅销大神佚名的作品,这本书辞藻华美,文采斐然,裴芷夏、谢翊的内容概括是:第1章“入了侯府为妾,还想替哪个野男人守身子?”啪——一个狠辣的耳光迅速地落在了裴芷夏脸上,她有些懵,这是哪里?“还当自己是将军府的四小姐?若不是我以军功换得你入侯府的机会,你早就被发配那西北那等苦寒之地了。老实点!”见裴芷夏呆愣,男人再次俯身而下。下一秒,他被狠狠踹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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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了侯府为妾,还想替哪个野男人守身子?”
啪——
一个狠辣的耳光迅速地落在了裴芷夏脸上,她有些懵,这是哪里?
“还当自己是将军府的四小姐?若不是我以军功换得你入侯府的机会,你早就被发配那西北那等苦寒之地了。老实点!”
见裴芷夏呆愣,男人再次俯身而下。
下一秒,他被狠狠踹翻在地。
“贱人!你敢踹我?”
裴芷夏利落翻身,从头上拿下发簪狠狠地往男人的裆部刺去,发簪刺中了男人的大腿根部,
瞬间鲜血直流,血肉模糊。
“我裴家满门忠烈,为国捐躯。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一个草包侯爷以军功为由强纳我为妾!”
“裴芷夏,你疯了?!”
“你一个通敌叛国的罪臣之女,居然敢口出狂言,新婚之夜不侍候夫君洞房,反而将本侯刺伤。”
裴芷夏居高临下看着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这才哪到哪?”
“霍世亭,你记住了,我不是你的妾,是你的报应!”
霍世亭脸上写满了震惊,温热的血不断从他大腿根部流出,他喘着粗气大喊。
“来人——!!”
三月前,裴家军主帅裴宗能携三子前往边城渝州,大败西掖国。
之后裴家父子便杳无音讯,再次传来消息,就是裴家通敌西掖,父子四人畏罪跳崖,尸骨无存。
不过月余,皇帝草草结案,裴家满门被流放。
霍世亭以助力捉拿裴家人有功的恩典,求皇帝准允将裴家四女裴芷夏纳为安平侯府贵妾。
看着裴芷夏那张明艳动人的脸,霍世亭心痒难耐,他曾远远在宫墙外见过裴芷夏一眼。
当年,裴芷夏随父出征大败敌军,归朝后接受先皇封赏,那时的她一身红衣骑装,虽面带病容但丝毫不掩周身飒爽。
那时他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裴芷夏,哪怕纳她为妾。
二人虽都为将门出身,但身份悬殊。
裴家军功无数,裴家儿郎个个英勇无双,是大晋半壁江山的顶梁柱。
侯府仅他一子,他又不是上阵杀敌的那块料,安平侯府自从老侯爷故去后便荣光渐败。
若不是那人给了他这个机会,那样前途无双的裴家嫡女,怎会入府为妾。
没想到,裴芷夏性子这么烈,新婚之夜就想取了他的命根子。
但他转念一想,裴芷夏有软肋捏在他手中,他的语气又硬了起来。
“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裴家通敌,满门被流放的事实!你别忘了,负责看押裴乘风兄妹二人去西北的人,是侯府旧人!”
“我没忘。”
“所以,我在簪上淬了毒。”裴芷夏顿了顿,“此毒遇血融合速度极快,算算时间,应该已流窜全身了。”
裴芷夏故意吓唬他。
霍杨氏在仆人的搀扶下慌忙进门,看着霍世亭衣衫不整瘫坐在地。
明晃晃的金簪插在他的腿根,还淌着血,满屋子的血腥气差点把她熏得两眼一黑晕过去。
“快侯爷扶起来,再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霍杨氏连忙吩咐道。
“不准去!”霍世亭龇着牙,惨白着一张脸,“被一个妾被刺伤下体,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如何做人?去找把府医找来!”
“只要你把解药交出来,本侯这就传信让人暗中照拂裴家弟妹。”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裴芷夏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是不是感觉现在全身发麻发冷,使不上力气?”
“毒妇!裴家满门流放,我儿心善顶着京城里多少流言蜚语纳你入府,我霍家到底是如何得罪了你,你竟想要我霍家断子绝孙!”
霍杨氏又急又怒,强压着怒火说道。
裴芷夏两手一摊,道:“谁让我一睁眼就看到他压着我意图不轨。”
“任何违背妇女意愿的房事,都叫强J。”
“胡说八道!你知不知羞!身为妾室伺候夫君乃是天经地义。”
霍杨氏气的脸都白了,说完回头看着霍世亭。
霍世亭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冰冷,紧紧闭着双眼,只求府医赶紧来给他看看伤势。
“儿啊,我的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母、母亲,我感觉浑身发冷......头晕目眩......”
看着霍氏母子的反应,裴芷夏冷嗤一声,两个色厉内荏的封建毒瘤。
“伺候人我是伺候不了的,让霍世亭下身瘫痪就好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杨氏急得快哭了,侯府三代单传,要是霍世亭日后真的不能行房事,那该如何是好。
“解毒,可以。”
“第一,我不行房事。”
“第二,把青梧剑还我。”
“第三,每半月必须按时向我汇报乘风和乘鸢的近况。”
霍世亭只觉得要窒息了,大脑一片空白,此刻顾不得裴芷夏提什么要求一律答应。
“都依你,快给我解毒!”
是他小瞧裴芷夏了,但只要把毒解了,虽一时半会处置不了裴芷夏,让裴家姐弟生不如死还不是易如反掌。
在意识涣散的前一秒,霍世亭还在想着等解毒之后,如何折磨裴芷夏和裴家姐弟。
“去打一壶热水来。”
不一会,丫鬟提着热水回来,裴芷夏从袖中摸出一包666感冒冲剂往桌上一扔。
“把这个倒入水中搅匀喝下去。”
看着那绿白相间的奇异包装,霍杨氏立马跳脚了:“裴氏,你敢耍我,这算什么解药?”
“神药,见效极快。”
“你休想蒙我,整个大晋我从未见过这样的——”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我随父出征多年,铁蹄踏过的地方数不胜数,见过的稀罕药更不在话下。”
这话怼地霍杨氏哑口无言,此刻霍世亭已彻底昏厥。
“放心,我那年幼的弟妹还需要你们照顾呢。”
这句话像是定心丸,瞬间给了霍杨氏底气,她本想等府医到查验一番。
看着霍世亭奄奄一息的模样,此刻也不等了,立刻让丫鬟喂了药。
此时,一个提着药箱的青年人入门。
“快,快给侯爷看看伤势。”
“这毒妇给侯爷下了毒!你快瞧瞧毒是否解了。”
一番折腾后,府医回话:“侯爷体内的毒已被压制,腿根的伤口在下已为侯爷上过药,这段时间需静养,万不可再行房事。”
听到这话,裴芷夏拿着糕点的手一顿。
她压根就没下毒,霍世亭感到手麻心悸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裴芷夏吓唬他罢了。
她打量了府医一眼,是他压根没诊断出来胡说八道,还是在——
替她圆谎?
第2章
霍杨氏一听霍世亭没了大碍,立刻支棱起来。
“来人,把这个黑心毒妇给我绑了。”
“这药一次喝不好。刚才府医也说了,只是压制了毒性。”裴芷夏杵着下巴,眨巴着眼:“你们要绑就绑吧。”
裴芷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余光扫了府医一眼。
只见他波澜不惊地侯在一旁,并无其他异常,交代两句便提着箱子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裴芷夏心中充满了疑惑。
看来得找机会试探他一下。
“裴氏!!你竟敢骗我!”
“你分明说这是神药,见效极快!”
霍杨氏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果然是个野丫头,行事作风诡诞,跟世家大族完全不沾边。
当初若不是霍世亭说那位贵人能助侯府恢复往昔荣光,她又想着这裴芷夏早年上战场受了伤无法生育,这才答应让她入门,不然罪臣之女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她入府。
霍杨氏深吸一口气,“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
“这院子染了霍世亭的血。”
“晦气。”
“府内的院子仍你挑。”霍杨氏气的脸一青一白,又不敢和她翻脸。
裴芷夏满意地点点头。
她现在急需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
“好了,找人带我去挑院子。”
霍杨氏虽不甘,但为了霍世亭的小命也只能吩咐身边的王嬷嬷带路。
离开之前,裴芷夏还不忘提醒道:“我的青梧剑,别忘了。”
青梧剑,是裴宗能的佩剑,是裴父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一番挑挑拣拣,裴芷夏挑中了一个僻静清幽的院子。
“语风院,这个名字我喜欢。”
王嬷嬷假意客套几句便走了,确认她已经走远,裴芷夏才小心将手上的镯子取了下来。
刚才那包666感冒冲剂就是从这个镯子里取出来的。
她心里想着云北白药,下一秒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喷雾出现在桌上。
“居然是个通现代的空间!”
裴芷夏想再取出一盒666感冒冲剂,发现有些力不从心。
“看来取物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确认过手镯的奥秘之后,裴芷夏回忆着原主身上发生过的事。
原主对于家族和手足的执念太深,在这具身体里已经根深蒂固。
她必须想办法尽快把裴乘风和裴乘鸢从流放的路上捞出来,再找机会离开侯府。
还有裴家通敌的事,根据原主的记忆,疑点甚多,她不信裴家会通敌。
她灭了蜡烛躺下,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
第二日一大早霍杨氏便派人去取药,却被裴芷夏轰了出来。
到午后语风院那边依旧没动静,她又派了霍世亭的正妻陈楚楚过去。
“三姨娘,夫人奉老夫人之命前来取药。”
一个声音粗狂的嬷嬷用尽了力气拍着门板。
无人应答。
“继续拍!”陈楚楚此刻一肚子火气。
她一大早便被霍杨氏没由来臭骂一顿,现在一个纳入门的妾也敢让她等。
“开门开门!”
“三姨娘,你再不开门,老身可要砸门了!”
屋内毫无动静。
“李嬷嬷,给我砸!”陈楚楚攥着手帕,心中怒火已无法压抑。
丫鬟婆子们正准备砸门之时,门突然开了。
裴芷夏没睡够头晕目眩,她黑着脸迈出房门:“霍世亭断气了?”
一众仆人对上裴芷夏那凌厉的眼神,吓得纷纷避开看向陈楚楚。
“青天白日的,你敢咒侯爷!”
“没死你着什么急?”裴芷夏上下打量着陈楚楚,看架势这就是侯府主母了。
“放肆!一个贱妾竟敢这么对主母说话!”李嬷嬷立刻上前,手已经高高扬了起来。
裴芷夏一个侧身躲开,捏住李嬷嬷的手腕狠狠将人甩到地上。
“刁奴,就算是妾,也是你半个主子。”
见李嬷嬷摔倒在地,陈楚楚立马吩咐丫鬟道:“去把她给我绑了!”
按规矩,妾室入门是要给正妻敬茶的。
今日陈楚楚在院中等了许久,也没见人来,来时她便多带了两个丫鬟,打定了注意挫挫这位高门小姐的锐气。
裴芷夏还有些懵,瞬间那些丫鬟婆子朝她扑来将她架地死死的。
拉扯间,裴芷夏腕间的翠玉手镯漏了出来,陈楚楚眼前一亮:“把她手上的镯子给我取下来。”
“不准碰我的东西!”
李嬷嬷一听这话,上前将镯子生生从裴芷夏手上扒下来,顿时瓷白的肌肤一片红。
“笑话,入了侯府,还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陈楚楚捏着晶莹剔透的手镯上下打量,将手镯戴上好后,她心情愉悦了许多。
这镯子一看就是上品,肯定能卖不少钱!
“还给我!你敢拿我的镯子,霍世亭就等死吧!”
一听这话,陈楚楚嘴角笑意没有收敛半分,“一个小妾而已,就凭你也想拿捏我?”
“药肯定在她身上,给我搜身,衣服扒下来搜!我还没见过这高门的小姐光溜溜的身子是什么样!”
裴芷夏用尽力气也不能挣脱分毫,原主虽一身武艺,但她不会啊。
她只学过一对一的格斗招式,现在被四个丫鬟架着,浑身有劲也使不出来。
“把她衣服给我扒下来!”
两个丫鬟松了手,准备去扒她的外裙,裴芷夏看准机会一脚踢中了其中一个丫鬟的腹部。
随后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桎梏,操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就狠狠地胡乱抽打。
顿时间,屋内一片狼藉,靠近她的人都被鸡毛掸子抽得连连尖叫,哀嚎声不断。
裴芷夏朝着陈楚楚奔去,手镯是她唯一的希望,绝不能被抢走。
陈楚楚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连连后退。
在抓住陈楚楚衣角的一瞬间,那些被抽打在地丫鬟们再次将她抓住,这次又多了两个人架住她。
“今天就要给你好好立一下规矩,来人,把她押到院子里狠狠地打!”
丫鬟们将裴芷夏架着到了院内,附近听到动静的下人们都在语风院外围观。
“跪下!”
裴芷夏没有任何反应,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如何脱困。
突然间她膝盖一痛,条件反射之下裴芷夏单膝跪了下去。
“给我掌嘴!”
李嬷嬷撸起袖子,朝着裴芷夏扬起手。
“哎哟!”
巴掌没有落下,随之而来的是李嬷嬷的哀嚎声,裴芷夏瞬间感觉自己周身的禁锢被解除。
随后响起了陈楚楚的惊呼:“你们、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侯府内院!”
第3章
裴芷夏不管三七二十一,趁陈楚楚分心间隙,起身一脚便将陈楚楚踹翻在地。
丫鬟婆子们见状还想上前,皆被打倒趴在地,屋顶冷厉的声音传来:“谁再上前,杀。”
裴芷夏将手镯拿了回来,顺势给了陈楚楚两巴掌后,她才抬头,看着屋顶的男子。
一身黑衣劲装,眉峰拢起,周身的肃杀之气直逼人天灵盖。
裴芷夏皱眉,帮手?
陈楚楚捂着脸跌坐在地,“快叫府兵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我等乃先皇御赐裴家四小姐的皇家暗卫,保护她是我等任务,先皇曾下令,若阻拦我等执行任务者,杀无赦!”
男子施展轻功来到裴芷夏身侧,屈身将手臂送到裴芷夏身侧,“小姐,可有何处受伤?”
裴芷夏摇摇头,支撑着暗卫手臂起身,“你叫什么名字?”
“我——属下流羽。”
另一个黑衣少年施展轻功落,龇着大白牙笑着接话,“属下墨雨。”
霍杨氏得到消息,匆匆忙忙带着人来到语风院,刚入院门便听到皇家暗卫这四个字。
“裴家都流放了,还有暗卫没处置?”霍杨氏蹙眉一脸质疑。
裴芷夏淡淡道:“霍世亭都能厚着脸皮求圣上准允纳我这个罪臣之女为妾。那先皇御赐的皇家暗卫,你想让圣上如何处置?”
裴芷夏想起来了,十四岁那年,原主与裴宗能出征大破西掖赤虎关,解救了被敌军设计的九皇子谢翊。
谢翊是被毫发无损的救出来了,而她腹部中箭跌入河中,她被诊从此无法生育。
回朝之后,先皇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不仅赏赐了许多财宝,还给她赐了十名皇家暗卫。
“你已入侯府为妾,还带着暗卫入府成何体统!还把主母欺压成这个模样,还不快让他们退下!”
裴芷夏冷笑:“退下?若不是他们救了我,此刻已被侯府主母活活打死了。陈楚楚抢我亡父佩剑在前,抢占我亡母手镯在后。都说夫妻一体,陈楚楚如此欺凌我,还想我救霍世亭?”
“做梦!”
霍杨氏大惊,她匆匆撇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奴仆。
不过数秒,霍杨氏便捋清局势,立马朝着陈楚楚大喝一声:“你这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让你来求药,你却上赶着摆你主母的架子。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还不快过来赔礼道歉。”
陈楚楚不可置信道:“母亲,她只是一个妾。”
“按理今日早晨,裴氏需得向儿媳敬茶,如今儿媳——”
“你给我闭嘴!还不快滚过来!”
裴芷夏身后两个暗卫伫立,小院的屋顶和树上,皆是人影。
那逼人的气压快要把霍杨氏逼得透不过气了,这些暗卫故意现身给裴芷夏撑腰的。
陈楚楚一动不动低声啜泣,院内气氛寂静可怕。
此时,霍世亭的小厮前来禀告:“老夫人不好了,侯爷开始吐血了!”
“去把她给我拖过来给裴氏道歉!”
霍杨氏急了,让王嬷嬷带人去拖陈楚楚。
几个婆子连拖带拽地把人带到裴芷夏面前,裴芷夏面无表情开口:“流羽,你们都退下。”
陈楚楚松了一口气,可裴芷夏下一秒的话让她瞬间血液凝固。
“我还没见过高门主母光溜溜的身体,脱了衣服再道歉。”
“裴氏!你不要太过分!”霍杨氏咬牙。
“主母刚才就是这么对我的。我比她仁慈一点,不让人扒她的衣裙。”
陈楚楚哭天喊地悔不当初,昨日将青梧剑抢走的时候,裴芷夏虽十分生气也并未如此咄咄逼人,所以她今天才敢在语风院如此放肆。
“陈氏,如今世亭的命掌握在她的手里,你若想世亭好,便依她所言。不然,老身便让人动手!要怪只能怪你,竟如此恶毒对待妾室,哪里还有侯府主母的风范!”
霍杨氏的话将陈楚楚逼入绝境,哭得肝肠寸断。
“儿媳纵然有错,到底也是侯府主母,您怎能长一个妾室的威风,当着下人如此打儿媳的脸。”
一院子的奴仆脸都快埋到地里去了,都希望自己是个死人。
小厮急得不行,“老夫人,府医说半个时辰内不服药,侯爷性命堪忧啊!”
霍杨氏大喝一声:“没有侯爷,你算哪门子的主母!还不快去道歉!”
陈楚楚声泪俱下,她不明白,她是堂堂安平侯府夫人,还比不上一个妾尊贵吗?
她走到裴芷夏缓缓脱去外袍,内衬,到最后只剩里衣,她唇齿颤抖着开口。
“今、今日,是我唐突了,日后,我还、还要在府里生存,还请裴姨娘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次。”
裴芷夏扫了一眼浑身发抖的陈楚楚,挑眸问道:“我的青梧剑呢?”
“辰儿喜欢得紧,说是要与齐岳书院的学生一同观摩,好领略裴将军的风采。”
“那是裴将军旧物定是要归还裴姨娘的,等辰儿下学,我便亲自送到语风院。”
霍杨氏急不可耐,“好了,陈氏也给你道歉了。至于那把剑,你一个大人,还和小孩抢什么东西。”
“快些把药拿出来。”
裴芷夏不想把人得罪狠了,裴家弟妹确实是她的掣肘,得慢慢来。
她刚把手搭上手镯,视线被远处匆匆而来的府医吸引了。
霍杨氏也看到了府医,焦急道:“许大夫,可是世亭情况恶化了,药这就送过去。”
府医做了个手势示意霍杨氏稍安勿躁,“小人想请教三夫人几个问题。”
随后他看着裴芷夏,“三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芷夏点头,脚步往旁边一迈,霍杨氏警惕地看着二人。
“三夫人,安平侯真中毒了,毒是早上下的。”许一宁悄声道。
裴芷夏哑然,真中毒了?感情他知道昨晚霍世亭没中毒。
一听这话,裴芷夏二话不说地朝霍世亭的院子走去。
许一宁和众人紧跟其后,“我已用药给安平侯压制了毒性,就是他失血过多起了高热,毒气缠绵,您看要不要趁此机会——”
裴芷夏打断了他,眼中皆是戒备:“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不远处的屋顶上,名为流羽的暗卫注视着裴芷夏的身影,一个少年探出头来,问道:“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回王府?青风传信渝州有消息了。”
第4章
“传令青风,按兵不动,切勿打草惊蛇。”
“是!”
“主子,今日亮了身份,万一那安平侯府一纸告到圣上面前......我们也守不了四小姐一辈子啊。”
男人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远处逐渐模糊的背影上,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女朝他而来。
她救了他,可他却没有抓住她手,亲眼看她落入河中。
后来,先皇驾崩,他守孝三年。
边关战事吃紧,他又耽误了两年。
裴家便遭变故满门流放,他火急火燎回京只得到她入安平侯府为妾的消息。
他只好以暗卫的身份入安平侯府,裴家之事疑点颇多,他必须亲自查明霍世亭顶着流言蜚语也要纳她入府的目的。
谢翊细细摩挲着手指,“霍世亭没那个胆量。”
“暗卫营的暗卫直属父皇,皇兄都做不了暗卫营的主,除非她亲自开口遣散。”
“去查查那个府医。”
*
面对裴芷夏的质疑,许一宁面不改色。
“小人早前受过老将军的恩惠,只要三夫人一句话,小人愿救您脱离火海。”
裴芷夏打量着许一宁,眼神坚定,嘴唇紧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她收回目光,顺着他的话茬,“我若想离开轻而易举,届时乘风乘鸢该当如何?”
许一宁微愣,瞬间明白了裴芷夏的用意,“小人但凭三夫人吩咐。”
“你正常给霍世亭解毒就行,他的高热我来解决。”
没多久,一行人到达了霍世亭的院子。
裴芷夏刚迈入房门,霍世亭正巧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随后‘砰’的一声倒回了榻上。
“侯爷!”
原本在床边伺候的美妇人见状大惊失色,立马上前用手帕替霍世亭擦拭嘴角的血。
许一宁在一旁小声提醒:“这位就是二姨娘柳画,天还没亮就赶来服侍,我再来诊脉的时候就发现安平侯中毒了。”
霍杨氏咬着牙,“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快把药拿出来。”
她环顾四周,压着心中的怒火,没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妻妾,一门子的丧门星!
“都给我退下,你也滚出去!”
霍杨氏大喝一声,柳画被她吓得一激灵,连忙端着床榻边的铜盆踉跄起身。
许一宁上前一步替霍世亭诊脉,霍杨氏双手紧紧攥着手帕,在一旁来回踱步。
“在下早晨来复诊的时候,已经给侯爷服下了抑制毒性的药。现在侯爷高烧不退,且侯爷二次中毒了。”
“二次毒是乌头毒,与侯爷昨夜伤势不同。乌头毒十分常见,在下有十足把握解毒。但两种毒在侯爷体内互相纠缠,若不能同时解毒,光解了乌头毒也无济于事。”
霍世亭此刻嘴角不断溢出黑血,看得霍杨氏心惊不已,没等许一宁的话说完她立刻将矛头对准了裴芷夏。
“毒妇!你的要求我都应了,你居然还二次下毒!”
霍杨氏恨得痒痒,恨不得让府兵捆了她搜身立马将解药喂给霍世亭,一想到语风院里那些错落各处的黑影,她又把这想法压了下去。
裴芷夏没搭理她,“二次毒是什么时候下的。”
许一宁道:“回三夫人,按照毒素蔓延情况来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主母还在我院里撒泼呢,我哪里来的时间下毒?”
“谁知道你不是指使你院子那些野男人来下的毒,他们神出鬼没,下个毒不是轻而易举。”
裴芷夏一听这话变了脸色,“他们亮明身份的时候,你不会想说没听清吧?先皇御赐,在你的嘴里成了野男人。这传出去......可是要被治个不敬先皇满门抄斩的大罪!!”
‘不敬先皇’这四个字裴芷夏提高了音量,吓得霍杨氏面色惨白脚下一软。
“谁、谁知道那是不是先皇御赐,万一就是你私下豢养的......”
声音越来越小,野男人三个字霍杨氏还是没敢说出口。
“你的无知,我昨晚已经见识过了。”
裴芷夏正了神色,一脸无惧:“我十四岁随父征战,救了当今九王爷,那些暗卫便是先皇赏的。你若不信,便让此事宣扬出去,让圣上治我的罪。”
霍杨氏瞪大双眼,这裴芷夏疯了不成,怎么什么都敢说。
不顾自己和安平侯府的名声也就罢了。
让圣上治她的罪,是想打先皇的脸吗?!
霍杨氏气得手抖,“疯、疯子!”
“我懒得与你废话,这群暗卫既跟了我入府,就由不得你胡乱攀咬污蔑。今儿我话就放这了,若日后我在府里听到一句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我便自行报官惩治这些嘴碎之人。”
“你——!!”
说完之后,裴芷夏往软榻上一坐,笑着开口:“到时候我嘴巴里能说些什么出来我也不知道。”
霍杨氏被气得话说不出,看着裴芷夏从袖口里摸出一包药扔到她脚边。
“看来这府里不止我一人想要霍世亭的命,我敢下毒就敢认,但没有帮别人背锅的习惯。”
“还有,我若是想杀了霍世亭,用不着别人帮忙。”
裴芷夏笑得明媚动人,一身鹅黄长衫更是衬得那笑容人畜无害,却说出了让霍杨氏浑身颤抖的话。
“毒妇!”
霍杨氏也只能逞口舌之快,心想着找机会把她绑了浸井里无声无息解决掉。
“是不是想着怎么把我杀了?”
裴芷夏笑得更是动人了,她双手捧脸:“暗卫,就是主子有危险的时候才现身。”
“你那些深宅大院的腌臜心思收一收。”
裴芷夏起身伸了个懒腰,“霍世亭的药要喝半个月,一天两次。”
“每天正午后再来取药,别再找些蠢货来打扰我!”
抛下这句话,裴芷夏大步离开,临走前她打量了许一宁一眼,许一宁面对她的时候还是那副恭顺的模样。
可她在记忆中始终找不到丝毫关于许一宁的蛛丝马迹。
倒是那个叫流羽的暗卫,裴芷夏不断回忆着,先皇给她的暗卫里有长相这么帅气的暗卫?
先不说长相,那周身散发出来的破人气势,也不像是一个暗卫能有的。
还没迈入语风院,门口一个张望的小丫鬟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三姨娘,您回来了。”
“奴婢拂晓,是二姨娘的丫鬟。”
第5章
裴芷夏往拂晓身后看去,一个娇弱的美妇人站在语风院外。
柳画主动上前向裴芷夏虚行一礼,“三姨娘安好。”
“何事?”
拂晓手一挥,身后另一个丫鬟手持托盘的丫鬟上前,柳画将托盘上的布料扯下。
“这是我的一些心意,都是我亲自做的,三姨娘别嫌弃。”
裴芷夏扫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一枚精致的香囊,还有一盒小巧的香膏。
见裴芷夏没有拒绝,拂晓才示意丫鬟将东西送入语风院。
“侯爷伤势甚重,老夫人不允妾身入院服侍,妾身实在担心得紧,这才找到三姨娘这里来......”
柳画蛾眉不展,一张小脸写满了担忧,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妾身想知道,侯爷现在如何了?”
“许大夫已经在给霍世亭解毒了,死不了,挺可惜的。”
柳画一听这话,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三姨娘这话是何意?”
“昨晚的毒是我下的,但许大夫说今天早上霍世亭又被下了乌头的毒。”裴芷夏笑了笑,“昨晚的毒我立马就给了他解药,今天早上的毒又被许大夫解了。”
“你说......是谁想借我的手,把霍世亭杀了?”裴芷夏一脸惋惜补充:“但霍世亭又没死成,这不是很可惜?”
柳画被裴芷夏这一席话吓得一身冷汗,她手指攥着手帕抚着心口,“三姨娘慎言。”
“我们都是入了侯府的女人,以后一辈子都要仰仗侯爷,这话今日我就当没听到过。三姨娘昨夜受了惊吓好好休息,柳画便不叨扰了。”
看着柳画落荒而逃的背影,裴芷夏笑出了声,这侯府看来有意思得很。
在得知霍世亭被下毒的时候,裴芷夏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是谁想借她的手给霍世亭下毒嫁祸她。
裴芷夏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把流羽墨雨叫了出来。
“小姐,您没猜错,就是那个姨娘下的毒。”
裴芷夏咂舌,“不是,我还没让你们去查,就知道了?”
墨雨倒挂在树上,“我们主——”
我们主子,四个字差一点说出口,又被墨雨搂了回来。
他立马翻身下树,垂头抱拳:“我们的主要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危,您入府后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了。”
少年咽了咽喉,感受到身后阴寒的目光,还好没把自家王爷的身份说漏嘴。
裴四小姐可以知道暗卫流羽就是当今九王爷谢翊,但绝不能是通过他嘴里知道的,他还想留在京城多玩一段时间。
谢翊假笑着拍了拍墨雨的肩,“剩下的我来和小姐汇报。”
“墨雨所言不虚,昨夜小姐回院后之后,柳画便匆匆赶到霍世亭的院子,因霍世亭失血过多,柳画便真的以为小姐下了毒。”
谢翊顿了顿,“在陈楚楚到语风院大闹之时,她有了下毒的机会。”
陷害她,就是想打压她固宠。
“有点聪明,但是不多。”
裴芷夏点评,“运气也不是很好。”
除了许一宁和她的暗卫,谁知道她没下毒?
“小姐,此女有备而来居心叵测,是否要借霍杨氏之手除掉她?”
裴芷夏讶异地看了谢翊一眼,随后反应过来,身为暗卫当然第一要义是她的暗卫,她理解。
她想起柳画离开前的话,对这些困在深宅大院的古代女人产生了深深的怜悯。
“不必,你们在我身边,我很安全。”
“让她们狗咬狗就行,我留在这里的目的只是乘风乘鸢,其他的我不想过多参与。”
*
转眼十天过去。
有了陈楚楚的教训,霍杨氏取药都派王嬷嬷亲自来。
她蹲在小院里给前几天种的郁金香浇水,还未开春种下去正好。
手镯里有不少现代的宝贝,给她解闷足够了。
“霍世亭怎么样?”
“劳烦姨娘记挂,侯爷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是啊,霍世亭都能走动了,我家乘风乘鸢的消息一点都没有。”
“青梧剑也没送回来。”
见她转身就要走,王嬷嬷叫住了她,“三姨娘,今日的药......”
裴芷夏笑眯眯转头看着王嬷嬷:“想白嫖?”
这话怼得王嬷嬷脸色一黑,这三姨娘好歹也是出身世家大族,怎得说出的话如此不知廉耻,她只好把话原模原样带回到霍杨氏面前。
“当真是反了她了!如此浪荡下作的言语,她竟也说得出口,等侯爷回来定要让侯爷掌她的嘴。”
陈楚楚想起那日裴芷夏给她的两巴掌就怒火中烧,她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她掌不了裴芷夏的嘴,霍世亭还掌不了?
“剑呢?”
陈楚楚一脸讶异,这个时候不应该先治了裴芷夏的罪,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那把剑了。
那把剑被霍星辰转手卖了出去,她找了十天半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霍杨氏拍了拍桌子,“说话!”
她浑身冷汗,“辰儿喜欢得紧,说要再留几日,儿媳想着裴姨娘眼下入了府,哪里还用得着上阵杀敌挥枪弄棍的。”
“等辰儿腻了,儿媳第一时间送过去。”
一听是霍星辰喜欢,霍杨氏便敛了怒气,“既是辰儿喜欢,那就再多把玩几日也无妨。”
此时,霍世亭踏入屋内满脸疲色。
陈楚楚道:“侯爷下朝了,妾身去给侯爷沏茶。”
“怎得如此憔悴?难道又是毒发了?”
霍杨氏关切问道,只见霍世亭摇摇头,“朝堂之事太过费神罢了。”
他告假半月有余,今日伤好第一日上朝便遇到了南掖使者访晋。
那使者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难题,难倒了文武百官,他还在皇帝面前耀武扬威大放厥词。
皇帝大怒,满朝官员都无解的难题,那九王爷却在皇帝面前提了一嘴,说安平侯见多识广定有办法,这苦差便落到他身上了。
“既是朝堂之事,为娘也帮不上什么忙。今日王嬷嬷去取药,那裴氏说一不见青梧剑,二不闻裴家姐弟消息,不肯将药交出来。那边,可有裴家姐弟的消息传来?”
裴氏?!
霍杨氏这么一提醒,霍世亭立刻有了主意。
她幼时便随裴宗能四处征战,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替他解这燃眉之急!
第6章
“我去一趟语风院。”
霍杨氏只当他自己去亲自求药,提醒道:“那裴氏难缠,没有她弟妹的消息她不会拿出药的,此事我们——”
霍世亭猛地停下脚步,脑子飞快转动着,“儿子自有办法。”
他捏住袖中刚从西北飞鸽传回来的信笺,吩咐身边小厮:“去语风院。”
皇帝只给了一天的时间,若明日上朝他不能解决此难题,莫说侯府重振侯府荣光,他以后就再无出头之日。
若那裴氏能侥幸解了使者出的难题便罢,若不能,届时皇帝降罪将一切推到她身上即可。
想到这里,霍世亭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匆忙赶往语风院。
语风院内,一众暗卫正在帮裴芷夏除杂草。
屋顶传来墨雨的声音,“小姐,霍世亭朝语风院来了。”
“您要见吗?”
裴芷夏认真看着手中的话本,头也没抬,“亲自来找骂怎么不见?”
“你们先退下。”
原本认真除草的暗卫得令后,顿时原地消失。
墨雨跑得慢,上树的时候已经没位置了,谢翊飞身而上将身形隐匿于树间将位置让给墨雨。
墨雨:“主子,这......”
少年不解,为了能亲自保护裴芷夏,平日里不管裴芷夏去哪,离她最近的一棵树都是为谢翊预留出来的。
“若霍世亭有异动,你从这里下去最快。”
墨雨这才反应过来,今日自家主子上朝刚给霍世亭挖了坑。
没过多久,语风院的小门被打开。
见裴芷夏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霍世亭干咳一声。
“你在作甚,没见本侯来了?”
直到霍世亭开口,裴芷夏这才放下手中的话本,抬眸望向霍世亭,一双眼里满是惋惜。
“许一宁医术是真不错,那么重的伤口,短短十天就能让你下床了。”
“你!”
“我什么我,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霍世亭没想到刚进门就吃瘪,想起今日来的目的,他深吸一口气道:“本侯好心将裴乘风姐弟二人消息送来,你竟如此不识好歹。”
“你我约定便是如此,是我不识好歹,还是你想再尝尝中毒的滋味?”
此言一出,男人瞬间黑了脸,袖中捏着信笺的手攥得死死的,这个毒妇!
霍世亭从袖中拿出信笺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强忍住怒气,没关系,等这毒妇看完信笺后会求他的。
“拿去!”
裴芷夏拿起信笺,小小的信笺上通篇皆是对方溜须拍马的废话。
最后两句话才提到了裴家姐弟,大概意思是裴乘风为救胞姐受伤,询问霍世亭是否要救治。
裴芷夏顿时变了脸色,古代医疗条件极差,寒冬腊月的流放路上,一旦伤口感染没有及时医治,一定会要了裴乘风的命。
见她变了脸色,霍世亭心情肉眼可见好了起来。
“脸色怎得这样差?可是他二人出了什么意外?本侯刚下朝便收到了这消息,这立马就给你送过来了。”
话里话外都表明了他没看过信笺,说得对这西北来的消息极为重视一般。
裴芷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没看过这信笺?”
霍世亭摇摇头,“不曾,为了送信给你,本侯回府连茶水都没喝一口。”
他没看过,鬼才信,恐怕已经想好了如何与她谈条件了。
裴芷夏顺手将手边还没打开的瓶装可乐摇匀了推到霍世亭面前。
“喝吧。”
“这是何物?”
“西域奇液,口感极佳。”
裴芷夏还耐心地教他如何打开,然后假装不经意起身远离霍世亭。
“噗嗤——”
带着白沫的可乐飞溅,扑了霍世亭一脸。
裴芷夏满意的笑出声,“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裴芷夏!!你敢戏耍本侯!!!”
霍世亭再也忍不住,对着她大声咆哮,“本侯好心将——”
话说到一半,可乐顺着唇面进入霍世亭的嘴里,“甜的?这辛辣的口感!怎得如此奇妙!”
刺激的口感顿时让霍世亭忘了被喷了一脸的愤怒,“好喝!”
此等奇妙之物他先前从未见过,还有那让他解毒的奇异药粉,也是神奇得很。
“我要救乘风。”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霍世亭满眼皆是得意之色,他一口将瓶内剩余的可乐一饮而尽。
“裴乘风按理来说也得叫本侯一声姐夫,小舅子有难,我这个当姐夫的能不管?”
“你不是说你没看过这信笺?一早便想好了如何与我谈条件,还与我惺惺作态。被喷一脸的感受如何?”
霍世亭被怼得哑口无言,裴芷夏也不想与他多言,开门见山道。
“药物我会自行准备,你只需确保将东西万无一失送到乘风手中。”
“明日便将东西送出去,刻不容缓!”
“这点小事自然无妨,只是本侯明日有要务在身,此事不仅关乎整个大晋的声誉,更关乎皇上的脸面。”
霍世亭假意面露难色,“这问题棘手啊,你见多识广,若你能助我解了燃眉之急,我立刻派人将东西送到小舅子手中。”
呸!叫谁小舅子呢!
“什么难题?”
霍世亭将早朝上南掖使者的‘难题’叙述了一遍,听得裴芷夏眼皮直跳,没想到古人也玩这套。
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就这?”
“你笑什么?!”
“我当是什么千古难题,不过如此。我立刻将药物准备好,你今日就将东西送出去。”
看着裴芷夏不当一回事的样子,霍世亭有些怀疑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怎么?你不信我?”
“这可是难倒了满朝文武的难题,就连司算坊都束手无策!”
“你说得如此轻而易举,令本侯如何信服!”
霍世亭下朝之后问遍同僚,无人有头绪,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九王爷?
这么个烫手山芋在手他无计可施,想起那瓶奇异的甜水,霍世亭还是决定信裴芷夏一次。
“明日你与我一同入宫,事成之后本侯一定履行诺言。”
随即话锋一转,霍世亭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你无能害本侯在圣上丢脸事小,若辱没国威你一人承担!”
“仔细你那一双弟妹的性命!”
“行行行,耳朵都听起茧子了,纸笔在这,画出那果子的形状你就可以走了,不送。”
第7章
裴芷夏打了个哈欠往屋内走,霍世亭废了数十张草纸也没画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索性随便描了个大概的形状,随后笔一扔,两脚一迈离开了语风院。
谢翊单脚屈膝坐在树干之上,右手拿着霍世亭画的那张草纸,左手接过墨雨递来的南掖蜜橘。
看着自己刚从王府取回来的贡果,墨雨皱眉:“这厮画了个什么玩意!撒把米鸡画得都比他画得好。”
“霍世亭既已想好了拿四小姐做挡箭牌,他必然不会担心四小姐如何解围。”
“本王挖的坑下去了可没这么好上来。”
看裴芷夏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谢翊知道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事已至此,没让霍世亭掉一层皮,别的赏赐还是要替她讨要一些的。
“本王进宫去瞧瞧皇兄,你将这蜜橘呈给四小姐,或许对她明日有帮助。”
随后谢翊一个利落转身,越过高墙离开了语风院。
墨雨看着自家主子的身影默默赞叹,咱主子这翻墙的功夫越发熟练了。
*
御书房内。
谢翊大步迈入殿内,扫了一眼正在打扫碎成渣的茶盏的小太监。
“臣弟给皇兄请安。”
帝王位居高座双眼紧闭,听到谢翊的声音,皇帝这才睁开眼,“小九,你来了。”
“你看看这个。”
鎏金的奏疏被内侍呈到了谢翊手边,右上角还盖上了一个红色的‘急’字。
“这群南掖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想起那群南掖人小人得志的嘴脸,皇帝便觉得五脏六腑内一股郁燥之气聚集。
“一日之期未到,他们便在民间大肆散播谣言,说我大晋无人可用,如此公然挑衅我大晋国威,嚣张至极!”
“若不是今日你给朕递了梯子,朕还不知道如何下这个台,还不知道要被那群南掖人笑话成什么样!满朝文武没一个有用的,朕当真是白养他们了!”
话说得又急又怒,气息不稳他猛地咳嗽起来。
“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呐!”一旁的内侍总管周立连忙递上热茶。
“皇兄莫急,安平侯一定能解此难题。”
“霍世亭?苦差难事不见他替朕分忧,见谁家女娘貌美他倒好冲上来让朕赐婚。”
谢翊坐在软椅之上,眼睛盯着那封急奏,漫不经心道:“臣弟倒觉得安平侯有本事得很。”
皇帝喝了口茶,幽幽看了谢翊一眼,“不是朕不信他,实在是......不提也罢,此番召你来,也是想问问你心里可有主意。”
“臣弟无能。”
“不过臣弟倒觉得这林烨的提议不是不行,索性百姓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不如直接下诏告示,若有人能解此难题重重有赏,好过无人能解此题让南掖羞辱。”
“至于安平侯,他既领命,若不能为皇兄分忧,那是杀是刮都该他受着。”
谢翊此刻斜靠在软椅之上,嘴角上扬,神态之间透露出几分慵懒。
一听这话,皇帝幽幽看了他一眼,“这安平侯是如何得罪我们小九了?”
如何得罪?
谢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裴芷夏那张娇媚的小脸,一想到霍世亭趁人之危纳她为妾,谢翊的眼底一片墨色翻涌。
“皇兄说的哪里话,臣弟与安平侯无冤无仇,怎会拿国事开玩笑。”
谢翊说这话似笑非笑,他玩味地摩挲着扳指,怎会无冤无仇,得罪他的人他只会亲自料理,何须经手他人。
“朕也并未将希望寄托于他一人身上,那便依你所言,谁替朕向南掖出了这口恶气重重有赏。”
“周立,磨墨。”
周立正准备上前被谢翊一手拦下,“那倒不必折腾了,这不足半日想必也找不到能人异士。”
皇帝立马反应过来,轻笑一声:“你小子,早有人选还与朕兜这么一大个圈子!”
“臣弟是方才才想起来有一人或许可以。”
“若是朕能搓了那南掖的锐气,重重有赏!”
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松动了些,皇帝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起来,“小九说那人朕可认识?”
“陈年旧人,皇兄可能不记得了。”
皇帝点点头,“那朕便不留你用晚膳了,西南送来的奏疏需要立刻处理。”
“明天早晨准时来!”
谢翊正想说些什么,突然门外有宫人来报:“皇上,太子殿下与南掖小皇子打起来了,此刻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
宫人跪在殿外,大气也不敢喘,“南掖小皇子口无遮拦,在驿馆大放厥词,辱没裴......”
谢翊顿时眉峰拢起,只听得皇帝说:“说!吞吞吐吐作甚!”
小宫人咽了咽口水,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哪里敢说是太子殿下为了维护裴宗能大将军而动手的。
他咬紧牙关,颤声开口:“是南掖人言语辱没太子殿下,说我大晋上下被一难题困住,整个王朝的人还不如南掖的八岁小儿......”
“放肆——!!”
小宫人匍匐在地,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谢翊刚想问话,屋外又有宫人来报。
“启禀皇上,南掖王爷古赫巴携小皇子求见。”
皇帝冷哼一声,黑着脸:“来得倒是挺快!带他们去偏殿!”
“太、太子殿下那边......”
“宣太医了吗?”
“皇后呢?”
周立说道:“皇后娘娘一早去金光寺礼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让东宫的人好好照顾太子,朕稍后过去。”
“皇兄臣弟好些时日不曾见过墨祯了,臣弟过去瞧瞧他的伤势如何。”
“也好,你替朕走一趟瞧瞧这个臭小子。”
谢翊起身作揖,“臣弟告退。”
出了御书房,小宫人垂着头在前面带路,谢翊开口问道:“是墨祯让你来传话的?”
“回禀王爷,是,太子殿下昏迷前叮嘱小人前来御书房报信。”
“也是墨祯教你这么说的?”
“小人、小人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小宫人脸色一变头垂得更低了,谢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常年习武,耳力异于常人,这小宫人在殿内之时分明说了一个‘裴’字。
“此事与裴家有何关联?”
“一五一十说来,本王饶你不死!”
第8章
小宫人见瞒不住,将事情本末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谢翊始终不曾接话,眼底的阴翳尽显,直到进入东宫,他才收起了周身那骇人的气息。
寝殿外跪满了与谢墨祯一同去驿馆的宫人,掌事见谢翊立马恭敬行礼。
“都起来,有何处罚等太子醒来再议,都下去。”
屏退宫人后,谢翊才踏入谢墨祯的寝殿,免了一众太医的行礼。
“阮院判,太子如何?”
阮院判一面收拾药箱,欲言又止地瞧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儿,“回王爷的话,太子殿下只是一些皮外伤,老夫已经给殿下上过药了。”
“只需静养几天。”
“无需服药?”
“无需。”
谢翊坐在床榻边,看着榻上的小少年,额头上淤青一片,双眼紧闭,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他宠溺地笑笑,“那皇上和本王便放心了。”
谢墨祯伤势如何,阮院判心知肚明,他看了看谢墨祯,又朝宫人吩咐了几句提着药箱离开了。
“太子昏迷多久了?”
“回王爷,已经一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还没醒,来人,将本王带来的苦药给太子喂下去。”
说着还作势起身,少年摹地坐起身,“阮院判说了我无需服药的!”
在对上谢翊那狡黠的笑容后,谢墨祯急了,“皇叔你诈我!”
“为什么打人。”
谢翊再次坐回榻边,谢墨祯瞬间耷拉下脑袋,一言不发。
“但说无妨,皇叔给你做主。”
一听到这句话,谢墨祯猛地抬起头,顿时双眼通红,心中的苦闷委屈顿时翻涌起来。
他只感觉喉间苦涩得紧,心中还在犹豫是否要说出口,事关裴家恐父皇都不敢说为他做主这话。
“你是大晋储君,不论何种理由,南掖一个附属小国竟敢以下犯上,就是大不敬,你只管说。”
谢墨祯得到了不论大局的偏爱,带着哭腔开口:“那南掖皇子言我大晋无人可用,还说连堪堪拿得出手的裴家儿郎都做了西掖的走狗。”
“说裴大将军不配为军人,只是一条唯利是图的狗。”
谢翊单手抱着谢墨祯,另一只手在袖内已经紧握成拳。
“皇叔,裴将军他不是这样的人,裴家的人都不是这样的人,为、为什么没人信。”
裴家功勋卓著,裴宗能更是屡立奇功,是谢墨祯心中最崇拜之人。
裴家流放之后,无人敢再提裴宗能,再提裴家。
谢墨祯没想到,再次提及是这样的场合,一时之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股脑将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以后这样的话,切莫在他人面前提起。你是太子,言行皆代表了你父皇。”
裴家不管如何处置都是皇帝的意志,当儿子的不能明摆着打当爹的脸,更不能让有心人抓出大做文章。
小少年放肆哭过之后,这才惊觉说错了话,他擦干泪道:“是,祯儿记下了。”
“可有其他地方受伤?”
“不曾。”
“皇叔你不知道,那南掖小皇子被我揍惨了,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实则迟钝无比。”
谢翊温柔地摸了摸谢墨祯的脑袋,眼底暗流汹涌,他勾唇一笑,“揍一顿怎么够。”
谢墨祯眨巴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皇叔?”
“好生修养,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直到宫门落锁,谢翊才离开皇宫。
“无白。”
无人的宫墙外,一道黑影落下。
“属下在。”
“盯紧西掖带来的人,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南掖与大晋大战刚结束,裴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西掖本是大晋的附属小国,此次突然来访屡次挑衅,绝不是意外。
“属下领命!”
一阵风掠过,原本还在谢翊面前的人瞬间消失。
*
霞光铺满京城的主干道,冬日难得这样好的天气。
裴芷夏掀开马车的帘子,感受着冬日暖阳。
霍世亭为了面子,特意给裴芷夏配置了一辆体面的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不一会到了宫门外。
“本侯先行上朝,一会在大殿上自会向圣上禀告圣上,圣上应允后自会宣你进殿。”
裴芷夏闭目假寐,眼睛都懒得睁开,轻哼一声就当应允。
“把你这副不知礼数的模样收收,别丢了我侯府的脸面。”
霍世亭再三叮嘱才转身离去,见他走远,裴芷夏才下了马车。
刚一下车,她便被眼前恢宏大气的宫殿群震惊,她暗叹一句,电视剧拍得还是太保守了。
“阿芷!!”
少女娇俏的声音传来,裴芷夏转头,只见一个身着桃色如意裙的少女朝她飞奔而来,少女衣襟上围了一圈柔软的白狐毛,耳坠明珠映得她容色生辉。
“真的是你阿芷!!”
裴芷夏大脑飞快运作,这才将人和记忆对上号。
“师师......”
李师师,宰相嫡女,与原主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好友。
“你怎么样?安平侯对你可还好?”
没等她回答,李师师皱眉道:“这寒冬腊月的,你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她环顾四周,发现裴芷夏身边连个使唤的丫头都没有,眼睛顿时红了起来,“安平侯府连个丫鬟都不给你?!”
马蹄声哒哒,一道张扬的男声接过了李师师的话。
“裴家儿郎战死沙场,她能入了安平侯做个姨娘已是天大福气。裴姨娘如今还能活着面圣,就该磕头拜佛了。”
李师师不悦抬头瞪着马上的男子,“周显安,你的嘴是刚淬了鹤顶红?”
“裴家鼎盛之时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户,嫡女做妾,贪生怕死还不让我说了?”
“阿芷才不是贪生怕死,若不是为了乘风——”
“师师,我哪句话说错了?我若是她便一头撞死在家门口,以此告慰父兄在天之灵。”
裴芷夏扫了一眼马上墨色竹纹劲装的男子,勾唇反讽,“周公子说我贪生怕死,我瞧着你这忘恩负义的无耻劲与我也不遑多让!”
“我不求你雪中送炭,你眼下还对昔日救命恩人的妹妹恶言相加,这就是你周家的家教?”
周显安被怼得面红耳赤,“我只是代入之楠兄的立场,若疼爱的妹妹一朝为妾,九泉之下他都不得安宁!”
第9章
“周兄慎言!”
三人目光被吸引转头看去,李师师不悦地小声嘟囔:“陆嘉扬?他来干嘛!负心汉!”
周先安翻身下马,看到来人时脸色明显黑了下来。
“小爷跟你很熟?周什么兄。”
裴芷夏看着陆嘉扬步步走近,这是原主定有婚约的未婚夫。
裴家落难后,陆家老太太光速上门和她解除了婚约。
其实不必陆家上门,裴芷夏自己也会断了这姻亲。原主真正寒心的是从裴家落难,到解除婚约,再到裴芷夏入侯府为妾,陆嘉扬都从未出现过。
裴芷夏不屑地扫了陆嘉扬一眼,渣男!
“若代入之楠兄的立场,若全家遭此变故,我只希望疼爱的妹妹能保全性命活下去,哪怕为妾,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陆嘉扬看着裴芷夏满眼皆是怜惜,那深情的目光,让裴芷夏极为不适。
这话虽然说到裴芷夏的心坎上了,但想起他之前的不作为,裴芷夏连正眼都懒得给他一个。
周显安翻了个白眼,“你这么会说,当初还解除婚约?”
这无差别攻击倒是把裴芷夏看笑了,周显安还没说够继续补充,“裴芷夏贪生怕死,你们陆家见风使舵!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周显安,你能不能闭嘴!!”
见李师师面带愠色,眼眶湿润,周显安这才讪讪地牵着马走到一边。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裴芷夏,得知裴芷夏入侯府为妾的时候,他便替那尸骨未寒的好友气愤难过,裴家满门忠烈,怎么就出了个贪生怕死的嫡女!
陆嘉扬开口劝慰裴芷夏:“阿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本该是李师师说的话,此刻从陆嘉扬口中说出来十分别扭,很显然他没有受到周显安那番话的任何影响。
裴芷夏皱着眉,“陆公子慎言,我已入侯府,烦请陆公子唤我一声裴姨娘。”
原本云淡风轻的陆嘉扬,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瞬间双眼通红。
“阿芷,你听我解释,解除婚约不是我的意思。祖母年事已高,以性命威胁,我身为嫡孙不得不从。我心里是有你的,我们的情谊你都忘了吗?你等我,我一定带你离开侯府。”
“等你?”
裴芷夏皱着眉,一脸鄙夷地看着他,礼教森严的古代社会,女子随男子出逃抓回来都是活活打死的下场,何况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妾。
李师师震惊:“你脑子没坏吧?跟你离开?”
周显安无语:“怎么离开?私奔?”
陆嘉扬猛然惊觉说错话,朝着裴芷夏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只见她立马退后,那明显的退避之意,刺得他心中猛然一痛。
“婚约解除,无论是什么原因,缘分已尽。”
“我们身份悬殊,你要是真为我着想,以后这些话就烂在肚里,你有陆家靠山,我什么都没有”
裴芷夏虽说得淡然,眼神却十分犀利,陆嘉扬心情沉重看向裴芷夏道:“阿芷,我——”
李师师猛地打断了他的话,“闭嘴!你要有心,就别再来打扰阿芷!”
“她需要你的时候,你们陆家一纸解除婚约,现在来做什么痴心人,快滚!”
少女将手中的暖手炉递到裴芷夏手中,牵着裴芷夏走到一边,上次通信还是裴芷夏入安平侯府之前。
这世间没有感同身受,但此时此刻,她心疼裴芷夏,心疼到窒息。
“傻丫头,怎么还哭了。”
“你在霍家过得不好,是不是?”
她在霍家算不上被动,但是也不是事事能由她心意的。
但今天,能让她在霍家掌握主动权的机会来了。
“好不好是次要,现在我绝不能断了乘风乘鸢的消息。”
“我可以派人出去——”
“师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非同小可,要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会害了你和丞相。”
“可我不忍你在霍家受苦......”
“你放心,等我救出他们姐弟二人便离开侯府。”
“此事万不可张扬。”
“好。”李师师点点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裴芷夏,“对了阿芷,你今日为何会在此处?”
裴芷夏三言两语说明了来龙去脉,,“我就说那霍世亭不是什么好东西。”
“百官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推你出来做挡箭牌,他还是个男人吗?”
“我一会就去求父亲,让他在皇上面前替你说情,这件事皇上肯定已经有了对策,若——”
“师师,我自有办法,你就放心把。你今日怎会进宫?”
李师师叹了口气,“昨日太子殿下和南掖小皇子打起来了,眼下还昏迷不醒,公主殿下因为这件事忧心不已,皇后娘娘特让我进宫来陪公主解闷。”
“怎么会打起来?”
“此次南掖访晋太过嚣张,昨日不仅在朝堂上羞辱官员,还纵容小皇子出言不逊,昨日下午更是在驿馆大放厥词羞辱皇室,还......还羞辱裴家......”
提到裴宗能李师师吞吞吐吐,生怕说错话惹裴芷夏伤心。
“那小皇子说裴家什么?”
“他说......说......”
“南掖一个蛮夷小国,皇子也是如此不知礼数,小王八蛋居然敢说我大晋无人,还说裴家做了西掖走狗,害你不知道,骂得可难听了。”
周显安不是想听墙角,主要是习武之人耳力尚可,一说到南掖人直接忍不住直接插话。
“小爷没赶上趟,有机会把他们揍得亲娘都认不出来!”
裴芷夏讶异地打量了周显安一眼,这小公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真不怕给自己和家族招来麻烦。
“看什么!”
“我可不是帮你说话,主要是那群南掖人太可恶了。”
“是吗?”
“那当然了,虽然裴家出事,但是裴将军和裴家哥几个是什么人,我心里门清!他们这么羞辱——”
“周显安,我裴家如何无需你评头论足,这些话往后别再在人前提起!这是京城,不是边关,什么话该说不该说心里要是不清楚就回去问周将军!况且师师与你定有婚约,你想死自己死别连累别人!”
“你——!!”
周显安被这番话气得不轻,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远处传来宫人声音,“安平侯府裴氏何在?”
与李师师告别后,裴芷夏迈入了宣德宫门。
第10章
宫人将裴芷夏带到一处偏殿等候,没过多久,接到了正式觐见的口谕。
她跟着带路的小宫女一路行至金銮殿内,大殿内气氛低沉凝重,一进殿内她便成了焦点,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光打量着她。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宽阔的大殿之上,皇帝皇后并坐在正位,轻薄的帷幔遮住了帝后,殿中央留出了位置,两排坐满了官员。
“免礼。”
皇帝声音低沉,他看着面前垂着头的裴芷夏,思绪万千。
“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讥讽的笑声响彻大殿,带着异域口音的男人开口:“这就是你们找到的能人?”
“一个妇人,能有什么本事!快快回去奶孩子。”
南掖众人哄堂大笑,在南掖,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能成什么气候。
在场的众官员皆黑着脸,一个身着朴素的文官更是直接起身,“放肆,此乃我大晋朝堂,岂容尔等放肆!”
裴芷夏缓缓回头,瞧着坐席上男子。
哟,这不是原主的老熟人,曾经的手下败将古巴赫。但是裴芷夏带着面纱,古巴赫并没有认出她来。
她收回目光不卑不亢开口:“你们南掖引以为傲的难题,都是我们大晋玩剩下的。”
古巴赫不以为意,一脸自得开口:“若是这样,何须还让你一介妇人上堂!”
他看着身板鼻青脸肿的侄子,他气不打一处来,更可恨的是他们才是受害者,还要去求得大晋皇帝的原谅。
想到这里,他言语更加放肆起来:“莫不是你们大晋的男人都死光了不成!”
裴芷夏道:“急什么!”
顿时之间,大殿之上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紧盯着裴芷夏。
皇帝始终没有说话,皇后此时开口,声音温柔:“裴姨娘请开始吧。”
她缓缓走到大殿中央的桌前,桌上一共十一个果子,形状类似现代的橘子。
发现这和昨日墨雨给她的一样,果小,皮厚,果色青黄不匀。
众人见裴芷夏那云淡风轻的模样,都不由得为她捏一把汗,霍世亭更是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般,此刻就是很后悔把她带来。
古巴赫得意地笑着,此刻心中愈发得意,他笃定了此题无人能解。
“小娘子,快快回家莫丢人现眼了!”
随之而来的,又是南掖人的嘲笑声。
裴芷夏拿起其中一个果子,皱着眉,像是看什么垃圾般,红唇轻启:“就这丑橘子,你们好大的胆子说是贡果!”
“臭娘们,你敢说我们南掖的东西不好!”
她缓缓转身,眼神凌厉看向古巴赫,“看来大王爷今日上朝没漱口,我说怎么一入殿就这么臭!”
这下轮到大晋的官员大笑,两日来吃的瘪终于还回去一些,个个笑得毫不掩饰。
“你——!”
裴芷夏放下丑橘,招来一旁的宫人小声吩咐了几句。
“哼,皇帝陛下,本王还以为找了个多么厉害的奇人,没没想到也只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小妇人!”
皇帝刚想说话,一看谢翊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也无甚忧虑,索性闭嘴,眼神示意谢翊开口。
“以貌取人乃是大忌,大王爷多年前在女人身上吃过的亏忘记了?”
谢翊杵着下巴,隔着帷幔看着裴芷夏指挥宫人的身影,缓缓开口道。
“何况,南掖入京这几日凭借嘴皮子甚是威风,这才听了一句话就受不了了?”
古巴赫被怼得话也说不出来,连连点头,“好好好,本王倒要看看这小妇人有何本事。”
“如若解不出此题,就是大晋输了,按照原定皇帝陛下要把莲座、徐山两座城池无偿赠予南掖。”
裴芷夏轻嗤一声,“长得丑想得美。
她悄悄打量了帷幔后的人一眼,暗想这王爷声音好生熟悉,她也没多想,毕竟数年前与九王爷就有交际。
她回头,睨了古巴赫一眼,“若我解了此题,你跪下学三声狗叫助助兴?”
“做梦!!”
“是啊,你也知道你是做梦?还想要两座城,没睡醒就来上朝了?”
谢翊怼完裴芷夏又接上,古巴赫第一次觉得自己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你你你——!你这个臭婆娘!”
刚说完这句话,古巴赫便感受到一道冷冽刺骨的目光透过帷幔射向他。
此时有宫人端着托盘入殿,恭敬行礼后说道:“裴姨娘,您要的东西。”
三个酒杯,一个大碗。
谢翊嘴角的笑意深深,看向裴芷夏的眼中满是温柔。
霍世亭急得快原地去世了,这裴芷夏怎如此大胆,什么话都敢说。
“这与解题何解?”古巴赫狐疑地看着裴芷夏。
“题目我忘了,你再说一遍吧。”
古巴赫微愣两秒,随后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题目都记不住,果然就是来装腔作势的。
“有贡果量十一,三人分食,如何均分之?”
“可还有其他要求?”
古巴赫自信开口,“没有,三人均分便可!”
昨日司算访的人算了一个时辰都没有结果,就凭这个女人也想解开?
再听一遍,裴芷夏还是会被这题目无语到。
她微微叹气,被古巴赫精准捕捉。
“怕了?怕了就认输!”
裴芷夏没理会他,径直走到殿中央行礼。
“启禀皇上,民妇需要一个帮手。”
“允!”
“你且看看这大殿之上,谁能做你的帮手。你需要什么,尽管提。”
裴芷夏起身,环顾四周,瞬间看到了一脸看戏模样的周显安,她眼睛一亮。
“烦请周少将军搭把手。”
周显安顿时都笑不出来了,十分不情愿地起身。
他走到裴芷夏身边,皮笑肉不笑地小声开口:“你想整我,也要考虑下师师吧?”
“你骂我的时候,考虑师师了?本姑娘没那么小心眼,谁跟你似的。”
“你想怎么做?”
裴芷夏将自己的意图告知周显安后,他满脸的不情愿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迫不及待。
看向裴芷夏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他向上一步行礼:“请圣上准允末将将匕首取来。”
众人诧异不已,还没反应过来,周显安已朝着殿外跑去。
不一会气喘吁吁地拿着入宫前上缴的匕首而来。
这一系列举动把古巴赫看得一愣一愣的,他皱着眉:“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第11章
不一会,周显安匆忙折回,他看了看裴芷夏,二人确认眼神之后周显安走向案桌。
短小的匕首出鞘,只听“唰”的一声,案桌上的十一个丑橘从中间被切开,一分为二。
霍世亭此刻吓得脸色煞白,这裴芷夏到底要干嘛,她胆子怎么能大到这种地步。
皇帝眯着眼打量着裴芷夏,只见她拿起其中一半丑橘,握在手心轻轻一捏,汁水顺着她的掌心滑落滴入碗中。
谢翊一脸欣赏,顺带吐槽,“也不嫌脏了自己的手。”
裴芷夏看向周显安,“照计划进行,接下来的交给你了。”
这一举动太过突然,古巴赫率先反应过来,“你们竟敢损坏我们南掖的圣品!”
“这种品质的果子,也只有你们南掖人当做宝了。”
“何况你也并未提前说过,不能将果子切开。你们南掖该不会十个果子都出不起吧?”
此时,有人在古巴赫耳边小声低语两句,古巴赫才咬着牙坐了回去。
裴芷夏擦了擦手,接过旁边的小宫女递来的纸笔,写下了第二种解题方法。
然后恭敬朝着殿堂上帝后行礼,“还有一种解题方法民妇已经写在纸上。”
“这纸条民妇已经封好,就由呈放在这案桌之上,待到第一种解题方法结束方可公布”
周显安效率极快,每个丑橘的汁水都被挤了出来,裴芷夏凑过去一看。
“比我想象中的还少。”
此时,一些官员已经反应过来裴芷夏想要做什么。
纷纷被这不着边际的做法惊艳到,南掖找些旁门左道来蹦跶,谁说不能以牙还牙?
“妙,实在是妙!”
皇帝连连称赞,“这法子是如何想出来的!”
十一个果子,三人平分,榨成汁分了不就行了。
谢翊一脸笑意,淡淡开口道:“皇兄一言九鼎,可别忘了赏赐。”
“你小子!”
可怜霍世亭,到现在也不知道裴芷夏要做什么,心中将她咒骂了千百遍。
他偷瞄着裴芷夏,见她将碗中的丑橘子汁分别倒入酒杯之中,随后看向古巴赫。
“大王爷,十一个橘子平分好了。”
皇帝第一个开口:“好!此举甚妙!”
古巴赫不敢置信地看着裴芷夏,她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开口:“她耍诈!”
裴芷夏还未接话,朝堂之中已有大晋官员开始大声赞扬,“此法甚妙,耍诈一词从何说起?”
“本王是说均分果子,又没说是分果汁!”
陆嘉扬的位置坐在角落,他坐在陆延松身旁,见自家祖父一脸赞赏的表情,他立马起身。
“裴......裴姨娘解题之前,是大王爷亲口回答,只要均分即可。出尔反尔,才是耍诈。”
此举引起了谢翊的注意,他倒还忘记了,裴芷夏曾经还有端见风使舵的姻缘。
都解除婚约了,还在裴芷夏面前蹦跶什么,碍眼!
皇帝此时开口了,“陆学士之孙所言不虚,方才也是百官见证,大王爷说了只要均分即可。大王爷是想反悔?”
“这是大晋,不是南掖!”
带着威压的话蹦进古巴赫耳中,他一张脸早已被气成了猪肝色,连脸上的褶子都写满了不服。
他紧咬牙根,心想决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不管怎么样都要狠狠薅大晋一把。
裴芷夏看向古巴赫,一脸笑容:“认输了吗?大王爷?”
“旁门左道!本王认输?从何说起?”
裴芷夏将酒杯猛地放下,“那就请大王爷赐教。”
百官也是好奇,到底还有什么方法比裴芷夏的更妙。
古巴赫双手握拳,他的答案只有两个,一个被裴芷夏解了,还有一个他不敢在朝堂之上说出口。
可事到如今,若是承认他输了,按照约定南掖还要继续做大晋的附属国二十年。
他此次访晋被赋予了众望,南掖各项发展都不如大晋,若是不能得到城池,药草或是粮种都该带一些回去。
昨日在朝堂上百官无人能解题的局面,给了他能拿捏大晋的错觉,不仅言语上放肆羞辱大晋,更是纵容小皇子出手伤了大晋太子。
此时,他决不能认输。
他正准备开口之时,裴芷夏抢先一步开口。
“方才民妇写下了第二种解题方法,想先求皇上恕罪。”
皇帝龙颜大悦,好奇道:“何罪之有?”
“我大晋世代君王以仁义治天下,第二种解题方法太过残暴,与仁义背道而驰。臣妇先行告罪,还请皇上宽恕。”
此刻古巴赫大脑还在飞速思考,完全没听到裴芷夏在说什么。
看到他这副呆滞的模样,皇帝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大手一挥:“你是为了解题,朕恕你无罪!”
皇帝问道:“第二种解题方式是什么?”
裴芷夏挥手,“请大王爷先说吧,免得他又说我耍诈。”
见古巴赫迟迟没有反应,裴芷夏再次开口:“请大王爷赐教。”
依旧是没有回应,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哪里还有什么最优解,分明就是想拖延时间!”
“分为汁,再均分,已是最优解了,妙,实在是妙!若还有最优解快快说来!”
“南掖人怎么不说话啊,在想怎么认输了吧?”
南掖小皇子环顾四周,紧张地拽了拽古巴赫的袖子,“皇叔,你快说话啊!”
皇帝也开口:“大王爷的方法是什么,说出来,也好叫朕心服口服。”
古巴赫这才回过神来,“本王......本王方才在思考。”
“思考如何与我诡辩?说不出来认输不就好了嘛,你们都已经是附属国了,还能有何更惨的下场?”
“输给女人的滋味如何?”
裴芷夏后面这句话说得极小声,嘲弄的眼神丝毫不掩饰地看向古巴赫,被她这么一激,古巴赫大声开口。
“十一果,择其中一人杀之,其余二人分五整果,一半果即可!”
裴芷夏抿唇,果然如此。
古巴赫此言狂妄至极,瞬间大殿之上沸腾起来,百官皆是满脸震惊,皇帝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沉着脸,一股杀意瞬间腾起,声音冷得骇人:“古巴赫,你好大的胆子!”
第12章
古巴赫脑袋嗡嗡的,完了。
他这死嘴刚才说了什么?
他后知后觉怒瞪着裴芷夏,她是故意激怒自己的!
他脚下一软跪在原地朝着皇帝磕头,脸色惨白地开口:“臣、臣不敢......”
百官不乐意了,一个接一个跳出来给古巴赫扣帽子。
鸿胪寺少卿汪达率先开口:“昨日朝堂上大放厥词,还敢说杀人分果是最优解!陛下此人其心可诛,身为附属国,屡屡以下犯上,该杀!!”
谢翊一个眼神,立马又有人站了出来,大理寺暂理事何岳知接上,“臣附议!太子殿下至今昏迷不醒,可见其下手之重!其心何其歹毒!”
“臣附议!”
此时南掖有人站了出来,立马跪到殿中央,表情十分惶恐。
“臣拉隼请奏!皇帝陛下,请您息怒!分果一题,我们认输,南掖会按照约定将古溪城交由大晋管理。大王爷只是就事论解,完全解题心切,绝没有大不敬之心,请陛下明鉴!”
古巴赫和小皇子也跪到了殿中央,额间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滚落。
拉隼身材瘦弱,周身衣物虽无任何配饰,但用料极为华贵,古巴赫和小皇子跪在他身后头也不敢抬。
拉隼继续开口,“南掖自从与大晋签订条约,多年来一直对大晋忠心耿耿,每年亦是按时进攻从未逾期。维护两国友好,一直是南掖王所求。”
谢翊喝了口茶,余光瞥过拉隼,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
“太子重伤在前,古巴赫挑衅在后,如今还想用这些场面话来搪塞我皇兄?”
“今日大王爷言语确实不妥,但小人听闻,此女乃是大晋叛国贼裴宗能之女。”
“在南掖,叛国罪当处以五马分尸之刑!罪臣之女如今在堂而皇之地站在大殿之上羞辱我朝王爷,若不是她言语激怒大王爷,大王爷又岂会出言不逊。”
字字铿锵有力,听得古巴赫身心愉悦。
等等,裴宗能之女,是当年仅十四岁就将单枪匹马将他生擒的裴芷夏?!
百官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烦死了!
裴家从事发到现在,没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裴家,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非要提非要提。
裴芷夏冷眼瞧着古巴赫拉隼,那眼底流转的暗流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们吞噬。
见皇帝和谢翊都未开口,拉隼还想接着开口,突然一个酒杯飞向他,他反应迅速立马侧过脸。
那酒杯堪堪擦过拉隼的脸,绞落他额间的一缕发丝后,酒杯稳稳地嵌入了拉隼身后不远的柱子上。
周显安瞪大双眼,眼中的震惊与惊讶一览无余,这裴芷夏不要命了?皇上面前直接动手?!
百官也是倒吸一口气,裴将军的女儿还是这么生猛,说一不二。
拉隼惊魂未定,抬起头盯着裴芷夏,掷出酒杯用力过大,裴芷夏的面纱掉落,只见她笑得十分骇人。
裴芷夏顺势跪下,“陛下恕罪,臣妇只是想请这位大人喝杯果汁,没想到大人没接住。”
“臣妇很好奇,大人能打听到我的身世,没打听到圣上亲自允我入了安平侯府吗,这哪里来的罪臣之女?”
“有这功夫,大人不如喝一杯你南掖圣品榨出来的酸橘汁,好好清醒一番,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在我大晋朝堂上说出来!”
那样凌厉带着杀意的语气,和裴宗能如出一辙,古巴赫太熟悉了。
“皇帝陛下,您竟如此纵容罪臣之后?!”古巴赫惊呼。
谢翊惊讶道:“古巴赫你是耳朵不好还是故意如此放肆?”
他面色自若,余光悄然打量着皇帝的脸色,嗯,没什么变化。
“你们南掖输不起就算了,还想管我大晋的事?”
“我皇兄如何做事,还得问问你的意见?”
“古巴赫,你是想造反吗?”
“造反”两个字砸的南掖人大气也不敢出,拉隼此刻牙都快咬碎了,裴芷夏在朝堂上当众朝他出手,皇帝没有第一时间呵斥,就摆明了他的态度。
他给古巴赫使了个眼神,两人立马开始求饶。
“皇帝陛下,您明鉴啊!我们就算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置喙君主国行事啊!更遑论造、造反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
“臣是担心陛下被奸佞蒙蔽双眼,这才说了几句,是臣口无遮拦,请皇帝陛下恕罪。”
这九王爷在警告他,手太长管太多,皇帝已经很不满了。
皇帝打量着古巴赫和南掖众人,早已没了昨日那嚣张的气焰,一群人在大殿上哭哭唧唧的。
“啧,口无遮拦就把过错揭过了,墨祯那孩子可是伤了脑袋现在还昏迷不醒。”
古巴赫立马磕头:“皇帝陛下,南掖愿献上牛羊各五千只给太子殿下补身子。”
谢翊:“嘶,这肉吃多了也腻啊。”
见皇帝还不开口,古巴赫心都快滴血了,他带着哭腔开口。
“我们再追加圣果一千个,羊奶一千桶,骞月城的山间有一片天然温泉,都悉数赠予太子殿下。”
裴芷夏默默听着,想着这九王爷着实厉害,她只是给古巴赫挖了个坑,九王爷倒是上道,快把对方皮都扒了。
百官不依不饶,要求必须惩治南掖和古巴赫。
整个大殿乌泱泱的,两拨人各执一词,比菜市口还闹腾。
皇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心中只觉得烦躁得紧,特别是在看到裴芷夏那张脸后,他猛地想起了裴宗能。
南掖之所以敢如此放肆,不过看准了大晋此时不会与他们开战。
裴家流放将门没落,大晋与西掖的战争还在收尾阶段,大晋此时确实也需要休养生息。
“都住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皇帝拍了拍面前的案桌,“这是朕的金銮殿,不是菜市口!”
众人噤声,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裴芷夏,心中复杂万分。
他大手一挥,“行了,都起来。”
“先行开席,有事容后再议。”
霍世亭此刻满心欢喜,裴氏这功劳怎么算都是他的,看来侯府飞升就在今日了。
哪知古巴赫突然开口:“皇帝陛下,此女损我国圣品蜜橘,臣恳求陛下严惩此女!”
第13章
霍世亭瞬间呆在原地,这南掖使者要算蜜橘的账?
“还请陛下将安平侯请出来,本王倒要问问他府中女眷为何如此不知放肆。”
古巴赫在裴芷夏身上吃了亏,打定主意也要让她不好过。
最好连那什么劳什子安平侯一起狠狠责罚,才能抵消他的心头火。
感受到百官打量的目光,霍世亭恨不得原地昏迷,让人将自己抬回府中。
周显安像极了一只在瓜棚上跳下窜的猹,他还十分好心提醒道:“安平侯,叫你呢。”
看着被吓得面无血色的霍世亭,周显安突然萌生了一种替裴芷夏不值的想法。
这哪里是贵妾,分明就是扫把星。
霍世亭想好了,别说帮忙照顾裴家姐弟,回去他就把裴芷夏撵出府。
方才殿上吵得不可开交,若稍有差池,两国开战,他如何担当得起这个罪名。
他恶狠狠地盯着裴芷夏,这个疯妇!
霍世亭哆哆嗦嗦地走到殿中央,行礼过后,未等皇帝开口,他一股脑将裴芷夏指责一番。
“这蜜橘极为难得,要么赔偿果子,要么严惩此女,否则本王绝不善罢甘休!”
一听这话,霍世亭立马做了选择。
“你这贱妾,还不快快向南掖使者磕头道歉!”
听到这个称呼,别说谢翊皱眉,皇帝眉峰也是聚拢不散。
百官皆十分不悦,这裴家女今日可是让大晋狠狠出了恶气的功臣,这安平侯居然上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顿辱骂。
古巴赫见霍世亭的态度心中大悦,在大晋,夫就是天,让她磕头她还能不磕?
更让他高兴的是,这裴芷夏当年威风赫赫,如今裴家流放,她沦落到与人为妾的下场。
这么一想,当年被她生擒的屈辱感也少了几分,他立马出言讥讽。
“哈哈哈,我当皇帝陛下许了你一个什么好人家,没想到就是一个暖床的奴仆。”
谢翊看着古巴赫那得意的脸色,虽面无表情,实则袖内双拳紧握,他招来无白轻声吩咐了几句话。
霍世亭惯会瞧人脸色,此刻他只想赶紧消了古巴赫的怒火,省得牵连到自己身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磕头道歉!”
见裴芷夏迟迟没有动作,古巴赫继续说道:“若赔偿不了,你便跪下来学三声狗叫说你错了,本王就饶过你和安平侯,如何?”
这一句话,引起众怒,众人都在等着皇帝如何抉择。
周柏不忍看故友之女受此羞辱,起身抱拳道:“陛下,芷夏也算老臣看着长大的,如今芷夏解题有功,维护了我大晋脸面,老臣愿按市价赔付南掖蜜橘。”
皇帝既然允了她入安平侯府,那在身份上,自然没有什么可以诟病的,只要不提及裴家其他人便无事。
见周柏开了头,百官顿时一呼百应,“臣也愿尽微薄之力!”
“算我一个!”
周显安递给自家老父亲一个钦佩的眼神,他是真想暴揍这群南掖人一顿,蹬鼻子上脸的。
裴芷夏心中一热,眼带感激地朝着周柏行一礼。
“芷夏谢过周将军,谢过各位大人。只是此事,是芷夏一人之责,万不敢让他人承担。”
霍世亭道:“多谢各位大人好意,这贱妾自己犯下的错,让她一人承担。”
却无一人搭理他。
“侯爷,昨日是您亲自来院中寻我,说我见多识广,一定能助您解此难题,我这才答应与您一同入宫。”
“何况,这解题之法,妾身早与侯爷分说得明白,您当时也是应允了的,说只要解了此题,其他的我无需担心。”
想把自己摘出去?做梦!
殿内一片哗然,百官见状,打心底里更看不起霍世亭了。
这安平侯一点老侯爷的风骨都没有,有事立马将妾室推出来,任由他人欺辱。
皇帝也没想到,这霍世亭能无耻到这地步。
“安平侯,此言是否属实。”
没等霍世亭说话,裴芷夏立马跪了下去,“请陛下明鉴,若不是得到侯爷应允,臣妇如今如何能站在这殿中。”
“我——你、你这疯妇,休要胡言乱语!”
霍世亭作势就要上去捂裴芷夏的嘴,裴芷夏顺势假装摔倒惊呼:“你又要打我?”
霍世亭:??
皇帝大喝一声:“霍世亭,你放肆!把朕的金銮殿当成你侯府后院了?”
霍世亭立马跪地板正:“陛下,您莫听她胡言乱语,她一身武艺,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臣妇虽一身武艺,但自小受教出嫁从夫,不敢忤逆夫君。”
好歹裴芷夏今天也是立了大功,百官对她的滤镜还未散去,这话一说出来,让众人都心疼不已。
唯有谢翊,无奈地笑笑,看来用不着他动手,霍世亭也要被脱一层皮了。
霍世亭在她身边咬牙切齿小声道,“裴芷夏!!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损坏了南掖蜜橘,有损两国邦交,还不快快求得使者原谅,如今还敢胡言乱语。”
“裴氏胡言乱语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见谅。”
霍世亭头都快磕破了,这是什么破事啊,他飞升无望,甚至可能要跌落深渊了。
古巴赫一脸不悦,这女人怎么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从漩涡中心摘出来了?这他可不干!
古巴赫气愤道:“皇帝陛下,若此事安平侯知晓,那便是共犯!此二人一早便存了心思破坏我国的圣品,这蜜橘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我南掖皇室都不曾品尝,让我带来大晋以示我南掖诚心。眼下被恶意损坏,若让细心照料蜜橘的南掖子民知道,岂不让他们寒心,此举恐惹民怨,有损大晋威严啊!”
拉隼接着道:“求皇帝陛下严惩安平侯及其妾室,还我南掖一个公道。”
裴芷夏轻声开口:“是不是只要拿出果子赔偿就行?”
拉隼微微一愣,瞬间自得开口:“是”
“那我赔你双倍,此事可算翻篇?”
“若你赔不了又该如何?”
“任凭处置。”
“一言为定。”
拉隼一脸自信,据他所知,大晋的橘子又小又涩,根本不能食用。
就算要皇帝要维护她拿南掖朝贡的果子来赔,数量也没那么多。
霍世亭掐紧虎口,才不至于失去两眼一黑,裴氏又在疯言疯语了。
蜜橘长在南掖,她拿什么赔?拿命赔吗!
黑莲花杀穿侯府,摄政王递刀又递婚书裴芷夏、谢翊小说免费阅读已完结,看优质小说,就上本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