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三年被羞辱后 , 全家后悔莫及 书中的两位主角是 江宁 、 萧长风 ,由网络大神佚名编写而成,这本书文情并茂,深深的打动人心,江宁、萧长风的简介是:第1章“死丫头,我养你干什么吃的。”“干快点!今天不把这些衣服洗完,就别想吃饭!”寒冬腊月。一名身形消瘦少女半蹲在河边,冻得通红双手侵入刺骨河水中,麻利地揉搓着衣物。她身侧已经高高堆满一捆洗好的衣服,尽管如此,身后的妇人依旧不满足,骂骂咧咧间,一根手指粗的柳条狠狠抽-打在少女后背。
《为奴三年被羞辱后,全家后悔莫及》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死丫头,我养你干什么吃的。”
“干快点!今天不把这些衣服洗完,就别想吃饭!”
寒冬腊月。
一名身形消瘦少女半蹲在河边,冻得通红双手侵入刺骨河水中,麻利地揉搓着衣物。
她身侧已经高高堆满一捆洗好的衣服,尽管如此,身后的妇人依旧不满足,骂骂咧咧间,一根手指粗的柳条狠狠抽-打在少女后背。
啪嗒——
柳条断裂,少女传来压抑的闷哼。
没一会,便有淡红血迹从她单薄的衣服上浸出。
江宁只感觉后背一片湿-润,好些未曾痊愈的伤疤因为这一鞭子,再度裂开,鲜血染红了衣物,疼痛霎时间弥漫四肢百骸。
刘寡妇冷哼一声,手上断裂柳条随意丢在一旁,对眼前少女的伤势视若无睹。
她接连死了三个丈夫,连亲生的两个女儿都被卖去勾栏瓦舍,早就臭名在外。
若不是京里发了话,要让她好好“调-教”这位大小姐,只要别弄死。
至于怎么调-教,那还不是她说了算?
想到那位贵人给的大笔银钱和那句“格外关照”,刘寡妇刻薄嘴角扬起冷笑。
见少女纹丝不动,她再度朝前猛踹一脚,语气恶狠狠道,“还傻愣着干什么!”
“奴婢就要有奴婢的样,还以为是那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大小姐呢?不好好教你些规矩,怕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江宁耳朵陷入一阵嗡鸣,身后妇人的谩骂喋喋不休。
刚刚刘寡妇那一脚,正好踹在她受伤的左腿上,一时间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昏厥。
那是三年前,她的兄长亲手将她推入湖中时落下的旧疾。
江宁曾在国公府做了十四年的千金大小姐,有着父母和兄长的照拂,从小锦衣玉食,备受宠爱。
然而就在三年前,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
她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一日,国公府真正的嫡出大小姐江如梦跪在地上,抱着国公爷夫妇的双腿痛哭流涕,诉说着多年流浪在外所受的委屈和不易。
江宁局促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相认,抱在一起相拥而泣。
小小的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唤了十几年的爹娘,怎么突然就不是自己的爹娘了。
后来她才知晓,国公夫人生产当日,是府里的奶娘起了私心,偷偷将自己的孩子与真千金掉了包。
江如梦,才是真正的大小姐,而她,只不过是个奴婢生的孩子。
为害怕事情泄露,当年那个奶娘带着江如梦离开京城,去了一个偏远之地生活了十几年,却又在临死之前良心发现,告知江如梦真实身份。
许是看出江宁的手足无措,国公夫妇说,“宁儿,纵你不是我亲生,可爹娘养你多年,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今你父母皆以去世,你就安心留在国公府,仍旧做我府里的千金。”
一向娇宠她的兄长也保证,往后仍会护着她,对她和江如梦一视同仁。
那时的江宁含泪重重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可后来呢?
江宁每每想到那些,心就如针扎般疼。
江如梦刚回府里,便格外偏得爹娘和兄长怜惜。
江如梦不过说了一句,“姐姐的院子真漂亮。”
爹娘和兄长二话不说,当即让江宁搬出从小就住的院子,另住它处。
江如梦说了一句,“宫里赏赐的锦缎当真好看,我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布料。”
他们就将所有锦缎给了江如梦。
第二天,江如梦就穿着连夜缝制的新衣站在她面前,面带挑衅,“奴婢生的女儿,自然也是下贱的奴婢,还妄想穿这华贵的箩裙,你也配?”
江如梦在府里表面装得大度姐妹情深,私下却暗恨江宁夺走她十四年的荣华富贵,因此对她步步紧逼,处处挑衅。
尽管如此,江宁从未有过怨言,心中怀着江如梦的愧疚,对她百般示好和退让。
可江如梦仍不满足。
她次次陷害,又在爹娘和兄长面前扮柔弱可怜,让得全府都认为江宁嚣张跋扈,嫉妒恶毒。
江宁无数次想解释,可江如梦掉一掉眼泪,全府都无条件的相信了她,指责江宁。
更是在那一日两人口角争执间,赶来的兄长第一反应就觉得她想伤害江如梦,于是一把扯开江宁,害她从高桥上摔落湖中。
就是在那次,江宁摔伤了腿,后又被罚冰天雪地跪了一天一夜,从此寒气入体,身体变得格外虚弱,腿伤也因此落下旧疾,每每在下雨天,便会格外疼痛难忍。
国公府终于忍受不了江宁的“恶毒”,欲意将她送往庄外请嬷嬷好好教导,江如梦却在此时多嘴了一句,
“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有个女子学堂,那里的女先生尤为厉害,定能好好教导姐姐。”
她那句“姐姐”咬得格外重,唇边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更是刺目。
江宁第一次害怕了。
她哭着求爹娘和兄长不要送她走,他们却冷冷甩开她的手,“如梦善良大方,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跋扈的姐姐。”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好好学习规矩涨涨教训!”
第二天,江宁便被送往了远离京城的偏远小镇。
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送她,只有江如梦得意洋洋伏在她的耳边,“姐姐,你享受了我十四年的荣华富贵,如今,也该让你尝尝当奴婢的滋味!”
江宁浑身剧颤。
她被送到当地有名的毒妇刘寡妇家中,从此,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噩梦......
江宁抬头望向苍凉湖面,紧抿着嘴唇,寒风如刀割过脸颊,却远不及心中疼痛。
她从未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要遭受这般虐待。
江宁也曾期待,爹娘和兄长能将她接回来,可是整整三年,他们从不来看她一眼。
她的一颗心,也在日夜折磨中变得麻木冰冷。
原是她痴心妄想。
江宁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的鲜血早已凝固,寒风一吹,冰凉黏腻,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江宁赶忙搓了搓手,没时间去处理伤口,不把这些衣物洗完,刘寡妇不会让她进门,更不会让她吃饭。
顾不得身上疼痛,江宁双手再次侵入刺骨河水中,刘寡妇却在此时去而复返。
“小姐大喜!”
第2章
刘寡妇疾步匆匆行来,刻薄嘴脸竟难得露出谄媚的笑。
“小姐大喜,国公府派人来接你回去了!”
江宁一时间有些怔愣,还以为是身体太过疼痛出现的幻觉。
三年了。
国公府怕不是早把她忘了,怎么可能会来接她?
刘寡妇的拉扯却将她拉回现实,“小姐快别傻愣着了,可别让人等急了。”
江宁被匆匆拉回家中,简单洗漱换上刚来时的衣物,直到坐在马车中,她还有些恍惚。
直到看到那个人。
她的长兄,江行。
三年未见,那抹身影越发高大挺拔,更有了独当一面的坚韧成熟。
见到江宁时,那张俊逸的脸却瞬间冷了下来,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些复杂。
他打量着她。
彼时的江宁,像春日盛开的灼灼繁花,娇艳明媚的夺目。
现在再见,娇花已然枯萎凋零。
三年没见,少女的身形越发消瘦,面色蜡黄毫无血色,曾经灵动的双眸变得空洞麻木,仿若一潭死水,再不见半分光亮。
江行不自觉微皱了眉头,“不过三年,你怎么弄成这样?”
似是想到什么,他眸光忽而变冷,“怎么?你故意将自己弄成这样,是又想陷害到梦儿身上,说她虐待你?”
“看来三年的教导还是太短,竟让你半分长进都没有!”
江行一甩衣袖,直接就断定了江宁的恶毒,却对她身上的伤痕累累视若无睹。
江宁呼吸有一刻的急促。
原本以为一颗心早就麻木了,再不会对他们有所期待,却还是被江行的话语刺痛了一下。
这是从小最疼爱她的长兄。
他曾说,要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送给宁儿,也可以不远万里寻求稀世珍宝,只为哄她开心。
可这样一个人,也为了江如梦,生生将她从高桥之上推了下去。
三年,对他们来说不过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江宁却是每时每刻承受着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
刘寡妇的虐待,爹娘和兄长的狠心不闻不问,曾让她日夜以泪洗面。
眼泪流干了,心也彻底失望了。
江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该生起的那股委屈。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江行,跪地,行礼,“奴婢见过小公爷。”
声音不咸不淡,却透着十分的疏离。
江行猛得后退,像是被惊着一般,面上浮现震惊和错愕。
“你......唤我什么?!”
江宁再度行了一礼,神色平静,“小公爷曾说过,国公府没有我这样的小姐,您也只有江如梦一个妹妹,奴婢不敢忘。”
“你......!!”
江行气急,脸上神色青红交加,很是难看。
那只不过是他一时说得气话,江宁却拿这话来噎他,还故意做出这番姿态,分明是在怨他们。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怪怨?
如若不是江宁自己不懂事,他和爹娘又怎会将她送到这穷乡僻壤!
只是看着江宁如今的模样,江行到底还是强压下心中那口气,语气稍微和缓,“罢了,想来你也受到教训了。”
“父母亲近来对你很是想念,特让我过来接你回府。江宁,你仍是我国公府的小姐,只是以后,可莫要再任性妄为了。”
任性妄为?
江宁心中自嘲一笑。
她从来是爹娘和兄长眼中知书达理、温柔敦厚的大家闺秀,孝顺长辈,对下人更是友爱仁厚。
可江如梦一回来,她就变得恶毒跋扈了?
后来江宁才明白,那不过是他们对江如梦无条件的偏爱,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而不在乎真相如何。
谁让,她只是一个奴婢生的孩子。
江宁敛眉低垂,淡淡应了声,“是。”
江宁不知道这次国公府接她回去,究竟有何目的。
至于所谓的想念?
江宁早就不相信这份亲情了。
但她还是要回去。
因为不回去,她可能真的会死在刘寡妇手中。
至少回去国公府,还可以选择其它出路。
江宁没爹没娘,无亲无故,就算不想见到国公府的那些人,可为了活下去,她只得忍气吞声。
想是很满意江宁的表现,江行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语气也一如从前般温柔,“宁儿,快上马车吧,别叫爹娘等急了。”
说罢,他就一如从前般来牵江宁的手。
只是刚触碰到对方的手指,江行却是受惊般猛得缩回手,面上浮现惊愕。
她的那双手,犹如冰块般毫无温度。
那是人该有的体温吗?
“手怎么这么凉?宁儿可是冷了?”
江行不由感到心疼,这到底是她从小宠爱的妹妹,纵然不是亲生,可也有着这么多年的感情。
他下意识想要去握江宁的手,对方却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眼毫无波澜的注视着他。
“小公爷可是忘记了?是你将我推入湖中,也是你下令让我雪天罚跪一天一夜,我才因此寒气入体格外怕冷。”
“如今小公爷又做出这番情真意切,不觉得虚伪?”
江行僵立在原地,脸色难堪。
他没想到江宁会再提起这些事,更没想到她一口一句小公爷。
明明他们以前那么要好。
那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喊哥哥的小女孩,怎么变成如今这样了?
唉。
一旁的马车夫见状,不禁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是府里的老人了,曾亲眼见过老爷们对小姐视若珍宝,也见到他们对她弃如敝履,眼下不免叹息。
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极为僵硬。
江行看着对面闭目养神,自上马车便一言不发的江宁,好几次嗫嚅着嘴,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若换做从前,江宁叽叽喳喳总有说不完的话,不是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就是讨论哪家的糕点好吃,哪里的首饰衣物好看。
可是现在......
江行低下头,手中的暖炉踌躇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能开口送出去。
江行没来由心中火起,看了一眼对面江宁,干脆两眼一闭,独自生着闷气。
半晌。
江宁抬眸,看向对面那人,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小公爷,小姐,国公府到了。”
四个时辰后,马车夫的声音将车里心思各异的两人唤醒。
江宁还没下马车,便听得一道温柔急切的嗓音唤她,“宁儿,我的宁儿呢。”
“母亲别着急,哥哥定然是将姐姐接回来了的。”
那道声音清脆莞尔,极为动听。
可落在江宁的耳朵里,却让她瞬间握紧了拳头,心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罪魁祸首,江如梦!!
第3章
如果说之前江如梦只是心中不平衡,怨江宁夺走她十几年富贵人生,才会对她处处挑衅。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江宁也该明白。
江如梦,本就心思歹毒!
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将江宁置之死地。
只是顾忌着国公夫妇,倒不好真弄死了江宁,但却可以变着法子的折磨她。
那远比死,更叫人折磨。
江宁深吸一口气,快速调整好情绪,随着江行下了马车。
国公夫人早就带着一群奴仆在府门等候,一见人下马车,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宁儿!”
在对方抱过来的刹那,江宁微不可察的蹲下身行礼,“见过国公夫人。”
程夫人身形微顿,连忙又将江宁扶了起来,面带关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怎的这般瘦了?那里的女先生对你不好吗?”
她的脸上写满了怜惜心疼,拉着江宁的手眼里就含了泪。
在外人看来,当真是一副长辈疼爱晚辈,母女情深的画面。
只是,是当真疼爱她吗?
如若真的挂念,会把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姑娘,丢在穷乡僻壤三年不闻不问吗?
江宁瞧着对方做戏,心中只觉得可笑。
“母亲,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让姐姐去那女子学堂的。姐姐从小锦衣玉食,哪吃得下平常人家的饭菜。”
眼见着程夫人伤心,身后的江如梦立马上前扶住了她,眼里不知何时竟也挤出几滴泪来,瞧着一脸难过愧疚的模样。
这一点,江宁倒是很佩服她。
无乱何时何地,掉眼泪就跟喝水那般简单。
比起三年前,江如梦气色越发好了,眉如远黛,面若桃李,刚回府时还处处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如今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和典雅。
想来这三年,她过得极为滋润。
当然,这小白莲花的本事也是进长。
表面装得楚楚可怜,暗里却说江宁金尊玉贵,不过是个奴婢生的孩子,却娇气的很。
江宁抬眼看向江如梦,定定的看着她。
平心而论,江宁虽不是国公夫妇亲生,但或许从小在他们膝下长大的缘故,气度眉眼皆有国公夫妇身上的影子。
但江如梦如今完全长开,既不像国公爷,更不像程夫人。
可当时江如梦回府,又确实是滴血验亲过......
江宁的目光很奇怪,奇怪到直让江如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摸了摸脸,颇有些心虚问,“姐姐这般看我作甚?莫不是......莫不是还在怨恨妹妹,可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江如梦说着又委屈上了,一眨眼几滴眼泪就落了下来,看上去我见犹怜。
于是乎还对江宁望闻问切的程夫人,立马又哄上了江如梦,“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你就是太善良了,当初那事你也是为了你姐姐好......”
“母亲......”
江如梦埋在程夫人肩膀,程夫人轻拍着她的背。
江宁冷眼瞧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她只觉得这一大家子惺惺作态的模样,实在令人厌恶。
一旁的江行皱了皱眉,也实在觉得两母女哭哭啼啼不像样子,他轻咳了声,“好了母亲,宁儿一路回来想必也累了,先让她下去歇息吧。”
“梦儿,你身子骨一向娇弱,也别在风口站着了,快扶母亲进去。”
程夫人似才想到什么,擦了擦眼泪看向江宁,“对,对,我真是欣喜坏了,忘了你一路舟车劳顿。”
“娘送你回从前住的院子可好?”
“母亲!”江如梦忽然开口,“还是我送姐姐回去吧,父亲特别叮嘱,这次姐姐回来,要我们好好相处。”
她笑意吟吟的看着江宁,眼里意味不明。
江宁只当没看见。
江宁从前住的院子叫桃园,园子里种了大片的灼灼桃花,占地面积甚至比大少爷的院子还要大,宠爱可见一般。
只是后来江如梦说了一句喜欢,江宁就不得不搬出从小住着的园子,搬到偏僻角落处的小院落。
不知是有意无意,江如梦特意带着江宁从桃园绕了一圈,她屏退了下人,幽静小道上,只有两人的身影。
直至旁若无人,江如梦终于撕开她虚伪的面皮。
“好姐姐,不知这三年我送你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江如梦扬起下巴,高高在上的把玩着手指上的丹蔻。
若是旁人在场,定会大吃一惊,向来柔弱善良的江如梦,竟会露出如此倨傲的一幕。
江宁却早就习以为常。
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对方,兀自向记忆中的院落行去,“妹妹的‘礼物’,我甚是喜欢,定当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哼。”
江如梦冷哼一声,“我警告你,别以为爹娘把你接回来,你就还是从前那个大小姐。这国公府里的嫡出小姐,从始至终只有我江如梦一个!”
“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下贱的奴婢,别妄想与我争高低。”
“否则......”
江宁忽然停下脚步,注视着对方,“妹妹为何总是三番四次强调你嫡出小姐的身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若你真是嫡出大小姐,我又能抢走你些什么呢?”
“你......!!”江如梦霎时铁青了脸,让得那张娇魅的脸染上阴鸷。
江宁却只是扫了她一眼,快步离开。
直到江宁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江如梦仍旧矗立在原地,脸上阴云密布,眼底的恨意几乎能将人洞穿。
片刻之后,她突然笑了。
那笑容在阳光下看起来极为诡异,令人发寒。
“江宁,你以为你这次回来,就会有好日子过吗?”
“我就等着你,落入地狱的那一天......”
第4章
幽香苑。
幽香苑是江宁后来居住的院子,院子不大且偏僻,院中种了一株很大的白玉兰树,一到夏天白玉兰花开,花香清新幽雅,霎是好看。
只是现在冬日,白玉兰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平添了几分寂寥。
江宁从树上收回目光,此处倒正合她意,僻静冷清,鲜少有人打扰。
原本她是极喜欢热闹的,只是现在的处境,不得不寄人篱下,敛藏锋芒。
院子显然是让人打扫过,只是江宁找了半天,都未曾见到她从前的小婢女,春桃。
春桃是自小就跟着她的婢女,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当初府里所有人都厌弃了江宁,只有春桃从始至终站在她的身边,不惜为了她顶撞江如梦,因此还受了不少苦。
只是江宁走那日,就没看到春桃,如今她回来了,春桃也该回她院里才是?
一下午,江宁总觉得神思倦怠,惶惶不安。
直到傍晚时分,程夫人派婢女来请她用晚膳。
国公府的人口很简单,国公爷,国公夫人,小公爷江行,嫡出小姐江如梦,还有......处境尴尬的江宁。
而国公爷素来有清风峻节,刚正不阿的美称,不仅未曾纳妾,更与程夫人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饭桌之上,江宁再次见到这位国公爷,江自明。
他与三年前并无半点变化,温文尔雅的脸上始终带着淡笑。
只是看向江宁时,目光总是带着些复杂,还有一抹埋藏在心底的淡淡的愧疚。
不过他将情绪处理的很好,看着江宁进来,很快又换成慈爱的模样。
“宁儿回来了?快落座吧。”
江宁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随后落座,态度恭顺有礼。
国公爷看着极为满意,“看来这三年,你的性子收敛了不少,不枉费我一番苦心。”
“那可当然!爹爹也不看看是谁举荐的。”
江如梦就坐在国公爷身旁,极为亲昵的拉着他手臂,一脸的傲娇。
“是是是,我家梦儿有心了。”
国公爷一脸宠溺,就连程夫人也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一家子其乐融融。
这一幕落在江宁眼里,只觉得刺目。
他人言笑晏晏间,却把她的苦难当成娱乐的工具。
嘲讽至极。
江宁微垂眼眸,掩去眸中汹涌的寒意。
一直紧盯着她的江行见状,不由皱眉。
他自江宁回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如今看着这位从小宠爱的妹妹,不由觉得陌生,陌生到令人不安。
她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那边好一会温存后,江宁终于听得国公爷说起正事。
“宁儿啊,如今你回来了也懂事了,往后你仍是我府里的小姐,对外我们也只称你与梦儿都是府中嫡出,只是梦儿从小体弱,被送到仙山修行。
“以后你与梦儿要好生相处,莫要生事。梦儿从小孤苦,你是长姐,凡事你多让着她,知道吗?”
嫡出大小姐么?
江宁倒有些意外这个身份,按照国公夫妇对江如梦的宠爱,她早就该让位才是。
更何况,她一个奴婢之女,也万万担不起国公府嫡出大小姐的身份。
他们将她捧得这么高,究竟有何目的?
尽管江宁心中疑惑,面上仍旧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行礼谢恩,“女儿谢过父亲,母亲。”
“嗯。”
国公夫妇满意的点点头。
唯有江如梦,尖锐指甲用力掐了掐掌心,心中明明嫉妒愤恨的要死,面上还得挂着乖巧甜美的笑。
国公爷刚想招呼众人落座就席,忽而听得江宁开口询问,“既然女儿还是府中小姐,不知可否要回女儿曾经的婢女春桃?”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柔婉动听,却让厅里陷入片刻的寂静。
江宁紧盯着府中众人,分明看到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江宁的心沉了沉。
国公夫妇对视一眼,连忙笑着打圆场,“那个春桃啊,她干事不利落,我让人打发去干别的粗活了。”
江宁笑了笑,“不如还是调回女儿院子吧,她一向伺候女儿惯了,换了别人怕是不习惯。”
程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行皱眉,“行了,一个奴婢而已,明天我从院子挑几个伶俐的给你送过去就是。”
江宁嘴角的笑收敛,紧盯着江行,眸光慢慢变冷,“春桃呢?”
“......死了。”
“怎么死的?!”
“够了!!”一向懦雅的国公爷难得发怒,他重重锤了下桌子,语气很是不好。
“那个奴婢,是我叫人乱棍打死的。她以下犯上处处顶撞梦儿,甚至背地行用巫蛊之术诅咒梦儿!我府里怎能容下这样恶毒的贱婢。”
江宁眼圈瞬间红了,“春桃从小与我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她一向单纯,又怎知晓什么巫蛊之术?!”
啪嗒——
国公爷猛得将茶杯摔落在地,脸色已是怒极,“什么情同姐妹,梦儿才是你真正的姐妹!”
“你就是这样为了一个下贱的奴婢顶撞你长兄,顶撞你父亲我的?!”
“父亲快别动怒。”
江如梦连忙轻抚国公爷后背,红着眼啜泣,“想是我不好,春桃自小跟着姐姐气性大也是有的,她咒骂我女儿受着就是了,不该忍姐姐生气的......”
似乎觉得委屈,江如梦垂下头,啜泣着用帕子擦着泪。
屋内众人连忙去哄她,冰冷的目光看向江宁,明显是不悦了。
“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
偌大的厅内,下人大气也不敢出,只有江如梦隐隐的啜泣。
又是这样。
这样的场景,江宁已经记不清发生多少次了。
江宁垂眸,掩去眸中的泪水。
事到如今,她只恨自己没能力保全春桃,害她为自己而死!
“这里好生热闹!想是我来得正巧。”
第5章
一道清亮声音自屋外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身穿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信步踏入,他面冠如玉,身姿挺拔如松,锦袍外罩着一件雪白狐裘披风,行走间尽显威严贵气。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三皇子。”
当今三皇子殿下,宋言玉。
江宁呼吸微顿。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他。
宋言玉如清风般从江宁身旁经过,微扶了礼含笑道,“都是一家人,姨夫姨母无需多礼。”
三皇子的母亲是当朝程贵妃,跟程夫人是亲姐妹,因此自小江宁兄妹和这位三皇子关系很是要好。
明里大家什么都没说,暗里却早就内定了国公府小姐三皇子妃的身份。
只是后来谁也没想到,国公府真正的嫡出小姐回来了......
“三皇子哥哥!”
自打宋言玉进门,江如梦眼神陡然变亮,当下也顾不得其它,提起裙摆一路小跑了过去。
“三皇子哥哥怎的突然来府里了,也不派人来告知一声。”
她很是亲昵的挽着宋言玉手臂,娇媚羞涩的模样,小女儿心思任谁也能看得出来。
江宁呼吸有片刻的混乱。
从前,那是属于她的位置......
但都是从前了。
江宁眨了眨眼,心中微微酸涩。
宋言玉始终面带微笑,“办事顺路路过府门,想着许久没见姨父姨母,特来探望。”
“哼,那就是不想梦儿呗。”江如梦娇嗔。
“怎会?数月未见,梦儿愈发娇艳动人了。”
“只是今日是怎的了,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此话一出,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大家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看向默默站在一旁的江宁,有复杂,有厌恶,有无奈......
江如梦拿着帕子,委屈擦拭着眼角半干的泪。
“没......没事,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宋言玉皱了皱眉,才像是刚刚看到江宁,惊讶道,“哦?宁表妹回来了。”
江宁再度行礼,“见过三皇子。”
语气平静,神色平淡,看不出丝毫感情。
宋言玉微微颔首,心中却反复品味着这句话。
三皇子,她从未这样唤过他。
若是从前,江宁向来是无法无天的,若是惹恼了这只小猫,他的名讳她也是直呼过的。
现在的江宁,太陌生了。
屋内一阵诡异的安静。
国公爷连声轻咳打破沉默,“三皇子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用晚膳吧。”
“来人,将大小姐带下去,禁足三天,另外再挑几个丫头去伺候就行。”
他所说的大小姐,自然是江宁。
晚膳不欢而散。
江行书房。
宋言玉捏起手中茶盏轻抿,“对宁儿的惩罚实在太过了,这三年,想来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晚膳匆匆一面,却也瞧出江宁消瘦憔悴,到底是怎样的教导,短短三年能将人的性子完全泯灭。
想到江宁的冷淡,离开时那微微不自然的左腿,宋言玉突觉心中烦闷。
江行皱眉,“你在关心她?”
“到底有着从小长大的情分,关心一下不应当么?”
“可据我所知,皇上派你去边城办事,来回三个时辰,何来顺路一说?”
江行紧盯着宋言玉,“你......莫不是喜欢她?”
“哦?”
宋言玉放下茶盏,轻笑,“既然宁儿还是国公府小姐,自然也就还是我名义上的表妹,我自是喜欢。”
江行眉皱得更深了,“你别岔开话题。”
“我必须提醒你,你若还想要国公府的助力,那你未来的三皇子妃只能是梦儿,也必须是梦儿。我们亏欠她太多。”
“想必你也能看出,梦儿对你有意。”
“再者......你也看出来了,江宁这次回来变得太不一样了,她这是将我,也将你都给彻底恨上了。你与她,更无可能。”
之前发生那么多事,没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包括这位三皇子。
想来江宁,也定然是对他失望了的。
宋言玉沉默了,修长手指轻叩着桌面。
寂静屋内,只有燃烧正旺的火炉发出噼啪声响。
半晌,宋言玉眉头一挑,戏谑道,“成与不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若我两个都要呢?”
“......别逼我扇你。”
“哈哈哈!”
宋言玉大笑着起身,指了指桌上的礼盒,“这些补品晚些你给宁儿送去,她现在的身子骨,瞧着实在孱弱。”
江行烦躁的摆摆手,“拿走拿走,国公府还不缺你这点补品,我江行的妹妹我自会照顾好。”
宋言玉叹了口气,“希望吧。”
夜色如醉。
江行看着屋内燃烧的碳火发呆了良久。
“阿见,你说三皇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喜欢的当真是宁儿吗?”
那如梦又该怎么办。
这些年,如梦对宋言玉的情义,他作为长兄都实实在在看在眼里。
“这......奴才可实在不好说,三皇子表面温和洒脱,内里心思谁也不知。只是看他对二小姐也很好,想也是顾念着表兄妹的情义,才会对大小姐多关心一下。”
一旁随从犹豫着开口,只是还有句话他没说。
在二小姐没回来之前,大小姐和三皇子关系一直很好,又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本就是天造地设,极为般配的一对。
只可惜......
江行眉头紧锁,思索半晌终究是长叹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国公府欠梦儿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么多年流落在外,他不敢想象如梦是怎么过来的,受过多少苦......
如果可以,他只想将全天下最好的都给梦儿,略作补偿。
包括,她喜欢的人。
......
幽香苑。
江宁躺在床榻上,久久无眠。
许是屋内火炉太过温暖,又或许是身上盖着的锦被柔-软细腻,让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江宁害怕一闭眼,又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房间,每晚跟老鼠作伴,天不亮起床干活直到天黑,时不时还要被刘寡妇鞭打,扯着头发从碎石地里拖行......
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江宁,不得不学会洗衣挑水,干那些最脏最累的活。
江宁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沉香木打造的床铺纹理细腻,时不时散发出丝丝淡雅清幽的香气,似是在提醒江宁,这不是梦。
却不知这华贵奢靡背后,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
第6章
翌日。
天还未亮,江宁便醒来。
她呆呆地望着房间里的摆设,自梦中醒来还未回神。
三年的经历,在灵魂里刻下无法磨灭的痕迹,让她一时间无法分辨,此时自己身在何处。
总觉得下一瞬,刘寡妇便会出现,恶狠狠地将手中的竹板朝她打来,骂她好吃懒做。
“笃笃笃......”
敲门声。
江宁惊跳起来,连鞋子都忘记了穿,赤足走到了门边。
此时,门外传来了陌生丫鬟的声音:“大小姐,国公爷身边的福来传话,国公爷让你去一趟书房。”
江宁定了定神,也不开门,隔着门道:“我知道了,待我洗漱后便过去。”
门外闻言便没了声响。
江宁脚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激得他一个激灵。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她已经离开了那如同地狱的地方,不必再担惊受怕。
可是,回想昨日种种,她又忍不住苦笑。
国公府如今早已不是她的家,与那地狱比起来,又好得了多少呢?
江宁甩开心中繁杂思绪,独自洗漱换衣。
那头国公爷在书房里看完公务,抬眼朝长随福来看去,“幽香苑那处,你可曾传话?”
福来道:“回国公爷的话,去说了,大小姐说洗漱后便来。”
国公爷不悦地皱眉,但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发作。
门外小厮禀报:“国公爷,大小姐来了。”
“进来。”国公爷抬眸,就见一身青色素衣的江宁,缓缓跨过门槛,进得门来。
“女儿,见过父亲。”江宁声线平平,对着国公爷福身行李。
恍然间,国公爷仿佛见了一个陌生的女子。
江宁从前并不这样,每每来见他,总是人还未见,声音已然到了。
国公爷思绪一转,想起了昨日,又觉得眼前的江宁,不过是故意做作,想教他心疼罢了。
“坐,我有话要与你说。”他的口气冷了几分。
江宁垂眸,并未坐,只是轻轻地问:“不知道父亲唤女儿来,所为何事?”
国公爷皱眉,不喜她这样的做派,仿佛是他的下属,冷冰冰的样子甚为扎眼。
“我让你坐,你便坐。”
江宁无法,只得颔首,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国公爷淡淡地说道:“你早已经及笄,既然回府了,婚事就该准备起来。”
江宁闻言看向国公爷,不解他话里的意思,“女儿的婚事......”
“你是长姐。”国公爷道,“而后才是梦儿的婚事。”
江宁立时明白了,国公爷的意思很明白,他要她先婚嫁,这样江如梦才能嫁给三皇子。
她垂眸,心疼了一记,却又逐渐麻木。
原来如此。
所以,他们时隔三年接自己回来,不过是为了礼教,为了长幼有序,为了让江如梦能够名正言顺地嫁给三皇子。
她想起那男人似有情却又无情的眼眸,少女心事恍然前世。
“女儿听从爹爹的安排。”
或许,她嫁出去,离开国公府,未尝与她不是一件好事。
总好过在这个府中,眼看着曾经慈爱的爹娘,敬重的兄长,将她当作冷漠路人,任由江如梦肆意污蔑践踏她的自尊。
国公爷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不知道父亲,属意哪家的公子?”江宁鼓起勇气问道。
国公爷心情正是愉快,倒也不瞒着江宁,“你可知萧家少将军?”
萧家少将军?萧长风?
江宁轻轻地点头,“知道。”
“萧少将军很得圣上宠爱,又能征善战,是我朝不可得的一员虎将。”国公爷说道。
江宁垂眸,只是这位少将军传闻生性残暴,身有残缺,好男风。
国公爷属意这位少将军,恐怕看重的是他手里的萧家军,想用联姻的方式,将国公府,萧将军府,以及三皇子捆到一条船上。
只是,不知道这位少将军心里作何感想。
国公爷此番说出来的话,八字还没一瞥,她心知,说不准是他的一厢情愿。
即便想得这么清楚,江宁心情不由地低落下来。
“好了,为父便是知会你一声,你回去吧!”国公爷将江宁脸上的黯然看得分明,想起她从前对梦儿做的恶事,心气不禁又不顺起来。
若不是梦儿,她如何能被接回府来?
现在摆着一副受欺负的样子,着实让他看不过眼。
江宁平静地行礼告退,故意忽略了国公爷朝着自己投来的厌恶目光,转身离开了书房。
她刚出了国公爷的院子,急听到一记娇声:“姐姐。”
江如梦带着丫鬟,笑吟吟地朝着她走来,“姐姐这是刚从父亲那儿出来吗?”
江宁不语,只是冷眼看她。
江如梦朝着丫鬟看了一眼,故意凑近了她,“脸色这么难看,看来是知道要嫁给那个暴虐小将军了。”
她呵呵地笑起来,“江宁,你不满意吗?”
江宁转眼,“是你向父亲提议。”
“那是当然,你该感谢我,为你选了个如意郎君。”
想到江宁即将嫁给萧家那个煞神,江如梦整个心做梦都要笑醒。
她恶毒地笑道:“我听说那萧家少将军位高权重,圣上和皇后娘娘都十分看重,你这嫁过去啊,好日子就来了。”
好日子?江宁笑了笑,“那就多谢你费心了。”
江如梦一愣,她本是想刺激江宁,看她害怕的样子,谁知她面色平静,仿佛嫁给萧家少将军是别人的事,
她顿时不爽了,一把抓住了想走的江宁。
江宁甩手。
“啊!”江如梦跌倒在地。
江宁皱眉,她总爱做这样的事,这次又是做给谁看?
身后传来了江行怒气冲冲地声音:“江宁,你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江宁看着地上掩面的江如梦,面色淡淡。
江行疾步而来,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江如梦,“没事吗?”
江如梦摇头,露出善解人意的模样:“大哥,不是姐姐的错,是我自个儿没站稳。”
江行却皱眉,心疼不已:“你别为她这样的恶毒之人遮掩,我亲眼看到你被她推倒。”
“亲眼看到?”江宁开口,“你说你亲眼看到我推她了?”
江行怒道:“是,我亲眼所见!”
江宁笑了,“你在我身后,如何看清我推人?”
江行一噎。
第7章
江宁淡淡地看了江行一眼,“我若说我没有推她,你可信我?”
江行立时怒道:“就算我没有看清,那你又如何证明你没有推?”
“真没想到,就算三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品性恶毒。”
“你难道想要说,是梦儿自个儿跌倒的吗?”
他锐利的目光里,透着深深的厌恶与失望。
江宁与他对视,心头一痛。
她平静下心绪,“我没有推她。”
“是啊,是啊!”江如梦扯了扯江行的衣袖,“哥哥,是我自己跌倒的,和姐姐没有关系。”
她不怀好意地看向了江宁,“再说,就算姐姐推了我,那也是没有关系的,我们是姐妹,我可以原谅姐姐的。”
三言两语,就把江宁定罪定得死死的。
江行听到江如梦这样说,心疼得不行,“梦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善良。”
“哥哥,我只是想和姐姐好好相处。”江如梦可怜兮兮地说道。
江宁冷冷地说道:“你若是想与我好好相处,就不会故意......”
“住嘴!”江行喝道。
他看着面色平静倔强的江宁,又看向委曲求全的江如梦,越发心疼。
梦儿都这样替她求情,换来的不过是江宁的冷脸。
他回想起刚才看到江如梦跌倒时的情景,只觉得江宁着实桀骜难驯,还死不承认推人。
江行恶狠狠地瞪着江宁,“在外三年,我只以为你也就没有什么长进,没成想反倒还变本加厉。”
“今日我若没看到也就罢了,既然看到了,绝不能就此放过你。”
“来人!”
江行的小厮长随得令上前,“小公爷。”
江行盯着江宁,俊逸的脸上阴云密布,“既然她如此嘴硬,给我掌嘴。”
江宁蓦地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公爷要打,就打,何必还要编个理由?”
“姐姐,哥哥也是为你好,你不如认个错,这件事就算了。”江如梦娇滴滴地劝道。
江宁懒得去看江如梦,她此时脸上定然是带着得意之色。
她又一次诬陷自己成功了,不得意说不过去。
“掌嘴!”江行双手负在身后,身为国公府小公爷的气势全开。
他的长随和小厮见状,急忙上前去抓江宁。
江宁没有动作,任由小厮抓住了自己。
因为她知道,江行下定决心要惩罚自己,就算她如何辩驳和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
三年前,也是这样。
江行解下身上的白色狐裘,冷眼看着她被下人救上岸来,不问一句她与江如梦之间孰是孰非,也不听她的哭诉和辩解,冷冷地一句:“果然是奴婢的女儿,不懂规矩。”
“我命你罚跪,跪到我让你起为止。”
江宁跪在皑皑雪地里,浑身上下冰冷得瑟瑟发抖,腿上的伤处痛到麻木,望着护江如梦缓缓离开的兄长,痛彻心扉。
她想到这里,腿伤隐隐作痛。
江行的长随抬手朝着江宁狠狠地扇来。
“啪!”
“啪啪!”
一连十几个耳光,扇得江宁头晕眼花,也扇去了她对他的最后一丝情谊。
是的,她刚才辩解之时,是希望他能够对自己公平。
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掌嘴。
江行,是江如梦的兄长,不是她的。
她在心底默念,好叫自己牢牢记住,不要忘记。
江如梦看着江宁被扇得眼泪横流,双颊红肿,心里愉快无比。
她拉着江行,柔柔地说道:“哥哥,让他们别打了吧!你看姐姐,她会受不住的。”
然而,江行面无表情地盯着江宁,声音充满寒意:“打,继续打!”
“梦儿,不用为她求情,若不能让她记住,她下次还要欺负你的。”
他也不是整日待在府中,万一江宁又推梦儿亦或者别的什么手段,他鞭长莫及。
倒不如现在,狠狠地惩罚,罚到她不敢。
江如梦故意长叹了一记,便不再说话。
江宁被打了足足一百个耳光,江行才叫停。
他看着江宁红肿不堪的小脸,嘴角还挂着丝丝血迹,心底蓦地一痛。
但想到她的嘴硬,想到她对梦儿做的事,心头又硬起。
“好了,江宁,你给我记住,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欺负梦儿,就不会是掌嘴这样简单。”
江宁闻言抬眸,眼中是深深浅浅的嘲讽之意。
她脸很痛,嘴也张不开,但这不妨碍她心中对江行说的话,感到无比的好笑。
说得这般义正言辞,可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江如梦是他的亲妹妹,而她不过就是奴婢之女罢了。
江行见江宁那一抹讥讽之色,心头十分不舒服,想要再说什么,看她那倔强的样子,冷哼道:“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给我回院子去思过。”
说完,便温柔地对着江如梦说道:“梦儿这是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江如梦看了江宁一眼,“原本是要叫姐姐与我一道,去给母亲请安的,可是现在......”
“她有什么资格给母亲请安,梦儿,你不必为她费心。”
江行打断了江如梦的话,“我送你过去,顺便也给母亲请安。”
江如梦点点头,乖巧地跟着江行朝着国公府夫人的院子走。
不过,她刚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着江宁说道:“姐姐,你不要怪哥哥,哥哥只是爱之深责之切。”
“你若是知错能改,哥哥也不会责罚你了。”
话语说得很漂亮,引得江行眼中露出欣赏之色,他看着沉默不语的江宁:“梦儿与你说话,为何不说话?我们国公府教养你这么大,你该有的礼数呢?”
江宁忍痛笑了出,含糊地说道:“礼数恐怕被狗吃了吧!”
江行听到江宁口齿不清的话语,一怔,旋即心底泛起一股淡淡的悔意。
“哥哥,我们走吧!”江如梦察觉江行的神色,急忙说道。
江行冷着脸,转身与江如梦一道离开。
江宁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心底的波澜慢慢地平复。
只要再忍耐些许时间,就可以借着成亲的机会,永远地离开这里,离开他们这些人。
她缓缓地转身,打算回去幽香苑。
突然,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走来:“大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害我好找。
江宁看那丫鬟,忍痛勉力张嘴问:“何事?”
“你别管什么事,现在赶紧随我去见夫人。”丫鬟不耐烦地说道。
第8章
江宁皱眉,但终究还是跟着那个丫鬟去了国公夫人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听到主屋里传出的欢声笑语。
“母亲,我还小,想着多陪你几年呢!”
江如梦娇柔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撒娇之意。
江行爽朗地说道:“是啊,母亲,何必这么着急,倒不如等着圣上赐婚,这样咱们梦儿也能嫁得风风光光的。”
程夫人看看依偎在身边可爱伶俐的江如梦,又看看俊逸的儿子江行,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都依着你们的。”她说道。
“夫人,小公爷,二小姐,大小姐来了。”丫鬟入内禀报。
江行的笑容第一个落了下来。
江如梦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盈盈:“母亲,姐姐来了呢!刚才我还说......”
“梦儿。”江行对着她做了个眼色,阻止她往下说。
江如梦故作娇憨地眨眨眼。
程夫人将一双儿女的眉眼官司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我和哥哥怎么会瞒着母亲什么事呢?”江如梦挽着她的手臂,“只是,母亲见了姐姐,可不要吓一跳。”
程夫人闻言越发疑惑,她对着丫鬟说道:“让她进来。”
江行脸色微沉。
刚刚受了他的惩罚,明知他不许她过来见母亲,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跟了过来,可见是来告状的。
只是,江宁,你当你还是从前,大家都会对你纵容不成?
这时,江宁低着头走了进来。
“给母亲请安。”江宁依着规矩,福身行礼。
程夫人一愣,“宁儿,你怎么这样说话?”
她说话含糊不清,仿佛含着什么。
不待江宁回答,江行冷哼一记,“方才她在园子里推了梦儿,还不承认,我便命下人责罚了她。”
“什么?”程夫人急忙看向身边的江如梦,“梦儿,你可还好?”
江如梦摇头,露出甜美笑容,“母亲,我没事。”
程夫人放下心来,再看向江宁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淡淡的不悦和失望。
“宁儿,你哥哥责罚了你,那我便不说什么了。”
她顿了顿,“只是,你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就该与姐妹有爱,下次若再欺负梦儿,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江宁不语,只是抵着头。
“怎么?你不回答梦儿的话也就算了,连母亲的话,你也不听了?”江行讽刺道。
江宁闻言,缓缓地抬头。
江行触及江宁肿-胀到嘴唇变形的小脸,猛地一愣。
程夫人大惊失色,急急甩开了江如梦的手臂,起身朝着江宁走去。
“你这......”她转眼看向江行,“你怎么能叫下人如此责罚?”
江行皱眉,“我没想到......”
他没想到江宁的脸会肿成这个样子,毕竟,只是掌嘴而已。
程夫人焦灼地抬手,想触碰江宁的脸颊,却又怕碰痛她,“快传府医。”
江宁看着她关切地看着自己,只觉得虚情假意太甚。
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程夫人一愣。
“江宁,你这是做什么?”江行看得分明,立时怒斥。
程夫人心底失望更甚,但看着江宁的脸肿得这么严重,嘴上还是喃喃:
“这可如何是好?今日萧家少将军要来与你相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人。”
“萧家少将军要来?”江行问道。
程夫人颔首。
江如梦见程夫人紧张江宁,手里的指甲暗暗往手心一掐,走到了她身边。
“母亲,我有良药,可帮着姐姐治脸。”
程夫人一听,连忙说道:“是吗?赶紧将药取来,给宁儿上药。”
江如梦心里嫉妒难忍,面上还是笑道:“我这就吩咐丫鬟去取。”
“不,必,了。”江宁突然开口。
她看向了江如梦,“你不用假惺惺。”
江如梦的药,她可不敢用,说不定是什么毁容的毒药。
“宁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梦儿?”程夫人不满地说道。
江如梦委屈地看着江宁,“姐姐,我知道你对我误会很深,可我们毕竟是姐妹,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江宁与江如梦对视,“何必做戏?”
“江宁!”江行怒道,“梦儿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般敌视她?”
“你抢走了本该她的好日子,她有对你埋怨过吗?她有对你做过什么吗?”
江宁笑了,扯得脸火辣辣的痛,“那你问问你的好妹妹。”
江如梦捏着丝帕,泫然欲泣,“姐姐!”
程夫人抱住了江如梦,哄道:“别哭,梦儿,宁儿不该这样说你。”
江如梦摇头,“是我的错,我不该回来。”
不该回来的人,是我。
江宁看着江如梦惺惺作态,心头冷笑。
就在这时,丫鬟进来禀报:“夫人,萧少将军到了。”
程夫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江宁。
江如梦也看着江宁,见她那已是些微变形的面容,不禁在心里得意。
一个丑八怪,想必萧少将军会非常“满意”。
江行说道:“母亲,她现在这个样子,见不得人,不如请萧少将军回去。”
程夫人犹豫,这事是国公爷吩咐的,若是请了萧少将军回去,说不准人家对这门亲事不满。
“母亲,不如让姐姐见见萧少将军。”江如梦温婉地说道。
“可是她......”程夫人皱眉。
江如梦挽住了程夫人,一副她和江宁打算的模样。
“母亲,你想啊,若是萧少将军见了姐姐这个模样,还是愿意娶的话,那你不就可以放心了?”
江行颔首,“梦儿说得不错。”
程夫人心里觉得不妥当,但梦儿说得又好似有几分道理。
“去请萧少将军进来。”江行不待程夫人说话,就命丫鬟出去请人。
不多时,一道高大的背影出现在主屋门口。
江宁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脚步声自身后一步步朝着她而来。
随后,她看到身侧出现了一双穿着皂靴的脚。
“萧某见过国公夫人。”
清朗坚毅的男声自江宁耳边响起。
程夫人看着眼前眉目冷硬,浑身上下散发一股戾气的萧少将军,不自觉地又看向了垂首不语的江宁。
她的眼底复杂万分,“萧少将军多礼了。”
“应该的。”萧少将军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有下人传唱:“三皇子驾到......”
第9章
众人没有想到三皇子会来国公府,当即程夫人带着江行和江如梦起身相迎。
一身锦衣的宋言玉带着侍卫进了主屋,见了程夫人便笑:“姨母总是这般多礼,叫我好生伤心。”
程夫人也笑,引了宋言玉往主位走去,“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就当姨母这是礼多人不怪好了。”
宋言玉颔首,也不推辞,就坐在了程夫人方才坐的主位上。
宋言玉坐定,便去打量屋内众人。
江行和江如梦,江宁,萧长风上前见礼。
宋言玉漫不经心地与他们打了招呼,便将视线在一直垂首的江宁身上转了转,随后转向了萧长风。
他含笑问道:“萧少将军,听闻近日-你军务繁忙,怎么今日会在此?”
“回三殿下话,微臣是来相看的。”萧长风一点也不避讳。
程夫人解释道:“国公爷想要为宁儿择一门亲事,便请了萧少将军来相看。”
宋言玉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萧少将军,“听闻萧少将军从前订过亲事,只是还未过门,未婚妻便去世了。”
江宁微微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长风面色淡淡,点头道:“确实有过。”
程夫人露出诧异之色,“此事......倒是头回听说。”
宋言玉笑了,“我也是偶然听说,见了萧少将军,好奇一问。”
江宁垂首,看不到众人的神色,但听着宋言玉的话,心中有些奇怪。
为何,他的话说出来,反倒有种要找事的感觉。
难不成,他与萧长风有什么过节?
不等江宁细想,宋言玉又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听说的,可不止这个。”
萧长风挑眉,“三殿下还听说了什么,不妨说出来?”
“哦,是吗?那我说了,你可别发怒啊!”宋言玉笑道。
“微臣不敢。”萧长风抱拳。
宋言玉笑眯眯地看向了程夫人,“姨母,你不知道我们这位萧少将军威风凛凛,身上带着足以绞杀邪魔妖怪的煞气。”
“有人传言,这便是萧少将军那位未过门的夫人,身死的缘故。”
江宁闻言心中暗忖,萧长风若能有这样的威力,那派他去边疆坐镇,不就能将敌军克死?
他这样说,仿佛是在阻拦相看。
江宁心头一沉,他这样阻拦,莫非是想要将她留在国公府,任由江如梦欺负不成?
她可是记得昨日他与江如梦的亲昵,想来他也知道江如梦厌恶她。
想到此处,心脏隐约传来刺痛。
原以为自己对他已没了什么感情,旧日的情绪却又拉扯。
阵阵酸楚涌上心头,让江宁死死地捏住衣袖,克制自己的情绪。
三皇子的话,让众人神思各异。
程夫人看向萧长风,眼底不禁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
江行则是在旁侧默默听着,心中有些矛盾。
打从三皇子一开口,他就知道三皇子是什么来意。
三皇子这就是奔着打散这场相看来的。
可是,他对萧少将军也不满意。
外面的传言太多,大多是说他性情暴虐,喜怒无常,更隐秘地还有传说,他某处有残缺,所以无人敢与他定亲。
现在一看,倒又让他对萧少将军多了许多的不满。
可三皇子此举,却透出对江宁的在意来。
江行不由地看向了江如梦。
江如梦此时心里也是烦躁的不行。
也不知道这三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老说这个暴虐将军坏话呢?
难道,他还对江宁有情意,想要阻拦这门亲事?
她做出被吓到的样子,娇嗔道:“三皇子哥哥,你这是哪儿听来的啊,人家萧少将军仪表堂堂,哪儿来的什么煞气呢!”
宋言玉盯着沉默淡定的萧长风,“这就得问问萧少将军,究竟是也不是。”
萧长风与他对视,淡淡地说道:“三殿下说笑了,与我定亲的那位小姐自小便有胎里疾,家母为了宽慰那位小姐的母亲,才给我们定亲。”
宋言玉呵呵一笑,“原来如此?”
程夫人闻言不禁松口气,“将军夫人着实善良,只是没想到那位小姐没这个福气。”
说完,她忍不住看向了一直低垂脑袋,沉默如树木般的江宁。
江宁脸上因了掌嘴,那模样很是狼狈丑陋。
也不知道萧少将军能不能瞧中。
江如梦拉着程夫人的手,娇柔说道:“母亲,若不是那位小姐没福气,怎么轮得到姐姐与萧少将军相看呢?”
程夫人点头,“是这个道理。”
宋言玉故意说道,“不过,今日江大小姐倒是安静得很,这可是你与萧少将军相看。”
只是,江宁依旧不语,也无什么动静,仿佛聋哑。
她这是刻意不想见他,所以才这样垂头不语?
他想着想着,不禁心生烦躁,“江大小姐,为何不回答本皇子的话?”
“宁儿,她这是有几分羞涩,毕竟,这是相看。”程夫人忙说道。
萧长风闻言不自觉地瞥了眼身侧的江宁。
她的确沉默许久,或许,她不愿意与他相看?
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捏成了双拳。
“如若江大小姐不愿意与在下相看,倒也无妨。”萧长风说道。
江如梦立刻笑道:“萧少将军误会了,姐姐是愿意的,她只是害羞了。”
“我看未必,江大小姐平日里可不是这般安静之人。”宋言玉似笑非笑。
“看来......这是不满意萧少将军呢?”
说完,又看向程夫人,“姨母,不如我另外给你介绍青年才俊,给宁儿相看。”
萧长风冷淡地说道:“三殿下,你怎能知晓江大小姐心里所想?”
宋言玉笑容一僵。
“若是不能,恐怕这般说,未免越俎代庖。”他又道。
宋言玉露出一丝愠怒:“大胆!”
萧长风面罩寒霜,直视宋言玉,“不知微臣何处大胆?”
宋言玉一噎,面上露出几分不虞,却又发作不得。
萧长风毫不畏惧宋言玉,又道:“微臣只是觉得,既然是相看,当让要以江大小姐的心意为先。”
“她满意与否,自然要她本人说才算数。”
他的话掷地有声,教三皇子无话可说,也让众人沉默了。
江宁默默听着萧长风的话,在她低垂的眸中,泛起淡淡的光彩。
她忍不住在心底暗暗为这位萧少将军喝彩。
第10章
江宁盯着地上华丽的织金地毯,心里万千思绪。
他们一个个的,当着她的面大肆谈论相看之事,全然不顾及她的心情与脸面。
不论是三皇子,还是母亲,都不曾问一句她的想法。
仿佛她就是可以任由他们决定终生大事的奴婢。
她自嘲地一笑。
也对,是她忘记了。
她就算还盯着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那也只不过是一介奴婢之女。
于他们而言,她的婚事不过是他们可以利用的一桩小事而已。
问不问,她都得嫁。
重要的是,萧少将军满意与否。
想到这里,江宁不禁轻轻叹气。
恐怕,这位萧少将军见了她脸上这个模样,定是不满意的。
然而,江宁并不知道,萧长风听到了她的叹气声,眸光暗沉。
宋言玉被萧长风气得无计可施,他冷哼了一记,“萧少将军原来也是个牙尖嘴利的,我还当你只是个舞刀弄枪的莽夫。”
萧长风忽而唇角勾起,浅笑:“多谢三皇子夸奖。”
宋言玉眯眼,我这是夸你吗?你就这般照单全收?
江如梦娇笑道:“哎呀,三皇子哥哥,不要生气。”
她看着宋言玉此时的样子,心里有些慌张。
他这个模样,好似是真的来搅和相看的。
所以,他还喜欢江宁!
江如梦转眸看向了江宁,心中恶念起:“你也知道姐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不如,我们问问姐姐意下如何?”
看你这个嘴残脸肿的丑八怪,如何说话。
宋言玉闻言,却是漫不经心,“这不是明明白白的,不说话,便是不满意。”
萧长风蓦地笑了,眼底暗潮汹涌,他转眸看向了江宁。
江宁看到萧长风的那脚一转向,便对着了自己。
萧长风对着江宁缓缓地问道:“江大小姐,不知今日一见,你可满意否?”
江宁盯着他那双黑色皂靴,不自觉地捏紧衣袖,“我......”
她的犹豫,让萧长风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宋言玉却是嘴角露出了笑容。
江如梦看得分明,心头微乱。
她先前还幸灾乐祸,若是这位暴虐小将军看不上江宁。
那可是让她江宁没脸的大事。
谁知现在三皇子一副要插手的样子,却又让她觉得两人还是相看上,绝了三皇子的心思才好。
不待她说话,江行突然上前,一把将江宁拉到了自己身后。
“萧少将军,你怎么能如此相看。”
江宁被江行拉了一把,站在他宽阔的背后,神思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作为兄长,江行总是处处护着她。
只是,当江如梦出现后,被护着的人便成为了她。
现在,他做出护卫的动作,让她熟悉又陌生,心底更是滋生几分自嘲之色。
他到底要虚情假意到何时?
萧长风与江行相对而立,面色坦然,“既然是相看,自然是要问问江大小姐的意思。”
江行愠怒地说道:“相看相看,只是让你看,而不是让你直接问。”
“宁儿若是满意你,自然会与母亲说。”
江如梦走过来,一把拉住了江行的衣袖。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呀?若是爹爹知道了,定然是要罚你的。”
江行蓦地一愣,随即懊悔。
是了,这是国公府特意安排的相看,为的就是将萧家拉上三皇子的船。
他这是昏了头了,竟然出手阻拦。
“梦儿不用担心,国公爷并非是什么不明事理的。”
三皇子慢悠悠地说道,“萧少将军失礼在前,你哥哥这是护妹心切。”
好一个护妹心切。
江宁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地笑了。
她算哪门子的妹妹。
江如梦才是他江行正儿八经的妹妹。
江行转头看向了三皇子,“三皇子说得是。”
不过,梦儿提醒了自己,他不能破坏父亲的苦心布局。
“宁儿今日身子欠佳,不如萧少将军改日再来相看?”他说道。
萧长风眉眼间露出一抹厉色,他冷肃地说道:“江大少爷是什么意思?你们国公府是拿萧某做乐子?”
“还请萧少将军不要见怪。”
一道略显含糊的清冽女声,自江行身后传出。
一直沉默不言的江宁,缓缓地走了出来,低头来到萧长风的面前。
萧长风听得她声音有异,不禁皱眉,“江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江宁轻轻地说道:“我与萧少将军相看,并无什么不情愿。”
萧长风看着江宁头顶如墨云般的发髻,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朴素至极的木质发簪,面色蓦地沉了下来。
国公府待她,果然已经不似从前。
宋言玉蓦地起身,走到了萧长风和江宁身侧,伸手去捏她的下巴。
他边捏边说:“宁儿,你说话为何是这般......”
江宁的脸被宋言玉一把捏起。
宋言玉心头一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脸,怒了:“这是怎么回事?谁打了你?”
江行露出几分尴尬与愧疚之色,“这个是......”
江如梦拉住了宋言玉的手臂,慌张地说道:“三皇子哥哥,你不要这样,会弄痛姐姐的。”
程夫人也是着急,万万没想到三皇子回去抬江宁的脸,说不出话来。
江宁蓦地笑了,笑容让她脸上的红肿不堪更为明显,也更为的丑陋。
“放开她!”萧长风一个手刀,就将宋言玉的手打落。
“你敢打本王?”宋言玉吃惊。
萧长风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江宁,“三殿下请自重。”
宋言玉怒极而笑,“我自重?萧少将军说的什么鬼话?”
“江大小姐是大家闺秀,就算是殿下贵为皇子,也不能如此轻待于她。”萧长风说道。
江宁蓦地抬眼,看着萧长风那与江行不同,更为高大宽厚的背影,竟有一瞬的安全之感。
好似,只要站在他的身后,就可以安全无虞。
萧长风转身,看向了江宁,“你没事吧?”
江宁摇头,有些诧异。
他是瞧不见她脸上的红肿吗?
为何看着如此的平静?连一点的情绪都没有。
都说他性情暴虐,看着却像是个谦谦君子。
江宁满心疑惑,却不知道此时的萧长风转过脸去时,脸上那风雨欲来的气势。
“不知道国公夫人可否告知,为何江大小姐脸上会如此?”他问道。
第11章
程夫人接触到萧长风那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心头一慌,“她,她这是犯了错......”
“犯错?”萧长风和宋言玉几乎同时出声。
宋言玉脸上极为难看,“她犯错,你们难道打了她的脸?”
程夫人苦笑,“正是。”
萧长风冷笑了起来,“国公府就是这样对待自家的小姐?犯错打脸?到底是什么错,要这样做?”
宋言玉盯着程夫人,“姨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夫人说不出口,不由地看向了江行,眼中有了怨念。
江行咬牙,“她故意推倒梦儿,还死不承认错误,我这才命人惩罚她,不过是掌嘴几下而已,并非是什么重罚。”
江如梦急急地说道:“三皇子哥哥,姐姐不是故意的,我和哥哥说了,可是哥哥不信,所以就......”
“什么?”宋言玉露出怒色,“江宁,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推倒梦儿。”
江宁错愕,随即垂眸。
不要自作多情,他那样愤怒,不是为你。
宋言玉语气冷了许多,“姨母,不是我说你,梦儿从小替江宁吃苦,你怎么可以让她欺负梦儿。”
程夫人叹气,“我知道,我们亏欠梦儿许多。”
江如梦感动地看着宋言玉,“三皇子哥哥,你对我真好。”
宋言玉看向了江宁,视线中多了几分研判,“江宁,你推了梦儿,可曾道歉?你若没有,立刻给我向梦儿道歉,否认......”
话语没说完,但威胁之意浓浓。
江如梦扯扯宋言玉的衣袖,“三皇子哥哥,不用了,我没关系的,姐姐喜欢推我的话,我让她推几次都可以的,只要我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程夫人和江行都朝着江如梦投去怜爱之色。
“梦儿,你太善良了。”江行一副痛惜之色。
“不行,她必须道歉。”宋言玉冷冷地说道。
江宁闻言缓缓抬眸,与宋言玉对视。
萧长风挑眉,“三殿下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定江大小姐的罪?”
“萧少将军,”宋言玉露出几分玩味之色,“恐怕你是不知道,打从梦儿归家后,江宁就处处为难她,若不是她手段恶毒,性情跋扈,国公府又如何会送她出去三年?”
江宁捏紧衣袖,忍着脸上的痛楚,冷声辩驳:“三皇子所言差矣,我没有推倒江如梦,又何来的认错?”
“小公爷为了让我认错,才叫人给我掌嘴。”
她忍着心头的愤怒,“我没做的事,我绝不会认,你若要与小公爷一般,强迫我认错......”
“那便随你。”
宋言玉盯着江宁肿得变形的脸,“江宁,你怎么会变得这般不堪?”
“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如今的你面目可憎,行为恶毒。”
他扬声道:“来人,既然江大小姐不肯道歉,那便给我继续狠狠地打。”
“慢着!”萧长风拦住了宋言玉进屋的侍卫,“三殿下,此事有待商榷。”
“商榷?”宋言玉似笑非笑,“这不是明明白白的事,她故意推倒梦儿,便是罪加一等。”
“萧少将军。”江宁看向了萧长风,眼底隐隐有着些许感激,“不必为我拦阻。”
她不愿意萧长风与三皇子产生矛盾,从而引起他以后不必要的麻烦。
萧长风皱眉,“江大小姐,既然不是你做错事,必然不能再为此受过。”
“多谢萧少将军。”江宁面色平静,“我方才也说了,正因为我没做过,便不会认错。”
“如若他们要为此惩罚我,那便惩罚就是了。”
“不行!”萧长风身周的气势蓦地爆发出戾气,他看向宋言玉,“今日,若要惩罚她,便先过了我这关。”
“萧长风!”宋言玉怒了,“你这是要与我作对?”
萧长风忽而露出了不羁的笑容,转头看向了程夫人,“今日相看,我很是满意,国公夫人,明日我便派人前来提亲。”
江宁愣住,他说什么?
程夫人震惊万分,“这......”
江如梦扯了扯程夫人的衣袖,低声说道:“如此甚好。”
程夫人转念一想,是啊,萧少将军要提亲,国公爷这边也算是有了交代。
再者,江宁这般模样,萧少将军非但没有嫌弃,还为她与三皇子争执,想来会对江宁好的。
如此一来,她便不再说什么。
江行皱皱眉,看着与宋言玉对峙的萧少将军,欲言又止。
屋内最为愤怒的,恐怕就属宋言玉了。
他盯着萧长风,忽而笑了。
“萧长风,你果然是好胆色。”
“我不管你娶不娶江宁,今日这惩罚,就算你在,她也躲不了。”
说完,他对着待命的侍卫道:“给我掌嘴,打到她认错为止。”
侍卫领命。
萧长风冷面抽出佩剑,挡在了江宁身前,沉声道:“你们谁敢打她,问问我的剑答应不答应。”
侍卫站住,面面相觑。
“给我打!”宋言玉怒喝。
萧长风挽了个剑花,对准侍卫,“三殿下,江大小姐现在已是我的未婚妻子,你若执意要打,那我就得去圣上面前问问,若皇子无故责罚微臣之妻,微臣该如何做才好。”
宋言玉眼底露出阴霾之色,沉沉地盯着萧长风,随即又看向了他身后的江宁。
“江宁,他说你是他的未婚妻子,你可承认?”
他心底暗道,快否认。
萧长风微微转头,看向了江宁,眼里露出几分希翼之色。
江宁抬眸看向萧长风。
她知道,如若承认了,今日三皇子便会记恨萧长风。
她也清楚,萧长风此举是为救自己。
而于她个人而言,她要的是彻底离开国公府。
“姐姐,你们可还未曾定亲,算不得未婚夫妻啊!”江如梦突然轻轻地说道,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江宁看也不看她,只是缓缓转眸,看向了正在等待她说话的宋言玉。
从前那个偶尔会买小玩意送她的少年,终究还是与她渐行渐远。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用最清晰的话语说道:“我愿意,嫁给萧少将军。”
萧长风的双眸瞬时亮起,仿若有万千星辰在乌黑的眸子里闪烁。
宋言玉没想到江宁会这样回答,他怒道:“江宁,你这是脑子不清楚吗?”
第12章
江宁闻言缓缓转眸,看向了满脸怒色的宋言玉,“不知三殿下为何如此问?”
她与宋言玉对视,“民女与萧少将军相看,两厢满意,自然是愿意嫁的,何来脑子不清楚之说?”
江宁的声音清脆,有一丝浅浅的淡漠。
这听在宋言玉的耳中,却是分外的刺耳,不但如此,更是扎心。
曾几何时,那个活泼好动,性子爽朗的江宁不见了,只剩下眼前这个刚愎自用,说出的字字句句,如此不中他意的江宁。
江如梦看着宋言玉久久注视江宁,心中的紧张与烦躁,让她想要打断此时他们两人的对视。
“三皇子哥哥,”她轻轻地说道,“姐姐如此说了,向来是清楚的。”
程夫人见三皇子似乎有些恼怒,担心江宁彻底惹怒他,便走过去拉住了江宁。
“宁儿啊,你可要想好了,古来婚嫁都是大事。”
江宁闻言默默地看向了程夫人,不是他们迫不及待地为她安排了相看,此时她说愿意,为什么又说出这样的话。
过是三年前的她,或许天真些,会以为眼前的程夫人是真的为她好,才要她好好想想。
但他们要将她嫁给萧少将军,不过就是为了国公府的未来着想,为了江如梦今后的幸福生活着想。
她江宁,只是他们的基石,想踩就踩了。
做出这般的态度,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江宁的眸色冷了几分,她缓缓地推开了程夫人的手,“我已经想好了。”
程夫人的手落空,看着江宁冷淡疏离的神色,心里升起一股受伤的感觉。
这份心伤不自觉地就露出来,“好,你想好了,往后就不能做改。”
江行看不惯江宁推开母亲的样子,他瞪着她质问,“你这算什么?母亲从前如此疼爱你,难道连碰都不能碰你一下了吗?”
“小公爷误会了,奴婢并无此意。”江宁说道。
江行胸口的火蓦地升腾而起,“你别阴阳怪气的,以为我真能容忍你肆无忌惮地伤害梦儿和
母亲。”
“萧少将军愿意护着你,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你的为人。”
江宁露出一抹讽刺之色,安静地看着江行。
心中是痛的,左不过是因了从前的情谊,即便对他们早已失望麻木。
但没曾想,他们总能轻易再次击碎她的心伤之处。
萧长风微微皱,“江行,你这话是说萧某有眼无珠看错人?”
“是!”江行直言不讳,“我知道父亲希望你我两府能结秦晋之好,但有的丑话,我说在前头。”
他指着江宁,“她的性子你不清楚,平日里惯会装模作样,其实内里就是和心狠手辣的。”
“我们送她出去学规矩三年,只是如今看来,并无什么效果。”
萧长风脸色微微沉下,“我清楚江大小姐是何种人,可你呢,你又清楚她多少?”
他的话一出,不单单是江行愣住,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江宁不解地看萧长风,不知道他是为了帮自己挽尊,亦或者只是为了反驳江行的话。
江行笑出来,“你在与我说笑吗?”
“她,我不清楚,你清楚?萧少将军,有些话,不如想想在说。”
宋言玉微微颔首,露出赞同之色,“萧少将军,你与江宁还未成亲,要说清楚,恐怕你还不如本皇子。”
说完,他得意地勾唇。
江如梦眼圈不禁红了,好啊,她千辛万苦花费三年,还以为已经让他对自己情根深种。
谁知道这个江宁一回来,三皇子的视线总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这简直是无法忍耐。
她垂眸。
程夫人注意到了江如梦的神色,她握住了女儿的手,“梦儿,怎么了?”
江如梦摇头。
“国公夫人。”萧长风转头,一脸的正经。
他没有去接宋言玉和江行的话,而是对着程夫说人道:“我与江大小姐两心相悦,这婚事就这般定下,夫人意下如何?可要去通禀国公爷?”
程夫人露出笑容,“当然是要的,萧少将军稍等,我这就让人去告诉老爷。”
她打发了下人去国公爷的书房,紧接着又道:“不如,少将军在我这儿用饭?”
萧长风颔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看向了宋言玉和江行。
宋言玉脸色莫测,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行则是一脸的不赞同,“母亲,萧少将军公务繁忙,我们还是不要留他用饭了,若是有什么事,岂不是要怪到你身上?”
程夫人没想这么多,一听江行这样说了,自然是有些犹豫。
“不打紧,公务多如牛毛,吃饭不过一会,算不得什么。”萧长风说道。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宋言玉,“三殿下,今日也要在此用饭么?”
宋言玉沉沉一笑,“自然是不用。”
他对着程夫人说道:“今日也是偶得片刻闲暇,才来看看姨母,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便先走了。”
说完这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宁一眼,便径直朝外走去。
程夫人见宋言玉走了,急忙追上去送他。
江行和江如梦也随之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江宁与萧长风。
江宁看了眼屋子外头热闹的送三皇子,又转眸看向了身侧的萧长风。
“不知道,萧少将军为何说清楚我的为人?”她问道。
江宁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你就不怕,我当真是小公爷口中的毒妇?”
萧长风微微垂眸,看着江宁瘦削苍白的小脸,心头泛起淡淡的心疼。
江宁见他不语,想来是默认了怕的,便勾唇露出一抹笑。
她就知道,即便是像萧少将军这样的武将,也是会害怕她身上毒妇的名头。
萧长风定了定神,反问:“你是吗?”
江宁一怔。
“你若是,我要娶,你若不是,我一样要娶你。”萧长风嘴角含笑,“你是或者不是,并不重要。”
江宁闻言急急垂眸,不想让萧长风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意。
“另外,我的确清楚你的为人。”萧长风又简短地说道。
江宁不解,“你以前,认识我?”
“不认识,但我相信你。”说完,萧长风不再说什么。
江宁不由地呼吸一滞。
第13章
江宁默默地看着萧长风的侧影。
他的侧影线条坚硬,犹如山间的奇石,棱角分明,充满了男儿的阳刚之气。
她心中不自觉地暗忖起来。
萧长风并不知道他的话,在她的心底掷下了多大的石块,激起多大的波澜。
江宁自小虽然因为被国公府上下宠爱,但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
萧长风这样一味坚持相信她,让她很是动容。
也让她脑子清晰地意识到,世上熙熙皆为利来,世上嚷嚷皆为利往。
萧长风定是有所图。
不过......
她眼眸清澈晶亮。
有所图才好,她才能安心嫁给他,且能互相利用。
两人沉默相对,没有再说话。
萧长风沉吟了一会,刚想问问她,自己明日提亲,尽快成亲,她愿不愿意。
突然,一道怒喝:“江宁,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外头三皇子已经走了,江行返回主屋,一进来便是高声怒斥。
萧长风皱眉,“都说你江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怎么在自家府中却暴躁成这样?”
“江行,你在外的虚名,莫非是你刻意宣扬的?”他极为言辞犀利。
江如梦挽着程夫人进来,双眼比刚才还红了几分。
她一听到萧长风的话,就柔声道:“萧少将军,你怎么能这样说哥哥。”
“哥哥是性情中人,自然是温润君子,若非姐姐故意惹他生气,他也不会这样大声说话的。”
江行投向江如梦温柔一笑,“梦儿不必为我辩解。”
他与萧长风对视,“萧少将军比我还大上一岁,该不会不知道人本就是复杂无比。”
“就像你在我们国公府上,打眼这么一瞧,好一个潇洒的少将军,”他顿了顿,“可谁又知道,你在百姓口中是个喜怒无常,暴虐的煞神呢?”
江宁听不下去,正要说话。
萧长风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不错,人是有两面三刀,只是我有两面但无三刀。”
“倒是有些人两面三刀得,让萧某不禁佩服至极。”
江宁垂眸,心中甚为快意。
是啊,要说两面三刀,谁又比得过江行和江如梦这两兄妹呢?
“你!”江行怒了,正要怼回去。
就听得外间丫鬟来报,“夫人,国公爷来了。”
程夫人打圆场般,对着萧长风笑道:“萧少将军,我们家国公爷啊,那是极为欣赏你的。”
“你看,他得知你与我们宁儿看对眼了,这不放下公务急急地就来了。”
话音刚落,不待萧长风说话。
那边国公爷就大笑着进来,“哎,萧少将军,老夫来晚了,你可莫要见怪。”
国公爷一进来,就大肆赞誉了一通萧长风。
而后,他话锋一转,“萧少将军这是想好了?当真明日便来我府上提亲?”
萧长风颔首,“是,预备明日上门。”
国公爷连说三个好字,极其满意。
他对着程夫人说道:“晚膳预备好了么?”
“好了,老爷。”程夫人含笑回答。
“那,我的好贤婿,陪我喝一杯吧!”
说着,国公爷便带着萧长风往侧厢房的饭厅走。
江宁垂头想要跟上,却被江行堵住了去路。
她不得不抬眼,“小公爷,可是还有别的事要说?”
江行回想起刚才江宁在三皇子面前,斩钉截铁地说愿意嫁给萧长风,心里便涌起怒气。
他疼爱了她十四年,只因了他们放她出去三年学规矩,回来以后就变得这样的放-浪形骸,不将他们放在了眼里。
他眼睛微红,压低声道:“没想到,你竟变得如此自甘堕落。”
江宁与他对视,清淡的眼眸里一丝情绪全无,“我虽然挂着大小姐的名头,但我并非是你们家的女儿,区区一介奴婢,堕落与否,小公爷何必挂心?”
说完,她对着江行微微福礼,便绕过了他,朝着饭厅走去。
江行愣住,蓦地转头,怒道:“你怨我们?你凭什么怨?那都是你自作孽,你还有脸怨?”
江宁瘦削的背影微微一顿,还是缓缓地朝前走去。
江行几步追上去,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臂。
“哥哥!”江如梦从饭厅里走出,“你怎么这么慢啊!”
她瞥了眼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江宁,拉住江行的衣袖,笑得甜美无比。
江行见状只得按捺下心头的火气,勉强笑道:“我与宁儿说了几句话,所以才慢了。”
江如梦做出天真的样子,歪头问道:“哦?你们说了什么?梦儿能知道吗?”
“没什么,只是闲聊几句罢了。”江行搪塞,“进去吧!”
饭厅里,国公爷与夫人拉着萧长风已经坐下,三人正言谈甚欢。
程夫人见江宁进来,笑着招手,“宁儿,来,坐娘身边。”
江宁闻言心头一刺,不自觉地站住了脚步。
自从江如梦回府后,程夫人身边的位置,永远都属于江行和江如梦。
有时江行在外忙着,没时间陪着吃饭,那空着的位置也轮不到她。
每每程夫人让坐,江如梦就会各种理由,不让她坐。
“娘!”江如梦拉着江行进来,几步就赶在了江宁之前,“今日是什么好菜,竟如此香味,好闻得很!”
程夫人的注意力顿时被转开,她指了指桌上的菜色,“今日有你爱吃的芦笋,还有竹林鸡,快,坐下吧!”
江如梦点点头,与江行一起在程夫人左右两侧坐了下来。
江宁垂眸,掩去眼底的讽刺之色。
果然,还是这样。
三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改变。
“江大小姐,为何犹豫不坐?”萧长风忽而问道。
江宁抬眸,对上他乌黑的眸子。
国公爷淡淡看她一眼,“我这个女儿啊,打小就是个娇生惯养的,稍稍不如她的意,便要与你对着干,你看她这会,恐怕是又起了什么小性子了。”
“贤婿啊,等你们成亲后,你可要多多担待。”
江宁看向了国公爷,“我并未起什么小性子,国公爷怕是看错了。”
国公爷皱眉,“什么?”
“萧少将军问询我为何不坐,那是因了先前母亲唤我过去坐。”
程夫人看向已经坐在身侧的江如梦,露出些许愧疚,“是了,刚才我的确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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