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窝囊儿 , 圣母女 , 七零当妈骂醒全家 》小说章节精彩阅读, 张秋月 、 周智林 是本书的主角,这本小说作者文笔流畅,内容感情表达详细,内容丰富多彩,值得推荐,是作者佚名非常受欢迎的书籍。小说精彩概述:第1章“妈,我求求你了,不要丢二丫好不好,你别丢她,我下半辈子肯定给你做牛做马。”咚咚咚的几个的磕头,扎实,又沉闷。无端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窝囊儿,圣母女,七零当妈骂醒全家》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妈,我求求你了,不要丢二丫好不好,你别丢她,我下半辈子肯定给你做牛做马。”
咚咚咚的几个的磕头,扎实,又沉闷。
无端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屋内的张秋月睁开眼睛,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撑起身,想到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幕,很自然地接话:“不丢......”
她的话截然而止,猛地想到现在是1977年!
现在仍旧有敌特,她要是性情大变,该不会被怀疑是敌特吧?
当务之急,维持原主人设!
但孩子是真不能丢!
张秋月麻溜翻身下床穿上草鞋,推开门,她一眼看到地上跪着的女人,明明刚生产完该是丰腴的产妇,却瘦得后背骨头都突出来了。
这是原主的大儿媳妇。
三天前,她生了第三胎。
她第一胎是闺女,第二胎干活太狠,流产了,第三胎也是闺女,气得原主直接撂下狠话,要么把孩子丢了,要么她滚回娘家。
孩子是被大儿子丢到了废旧的观音庙去了,但老天似乎都看不下去了,下了一场大雨。
刘小荷不顾家里人的阻挠,跑去观音庙看孩子,小孩被大雨冲刷,哭声凄惨,她当娘的,哪里忍心啊,又把孩子抱回来了。
“妈......”刘小荷声音发抖。
她已经跪了一晚上了,身体也在摇摇欲坠。
张秋月揉了揉太阳穴,脑仁疼。
原主是阻止大儿媳妇去抱孩子回来,淋了雨,底子本就很差的她,发热后一命呜呼,这才有了她。
她本人不是很信玄学。
但她看小说啊!
博览群书的张秋月很清楚,她是无法回到现代的了,只能借着原主的身份继续活。
这一家子,是她摆脱不了的。
如此......
恶婆婆也挺好。
张秋月收敛心神,学着原主的话骂人:“妈什么妈,你喊我妈我就得养这丫头片子啊,家里有多少钱,你能给家里赚多少钱!”
刘小荷眼泪吧嗒吧嗒掉,感受着怀里孩子的呼吸和温度,还是颤着声说:“妈,孩子发高烧了。”
“你该不会骗我吧!”张秋月凶神恶煞。
家里人都噤若寒蝉。
张秋月心里慌的一批,小孩子才三天大,发烧了可怎么整!
她走上前,探了探孩子额头温度,果真发烧了。
张秋月抱起孩子回屋,刘小荷一急,站了起来,本就虚弱的她一个踉跄,还是妯娌扶了她一把,才没摔倒在地。
回屋的张秋月迅速把孩子湿哒哒的包被拆了,拿出原主的衣服将小孩的身子裹好,又从衣柜里,拿出最里层的棉袄,单手抖开,从缝在里布的口袋掏出一张大团结,随手把棉袄丢到床上,抱着闭着眼的小孩往门外冲。
床上的周智林被忽如起来的棉袄砸醒,看着棉袄半晌,也套上鞋子往外走。
屋外,刘小荷不顾身体的追上。
周智林出门时正好看到在门口徘徊的周老大,问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周老大蹲下身,抱着脑袋闷闷道:“妈要不高兴了!”
周智林傻眼。
你孩子都要死了,你媳妇额头全是血,你还管你老娘高不高兴!
怎么比我还窝囊!
他无话可说,也跟了上去。
张秋月健步如飞,生怕自己走慢了,耽误了一条人命。
路上村民瞧见张秋月风风火火的,又看刘小荷额头全是血,对着张秋月指指点点。
“这老虔婆是真不做人。”
“就是,也不怕老天爷一道雷劈死她!”
“周家大儿媳妇是真惨,瞧那脑门,哎,刘小荷娘家也是吸女儿血的垃圾,不然总是能给她出出头。”
......
村民们边吃早饭边讨论着。
听到村民只言片语的张秋月想到原主行径,她是真真正正的泼妇、恶婆婆,也很烦!
她原本是开在娱乐公司公关部上班,职位节节升高,年薪百万,脾气也变得越发暴躁,公司内的明星一个个不知道都是什么玩意儿,就这还能有人喜欢?
但她的职责是维护他们,为了钱,她忍!
但在爸妈接连离世后,张秋月像是泄气的气球,没有丝毫动力,辞职不干了。
回了小县城开了家小甜品店,准备就那么度过一辈子。
但她28岁了,一直单身,哪怕至亲之人都不在,亲戚也为了她的婚姻大事着急。
她小姨给她找了一个相亲对象,结果路上意外遇到小孩即将被高空坠下来的招牌砸中,身体本能让她去护住那个小孩。
结果她穿越成了一个恶婆婆。
张秋月是真有苦说不出。
唯一感恩的是她醒来就有原主记忆,不然真的抓瞎。
当然她不忘痛骂老天爷,为什么我做好事要穿越到老了十二岁的恶婆婆身上!
为什么没有金手指!
为什么还有四十岁的老男人老公!
张秋月满心愤懑,走路更像风火轮,也终于把孩子送到了诊所。
公社的诊所就是个简单的小平房,左边隔出了两个大单间,中间就是看诊和打吊针的区域,右边就是药房。
她来得早,才早上六点半,暂时还没人,连大夫都是值班的,正在昏昏欲睡,张秋月赶紧道:“大夫,麻烦你帮我看看我孙女,她才出生三天,怎么发烧了?”
“三天?”大夫赶紧把孩子抱过来查看情况。
周智林和刘小荷也到了。
两人都很诧异张秋月会把小孩送来诊所。
因为她是超级吝啬鬼,连自己发烧都会硬抗的那种。
大夫检查了一下,说:“孩子太小了,打针肯定是不行的,我给开点退烧药,还有看孩子舌头,是不是没吃什么东西?”
“是......”
“要不然买罐奶粉补补。”
“多少钱?”
“两块。”
“两块!!!”
张秋月倒吸一口凉气,表情狰狞:“你先给她开退烧药。”
“行。”
他检查过了,孩子没大问题,着凉引起的发烧,还有就是新生儿还心脏还有点杂音,但不算什么大问题,养养就能好。
就是太小只了,掂量着也就四斤左右。
会劝老太太买奶粉,也是想让她给孩子补补。
刘小荷弱弱喊了声:“妈。”
“妈什么妈,闭嘴,别吵我,脑壳正疼呢,你看看你生了什么玩意儿,刚出生就花我的钱!”张秋月骂。
第2章
刘小荷哭。
张秋月揉了揉眉心。
幸好她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奶奶是对外是十足十的泼妇,她从小耳濡目染,骂人功底自然不弱,工作后骂人功力又疯狂上涨。
现在成了恶婆婆倒是适应良好。
淦!
为啥她要擅长骂人!
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儿吗?!
孩子被医生喂了药之后,还得坐着等等,得看看药剂符不符合小孩的身体状态,如果不符合的话,需要再换一副。
大夫看着刘小荷额头的伤,说道:“你的伤要不要包扎一下?”
刘小荷连连摆手。
她婆婆都给闺女花钱了,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这点皮外伤算什么,过一阵就好了。
大夫看向张秋月。
张秋月瞧着刘小荷的伤挺瘆人的,这人下跪磕头也太实诚了些。
“为什么不看,你是觉得我很小气吗,是想别人认为我是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吗!”
刘小荷惊恐摆手:“妈,我怎么会那么想。”
“那就看!”张秋月一锤定音。
大夫赶紧替刘小荷查看伤势,替她包扎伤口。
刘小荷哪怕包扎伤口都死死盯着自己小孩,消毒水刺进肌肤的疼痛都没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就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如果小孩真没命了,也是她害的,她要给孩子陪葬!
张秋月觉得刘小荷是真能忍,消毒水直接触碰伤口都能无动于衷。
余光瞧见站着的老男人,皱眉问:“你咋在这,为什么不去上工,是觉得我们家很有钱还是咋地?”
“我,来看看。”周智林如实回道。
“别看了,回去干活。”张秋月并不想面对比自己大了十二岁的老公。
周智林没走,来到她身边坐下,小声提醒:“你可以跟大夫买两斤红糖,在诊所买,不需要票。”
这算是病人的隐形福利了,张秋月先前没想到,现在听他那么说,琢磨了一下,点头:“行。”
她正想喊周智林回去干活,瞧见怀里的小孩动了。
孩子小小一团,嘤咛声也十分微弱,挥舞着小拳头,张秋月瞧着她醒了过来,压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还好,赶上了。
大夫也查看了一下,笑道:“醒了还能哭就没事了,我再给你们开两副药应该就能彻底好了。”
张秋月直言:“顺带开两斤红糖。”
不得不说,恶婆婆这个身份挺符合她本身暴躁直接的性格。
大夫无语应下,再次介绍:“奶粉......”
张秋月死鱼眼。
小孩哇哇哭。
张秋月暗赞:哭的好!
大夫于心不忍,再次劝:“奶粉对小孩好,不然孩子再次发烧了,又得再来买药,多浪费钱。”
张秋月一副肉疼的表情,咬牙道:“那就来一罐。”
大夫乐了,连忙去拿,避免她后悔。
张秋月深深看了这大夫一眼,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真挺热忱的。
药钱加上红糖和奶粉,拢共花了三块五。
周智林当场打开奶粉罐,借了大夫的碗勺,给小孩泡了奶粉,不然烧退了,孩子却给饿坏了。
喂小孩喝奶粉时,小孩还不适应,咕嘟着往外吐。
张秋月骂人:“糟蹋好东西!”
刘小荷急得团团转,赶紧跟孩子说:“别吐,这可是你奶奶买的金贵吃食,你得珍惜。”
周智林见此,干脆把孩子抱过来,轻声哄:“乖啊,这是好东西,吃了就能好了。”
他声音着实温柔,小孩眼睛都睁开了一条缝,呆呆地看着自己爷爷。
周智林趁她不备,把奶粉喂进去,小孩砸吧嘴,乖乖的喝了五六口之后,又开始抿起嘴不喝了。
大夫提醒:“小孩还有点低烧,喂她得少量多次。”
碗里还剩下不少,周智林把碗递给刘小荷:“你喝吧。”
刘小荷眼睛瞪的老大:“这金贵玩意儿,我怎么能喝,肯定是妈喝。”
大夫在一旁帮腔:“你喝吧,喝了之后对身体好,喂孩子也能少遭些罪。”
刘小荷不停地扣手指,有点蠢蠢欲动,她没奶水,而且快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发虚,很想喝这奶粉。
但奶粉太贵了,不是她这种人能吃的东西。
所以她摇了摇头。
“妈,你喝吧。”
婆婆能花钱给孩子治病,她已经很感激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张秋月捂了捂肚子。
原主自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东西,又发了高烧,现在她是真饿了。
也不管怯生生的刘小荷,自己端过碗,把剩下的奶粉一饮而尽!
她是继承了原主的身体,用她的身体活下去,需要照顾好她的家里人。
可她没法活下去咋整?
为了活下去,也得填饱肚子啊!
张秋月擦了擦嘴角:“行了,回家。”
周智林抱着孩子,拎起奶粉和红糖跟上她的步伐。
怀里的小孩喝了奶粉,才醒来没一会,又睡着了。
刘小荷见此,伸手要把孩子接过来。
周智林拒绝:“我来吧,她睡着了,抱来抱去的,以免她待会醒了。”
“好。”刘小荷清楚公公是个好脾气的,现在她身子也虚,实在没力气,便没跟他客气。
看着前方走路都一股霸气味儿的婆婆,刘小荷忐忑地来到她身后,小小声地问:“妈,能把小孩留下吗?”
她低着头,怯懦的很,一脸受气小媳妇样儿。
“丢什么丢,你见过哪家小丫头能吃奶粉的,我给她吃奶粉,还把她送给老天爷做什么!蠢不死你!”张秋月大嗓门在这一条道都十分引人注目。
路人听到响声纷纷看过来。
瞧见那头顶纱布的小媳妇,再瞧瞧前面的嗓门比锣响的女人,都心疼起刘小荷,有着这样的恶婆婆,生活肯定不容易啊!
刘小荷完全没注意到路人心疼的目光,她被骂了,眼眸仍旧闪烁着笑意:“对,我蠢,妈,你真好,我肯定给你做牛做马,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等我身子好点了,我一定努力生孩子,给老周家开枝散叶。”
“闭嘴,你吵死了!”张秋月不耐烦。
开枝散叶个登!
她身子都这副模样了。
再生就得垮了。
优生优育懂不懂!
都有两个崽了,还要更多的干什么!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结扎手术,回头她把她那个废物大儿子拉去结扎了。
第3章
公社距离红旗大队并不远,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红旗大队有一条七弯八拐,崎岖不平的黄泥土路,是通向公社的主干道,也正是修了路,红旗大队的人去公社更加方便。
但许久没走过黄泥土路的张秋月只想起来了小时候在老家奶奶说的话,“我们家的路啊,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
昨天正巧下过雨,她的脚陷入湿润的土地里,张秋月一心快点回家洗脚。
“呦,这不是周大嫂子嘛,干嘛去了,听说你要把孙女弄死啊,你说说你,家里也不是没那一口吃的,至于么。”黄翠芬别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将脑门的红丝巾往张秋月面前凑了凑。
那是她当兵的宝贝儿子给她买的。
虽然她就一个儿子,但儿子有出息啊!
哪像是张秋月,生了四个儿子,全都是窝囊废,一个赛一个的没出息。
“关你屁事啊,你自个虐待儿媳妇成什么样,要我替你宣扬吗,还整天写信给你儿子告状,说你儿媳妇又勾搭了谁谁谁,你咋不说你和谁谁谁睡了!”
张秋月承认。
她真不是好脾气的人。
面对主动找茬的人,更是不会嘴上留情。
现在即将上工,来来往往的人本就比较多,他们还处于村里的中心区域,当即有人停下步伐观战,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唔。
这黄翠芬和谁睡了啊?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嗷,你个老泼妇,你竟敢污蔑我,我这一辈子清清白白的,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就差没得个贞节牌坊了!”黄翠芬猛地扑向张秋月。
她丢脸没事,但她儿子是当兵的,千万别被她影响了!
刘小荷赶紧表忠心,冲在张秋月面前:“不准你欺负我婆婆。”
她本就单薄,脸色煞白煞白的,脑门上又包着一圈圈纱布,瞧着就吓人,黄翠芬愣是刹住了车。
转头就对屋里的儿媳妇骂:“你看看你,一天天都在做什么,人家婆婆都要把闺女弄死,都孝顺的很,我替你养那么多个孩子,你整天还说我坏话,你个贱蹄子,也不知道我儿子当初为啥看中了你这个狐狸精!”
周智林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
举起她的手替她无声表示:我也是个人哎。
张秋月拉着大儿媳妇进门,又对着看好戏的人说:“我张秋月可是顶顶好的大好人,瞧着我孙女没,我给她买了奶粉,那玩意儿足足两块钱,还有红糖,谁说我不好的,我可真是天底下头一份的好奶奶,好婆婆!”
众人面面相觑。
她买奶粉了?
真的假的?
看她嘚瑟那样儿,感觉就很假。
该不会看着儿媳妇快要死了,才大发慈悲买了点奶粉吊着人家的命吧?
总之,这张秋月瞧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因为世界上也没她那么自恋的人!
张秋月才不管他们怎么说,进门找吃的去了。
而隔壁被婆婆骂的女人听到了'奶粉',眼眸微闪。
周智林抱着孩子进门的时候,不少人都带着同情的目光看他。
耙耳朵,要命哦。
周智林默默把房门关上,轻轻舒出一口气。
转头,又看到张秋月正在叉腰骂人:“我不在家,你们就什么都不干,傻愣愣呆在这,等着饿死是不是,天天就等着我伺候,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啊,哎......老四呢,他又去哪闯祸了?”
周老大答:“老四偷拿了家里的红药水出去打架了。”
张秋月嘴角抽了抽。
你打架拿上疗伤的,是想一边打架一边治好还是咋地?
算了,不在家还省粮食。
“老大,你过来。”
周老大迷茫地跟着老娘来到了灶房。
张秋月拿出了十七根红薯:“你
待在这把这些红薯蒸熟。”
蒸东西这种东西,哪怕是三岁小孩都会,周老大也不例外,可他是大男人了,娶了媳妇了,怎么能做饭,他当即对外喊:“小荷,过来烧饭。”
“烧烧烧,烧你祖宗,老娘要不是因为你,至于花费两块钱买奶粉,都是你这玩意儿管不住下半身,给我生了那么多孙女,害我花那么多钱,结果你还不给我干活,老娘真是恨不得弄死你!”张秋月怒吼。
周老大咽了咽口水:“妈,我一个大男人......”
“你一个大男人,是不是还想指挥老娘,是不是还想忤逆老娘命令,你说,你是不是!”张秋月脱鞋,抄起沾满泥土的鞋子对准他。
只要他敢回答一个'是'字,下一秒那鞋底就会扇在他脸上。
周老大默默弯腰拿了些干燥易燃的稻草,开始拿火柴点燃,塞进灶膛里。
张秋月冷哼了声:“小兔崽子!”
张秋月把鞋都脱了,来到井边,喊老二:“老二,给我弄盆水洗脚。”
周老二默默的过来,默默的干活。
水哗啦啦的,淋干净了张秋月脚上的泥土,张秋月终于舒坦了。
余光发现大儿媳妇偷摸去干活,她也没阻止。
事情要慢慢来。
她坐在小院中央,见到周智林抱着孩子回屋,抿抿唇,觉得蛮好,她和老男人肯定不会发生些什么,但同睡一张床也不自在,有小孩就不一样了。
别说,这小丫头跟她挺有缘分。
张秋月去拿了一个鸡蛋,递给老二:“你去偷摸找瞎子叔,叫他算算,咱们家二丫该叫什么。”
周老二惊讶。
他们家的传统都是男娃找瞎子叔写名字,但女娃就算了。
这还是第一次,女娃也能有好听的名字。
“叫你去就去,你愣着做什么!”张秋月皱眉。
周老二低头,把鸡蛋揣在身上,出门去了。
老二媳妇瞧见这一幕,微微蹙眉,婆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给女孩子算名字,她不是向来重男轻女吗?
周家的闺女都是明码标价的,恨不得就把“货物”两个字刻在她们的脑门上,现在这是怎么了?
纵然有疑惑,她也没开口问。
她是二婚,还带着和前夫的儿子,得安分点,不然婆婆又得在外面编排她,说她:懒,娇,脾气差,不孝顺等。
第4章
“妈,开饭了。”刘小荷弱弱地喊婆婆。
张秋月点头,来到餐桌前,把十七个红薯按照大人两个,小孩一个的规矩分了。
由于三女儿出嫁,四儿子跑出去,六儿子在公社读书。
所以,他们家只有七个大人,两个小孩。
十七个红薯还剩下一个,剩下的红薯,她张秋月当仁不让。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她给自己多分粮食。
一般她都是给儿子多分的。
但碍于她平时太凶了,今天更凶,时时刻刻都像是要发火的样子,大家都没吭声,默默啃着红薯。
去算名字回来的周老二把纸条给他妈,想到她不认识几个字,又收了回来,跟张秋月说:“瞎子叔说二侄女只要能留在家里,能给全家带来福气,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大名叫:周慧卿,还给取了个小名,叫做福宝。”
他难得说一长串的话,大家都听着。
周老大听瞎子叔说他闺女是福宝,挺开心的,暗暗想着,不愧是我闺女啊。
刘小荷则是默默流泪。
婆婆也太好了,能给福宝取名字。
大丫小口小口啃着红薯,怯怯地看了一眼奶奶,继续低头吃东西,她是女娃,大名叫盼儿。因为招娣太多了。
张秋月对着周老二点点头,又盯着周老大:“老娘都为你花的钱!”
周老大点头:“妈,我知道。”
当初丢孩子的时候,他对着孩子磕了三个响头,就是希望小孩能重新投胎,去一户好人家。
凭良心来说,他虽然也不喜欢小闺女,但他也不厌恶自己的孩子。
能活下来,总是好的,就是别惹他妈不高兴。
哎。
他是大儿子,要传宗接代的,晚上要和小荷多加努力,等生了儿子,才能有底气说话。
大家还正在吃东西,老黄牛周老二揣上两根红薯往外走。
张秋月不解:“你干嘛去?”
“我上工已经迟到了。”周老二急着要干活。
张秋月卡壳。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答不上来话。
周老二赶忙跑出门。
急得不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捡钱。
张秋月表情一言难尽。
可想到她待会儿也要上工,张秋月心态猛地崩了!
她生长在农村,却因为科技发达,躲过了种地的命运,结果兜兜转转二十多年,在七十年代等着她呢!
张秋月拿起新的一根红薯,狠狠咬一口,嗷,不甜!
太可恶了。
连红薯都欺负她。
张秋月欲哭无泪,家里人陆陆续续往地里去,她磨磨蹭蹭不想去。
她正儿八经开始讨厌原主了。
你说你,你都是恶婆婆,为啥还要那么勤快!
懒点不好吗?
害得我都不能懒!
正慢腾腾吃着红薯,张秋月瞧见刘小荷叮嘱大女儿盼儿。
“盼儿,这是你喜欢的妹妹,你作为姐姐,要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
四岁的盼儿扬起一张稚嫩小脸点头:“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带着妹妹,不偷偷出去玩的。”
“这就对了,你看看你二婶带来的儿子,人家六岁都下地干活了,你四岁只需要带妹妹,这已经很幸运了。”
刘小荷一副你干活你光荣的表情。
盼儿也觉得这是正常的。
大队里许多姐姐都是要带着弟弟妹妹的玩耍的。
她成了姐姐,自然要带妹妹。
张秋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看着干瘦的小孙女,对刘小荷说,“你在家带孩子。”
“我?”刘小荷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
张秋月眉毛一竖:“不是你是谁,是我吗?你干活快还是我干活快,你个缺心眼的,是不知道药费多少,奶粉多贵吗!万一盼儿带孩子,孩子又发烧了怎么办?!我看你就是存心要花我的钱是吧!”
盼儿小身子一颤,吓得赶紧躲到妈妈身后。
刘小荷也赶忙摆手。
她哪有那心思。
“我叫你留下就留下!”张秋月横她一眼。
刘小荷还有点犹豫。
她生了两个闺女,之后又打算生一个孩子,压力真的大!
到时候三位小叔子看她生那么多还躲懒,肯定对他们大房有意见的,她总不能做破坏他们兄弟感情的坏女人。
刘小荷想了想说:“妈,要不然我背着福宝下地干活吧?正好家里有曾经背过盼儿的背篓,不耽误事儿的。”
张秋月死鱼眼。
要不是看刘小荷才生产两天,又受了伤,她至于让刘小荷在家待着吗?
结果刘小荷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张秋月蹭地站起身,一脚踢向身边的凳子,凳子翻了几个滚才堪堪停住。
刘小荷瑟瑟发抖。
张秋月去门背后拿扫帚,“我说话都不听是吧,我今儿个就让你好好瞧瞧,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妈,你别打我,我在家,呜呜呜,我在家。”刘小荷害怕的抱住了盼儿,将盼儿护在怀里,眼泪像是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流。
背对着她的张秋月心累,狠狠一甩扫帚,地面在扫帚的震颤下,掀起一阵尘灰。
张秋月侧身对她们母女俩冷哼一声。
落在刘小荷和盼儿眼里,如同一个恶魔,居高临下的蔑视着她们,压根不敢多看,低下头哭泣。
张秋月:“......”
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悲愤地出门去了。
她要努力。
成为一个没良心的妇女!
那样她就不用种地了。
来到仓库领农具下地时,张秋月来到了周智林身边,看他吭哧吭哧干活,速度比之前快,她家慢吞吞地干,原主手上是有老茧的,身体也适应了被面朝黄土背朝天,无法忍受的累倒不至于,干着干着,她速度也就上来了,生理反应,而且她本身其实是一个蛮有事业心的人。
张秋月内心在唾弃自己的手。
咋不能学着懒一点呢
“妈,小荷呢。”周老大喊。
“搁家里了。”张秋月不耐烦的回。
“为啥,她偷懒不干活吗,我这就把她拉回来干活。”
本就烦躁的张秋月一听这话,立即来到田埂上叉腰指着地里的周老大破口大骂,“喊喊喊,喊个屁,要不是因为你闺女那么虚,我至于买两块钱的奶粉,我这一起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哪有像我那么好的妈,我一心为了你,你看看你都在做什么,我早上给刘小荷花钱治伤,现在你就要把她拉过来,你是不是想我花钱,是不是想我棺材本都没有!”
第5章
她站在田埂上,又吼得那么大声,水田里的众人齐刷刷看过去,见张秋月指着自家二十三岁的大儿子骂,都撇撇嘴。
这张秋月可太泼妇了!
一点面子都不给儿子留,人家好歹当爹了,大庭广众被骂多丢人啊。
周老大也面红耳赤,被骂得回不过神,“妈,你误会了,我怎么会那么想。”
“那就闭嘴,一天天的,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张秋月重新跳回自己的地头。
骂了一通。
舒畅多了。
中午算工分的时候,张秋月紧盯着会计,“我们今儿个可是干满了的!”
会计知道,她少谁也不敢少了张大妈,不然那巴掌呼啦啦往她脸上扇,她面子往哪搁。
周家一家人按顺序摁了手印后就回家了。
走着走着,队伍就少了一人。
周老大被隔壁家的军嫂朱海燕喊住了,两人是在通过了小巷子,在另一侧能去山上的路上说话的,现在大家都要回家吃饭,也没人,不然朱海燕也不敢喊他。
“周大哥,我听我婆婆说,嫂子受伤了,没事吧?”
她声音温温柔柔,望着周老大时全是媚态,还把衣领往下扯了扯,靠近周老大,微微耸着肩膀,露出衣服里面一片春光。
周老大眼神一滞,慌忙移开视线,也往边边挪了一小步,“她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你怎么了?”
朱海燕苦笑一声,“我没事,就是我婆婆让我砍完四担柴才能回家吃饭,你也知道的,女人家来月事的时候比较虚,我婆婆不喜欢我,也就变着法的折腾我......我......我怎么能跟你说月事,抱歉,周大哥,我是真把你当哥哥,才会跟你说这些话的,对不起。”
她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周老大赶紧摆手,“没事没事,你也不容易,我懂。”
朱海燕擦着眼泪,“整个大队,或许就只有周大哥能理解我了,若不能跟你说说我心里的苦,我都不知道怎么把日子过下去。”
被朱海燕那么一夸,周老大虚荣心爆棚,“你不是要砍柴吗,走吧,我们一块上山吧,免得你饿肚子。”
“不好吧,那样太耽误你回家吃饭了,你要是饿着肚子怎么办?”朱海燕咬着嘴唇,泪眼朦胧。
“不会,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饿肚子,走吧。”周老大道。
“嗯,周老大,你真好。”
朱海燕仰着脸,水汪汪的眼里全然是对眼前男人的崇拜和依赖。
周老大不自然地挪开目光,“邻里邻居的,能帮自然得帮。”
两人一同往山上走去,山路本就是靠着一代又一代村民走出来的,真的很狭窄,朱海燕和周老大靠得很近,衣袖不断地在摩擦。
周老大心跳都加快了些,停住脚步让她先走。
朱海燕疑惑转身,看他傻愣愣待在原地,迷茫问,“周大哥,怎么了吗?”
“你先走吧。”周老大道。
朱海燕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对他温柔一笑,“好。”
山路石子真的很多,一不小心,朱海燕摔了一跤,这一跤,实打实的,她头发上都粘上了几片树叶,“疼......”
周老大吓一跳,赶紧上前扶她,“你没事吧?”
被周老大扶起的朱海燕脸上已经有眼泪,上衣扣子被解开了几颗,头发凌乱,呼吸急促。
周老大瞳孔地震!
朱海燕低头一看,慌忙用双手拢住衣服,眼泪再度落下,“呜呜呜,我不活了。”
周老大也吓得六神无主,转过身,摒住气息,一动也不动,“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看你的。”
“我知道,周大哥,我不怪你。”朱海燕擦着眼泪,“都怪我命不好,嫁给了现在的男人,还是嫂子幸福,能嫁给你那么好的男人。”
她的话轻飘飘的,却清晰的落入周老大耳中,周老大后颈涌现一股麻意,讷讷说不出话来。
朱海燕望着眼前男人健壮的后背。
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从来不是名义上的丈夫,而是他。
原本她并不想勾引周老大,可今天他家里有两块钱的奶粉,她婆婆折腾她,总是不给她吃饱,又总是辱骂她,说她偷人,朱海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选择和周老大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偷情。
那样她能拿奶粉补补营养,也能满足身体上的需求。
周老大则是很慌!
现在发展到这一步,周老大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能怪朱海燕吗?
也不能。
她不过是爱慕自己,能有什么错!
但他是没有乱来的心的,他对朱海燕多照顾几分,是因为朱海燕连着生了三个儿子,他羡慕啊!
他想沾沾朱海燕身上的儿子气息。
周老大想了想说,“我下午下工了给你砍柴你看行吗?”
“我饿......”朱海燕委屈的哭诉。
周老大头疼。
她饿。
他也不知道咋整啊。
朱海燕看他一直不愿意转过身来,有点不爽,但睡不到,总得吃到,她嗲着声音问,“周大哥,你家有什么能给我吃一点吗?”
周老大一下想到了奶粉,可那是老娘买的,万一被发现了,会不会砍了他?
但他占了人家小媳妇的便宜,总得补偿。
周老大狠狠心说:“我家有奶粉,我把奶粉给你,这件事情你就别跟别人说了。”
“这怎么行,万一张大妈知道了可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周老大跑着下山去了,一眼都不敢往朱海燕身上瞧。
朱海燕气得捶地。
她就那么没有魅力吗?
连刘小荷那干瘪身材都不如?!
朱海燕把扣子扣好,上山砍柴去了。
在暗处,一个人影缓缓现身,不是别人,正是抓着一只野兔张秋月同志!
她随意往后面一瞧,老大不见了,让周智林回家做饭后,原本想悠哉悠哉的跟着,没想到遇到了兔子,跟肉比起来,戏也不算什么了。
只不过这场戏,她倒是要看看周老大怎么舞!
第6章
有了兔肉,张秋月会拿回家吗?
当然不!
对一群不熟的人无私奉献,那可不是她的风格。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张秋月七拐八绕的,终于来到家里自留地后边。
这地儿没人,还是盲区,除非从山上下来,否则不可能看到。
她用手浅浅地挖了个坑,再用杂草和枯树枝盖住,看兔子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了,张秋月满意地点头,慢悠悠走回家。
准备下午找机会请假吃肉!
不错。
张秋月回到家时,餐桌上已经摆了一盆米饭,清炒芥菜,蒸好的豆角干。
她继续当食堂阿姨,给全家人打饭。
把碗递给她打饭的周老大十分庆幸老娘八卦,出门唠嗑了一会儿,不然他晚回家会被削!
“拿着。”张秋月道。
“好嘞。”周老大把碗接过来,不经意地一瞟,发现女儿碗里满满一碗饭。
他一下就动了心思。
如今福宝还小,缺不了奶水,没了奶粉,只能依靠刘小荷的奶,他必须尽快让刘小荷有奶水!
反正盼儿一个小丫头,随便吃吃就能活,不如给刘小荷吃了算了。
周老大将盼儿的碗拿过来,将一大半米饭扒拉给刘小荷,跟盼儿说,“你现在是当姐姐的,要多照顾妹妹,你妈妈现在没奶水,你让你妈妈吃多点,吃好点,你妹妹就能好好长大,知道吗?”
盼儿瘪了瘪嘴,奶奶难得把她的小碗装满饭,一下就没了。
可她是姐姐,她不能哭出来,妹妹还生病呢,她要照顾妹妹。
她闷闷不乐地扒着饭,但眼眶里的泪珠儿不断的转。
张秋月火气腾地一下涌上天灵盖!
他要给外人奶粉,实施的第一步是压榨四岁的女儿!
好啊!
好得很!
张秋月双眼喷火,来到周老大面前,一脚把他凳子踹翻。
哐当一下,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周老大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变故来得太突然,全家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端着碗傻愣愣看向张秋月。
刘小荷心疼的要命,把福宝给盼儿抱着,上前要拉开他们,“妈,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张秋月这辈子就没养过那么窝囊的儿子!”张秋月居高临下盯着周老大:“老娘养六个孩子,都没让你当老大的让着弟弟妹妹吃东西,你个孬种,才两个孩子就叫盼儿把吃的让出来,咋地,刘小荷是不够吃吗,我是苛待了她还是怎么样!”
“没。”周老大赶紧回。
“那是为什么?你要是真心疼媳妇闺女,自己不会给吗,你饭里的碗装着都是空气吗!”
张秋月气不打一处来。
她家盼儿多可爱一个女娃娃,才四岁,不哭不闹的,乖的让人心疼。
糟心的反而是这对爹妈,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全是坑。
张秋月转身把周老大碗里的饭扒拉到盼儿碗里,“吃,你爸妈要是让你让来让去,老娘一巴掌扇死他们,垃圾留在家里也是浪费粮食!”
盼儿怔愣的冒尖的米饭。
心里酸酸涩涩,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
怯生生看一眼奶奶,一如既往的畏惧,但又萌生了一点点崇拜。
“妈,都怪我,怪我不好,是我想要多点奶水,才吃了盼儿的饭,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孩子他爹要出门上工,被打了多没面子。”刘小荷哭,懊恼地给了自己两巴掌,“都怪我不好。”
张秋月淡淡地嗯了声,“你的确蛮差的。”
哭泣的刘小荷登时被噎住。
张秋月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从盼儿怀里将福宝抱过来,冷冷瞥一眼刘小荷:“若不是你包扎成这副模样,老娘高低给你一巴掌,还有,你之后可以背着我哭生哭死,但别当着我的面哭,看着烦!”
“妈......”
“别叫我妈,老娘不养戏精。”张秋月抱着福宝回到主位坐下,吃了几口饭,发觉老大两夫妻蠢的还在地上坐着,血压飙升:“不吃饭的给老娘滚!”
周老大低着脑袋,又羞愧又自我厌恶,哪怕是在灾荒年间,他爸妈都没喊他把粮食给弟弟妹妹。
他竟然让盼儿让吃的给妹妹,是他这个当爹的不对。
但他媳妇刘小荷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天天说爱孩子,实际上享受孩子福利的时候,一样毫不犹豫。
还没法生儿子!
周老大狠狠瞪一眼刘小荷,扶起凳子吃饭,眼中全是不甘。
当初相亲的时候,他娶的为什么不是朱海燕!
如果是朱海燕,他早就有儿子了!
都怪刘小荷,今天也是因为她没奶水,害得自己考虑孩子吃奶的问题被他妈骂了一顿。
如果不是没钱再婚,他铁定把刘小荷休了!
要知道朱海燕还喜欢着他呢,如果再婚是跟朱海燕,肯定能生出一窝胖娃娃。
“孩子爹......”刘小荷喊了声。
周老大怒吼,“喊什么,你一个女人,没法生男娃,生了孩子还没奶水,又不讨婆婆喜欢,你说你有什么用?”
“我也不想生女孩。”刘小荷坐在地上捂脸哭,当初怀盼儿的时候,她就日日祈祷生下来的要是男孩。
盼儿眼睛眨了眨。
眼泪终于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总说喜欢妹妹,老天爷肯定听到了,才给了她妹妹。
可爸爸妈妈不喜欢女娃。
怎么会喜欢福宝呢?
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盼儿闷头扒饭。
“哇哇哇......”
福宝醒了,挥着手哇哇大叫。
张秋月慌得一批。
怎么办?
她毫无照顾小孩的经验啊。
“我来吧。”周智林这句话如同天籁。
张秋月毫不犹豫把福宝给他,“你来。”
福宝来到周智林怀里后,周智林轻轻地拍着她。
福宝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哭声逐渐平复,周智林也就一边吃饭,一边抱着孩子,跟周老大说:“待会你吃饱饭了,给福宝泡点奶粉。”
周老大食指指着自己:“我?”
“嗯,你。”
“我怎么会?”周老大觉得莫名其妙,喊刘小荷:“去冲奶粉,都怪你没奶水,不然我妈怎么会花钱买奶粉,你个败家娘们,你说我娶你回家是做什么!”
第7章
刘小荷低头看着平坦的胸部,擦了擦眼泪“哎”了一声,回屋弄奶粉泡给孩子喝。
泡奶粉得有热水和冷水,大热天的,家里压根没人烧水,所以刘小荷又从井里打水,再去烧水。
张秋月闭了闭眼,满脑子唯有“糟心”二字,她也懒得管,回屋去了,一天发火太多次,别再给她本就不富裕的寿命雪上加霜。
回到屋里,张秋月立即清算原主的钱。
原主是从小彪悍的人,她十三岁不愿意嫁给嫂嫂的哥哥,于是跑着去地主家,免费帮人家倒夜香,只为了换取点吃的,然后一步步成为了小姐的贴身丫鬟,结果她吃的好,长得也好看,被老爷看上了,原主年轻的时候,十分颜控,觉得那老爷比嫂子的亲哥还丑,二话不说睡了一个家里的临时木工。
也就是如今原主的老伴——周智林。
周智林也长得俊,明明是农家子,但斯斯文文的,地主家的小姐正好缺上门女婿,就挑中了他。
被原主拿下之后,他慌得不行。
原主胆子大,偷了钱,连夜准备逃跑。
说来也是他们幸运,地主一直压榨农民,在新华国成立后,遇上了被打倒的时期,偷偷逃跑的原主知道后,哎哟喂,那叫一个高兴,对周智林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救了你一命,你得对我感恩戴德。”
本就是孤儿的周智林被吓破了胆,啥都听原主的,好的听,坏的听。
两夫妻互相扶持过了十几年,张秋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如今的自己。
不管了。
让周智林活着就成。
希望原主也能投个好胎,如果是女孩,哪怕非常喜欢小孩,也别生了。
这一个个孩子,太糟心了啊!
张秋月对着空气拜了拜,希望原主能顺利的到下面。
因为她做不到自杀。
那太恐怖了。
为了弥补占据她孩子的遗憾,张秋月补充了一句:“我会好好让你孩子都过上吃肉的生活。”
身体忽然一轻,张秋月悟了。
大姐搁着等着她呢。
别说,原主虽然凶悍,对亲生孩子倒是不错。特指男孩。
张秋月把原主的钱匣子从泥砖里拔了出来,原主当年偷了一百两银子,建了这套在村里都算上有排面的房子,剩下的全在六十年代闹饥荒的时候换成了粮食,不然真没法将六个孩子养大。
银子没了,家里也没钱了。
好在孩子逐渐长大,日子才能好转,不过家里能点积蓄,纯靠老三周大雪。
她结婚,彩礼要了一百五十块钱!!!
十里八乡无出其右的天价!
正因如此,家里这才有了一点积蓄。
除开这一笔大存款,剩下的便是依靠家里劳动力多攒的,也就七十三块钱。
总余额:223块。
开局主打一个字——惨!
砰砰砰——
拍门声响起。
“谁?”
周智林:“我,孩子睡着了。”
“哦,那抱过来睡吧。”张秋月开门,让周智林进来。
张秋月瞄了眼,他怀里的小姑娘闭着眼睛,小孩眼睫毛很长,但长得很丑,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按照基因学来说,小孩是很有可能是小美人的,因为她爹妈长得不错,刘小荷清纯小白花,周老大长得其实蛮周正的,一眼看过去,还容易让人信赖的感觉。
当然,那是假象!
张秋月指了指床跟他说:“你把福宝放中间,你睡里面。”
“好。”周智林按照她说的去做。
张秋月也顺势躺在床的外侧,用薄毯子盖了盖肚子,原以为穿越到七十年代,她会难以适应,无法睡着,结果没两秒钟,疲惫袭来,呼呼大睡。
里侧的周智林才是真的辗转反侧。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
喇叭响起,全村被吵醒,早上喇叭是不会响的,因为大家从小养成那个点起床,都能起来,再不济家里人也能喊起来。
但中午上工时间总是改,不忙的时候,日头又晒,就会晚点,大家就没有养成生物钟,又不知道时间,防止大家睡过头,以前是铜锣敲,现在喇叭喊。
“呜呜呜......”
福宝被吵醒,哭声很小,跟小猫崽子似的,老可怜了,张秋月还没起身,周智林已经将小孩抱在怀里了。
张秋月打了个哈欠,捶了捶腰,穿着草鞋准备上工。
走在她前面的是周老二。
每年劳模强力竞争人选。
话说起来,这劳模福利挺不错的:搪瓷缸、水盆、保温壶轮着来。
老二自从十五岁开始,就一直往家里拿东西,光荣的很!
若不是恢复了高考,老二是真的有资格上工农兵大学的,但如今,只能说时也命也。
在仓库排队领工具的时候,张秋月跟会计说:“我有个老姐妹她孙女的外甥的外婆的闺女结婚了,我准备去一趟。”
会计被她乱七八糟的关系搞蒙了,但不妨碍她好奇问:“干啥,吃席?”
“吃个屁,要账,结婚了不把我两毛钱还回来?”张秋月狠狠在空中挥了一下镰刀:“我还选了下午去,这天底下哪有我那么好的人哦?”
会计:“......”
众人:“......”
你人好,你在人家结婚的时候要账。
这寓意多不好啊!
张秋月皱眉:“咋,不批,农忙得下个月才开始,为啥现在不能请假?”
“能请,张大妈,你啥时候请?”
“四点,你家有钟,记得帮我看着点时间,到点了就来喊我,晓得不?”张秋月拿着镰刀就走了。
会计翻了个白眼,默默在记事本上把这事儿记下来,她脑子不好,免得待会忘了。
张秋月弯腰除杂草,在现代水稻是不需要除杂草了,但现在是要的,农药少,化肥也少,产量属实不算高。
她吭哧吭哧干了几个小时,会计来喊她:“张大妈,你赶紧去吧,待会天黑了路不好走。”
“好。”张秋月直起腰,赶紧扶着缓了缓,才走上田埂跟会计小姑娘笑着说:“你今天这头花漂亮,我前阵子去公社的时候,在电影院瞧见有女明星那么戴,你戴着这头花,跟那女明星似的!”
第8章
会计眼睛蹭一下亮了,“真的吗?”
张秋月拉下脸:“爱信不信。”
小姑娘更开心了,她天生爱美,但自从知青下乡后,作为村里一枝花的她早已失去村花的名头,还很自卑,但被张秋月那么一说,她忽然有自信了。
大恶人张秋月可是很少夸人的。
她会那么说。
自己指定漂亮。
会计那叫一个乐呵,都没让张秋月把绕路去仓库送农具,喜滋滋将她的农具拿过来:“我帮你送回去。”
“成。”张秋月把镰刀给她,回家去了。
咱就是说,嘴皮子利索很省事啊。
从田里回来,张秋月就看到隔壁拉着驴脸抱孙子的黄翠芬,她瞬间就想到中午朱海燕要勾引周老大的画面。
啧。
精彩。
但看那幼稚的招数,指不定是跟黄翠芬学的。
黄翠芬瞧见她,摇晃着小孙子,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跟小孙子说:“乖孙喏,你张奶奶来了,你喊她一句,免得她没孙子,心里不痛快。”
那小男孩才两岁,本来开口就晚,都没喊过奶奶,但瞧着张秋月,一字一顿地喊:“奶奶。”
“哎呦,好孙孙嘞,等奶有钱了,奖你糖吃啊。”张秋月看黄翠芬脸黑,仰头哈哈大笑回屋。
黄翠芬脱了小孙子的开裆裤,啪啪啪打屁股:“让你认贼做奶,老娘叫你喊了那么久奶娘,你都没喊,结果你喊隔壁的老虔婆喊奶,你到底是不是我家的种,你说!”
小孩嗷嗷哭。
张秋月倒了回来,啧啧两声,对小孩伸出手:“果然不是亲奶,来,奶奶抱抱。”
小孩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伸手要向张秋月,气得黄翠芬打屁股的力道更狠了。
张秋月翻了白眼:“惹不起就别招惹我,免得你自己把自己气死了,还要怪到我身上。”
她回院子去了。
黄翠芬也懒得打小孙子,免得她待会还要哄,对着隔壁房门低声咒骂:“该死的张秋月,年纪越大越泼妇!怪不得没孙子,最好是断子绝孙!”
她不断的在孙子耳边说着脏话。
小孩缓缓吐出两个字:“泼妇。”
黄翠芬气得一巴掌扇过去。
小孩又哭了起来。
正在洗衣服的刘小荷听到了隔壁小孩的哭声,心瞬间被揪起,她可喜欢隔壁朱海燕的儿子了,不忍小男孩继续哭,扬声喊盼儿:“盼儿,你隔壁朱婶子家的弟弟哭了,你去瞧瞧。”
“瞧个屁,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我真服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那么蠢的玩意儿,老娘的孙女,是用来伺候别人的吗?!”
本来身心舒畅的张秋月破口大骂。
她回家就看到盼儿抱着福宝,刘小荷正在井边洗衣服。
张秋月眼前阵阵发黑。
她叫刘小荷在家里带福宝就够了,偏偏刘小荷脑子缺根筋一样,自己给自己找活干,她本来身子就虚,昨晚又淋雨,现在不好好休养,老了怎么办?
张秋月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存心气死我?”
刘小荷都不知道婆婆回来了,吓得瑟瑟发抖:“妈,我没有。”
“没有你就给我好好带着福宝,盼儿,你把你妹妹给你妈。”张秋月觉得跟刘小荷说话千万不能拐弯抹角,干脆警告她:“你给我进屋带着福宝,我待会带盼儿出门,在我回家之前,只要你敢踏出房门一步,我就让老大三天不准吃饭!”
刘小荷想到自家男人那脾气,假如他三天没吃饭,自己肯定备受折磨。
瞬间把脏衣服丢进木盆里,麻溜儿抱着福宝回屋,关门的时候,怯怯问张秋月:“妈,你带着盼儿去做什么?”
“去做什么都比你让一个四岁小姑娘去照顾别的男孩好。”张秋月阴阳怪气。
刘小荷脸上臊的慌,关门后抱着福宝掉眼泪:“福宝,你是个有福气的,你帮妈妈跟送子观音说送一个弟弟好不好,你奶喜欢男娃,有了男娃,你爸爸才能挺直腰杆,等你出嫁了,才能有娘家替你撑腰。”
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的张秋月:“......”
她想发疯!!
张秋月深吸一口气,去后院拿肉。
今日经受的一切磨难,唯有美食能治愈了!
家里后院连着山,约莫有四分田的样子,修了一米左右的栅栏防止黄鼠狼,左边一侧盖了个蓬,建了洗澡房,茅房,鸡窝,剩下的全放柴和一些杂物,右边一大片都种着菜。
绿油油一片,瞧着张秋月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去到自己藏兔子的地方,透过栅栏把兔子拿进来,由此可见,这栅栏工程是多么的鸡肋!
张秋月拿着兔子去厨房,准备烧一锅热水拔毛。
在前院的盼儿眼睛睁的老大。
张秋月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盼儿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巴,但那大大的眼睛,仍旧带着满满的震惊。
张秋月把兔子毛拔了,处理好内脏,抹上盐,再洗了洗原本包兔子的叶子,用叶子再次包处理好的兔子。
往口袋装上火柴,又把家里的菜刀揣在身上,准备好之后,张秋月来到盼儿面前,让她抱住兔子。
等盼儿抱住兔子后,张秋月一把抱住她,出门。
她也不担心刘小荷会不会偷看。
因为她窗户没有偷看的功能,坏了,没修,要是刘小荷敢碰一下,木窗瞬间掉在地上。
红旗大队四面环山,山里有庙、有高塔。
张秋月吃肉,不好去庙里吃,准备在高塔前的空地,支个烧烤的地方,烤兔子吃。
来到山脚下,盼儿左右看看,没人了,赶紧跟奶奶说:“奶奶,我能走路。”
“我知道。”张秋月轻轻地捋了捋她杂乱的头发,小家伙四岁了,抱起来轻飘飘的,但每天就吃那么一点东西吊着命,能活着都是不易。
张秋月柔声问:“你知道奶奶这次为什么带你出来吗?”
盼儿小弧度摇头。
“因为奶奶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家盼儿变得非常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呢,考上了大学,赚了很多钱,天天能吃肉,还成了非常厉害的厂长。”
张秋月放缓语调,给小孩描绘着一个难以想象的未来。
“真......真的吗?”盼儿震惊了。
“当然,奶奶可不会骗人。”
“厂长不是男孩子吗?”
第9章
“谁说的?”
“爸爸妈妈。”
“你爸爸妈妈还小,奶奶年纪大了,很多厂长都是女孩,所以我家盼儿也能成为厂长!”张秋月话语笃定。
盼儿被她说的也无比期待:“奶奶,那我怎么成为厂长?”
“先吃饱饭,再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张秋月说。
读书、大学距离盼儿都太遥远,她只是敏锐的捕捉到三个字:“吃饱饭?”
张秋月点头:“对,”
盼儿更失落了,她没法吃饱饭呢。
两人来到高塔前。
高塔历史悠久,与其说是高塔,不如说是能稍微遮风避雨的破烂房子。
张秋月都没进去,在门口搭了个简易的架子烤兔子,随手捡了些树枝,拿出火柴盒,用火柴一划拉,起火。
盼儿蹲在一旁,双手抱着膝盖,乖乖巧巧的。
烤兔逐渐散发出香味,张秋月撒了一点盐,盼儿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张秋月用刀切下一条兔腿,见小家伙馋的不行,故意逗她。
兔腿在她眼前左右晃,盼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跟着转,特可爱~
张秋月举着兔腿,像是狼外婆一样低声问:“想吃吗?”
盼儿又有点怯生生,以往她觉得奶奶很可怕,是能吓唬整个村子的大魔头,但奶奶抱着她上山,她就不怎么怕了,于是小弧度点头,“想。”
“奶奶可以给你吃,但你要做一个任务。”张秋月用刀给兔腿再划了几下,方便小孩待会吃。
“什么任务?”盼儿忙追问。
“当奶粉守护天使。”张秋月说,她没法紧盯着大房,但盼儿可以。
“啊?那是什么。”盼儿一脸懵。
“你替奶奶看着,福宝的奶粉有没有在家,能做到吗?”张秋月问。
“能!”盼儿坚定的回答。
这太简单了。
“喏,兔腿给你了,奶奶吃了公家的兔子,不能往外说,不然是要赔钱的,还有梦也不能说,知道吗?”
张秋月害怕小孩一咕噜全说了,故意恐吓她。
盼儿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奶奶我不会的!”
“行,吃吧。”
张秋月拿着兔子的首尾,开啃!
她太饿了啊。
烤兔还是有点点土腥。
可在肉面前,那一点腥味压根不算什么。
祖孙俩在高塔前,吃的满面油光,盼儿觉得兔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肉,香惨了!
外皮酥脆,内里的肉又香又嫩,一口咬下去,微微爆汁,盼儿幸福的想哭。
吃饱喝足,张秋月把现场检查了一遍,这才带着盼儿来到山涧小溪漱口。
现在的人鼻子跟狗鼻子一样,千万别被闻到了。
等张秋月回到家后,很快家里人下工回来。
周老大看到家里冷锅冷灶,腾地一股火冒上来,怒气冲冲推开房门,对着刘小荷怒吼:“爸妈都回家了,都没做好饭,你在家都干什么,觉得自己生了个女孩,还成大小姐了,你看看人家隔壁的朱海燕,生了那么多个大胖小子,都家里家外一把抓,你一直生闺女,还不干活,是不是真的想我把你赶回娘家!”
“我没有。”刘小荷赶紧摇头。
对上丈夫暴怒双眼,吓得低头抹泪,她本来要干活的,但婆婆不准她出门,她该怎么做饭?
“呜呜呜......”福宝哭起来。
“哭哭哭,你一个赔钱货还敢哭,老子真想把你丢了。”周老大气炸了。
他作为老大,没老二力气大,没老四嘴甜,没老六会读书,本就不得父母重视,偏偏媳妇还拖后腿,不给他生儿子涨脸就算了,在家里都不能勤快点。
刘小荷抱住福宝,身子往里一侧:“别。”
福宝是她好不容易抱回来的,她不想失去这孩子,福宝也像是察觉到危险,哭的越发大声。
“去干活!”周老大咬牙切齿。
刘小荷赶紧应下,把福宝放在床上要出门,就看到在门口睁着眼睛不断流泪的盼儿,她喉咙不知被什么哽住,说不出话,只低头穿鞋要去干活。
“刘小荷,你哄福宝,我做饭。”张秋月把盼儿牵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老大扭头,喊了声:“妈。”
张秋月没回。
来到灶房,张秋月蒸了红薯,中午需要干活吃好点,晚上不需要干活,随随便便对付一顿就好。
张秋月用充满茧子的手替盼儿轻轻擦了擦眼泪:“别怕,你把你爸爸想象成一个喇叭,他刚刚就是像大队的喇叭唱歌前发出的声音一样,很刺耳很吵,盼儿你说这是什么?”
盼儿肩膀都在一抖一抖,哽咽着问:“什么?”
“噪音。”张秋月把劈好的柴塞进灶膛里:“无需理会的噪音。”
盼儿眼泪止住。
三观在这一瞬间颠覆。
她望着奶奶烧火的身影,低低呢喃:“噪音。”
那么想着,盼儿就自动把爸爸狂怒的声音,和大队喇叭唱歌前发出的刺耳声划上等号,也就不怕了。
红薯很快蒸好,在把红薯端出去的时候,锅里还有热水,待会洗澡的时候,有点冷的话,稍微冲一冲就能洗。
晚饭大家都吃的很快,张秋月问周老大:“老四什么时候死回家?”
“老四最近跟了一个新老大,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周老大赶紧说,他作为长子,可是很关心弟弟妹妹们的。
刘小荷也操心,皱眉说:“四弟找个对象,就能安定下来了。”
“呵。”张秋月冷笑:“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娶了媳妇也是浪费老娘的钱。”
刘小荷想到老四那爱勾搭小姑娘、小媳妇的模样,只能叹口气,幸亏她家男人很好。
虽然会吼她几句,但不打人,不出去乱来,孝顺,长得好,每次回娘家,大家都羡慕她嫁了个好男人,刘小荷对自己嫁的男人真是无比满意。
“呜呜呜......”
福宝哭起来。
刘小荷像是讨夸奖一般跟周老大说:“我能喂孩子喝奶了。”
“真的?”周老大惊喜。
“嗯。”刘小荷微微颔首,轻轻嗔他一眼,无比娇羞。
周老大也傻乐起来。
待会他就能把奶粉给朱海燕了。
第10章
刘小荷回屋喂奶,家里人在前院稍微缓了缓,陆陆续续去洗澡,老二媳妇看木盆上有脏衣服,顺手洗了。
等天黑后,张秋月来到刘小荷屋里:“福宝跟你们一块睡住不开,晚上就跟我们一块睡。”
刘小荷看着一米五的床,实在很难塞下四个人,于是把福宝给张秋月,“妈,辛苦你了,晚上福宝哭了,就喊我喂奶。”
“成。”张秋月抱着福宝回屋,放在床中间。
小孩睡觉安稳,换了个床都没什么反应。
张秋月也关好门窗睡觉,在她即将跟周公约会的时候,睡在里侧的周智林突然开口:“我想明天去竹林砍些竹子,给盼儿做张小床。”
红旗大队有竹林,砍竹子数量是不太限制的,只要不过分,都能随意砍。
不用钱的东西,张秋月自然没意见:“随便。”
周智林嗯了声,没再说话。
小院陷入寂静,过了许久,门口传来动静,周老大被惊醒,下床打开门,就看到老四回屋了。
看他嘶哈嘶哈喘气,像是被揍了,周老大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收回,唾弃自己嘲笑弟弟的行为,上前问周老四:“吃饭没?”
周老四瓮声瓮气地回:“吃了。”
“行,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周老大看着他进屋,也回屋拿上奶粉。
被吵醒的刘小荷太累了,睡得迷迷糊糊,咕哝着问:“谁啊?”
周老大眼眸微闪:“老四喊我帮忙,我出去一趟。”
“哦。”刘小荷翻了个身,继续睡。
周老大微微舒出一口气,抱着奶粉罐出门,看隔壁房门紧锁,捡起三个小石子,往里面丢。
这是下午他找机会跟朱海燕约定的暗号。
门很快打开,露出里面的倩影,朱海燕晚上越想越不得劲,为啥周老大会不喜欢她,她身材那么好,又能生儿子,他怎么会不喜欢,她家那死鬼,一年到头也就回来一两趟,她跟寡妇又有什么区别?
朱海燕不甘地咬咬唇,却没直接勾引,她觉得对于周老大这种人,单纯依赖身体勾引是没有效果的,唯有拿捏他的心,才能睡到他的人,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我不过是跟你开玩笑,你怎么真拿了,万一被你妈发现了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你拿着吧。”周老大低着头,把奶粉罐递给她,在给奶粉罐的时候,两人指尖接触,像是有电流划过,两人都迅速收手。
朱海燕正欲开口,听到小儿子的哭声,只能匆匆和他道别:“我先回去了。”
“嗯。”周老大微微摩挲指尖,无比烦躁,回到屋里,他躺在床上许久未眠,等天都逐渐有光亮,才浅浅地眯了一会。
醒来时,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小院。
盼儿眼泪吧嗒吧嗒掉:“奶粉,福宝的奶粉呢,明明就在桌子上的,怎么不见了。”
被吵醒的周老大从床上弹跳起来,一把捂住盼儿的嘴:“你闭嘴,不准乱说话。”
张秋月在屋外问:“盼儿咋了?”
“妈,没事,小孩做噩梦了,晚上我抱着她在大队里走两圈就行。”周老大颤着声解释。
“行,你喊刘小荷起床,福宝醒了。”张秋月伸了个懒腰,也不知道老大昨天有没有把奶粉给朱海燕。
听盼儿的尖叫声。
大概率是给了。
张秋月眼中划过一道冷芒,看她到时候怎么收拾这傻缺玩意儿!
她放松了一下手指关节,咔咔响。
“妈......你干嘛?”
昨晚被狠揍一顿的周老四刚醒就看到老娘活动筋骨,一副随时准备揍人的模样,看得他就牙疼。
“呦,稀客啊,没想到您还活着呢。”张秋月笑,笑意不达眼底。
谁大早上看到一个满脸血的人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嘿嘿,拖您老的服。”周老四呲着大牙乐,牵扯到伤口,疼得他直跳脚,双手捂着脸,在前院玩转圈圈。
张秋月嘴角微抽:“红药水呢?”
“被抢了。”周老四一脸悲愤,配上他高高肿起的脸,显得格外滑稽可笑:“那可是我的命啊!”
“看来你的命没了。”张秋月吐槽。
“差不多,妈,回头你再给我买一瓶呗。”周老四挽着她手臂撒娇:“妈,你对我最好了。”
张秋月:“......”
她一瞬间能理解原主为什么独宠老四了。
在当下感情如此内敛的年代,周老四却是大胆表达爱意和需求,很难抵抗得住。
如果周老四是原本痞帅痞帅的模样跟她撒娇,张秋月作为颜控,也应该会没底线的答应的,可周老四现在丑啊。
很丑!!!
于是张秋月毫不犹豫给了一脚,“滚。”
“妈,你大方一点嘛,救救你儿子的命啊......”周老四黏着她不肯离开。
打开门的周老大看不下去了:“老四,你能不能懂点规矩,你现在都多大了,不为家里付出就算了,还要拖后腿,整天跟咱妈要钱,你看弟弟妹妹有没有像你这样,你再去大队里听听,大家都是怎么说你的,每个正形,跟个小混混一样!”
“你有病吧你,我跟你要钱了。”周老四无语,“你一天天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啊,我是不是给你脸了,看到我就骂,你名声好,怎么没看到有人夸你,别在我面前逼逼赖赖,是男人就动手。”
两兄弟战火一触即发。
张秋月抽出自己的手,没管两兄弟大清早的发疯,来到盼儿面前,将她抱起,在她耳边轻声问:“是不是奶粉没了?”
盼儿眼泪唰地落下,搂着奶奶的脖子,小小声地嗯了一声:“奶奶,对不起,我不是奶粉守护天使了,奶粉不见了,爸爸妈妈都让我别说。”
第11章
“没事儿,你爸爸让你别说,你就当作不知道。”张秋月抱着孩子去灶房。
她没当场戳破周老大,免得盼儿在父母那里不好做人。
对小孩而言,父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人,没触及底线之前,张秋月都不愿意在孩子那塑造一个父母很废物的形象,免得盼儿痛苦、为难。
来到灶房后,张秋月把盼儿放在地上让她站稳,她去拿了些红薯洗干净,放到锅里照常蒸。
烧了一会火,张秋月翻了翻灶膛里的柴,看火势蛮好,牵着盼儿去后院。
去做一件一天当中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看看家里两只老母鸡有没有生蛋!
鸡蛋是家里唯一一个可视化的进项,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奶奶,鸡蛋!!”盼儿欣喜地指着鸡笼里的两颗蛋。
张秋月忙不迭捡起来,拿着回厨房数了数鸡蛋数量。
鸡蛋是能直接卖给公家的,最低三十颗起卖,因为三十颗等于一摞,送到副食品站后,能换七毛五分钱。
现在鸡蛋有二十四颗,等她攒攒就能去瞧瞧公社什么模样了。
“妈!”周老二忽然闯进来大喊一声。
张秋月抱着鸡蛋,差点把怀里的鸡蛋摔了,她翻了个白眼:“你多大个人了,能不能淡定点,一惊一乍像什么样!”
“老三怀孕了。”周老二手舞足蹈的说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他和妹妹周大雪是龙凤胎,自从他妹妹去年结婚后,肚子一直没动静,被婆婆天天念叨,现在终于怀了,都三个月了,周老二怎么能不高兴。
张秋月也想起来了。
老三是周大雪。
一个为原主积蓄做出巨大贡献的可怜孩子。
张秋月看周老二那么高兴,想了想问道:“那咋了?”
周老二一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把浑身的喜悦浇的透透的,看着张秋月还有点委屈,偏生他嘴笨,不知该怎么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闷不吭声站在那。
“咋?”张秋月瞪他:“说话。”
周老四从外面走进来,揽住二哥的肩膀,笑嘻嘻地替他翻译:“二哥的意思是,妈你能不能给大姐送点东西。”
张秋月眼眸闪了闪。
说实话,她很心疼周大雪这姑娘,但她不能突兀的给啊,那和她之前算计周大雪的模样相差太大了。
所以张秋月拒绝的干脆:“不能。”
周老二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
周老四于心不忍,看他妈手里拿着那么多鸡蛋,说道:“妈,你送些鸡蛋给大姐,大姐有面子了,按照她那大方的性子,肯定不会让你吃亏,咱们这是稳赚不赔。”
“我想想。”
张秋月有点理解原主为什么宠老四了。
这孩子,上道!
“行,妈你慢慢想,不着急。”周老四瞧见盼儿待在张秋月身边,蹲下身对着盼儿拍拍掌:“盼儿,来,四叔抱抱。”
盼儿乖乖地来到四叔面前。
周老四将她抱起来,掂了掂,一如既往的瘦巴巴:“想四叔没,四叔带你去玩。”
不等盼儿说什么,就抱着她出门。
盼儿食指轻轻碰了碰四叔脸上渗血的伤,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四叔,你是不是很疼啊?”
“小伤,这是男人的勋章,你都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多么羡慕你四叔我。”周老四抱着她去后院,拿出半块核桃酥喂给她:“你快点吃,免得被你二叔家的儿子发现了。”
昨晚他帮老大讨赌债,作为前锋冲在前面揍了不少人,也流了不少血。
最终得了一块钱的奖金,还有一块核桃酥。
他吃了半块核桃酥,想到家里小侄女每天都吃不饱,就剩下半块给盼儿。
“谢谢四叔。”盼儿露出个浅浅的笑,拿着核桃酥,像是可爱的小猫咪吃起来,眉眼弯弯,超萌。
周老四瞧着心软,也跟着小姑娘笑,但他一笑就扯的伤口疼,只能捂脸笑,等着小丫头吃完核桃酥之后,抱着她回前院。
家里人也陆陆续续坐在了餐桌前等待开饭,周老大见盼儿被周老四抱着,皱了皱眉:“盼儿,过来。”
盼儿下意识往四叔怀里缩了缩。
周老大吼:“过来,你跟你四叔混在一块像什么样!”
周老四:“你有病啊,大清早对孩子凶什么凶,一天到晚在家里装威风,有种打一架啊。”
“我是你哥,你怎么说话的?”周老大更气。
“爸妈都没说什么,你管我怎么说话的,就你一天拿着大家长的架子,装什么,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周老四抱着盼儿坐下,烦得要死。
周老大一拍桌子,指着他骂:“你别以为妈宠着你,你就能为非作歹!”
“吵什么!”张秋月出声,“坐下做饭。”
周老大看他妈又偏向老四,心里不痛快到极点,每次都这样,爸妈不管对错,错的都是他。
凭什么啊。
他是老大合该让着点弟弟妹妹没错。
但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受委屈,没有一次爸妈愿意站在他这边。
刘小荷看他心情不好,劝道:“你别跟小弟计较,他还是个孩子。”
周老大被她这句话噎个半死:“他18岁了!”
他真是要被家里人气死。
拿着两根红薯率先出门了。
他刚踏出门,就看到了朱海燕。
朱海燕也属实没想到能那么巧,刚出门就能遇到心心念念的人,于是跟他并肩而行,一起去仓库拿农具,也低声跟他说:“周大哥,谢谢你的奶粉,我今天喝的很饱。”
“嗯。”周老大吃着红薯,含糊地应着。
他必须得好好琢磨琢磨生子配方!
等他有了家里的真真正正的长孙,他就不信爸妈还对他这副态度。
他在家里的地位,无论如何也要比老四重要!
“周大哥?”朱海燕连喊了三遍。
周老大回神,看着朱海燕,想到她生了三个儿子,真的很想问她怎么和她男人怀上三个孩子的。
他很想借鉴借鉴。
“周大哥?”朱海燕的笑容都快要绷不住了。
“啊?怎么了?”周老大啃着红薯迷茫问,也压低声音说:“我已经给你奶粉了。”
“大哥。”周老二疑惑地喊。
周老大一激灵,跳的离朱海燕三米远,“老二,你怎么那么早上工?”
“我看你气着了,就跟你一块来上工,你......”周老二看看朱海燕又看看他,一米八九的大高个,眼睛单纯清澈的要命:“你是和海燕嫂子有话要说吗?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第12章
“没,我跟她没什么好聊的,走走走,我们一块去领农具。”周老大可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被误会乱搞男女关系的后果。
朱海燕吓得她心脏砰砰砰狂跳,也慌张的快步离开。
“哦。”周老二憨憨地挠挠头,有点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他也没为难自己,啃着红薯跟周老大说:“大哥,我想晚上偷偷去河里抓鱼,你去吗?”
“抓鱼,大晚上能抓到吗?”
“不清楚,我想试试。”
“不如下午下工之后去呗,我跟你一块。”周老大说。
他知道老二比自己更讨爹妈喜欢,他也很嫉妒,但没办法,谁叫他也最喜欢老二,大高个,傻乎乎的,瞧着老可爱了。
从小他就觉得老二是全家最可爱的孩子,没想到长大之后更是。
一直听他的话,十分尊敬他这个大哥。
再也没有那么好的弟弟了。
再也没有了!!!
周老二听了他说的,却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行。”
“为啥,白天有亮光,抓的概率会大一些。”
“妈会把鱼没收的。”周老二闷闷地说。
周老大沉默了:“那晚上你再去抓吧。”
“嗯。”周老二应声。
默默计算着依靠蛮力最多在晚上捞几条鱼。
但他没想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妈说要亲自去看老三。
周老二惊喜地看向她:“真的吗?”
“当然。”张秋月傲娇地点头,“我可是好妈妈。”
众人:“......”
其实,这句话可以不说的。
张秋月恍若未觉,对刘小荷说:“你现在有奶也不需要奶粉了,把奶粉拿出来给大雪吧,能给她补补,指不定还能把买奶粉的钱赚回来。”
她大剌剌把目的说出来,家里人对她安排并不算意外。
可刘小荷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妈......那个......我......”
张秋月眼睛微眯:“不舍得?”
刘小荷忙摆手:“不是。”
她慌张地看向周老大,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老大吃着饭,手都在抖:“妈,小荷已经喝过奶粉了,再去送人不太好,不如我和老二多抓几条鱼给老三送过去。”
“笑话,什么叫喝过了送人不太好,奶粉顶多就是打开了盖子而已,哪里不好了?她去年给我一件她婆婆穿过的旧衣裳,我都绕着整个村子炫耀了一遍,她什么人家,两块钱的奶粉都瞧不上了!老大,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想私藏奶粉,不愿意给你妹妹?”张秋月咄咄逼人。
“没。”周老大颤着声回。
“那待会吃完饭就拿过来。”张秋月一锤定音。
周老大手脚发凉。
吃饭都像是啃纸,食之无味。
心里疯狂懊恼那天招惹朱海燕,若是没有滥好心跟着她上山,他也不会需要把奶粉给朱海燕,就不会有后续这些事情。
这下可怎么办?
周老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连回去午休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刘小荷察觉到他的慌张,问道:“你能让你的兄弟把奶粉还回来吗?”
“还什么?他都拿着奶粉去给相亲对象家里人,我还要回来,阻断他姻缘,那还是不是兄弟了!”周老大低声怒吼,看她表情又委屈上了,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什么讨好那个兄弟,就是因为他家全是男娃,要不是为了知道他们家怎么生那么多男孩,我怎么可能至于用奶粉讨好他,都怪你,你要是能生男娃,生下我们周家长孙,就不会有这些事儿!”
刘小荷眼眶一酸:“我也不想啊......”
“算了,每次跟你说事情你都要哭。”周老大翻过身睡觉。
刘小荷也自责愧疚,咬了咬唇,低声说:“不然我跟咱妈说我把奶粉给我一个小姐妹了吧?”
周老大眼前一亮。
压在心底的大石头像是突然被搬开,豁然开朗!
“这......不太好吧。”
“没事儿,只要咱妈说休了我的时候,你别真答应就行。”
“我肯定不会的。”
“那我待会就跟咱妈说。”
“嗯。”
周老大嘴角微微上扬,娶那么一个媳妇还是有用的。
他转过身,把盼儿赶去角落睡,将刘小荷抱过来,亲了亲她的唇:“委屈你了。”
刘小荷脸蛋羞红一片:“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别在孩子面前乱来。”
周老大看向角落的盼儿。
盼儿眼睛闭的很紧,紧的小皱纹都出来了,恨不得在脑门刻上几个字“我看不见”!
“盼儿一个小丫头,不懂。”周老大将她揽入怀里:“等你出了月子,咱们就生个大胖儿子!”
“嗯。”刘小荷甜蜜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完全没有待会面对恶婆婆的害怕,全是为了爱情背水一战的勇气。
广播声音响起,刘小荷去找了张秋月,低垂着脑袋说:“妈,是我不好,把奶粉给了我小姐妹,没法给老三喝奶粉补补。”
张秋月看她半晌,被气笑了。
一个两个的,真拿她当傻子呢?嗯?
张秋月去大门背后拿了扫把。
刘小荷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了,“妈,对不起,我对不住你,对不起......”
“妈,她刚生完孩子,你别打她。”周老大挡在刘小荷面前。
攥着扫把的张秋月狰狞地笑,像极了恶魔降临。
全家瑟瑟发抖。
连混不吝的周老四都不敢多说什么。
作为贴心儿子,周老四最是了解他老娘性格,狂怒的时候,谁说话都是揍!
盼儿害怕的哭出声,“奶奶,别打妈妈。”
张秋月没管盼儿,拖着扫把来到刘小荷面前,看她抖如筛糠,俯下身低声问:“哪个姐妹?”
她声音很轻,如同恶魔低语,刘小荷的勇气被击溃,哆哆嗦嗦地道:“娘家那边的。”
张秋月笑:“具体是谁?说。”
刘小荷脑内的弦都要被吓断裂了,唯有看到周老大,才能支撑着她勉强把谎话说出来:“我曾经欠她一个人情没还,这次拿奶粉还人群,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呵。”张秋月直起身,俯视着周老大和刘小荷:“老大,你说,我该怎么打?”
周老大嗫嚅着没开口。
张秋月挑眉,“不说是吧,行,我今天就让你瞧瞧拿我东西送人的下场!”
她扬起扫帚,盼儿惊恐地瞪大眼,冲到奶奶面前,指着周老大说:“奶奶,是爸爸把奶粉给别人了,不是妈妈!”
第13章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却坚定的指向了自己父亲。
周老大脑袋嗡地一下空白,旋即脸色涨红地呵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盼儿被爸爸吼的傻住,愣愣站在原地压根没反应过来。
刘小荷手掌撑着地面快速起身,来到盼儿面前,对着她屁股啪啪给了两巴掌:“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盼儿被妈妈数落,好不委屈:“妈妈,你跟奶奶说是爸爸把东西送给别人的,就不用被挨打了。”
被打屁股的盼儿泪眼汪汪的,仍旧不忘劝妈妈。
刘小荷见家里人都已经产生了疑虑,生怕婆婆误会,本来把奶粉送人就很不对了,还骗她,那不是等罪加一等吗?
她急中生智:“盼儿,妈妈知道你心疼我,又被你爸爸吼了,但是你不能害怕妈妈被揍,就污蔑你爸爸,你爸爸是非常爱你的,之后不许这样了,福宝在床上没人看着,都不知道有没有醒,你去找福宝。”
盼儿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木木地看着妈妈。
妈妈为什么要说她撒谎了,她明明没有撒谎!
撒谎的人是爸爸妈妈。
“我没有......”
她弱弱的辩驳。
“好了,妈妈不跟你计较,你去照顾福宝。”刘小荷推着她进屋。
坐在屋里的盼儿脑子空茫茫的,好像都不太认识自己的妈妈了。
妈妈不是说做人要诚实吗?
妈妈为什么不诚实?
屋外,张秋月双手抱臂,啧了声,“你们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我今儿个也不管是谁把奶粉拿出去了,三天之内把这个奶粉拿回来,不然的话,后果自负!上工。”
再大的事情也不能耽误全家人的工时。
周老大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直到他妈都出门了,都没有办法把求饶说出口。
他是老大,只要他犯错了,肯定就是以最狠的惩罚对着他。
因为他是老大嘛,要杀鸡儆猴。
只有他被惩罚的够狠,弟弟妹妹看着了也会更加的害怕妈妈。
所以从小到大他被打的数量比弟弟妹妹五个人加起来的都要多,都要狠。
但他承受了老大该承受的一切,却得不到爸妈的认可,弟弟妹妹的尊重。
他在家,永远没有地位。
周老大颓败的坐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张秋月,立即一个眼刀飞过来:“你是不要吃饭了吗?还不上工。”
本来就损失了她两块钱,还想损失更多?
周老大应了声,扶起刘小荷:“你在家好好照顾福宝,我先去上工了。”
“那奶粉......”刘小荷低声问。
她感觉这次要是没有把奶粉要回来的话,婆婆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因为以往一般受惩罚,婆婆当下打完就完事儿,这次延迟三天,怒火肯定蹭蹭蹭上涨,那他们后果可想而知。
“我再想想办法。”周老大准备去找自己的同龄好友借点钱,先把这关过了再说。
他心底最优的借钱人选是,周老四。
虽说老四整天不着家,但他口袋里永远都有一两块钱,不管是他赌场老大给的还是爸妈给的,反正他就是全家除了他妈张秋月同志之外,最有钱的一个人。
可他一天之内和老四吵了两次架,压根不可能从老四那里借到钱。
村里其他一些好兄弟又都挺穷的,都不知道有没有钱。
其实他家在红旗大队算是中等家庭了,因为他家住房不错,春夏秋冬都有着自己的衣服,虽然说只有一套,但也比那些几个兄弟要换着一件衣服,一条裤子好多了。
跟他同龄年段的兄弟,钱财全在爸妈那里,他真不知道能不能借到两块钱这个大数目。
愁啊!
周老二作为全家最勤快的人,今天最后一个走的,他把私房钱六毛三分递给了大哥:“哥,这是攒的钱,你先拿去用吧。”
周老大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老二,你怎么那么有钱?”
“我平时帮别人干活,别人就会给我一点吃的,我把吃的给老四,老四就会给我钱。”
周老二言简意赅地解释。
“老二,你可真是哥的好弟弟,大恩不言谢,只要你之后有什么需要哥的地方尽管说,哥肯定是义不容辞的!”
周老大都要感动哭了,他甚至都没有跟老二提一下他要买奶粉的事情,老二就先把六毛三分拿出来,不愧是他最喜欢的弟弟。
“没事,我已经娶了媳妇了,能花钱的地方很少的。”
说来惭愧,周老二已经二十岁了,从来没有花过自己的一分钱。
他认为钱就应该攒着。
攒着攒着总会有用的,果然,他现在都派上用场了。
周老大知道他花销少,但也感动。
来到地里之后,他又开始琢磨借钱,想着想着他想到了自家老爹,老爹是家里的一个隐形人,平时闷不吭声的,一天下来不会说两句话的那种,但他一把年纪,手里总也私房钱吧。
所以他挪到了自家老爹那,想跟他借钱。
周智林:“我一分都没有,如果我骗你这辈子都吃不饱饭。”
周老大:“!!!”
他爹这发誓太狠了,一看就不可能是假的。
溜了溜了。
不愧是全村最耙耳朵的人,表面上对媳妇言听计从,私底下也不敢做任何期盼逾矩的事情。
幸好他娶的媳妇儿是个软弱的,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周老大没走一会儿,张秋月就立马窜了过来问周智林:“刚刚老大是不是想要跟你借钱买奶粉?”
周智林眼眸闪了闪:“怎么了吗?”
“你借了吗?”
“我没钱。”
“哦,那就行,那你下午下工后,跟着老大老二去河里抓几条鱼,我明天抽空去公社一趟,不然老三怀孕的消息都传回来了,我还不快点去,慢慢吞吞,老三在婆家得多没面子啊,你说对不对?”
“对......”
“行,你知道就好了,待会儿你就去抓鱼吧。”张秋月觉得原主的丈夫蛮不错的。
主要是他的技能蛮多的,乱七八糟都会一点。
就是畏畏缩缩的,用现代话来说很社恐很内向。
且还有一点点的自卑。
第14章
他小时候是大城市的人,但他一直在流浪,靠着捡烟头活下来的,因为抢烟头,被别人羞辱,又被别人踢来踢去。
等稍微大了一点就去给别人码头做工,攒了一笔钱去拜了个木工的师傅,但木工师傅对他很差,把最苦最累的活丢给他,还一直在骂他,搞得他性格有点缺陷,非常安静。
老二跟他的性格有一点点像。
但老二他只是话少,并不内向。
周智林很内向!
说起老二,张秋月就觉得老二挺神奇的,在她一个泼妇妈的影响下,还成为全村最受欢迎的小伙子,是男女老少都喜欢的那种,这属实不易。
他也是四个儿子里在相亲市场上面最好的一个,因为他有1米89的身高,肌肉紧实,皮肤黝黑,五官硬朗,眉眼深邃,力气大,很典型的糙汉,看着就特别男人。
所以说他爱慕者挺多的,突然间和一个寡妇结婚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还替他抱不平。
截至到目前为止,对老二媳妇都是处于一个排挤的状态。
觉得老二媳妇是狐狸精,结过一次婚了还敢勾搭周老二!不要脸!
原主一开始也不愿意,但老二硬要娶,老二媳妇还不要彩礼,往后每个月还会替儿子给两块钱的生活费。
就那么着,婚事成了!
按照张秋月的审美来说,真不怪周老二执拗地要娶她,连她一个女人,见到二媳妇的第一眼,都想尖叫一声。
太好看了!
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气质,冷欲、妖媚。
朦朦胧胧的神秘感,让人有想要探索她内心想法的欲望。
老二媳妇的名字也特别好听,绕钰清。
一听就是大家小姐的名字。
长得更是一绝,她脸颊有点肉的,皮肤很白,一双眼睛就像是狐狸眼一样,非常的媚,放在现代,顶级大明星水准!
若是在现代遇到了绕钰清,张秋月一定会和她进娱乐圈,一起做大做强。
可现在是70年代。
她束手无策呀。
“妈,我媳妇有点晕,她能先回家吗?”周老二过来问。
他媳妇今天来月经,从早上开始就晕晕乎乎的。
原本中午想说请假,但他妈可精神状态都特别狂躁,像是下一秒就要提刀杀人,绕钰清就不敢触霉头。
直到被特别难受了,才跟周老二帮忙跟婆婆说一声,她想回家休息一下。
张秋月:“好哇!”
周老大瞳孔猛地瞪大。
他妈这是什么语气?
是正常发出来的声音吗?
张秋月也惊了,自己都被口水呛住,干咳了两声。
她刚刚完全沉浸于绕钰清的美色当中无法自拔,脑子也被蛊惑了,听到老二媳妇儿不舒服要请假,下意识答应下来。
啊!
她第1次崩人设了。
周智林也诧异的看过来。
张秋月赶忙找补:“休息过后记得让你媳妇把钱交给我,按照三十天整来算的话,昨天就一个月了,但她没把钱给我,休息之后得把钱给我了,听到没有?”
这下子她很坏吧?
周老二恍然大悟,原来他妈是因为要钱,才愿意对他媳妇儿网开一面的。
“好,我这就和她说。”
周智林也继续低头干活。
张秋月长舒一口气。
艾玛。
差一点就露馅了。
万一被发觉她性格突变就完了,在去镇上都需要介绍信的情况下,她哪都不能去。
所以她起码不能在改革开放之前露陷。
等改革开放后,视情况而定,若是被发觉异常,立即跑路!
但一想到还得伪装一年半,张秋月心里窝着一股火,非常想骂人,看着谁都不爽,正好面前大队长经过,她喊住大队长骂道:“你个老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安排最苦最累的活,一个轻松活都不肯安排,就欺负我们家是外来户是吧?!”
路过被骂的大队长真的是气的要命,他一个老头子拿着拐杖指着她颤颤巍巍的:“你个泼妇!”
“泼妇咋了?泼妇惹你了,泼妇你也没见你给我安排一个好的工作,凭啥其他家庭都有一个比较轻松一点的,我家没有,为啥!”张秋月叉腰骂。
大队长一把年纪了,村子里的人都很尊敬他,但每一次见到张秋月都要被他骂一顿,可把他气的哟。
张秋月眯着眼警告:“我跟你讲,你这再不给我家安排一份轻松一点的工作,回头我就去公社那里闹,每一次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你这就是排挤,没有把我们外来户当做是一家人,明明我们全华国同胞都是一家人,就你那么在乎户籍,欺负人家小知青就算了,还敢欺负我,我可不会客气,那个割猪草的工作,你必须给我让一个出来!不然我削你。”
大队长一把年纪,,又走了那么长时间了,那么晒的情况下,本来就有点晕,被她气的感觉都要撅过去了。
张秋月冷哼一声:“我说到做到,我就看你想不想要晚节不保!”
她冷哼一声,继续干活。
田地里面干活的人都默不吭声地在埋头干活,其实关于张家是外来户,一直受到排挤这点,有肯定是有。
但不严重。
因为她敢堵着门口骂,骂的人家大半个月都不敢出门,吓死人了。
彪悍到她这种程度的,男女都少见。
不仅如此,她时不时打架,男的打,女的也打。
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是那种没有招式的乱拳,主打一个字——莽!
所以对张秋月,一般人真不敢招惹。
但割猪草这份工作,在小村子是被瞧不上的。
工分太少了啊。
但他们是公社最大的大队,割猪草日日能干,勤快一点的,每天都能赚五六个工分,是个很抢手的工种。
张秋月的确是远近闻名的泼妇,但她确确实实是外来户,大队长不可能把轻松的工作给她。
现在张秋月很想要割猪草的工作,也是想要刘小荷坐完月子回来,把割猪草的工作给她干。
下个月可是要双枪了,她一个刚生产完的人,身体是遭不住的。
至于骂大队长怕不怕他打击报复或者气撅过去。
不怕,大队长欺软怕硬。
被原主也骂的多了,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
果不其然,黄大队长气得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
一个屁都没放。
第15章
继续埋头处理杂草的张秋月也微微叹了口气,将多余的草丢到背后的箩筐里,发现有虫正在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爬,她用镰刀挑开,一脚把虫给踩死。
才来到新世界两天,她已经被‘老妈子’这个身份同化了,一边为改变周老大布局,一边为刘小荷未来操心着。
果然人生就四个字:睁眼,受苦。
张秋月同志决定,为了更好地犒劳自己,中午煮一份绿豆汤喝。
家里有绿豆,但没有冰糖,不过有红糖,做红糖绿豆汤,温润醇香的,也别有一番滋味。
下工的铜锣一敲响,张秋月麻溜儿把农具交了,还农具时,她不忘叮嘱会计小姑娘:“你叫你爸早点给我安排好工作。”
会计小姑娘脸蛋气鼓鼓的,跟豚鼠一样:“你自己找他。”
张秋月:“行,回头我上门找他。”
说完之后,张秋月回家煮绿豆粥!
周老四晃晃悠悠走过来,跟二大爷似的:“妈,你在做什么?”
“煮红糖绿豆汤,等煮好后再放到井里冰一下,下午喊盼儿来给我们送一趟绿豆汤,在田里干活也能解解渴解解暑。”张秋月解释着,又猛地抬头盯向他:“我叫你上工了,你为什么不上工?你老娘我都多大的人了,都在田里要死要活的干,结果你个臭小子在家里休息,好意思么你?”
“妈,不是我不愿意干的?我也很想干的,但我现在身体情况不允许啊?”周老四指着自己脸上的伤。
张秋月呵呵笑:“活该。”
周老四假装没听到,耐心解释:“妈,你也知道的,我赌场老大是一个非常有本事的人,我跟着他混,混着混着我说不定就能有一份工作了,等我们家有一份工作了,隔壁大妈还敢嘲笑你?到时候就是你嘲笑她!”
张秋月眼眸微眯,她发觉家里人有个很大的特点。
每个人都很害怕她,但又打从心眼里把她当傻子。
好像她除了会发火之外,一无是处!
张秋月将柴火往灶膛里一推,嗤笑了声:“你赌场老大是负责坑人讨债的,不是当厂长的,忽悠人也懂得高超点,说点现实的,就比如你跟我下地干一年,我给你娶个媳妇,这才是真材实料!”
周老四被老娘噎住。
别说。
她说的很有道理。
给他娶个媳妇这点,的确很诱人。
实现的概率也很高!
周老四有点心动,那他到底要不要继续在赌场干下去,对上他老娘那似笑非笑的眼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为了不丢脸,周老四再次开口:“凭借你儿子的脸蛋儿,媳妇儿分分钟能娶,但我要求高,想找个好的,等我有一份工作了,指不定媳妇是城里人,还是工人,那样的话我就成了双职工家庭,妈,你想想,家里双职工说出去那多么气派啊,到时候你绝对是全村最多人羡慕的人。”
他滔滔不绝的画大饼。
张秋月死鱼眼。
这忽悠人的功夫,骗骗原主就算了,骗她?
呵呵。
最近事儿多,等她再缓缓,迟早收拾这家伙!
张秋月起身撞开他去拿勺子:“滚犊子,别给我瞎扯,要真有本事,把口袋里的钱给老娘掏出来。”
周老四捂住口袋。
脸能丢,钱不能啊!
他也没再叭叭叭跟老娘念叨,赶忙出门去了。
一出门就遇到了周老大。
周老四见大哥一脸怨气,讥笑道:“还整天嘲笑我不像是个男人,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连奶粉不见了都要让大嫂扛着,是不是等你以后杀人了,还要让大嫂来坐牢啊。”
“周老四,你是不是找死?”
周老大面目狰狞。
周老四撇撇嘴,懒得跟他计较。
周老大更气了。
郁闷地回房,看福宝睁着大眼睛,周老大捏捏小孩的脸:“你奶奶说你有福气,你帮帮你爹我渡过这关怎么样?”
福宝哇哇哭。
周老大将小孩抱起来哄,十分无奈。
他今早上工的时候,七窜八窜去找了几个兄弟,他们都没什么钱。
现在全部的钱凑起来也就一块钱而已。
为了不让老娘弄死他,周老大故意巧遇朱海燕,约她吃完饭之后在山脚下见面,上山谈一谈事情。
朱海燕答应了。
周老大忧心忡忡,待会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屋外张秋月喊:“开饭!”
周老大一下便把福宝递给刘小荷抱。
他一个大老爷们抱孩子,多没面子。
“走吧,吃饭去。”
刘小荷嗯了声,也埋怨自己手里没一分钱,不然就能替丈夫分忧了,来到桌前坐好,她还羞愧的低着头,不敢面对婆婆。
连她的饭碗,都是盼儿递给张秋月的。
张秋月瞥了眼刘小荷,帮她装上一碗饭,给老大、盼儿也装一碗饭,唯独给老四的饭是最少的,连盼儿的一半都没有。
这明目张胆的惩罚,让周老大心情瞬间大好!
周老四正想要为自己申冤。
张秋月幽幽地道:“不吃可以放下,我不害怕背上饿死儿子的名声。”
周老四尬笑:“妈,不至于。”
张秋月冷哼一声,又跟老大老二说:“下午下工后,你们和你爸一起去抓几条鱼,我明天上午去老三家看看什么情况,我总听说她婆婆欺负她,我倒是要瞧瞧她婆婆是不是真的欺负我闺女,要是真的,老娘一巴掌削死她那个老虔婆。”
众人:“......”
咱们是去送东西的,不是去得罪人的,你能不能稍微温柔点?
但是这句话全家人没有一个人说出口,反正劝张秋月也不会听,还会附赠一巴掌,干脆别劝了。
唯独周老二很开心!
老三的婆婆就是对老三特别差!
差到一种难以置信的地步!
按理说,他妈已经是十里八乡刻薄的老太太,会跟儿媳妇动手的那种,但老三的婆婆更坏。
从早上的洗衣服做饭洗碗,,一直干到熄灯前,空闲都在糊火柴盒或者干着家务。
但糊火柴盒是一分不到他妹妹手里,还要羞辱他妹妹,说她干活慢。
天天拿老三跟别人家的比,骂着骂着就不给饭吃!
说她彩礼钱已经给够了,饿一顿也没关系。
第16章
在家虐待不算,出门大肆宣扬他妹妹的不好。
说她家里差,人品也差,好吃懒做,目中无人,蛮横霸道,娇奢虚荣!
不懂得孝顺婆婆,嫁来了公社,也不好好伺候自家男人,总是想着出门,也不知道要勾搭哪个男的。
邻里邻居听信她婆婆的话,都在背后议论她。
周老二听到那些污言秽语,很想要发火,但紧接着,老六考上了公社的高中,需要去他妹妹那里住,搞得他妹妹越发里外不是人,在家里越发谨小慎微。
他劝过爸妈让老六回来住,不要住在妹妹那里,但被骂得狗血淋头。
有一个公社的姐姐为什么不能照看一下弟弟?
不都是一家人吗?
他嘴笨,无法反驳,只能背地里暗暗弄些东西给妹妹送过去。
今日他妈一如既往的彪悍不讲理,周老二打从心眼里很想老娘去治治妹妹的婆婆!
他开心的吃饭都快了些。
张秋月也吃着饭,不经意地瞟倒了周老大窗户的那块玻璃,跟周老四说:“你总是在外面晃荡,看看能不能找人搞张工业券。”
“要工业券做什么?”周老四迷茫:“家里缺什么?”
“缺的东西多了去了,但最急的你大哥的窗户玻璃,现在都碎成那样了,一直都没有换,夏天不通风,冬天有点裂缝,又容易把冷风给灌进去,必须得买玻璃。”张秋月道。
周老大和刘小荷惊喜地看向张秋月,喜不自胜。
玻璃,简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物品!
他们房子就一个窗户,夏天闷冬天凉,但两夫妻睡觉,总不好敞开大门,他们愁了很久了,一直没说,结果她竟然率先提出来了,两夫妻简直是喜不自胜。
周老四则是想到老娘抠搜的性子,迟疑着问:“妈,一张工业券至少要五毛,一块玻璃也要一块钱,你确定要换玻璃吗?要不然用纸糊?”
“全家都用玻璃,就你大哥用纸糊,你也好意思开口,哪怕用纸糊,我也得让你先糊,你大哥大嫂这些年为家里付出了多少,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回来睡觉闷得不行,结果你让人家用纸,你咋不想想你一天天花费了多少钱!”张秋月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老大和老大媳妇是有些问题的。
但两夫妻也是真勤快,为家里付出不少。
周老四一个总是要零花钱喝酒吃肉的,不让哥哥用玻璃,他也好意思?
家里人齐刷刷看向周老四,觉得他挺过分。
周老大也瞪着他,但他心里高兴大过于生气,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听到老娘认可他的价值,说他为家里付出了许多,也是第一次他妈会在老四和他之间,选择骂老四,在一瞬间,他多年以来的默默付出,值了!
周老四被训得颇为不自在,他本意真不是那样,但他听着老娘的话,也感觉自己过分,低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为了弥补,玻璃的钱和票你出了吧。”张秋月道。
周老四瞳孔瞪大。
张秋月对着他皮笑肉不笑:“你有意见?”
周老四能拒绝吗?
他唯有吃下这个哑巴亏!
“没有,能给大哥大嫂帮上忙,也算是我的荣幸,回头我就去打听打听,替大哥把玻璃搞定了。”
周老大:“真是好弟弟。”
周老四:“呵呵呵呵呵。”
家里人低头闷笑。
周老四狠狠夹了一筷子菜。
他得琢磨琢磨,到底是换票买玻璃,还是直接去黑市?
他是跟赌场老大混的,也时不时接触黑市,知道黑市越来越猖獗了,管的人也少。
都不像是以前,要是倒买倒卖家里把所有东西都被抄了。
现在基本上没收当场的东西就完事儿了。
他感觉黑市倒买倒卖大有可图,但他大哥一直阻止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他:“黑市干不长久的。”
周老四知道,但他不图长久啊。
在赌场被揍一次也才能得到一块钱,他年纪轻轻的都要被揍废了。
因为他为了讨得老大欢心,想要成为更忠实的狗腿子,每一次都冲在前面。
太疼了!!!
再有,就算一次能够赚一块钱,赌场狐朋狗友也多,动不动就要请客。
请客之后一块钱就没了!
要是不请的话,大家又会排挤他。
所以说他虽口袋里一直有钱,但从来不超过两块钱。
因为他被揍了两天后,第三天一定会有人把他的钱给掏空,坚决不会让他把钱继续留在口袋。
周老四很郁闷。
他想要拼一把,娶喜欢的姑娘的。
她叫小翠。
需要两百块的彩礼。
那是赌场老大的表妹,平时的话就帮大家做做饭,乖乖巧巧的,从来不接那些脏男人茬,但会对他笑,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特别特别甜。
每一次看到她,周老四心情会好很多,这也是他在赌场老大那里能够干下去的原因之一,因为那里有他喜欢的姑娘。
他最近还约了小翠约会。
嘿嘿。
他想着,先跟小翠相处一段时间,再拼命干活一段时间,自己攒点,再让爸妈添一些,把小翠娶回门!
想到未来的日子,周老四美滋滋,。
他也没管刚刚小小的不愉快,更加用力地讨好着自家老娘,把豆角干夹到她碗里:“妈,你可是我们家里的顶梁柱,平时那么辛苦,可要多吃点。”
“我当然得多吃点,不然的话全让你这个臭小子给抢完了,一天到晚啥活活不干,一回来的时候吃最多,你也好意思啊你。”张秋月冷笑:“拿我的东西讨好我,你真会。”
周老四:“......”
怎么感觉他妈一直针对他。
错觉,肯定是错觉。
“妈,你等着,我之后赚到钱了,肯定天天让你餐餐有肉。”
“少来了你,我劝你也别跟赌场老大混,别到时候惹到硬茬了,被别人打成骨折,你那一块钱压根没用。”张秋月看他鼻青脸肿的,一直没个好模样,往后指不定是什么下场。
“妈,我知道。”
周老四敷衍的应着。
他妈是一个中年妇女,连出大队都很少,什么都不懂,更别提教他了。
他周老四天天去闯荡,才知道政策从今年起一直在变。
若是拘泥于一亩三分地,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那他还有什么未来?
第17章
总是囿于一隅,眼界自然狭隘,周老四也不怪爸妈,他们都四十来岁了,贪图安稳很正常,但他是年轻人,得出去闯荡,才能有未来。
吃了一餐三分饱的饭,周老四跟盼儿说了声要出门了,就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离开。
红旗大队的人瞧见他,都投以各式各样的目光,这些目光里,没一个是好的,大家都凑在一块在窃窃私语,搞不懂周老二为什么能那么好,周老四能那么差!
“老二肯定是遗传周智林,老四还用说嘛,遗传张秋月。”
“这老四被张秋月真是宠坏了,十八岁的人了,什么都不懂。”
“天天跟一群不干不净的人混在一块,迟早吃亏。”
......
各种声音灌入耳中,周老四走的更快。
等着,他总有一天能证明自己,让这群人高攀不起!
他匆匆离开,而家里周老大也趁着大家午休间隙,往山上而去。
他们地处南方,山格外的多,山上的树长势虽不算高,但密密麻麻,身处其中,也能感受到遮天蔽日,周老大环顾四周,看着有些异常的环境,脑子空茫茫一片。
朱海燕说要来一个隐蔽的地儿,一直往山上走,走来到寂静处。
寂静到周老大能很清晰听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朱海燕一双眸子,含情凝睇,将两人距离拉近,眼睛发出勾魂的电流,“周大哥,人家还以为你给了我奶粉之后,就不愿意见我了。”
她委委屈屈的,声音酥麻。
周老大眼神躲闪,“没......”
“我就知道,周大哥你还惦记着我。”朱海燕痴迷地望着他的脸,见到周老大之后,她心痒痒,无意识地卷动小舌,舔着自己的粉唇,朱海燕再缓缓靠近他一点点,“周大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距离陡然拉近,气氛指针顿时在暧昧和危险之间游移不定。
周老大头皮发麻,他是个成年男人,能看得出来朱海燕对他很迷恋,有一个尤物喜欢他,他心里是很爽的。
若是他有钱,真就愿意踹了刘小荷娶朱海燕,让朱海燕给他生儿子。
但前提是他没钱,还为了一块钱奔忙,实在无心管朱海燕的勾引,周老大吭哧半晌说:“我给你一块钱,你先把奶粉给我,后面我再给你一块钱可以吗?”
“啊?你要奶粉,但是......”
朱海燕欲言又止。
周老大忙问,“怎么了?”
“我婆婆发现了奶粉,奶粉已经在她手里了。”朱海燕低垂着脑袋,“周大哥,对不起啊,让外人发现了你给我送的礼物。”
周老大脑袋嗡嗡嗡的。
天要亡他!!!
他努力稳住身形说:“你婆婆没收了?”
“嗯。”朱海燕眼尾泛红,她轻轻擦了擦眼睛,抬眸望着他时,眼睛雾蒙蒙的,“她对我真的很不好。”
一滴泪滚落,美人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周老大敷衍地安慰,“黄大妈是这样的,泼妇一个。”
“对啊,跟你妈一样。”
“你胡说什么呢,我妈可和你婆婆不一样,她好着呢。”周老大跳脚。
朱海燕看他急了,微微愣了愣,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周老大这两天不是被打,就是被骂。
怎么都这样了,还能说张大妈好?脑子被驴踢了吗?
朱海燕掩住眼中的不耐烦,真以为她想要嫁给周老大呢,她只是想和周老大睡觉。
想体验他强壮的身躯,最好学着婆婆那样,在男人身上捞一笔。
不然她图什么?
她老公可是军人!
大队的女人甭提多么羡慕她。
但朱海燕着实馋周老大的身子,也没反驳他的话,顺着周老大的话说,“周大哥,对不住啊,是我不太了解张大妈。”
“嗯,我妈是很好的!”
周老大再次强调。
看朱海燕没法给奶粉,周老大也不耽误了,想要下山去找其他人借钱。
他说走就走,没有一丝丝留恋,朱海燕气得眼前阵阵发昏,她大中午跑出来做什么,不就是贪图能更清晰的看到周老大健硕的身材。
朱海燕想摔在周老大身上。
可上次摔过一跤了。
故技重施的话不太好,灵机一动,她提前走在周老面前,脚步匆匆,一副被抛弃很丢脸的模样。
周老大压根没看她。
心里暗暗数着能求救的兄弟,一个人一毛,也能攒一块吧?
急匆匆走在前面的朱海燕眼睛都气红了,为什么周老大看不上她,是她身材不够好吗?她不够温柔吗?她不够善解人意吗?
她偷看过婆婆勾引男人。
随随便便说句话,眼睛那么一看,男人就扑了上来。
为什么周老大不按照她的计划行事?
难道是......
他要因为刘小荷的存在不乱来?
朱海燕着实看不上刘小荷。
她又有点隐秘的开心。
假如周老大那么好勾引,她可能就没那么喜欢他了,相反周老大这样一副“想睡她,但是要为刘小荷守贞操”的模样,更让她心痒难耐。
不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必须好好琢磨怎么勾引周老大。
朱海燕舔了舔唇。
朱海燕心跳加快,匆匆回家,路过婆婆房间时,不经意地瞟到婆婆又换了一个男人,心底鄙夷。
真是不挑剔。
都出去乱搞了,都不知道选个好的。
不过四十岁的男人在大队好像也没几个好的。
对了!
隔壁就有一个啊,周智林。
他长得是真帅。
朱海燕佩服!
第18章
女人就该有争取幸福的勇气。
朱海燕思想从一点歪,变成十分歪,连午休都在琢磨着可能性。
绕着大队一圈的周老大回到家打了个喷嚏,“是谁说我的坏话,该不会是老四吧?滚犊子。”
他骂骂咧咧回屋,就看到刘小荷坐在床上等他,“你出去问的怎么样了,实在不行我回一趟娘家跟哥哥姐姐借钱。”
她温温柔柔看着他,满眼都是担忧,周老大想到他不久前还和朱海燕搞暧昧,关门的动作放缓了些,上前把她抱住,轻抚她脊背,“你回娘家借钱,你娘家人不得笑话死你,没事,我会想办法。”
刘小荷靠在他胸膛,十分感动。
完全忽略了这件事本就是周老大闯下的祸!
盼儿闭着眼睛,将自己调个头,又往角落里缩,她什么都没看到。
周老大看盼儿那样儿,很想把她拽起来揍一顿,成天不懂事,净知道惹祸,“盼儿。”
他喊了一声,盼儿吓得直哭。
刘小荷赶紧去哄闺女。
周老大无话可说,他可从来都没打过闺女,至于害怕他吗?
他上床稍微眯了会。
很快广播声响了,院子里的张秋月喊:“盼儿,盼儿。”
“来啦!”盼儿忙应,跳着下床,随意套上草鞋打开门冲了出去,“奶奶。”
“哎呦。”张秋月将她抱起来,“喊的真甜。”
盼儿搂着奶奶脖子,小脚开心的轻轻晃了晃。
张秋月抱着小家伙去灶房。
周老大看着这一幕,问刘小荷,“咱妈现在怎么喜欢盼儿了?她之前不是不喜欢盼儿吗?”
“我听盼儿说,她跟咱妈去骂人的时候帮忙了,咱妈就喜欢会骂人的小孩。”刘小荷沉默。
周老大:“......”
很符合他老娘的性子。
“你明面上别管,私底下管着点,免得名声太差长大了嫁不出去。”
“我知道的。”刘小荷点头。
周老大穿上草鞋要出门,看她在床上无所事事,叮嘱道,“我妈人好,让你坐月子,你在家也得勤快点,别什么事都不干。”
“咱妈不让我总是出门。”刘小荷愁啊。
周老大也挠挠头。
他老娘到底搞哪出?
“你看着办吧,我上工去了。”
“嗯。”刘小荷乖乖地点头。
她皮肤雪白雪白的,脸又是巴掌大,乖乖巧巧坐在那,小小一团,周老大看得心一软,上前揉了揉她头发,又亲了一下,“在家就好好休息。”
刘小荷耳后根火烧火燎的,热度都蔓延到脸颊,“开着门呢,别闹。”
周老大瞥了眼敞开的门,又见她害羞,再亲了一下才出门。
刘小荷羞的捂脸。
周老大心情大好,他当初和刘小荷相亲,一眼看中了,她柔柔弱弱温温柔柔的,但又很勤快,愿意听他的话,又会去讨好他爸妈,唯一一个缺点就是不会生儿子。
要是刘小荷会生儿子,简直完美,不然他也不会去觊觎别的女人。
他的内心想法幸亏张秋月不知道,不然多少赏他几个耳光。
想出轨少找别人的原因替自己开脱!
但张秋月并没有读心术,她还在跟盼儿说,“下午我会让你狮狮哥哥回家,你们让你妈妈看着你们把井里的绿豆糖水拉上来,拉上来之后,他拿绿豆糖水,你拿碗,知道吗?”
“知道!”盼儿点头,瞧着诱人的绿豆红糖粥,眼睛都没法挪开,又看除了要冰着的绿豆糖水,台面上还有两个碗,她指了指两个碗,好奇问奶奶,“奶奶,这不需要冰吗?”
“你妈妈和二婶没法吃冰的,下午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喊她们两个吃,能记住吗?”
“能!”盼儿害怕奶奶不信,掰着小手指跟奶奶说,“我要喊妈妈二婶喝温的绿豆糖水,要喊妈妈看着我们把绿豆糖水从井里拉上来,最后狮狮哥哥拿绿豆糖水,我拿碗。”
她一一数着,条理清晰。
张秋月惊讶,给她竖起大拇指,“我家盼儿真棒,那你知不知道要拿几个碗?”
盼儿迷茫地看着奶奶。
奶奶好像没说啊?
是她记错了吗?
张秋月被小家伙呆呆愣愣的模样逗笑,“我、你爷爷、你爸爸、二叔、小姑姑,一共五个,知道吗?”
“我记住了!”盼儿拍着胸脯说。
张秋月点头,让她去拿五个碗。
盼儿抓瞎。
五个?
五个是多少呢?
张秋月见小姑娘眉毛愁的都挨在一块了,循循善诱道,“可以找在灶房里的人帮忙哦。”
盼儿四处张望,一下就看到门口的狮狮哥哥。
狮狮见到盼儿要找他,转身想跑。
“狮狮哥哥!!”盼儿喊。
狮狮脚步硬生生止住,他和盼儿接触并不多,因为他每天跟在妈妈身边,不会跟别人说话,连盼儿也不例外,但刚刚奶奶说喊他有事,妈妈就让他过来了。
自从来到周家,狮狮就很清楚,奶奶在家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谁都不敢招惹,他更是不敢靠近,只敢在灶房门口待着,没想到盼儿会跟他求救。
狮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盼儿小跑来到他面前站定,仰着小脑袋问他:“狮狮哥哥,你知道五个是多少吗?”
张秋月移开目光,没有看狮狮。
狮狮身上压力陡然一松,跟盼儿说,“你伸手。”
盼儿伸手。
狮狮也举起巴掌,认真跟盼儿说,“你数一个碗,就把一根手指摁下来,手指握成拳头,就是五个碗了。”
盼儿眼睛亮晶晶的,“我去试试。”
她跑到橱柜前,拿出一个碗,就摁下一根手指,握成拳头时,搬出来了五个碗。
盼儿巴巴地来到奶奶面前站定,“奶奶,我数对了吗?”
张秋月眼神无比温柔,“对了,我家盼儿真棒。”
盼儿欢呼一声。
张秋月问她:“数对了,你应该谢谢谁呢?”
“狮狮哥哥!”
“对啦,去吧。”张秋月让她去对狮狮道谢。
狮狮望着张秋月,第一次感觉,奶奶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她并没有辱骂他,殴打他,甚至......
她也没有嫌弃妈妈。
还给妈妈留了一碗绿豆糖水。
第19章
盼儿对狮狮甜甜一笑,“谢谢狮狮哥哥。”
狮狮不自在地用脚搓了搓地面,小声道:“没什么的。”
两小只在奶奶面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开始拘谨起来,大眼睛都咕噜噜乱转,一副‘我好想逃,但逃不掉’的表情。
张秋月差点笑出声,为了维持奶奶的威严,敛了敛神色,叮嘱道:“我上工去了,记住我的话。”
两个小崽崽一起乖巧点头。
张秋月心情舒畅。
她本人挺喜欢可爱的小孩和动物。
记得在老家时,她听说镇上有一家宠物店,里面养着许多流浪猫流浪狗,每一个都被店主养的白白胖胖,可爱的不得了,大家都把那当成网红打卡点,她很想去看一看,一是喜欢小动物,而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和她的蛋糕店做个联动。
但老板不仅要照看流浪猫流浪狗,更多的是负责周遭村民鸡鸭牛羊猪的健康问题,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乡下,偶尔回来,她又没和店主撞上。
说来也巧,她那天相亲,就是和这个老板。
可是她穿越了。
未来的伴侣,从一个年轻小伙子变成了一个40岁的老男人。
张秋月狠狠瞪了一眼周智林。
周智林:“???”
他搞不懂,他犯了什么错了吗?
张秋月气得大步往仓库走去。
红旗大队布局挺是不错的,住的地方地势平整,一户挨着一户,共有四列,他们是外来户,住的地方就比较偏僻,是第四列的末尾,也正如此,她走去仓库得先去第一列的中间仓库领农具。
领完农具后往前走,来到主干道,主干道两侧,是他们大片大片水田。
现在已经六月份了,都有麦穗了。
距离下个月双抢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等到大家把杂草除干净,就要把水排一排,就等着收割了。
收割结束后,再得整整田,把苗种下去。
总之七月份就是兵荒马乱,非常忙碌。
来到水田里后,周智林凑过来跟她说:“我想提前一点下工,制作捞鱼的工具。”
“什么工具?”
“板罾。”
“板罾?”
“对,只需要用几根竹子拼接一下,用一根粗竹子撑着河,再吊着一个网,中间放些重的东西和鱼饵,把网放到河里静置一段时间,等到明天凌晨的时候,我就去把它打捞上来,这样的话省时省力,而且能打捞更多的鱼。”周智林说。
张秋月不懂钓鱼,按照原主的记忆,周智林是一个会做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人,她也没有怀疑,说道:“那你等盼儿把绿豆粥送过来喝了之后,就去砍竹子制作这个板罾吧,如果能打捞很多鱼,那就别太早把网给放下去。”
河里的鱼是属于公家的,他们明目张胆的去打捞公家的东西,是要被队里人批评的。
“嗯。”
周智林明白。
张秋月开始有点期待。
如果鱼多,指不定还能卖点钱。
但细想一下还是算了,有与就不错了。
毕竟鱼肉怎么来说也是一道荤菜,大队里可太多人游到河里面去抓鱼了,现在河里都不知道剩下多少。
张秋月摇摇头。
继续吭哧吭哧的干活。
时不时揉一揉她的老腰,最多半年,她一定要把这份工作给换了,太累了!
干了一阵之后,张秋月就喊:“狮狮!”
正在埋头苦干的狮狮立即跑到了张秋月面前:“是要去跟盼儿一起把绿豆粥拿过来吗?”
“对,你们先喝,喝完再拿过来知道吧?”
“嗯嗯。”
狮狮乖乖去了。
水田里不少人都看着张秋月,没想到她对别人的孙子倒是好声好气的。
连周老大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老娘对别人的孙子都态度那么好,假如他能有个孩子给她当孙子,态度岂不是会更好?
果然,还是得有一个儿子。
正想着,他一个好兄弟过来了,把一块钱递给他:“哥们,我仗义吧,知道你有难,跟我媳妇儿死皮赖脸要来的。”
“好兄弟啊!”周老大惊喜地看着那一块钱。
“但是......”
“什么但是?”
“我有忙需要你帮一下。”
“都是好兄弟,直接说!”周老大豪迈道。
“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媳妇是个娇气的,啥都不会,不像是嫂子那样贤惠,我家的衣服都有破洞了,她都不会补,我妈又走的早,我和我爸两个糙老爷们哪会补衣服,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你让嫂子给我们补补吗?”男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愿意也没事儿。”
“这有什么的,都是小事,等下工之后,我就去你家拿衣服,保证给你缝的好好的!”周老大拍着胸脯保证。
“多谢哥,还有......”
“别磨磨唧唧的,还当不当我是好兄弟了?”
“我媳妇正愁怎么帮她妹妹做两套嫁衣,你看能不能帮帮忙?”男人观察着他脸色,忙说:“给钱也行的。”
周老大还沉浸于兄弟仗义,帮他解决大难题之中,完全不管刘小荷做衣服、缝补衣服多累,豪迈道:“都是兄弟要什么钱,我媳妇最近这段时间正好要在家照顾孩子没事干,你把布料、尺寸拿过来,我替你解决了。”
“谢谢哥,哥,还是你娶的媳妇好啊。”
“嗐,也就那样,儿子都不会生。”
“说起儿子,我媳妇怀孕了,最近正说着洗衣服难呢......”
“洗衣服啊,这得看我老娘,她不准你嫂子出门,等她坐完月子之后,我再让她帮帮你媳妇。”周老大赶紧说。
他得跟这兄弟处好关系啊。
他兄弟媳妇去年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又怀孕,指不定有什么方法呢!
“多谢哥!”他感激着离开。
周老大毫不在意,压根不觉得这是事儿。
以前也有帮好兄弟家里缝补衣服这种事,但刘小荷害怕他老娘看到说她偷懒,都是起大早借着大清早的光来缝衣服的。
这次刘小荷坐月子,白天都在家,缝衣服压根不是事儿。
相反,他解决大难题了!
正美着呢,盼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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