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吃绝户惨死 , 全家跪求我原谅 的主要出场人物是 乔清舒 、 萧知节 ,是网络作家佚名创作的古代言情小说,这本书文理通顺,白玉微瑕,本文的简介是:第1章乔清舒一身孝服跪坐在蒲团上,眼神冷冽的将手里的纸钱一把撒入了铜盆中。激起一阵潋滟的火蛇。丫鬟临冬眼睛早已哭肿,跪在乔清舒身后低声劝慰道,“姑娘,您心里苦就哭出来吧,强忍着怕是要熬坏身子的。”乔清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为何要哭,她母亲根本就是假死。
《被吃绝户惨死,全家跪求我原谅》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乔清舒一身孝服跪坐在蒲团上,眼神冷冽的将手里的纸钱一把撒入了铜盆中。
激起一阵潋滟的火蛇。
丫鬟临冬眼睛早已哭肿,跪在乔清舒身后低声劝慰道,
“姑娘,您心里苦就哭出来吧,强忍着怕是要熬坏身子的。”
乔清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为何要哭,她母亲根本就是假死。
一场大火烧的整个锦绣堂面目全非,只剩个架子,但是她的母亲白氏此刻正安居京郊的庄子上。
前世,她母亲确实死了,死在那黑心烂肺的姑母徐碧云和亲爹乔济洲之手。
她的亲爹和徐碧云偷情数年,徐碧云不甘心没名没分,也不甘心为妾室,偷偷给母亲下药长达一年,最后母亲缠绵病榻不久后去世。
“哎呀!我的短命仁义的好嫂子啊!你怎么就离我去了呢!”
二门上传事云牌连扣四下,将徐碧云惊醒,得知白婵姿的锦绣堂半夜失火,烧了个精光,她喜的几乎要跳起来!
忙披了衣裳就往停灵的留芳园来。
望着正厅中那俱焦炭一般的尸体,身上铺着纸被,头上插着白婵姿常戴的金累丝嵌红宝石步摇。
徐碧云眼里闪过一丝极度的兴奋,一颗心喜的几乎要跳出来,但随即扑在棺木上嚎哭起来,
“造孽的天爷哎!怎么把我这般好品性的嫂子收了去!我那体面尊贵的好嫂子啊!你的命好苦...”
一旁的柳婉儿也哭得泣不成声,拉扯着自己的母亲往后道,
“娘,二太太被烧的面目全非,你莫扑在尸身上哭,会损了遗体。”
乔清舒冷眼瞧着这对做戏的母女,眼里翻涌着滔天恨意。
徐碧云是乔家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柳婉儿是徐碧云的闺女。
因夫亡家道落败,徐碧云带着闺女投奔了乔家来,这一住已经十年。
徐碧云如今三十出头,姿容妩媚,此时身上披着一件海棠色暗花蜀锦夹袄,脚上一双如意金丝织锦绣鞋。
虽卸了脂粉钗环,但还是看得出肤色白皙,眉眼含春,眼角几道淡纹,但不掩风骚。
柳婉儿也是一样风骚眉眼,只是脸庞稚嫩些,身量也尚小,端的是一副乖顺讨喜的模样。
前世乔清舒和母亲白氏怜惜这对孤儿寡母,对其关怀备至,照拂有加,没想到换来的是恩将仇报!
徐碧云与她亲爹偷情害死母亲白氏,成了新任的乔家主母,更是侵吞了母亲丰厚的嫁妆。
柳婉儿则是与乔清舒的夫君萧承言在婚前就勾搭上,暗中苟且好几年还偷摸生下一子。
在榨干乔清舒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后,柳婉儿在萧承言的默许下,一刀将病中的乔清舒捅死在凤榻上,接替了乔清舒的位置如愿当上南昭皇后。
乔清舒望着故人,眼底划过一丝狠厉神色,重活一世,她定要眼前这对母女死在她手里。
她从蒲团上站起,蹙眉上下打量着,语气冰凉带着责问,
“姑母,你怎穿这一身进灵堂?”
徐碧云来得急,穿得还是白日里艳丽的衣裳,低头看看,顿时心一慌,哭腔道,
“哎呀,我念着姐姐,只想赶紧过来瞧瞧,一时太着急,竟没留意这些,是我大意了。”
左右张望一番,见正厅内只几个丫鬟焚香烧纸,厅外几个小厮正爬梯子挂白幡素绢,很是冷寂萧索。
心里不免暗暗得意,心道白婵姿你也有今天,生前那般招摇风光,死后竟然落得这般凄凉境地。
揩了几下眼泪徐碧云假意哀叹道,
“现下真是不巧,二爷南下公干,老太太病着,大房三房又指望不上,事情都堆在你一个人身上,好姑娘,可要累着你了。”
临冬麻利的将孝服递给了徐碧云和柳婉儿换上。
乔清舒脸上露出悲痛神色,
“母亲亡故突然,又是凌晨出的事,这会子鸡还没叫,我也刚刚差人报丧,还是姑母表妹仁义,竟是第一个到的,也不枉我母亲往日里那般照顾你们,真真是患难见真交呢。”
说着就将手里一打没花开的纸钱塞入了柳婉儿手里,凄凄道,
“我得先去老夫人那里一趟,许多事情要请示,表妹就先替我在灵堂这里尽尽孝吧。”
转头又吩咐徐碧云道,
“姑母,这会子人手不够,你得帮我去凌安街买五十桶生丝麻布,五十桶生眼布,三百匹黄纱白绸布,三百匹亚光孝绢。另找对街的赵生裁缝铺的赵裁缝带人来,准备在西厢房裁入殓的衣裳和各房的丧服,每人一件白唐巾,一件白直缀。”
徐碧云嘴角直抽抽,心里骂道小贱人真会使唤人,面上直点头。
刚才哭的最大声就是她,这会子若是推手不干,怕是要落人话柄的。
徐碧云和柳婉儿对视一眼,登时有些后悔来早了,竟被扣着守灵干活,但也推脱不了。
柳婉儿忙应承道,
“姐姐快去忙,这里有我和我娘,出不了岔子的。”
乔清舒望着那张圆圆乖巧的小脸,压抑着心头泛起的一阵恶心,转身离去。
望着消失在夜幕里的白色身影,徐碧云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死的倒是真快,枉我一番心思布局,到头来这白婵姿竟是个短命鬼,看来我也真是命中该做大的。”
说罢露出一丝嘲笑,抬脚绕着那尸身得意轻佻的绕圈,嘴里啧啧不停。
柳婉儿费力拉扯了母亲的袖子小声道,
“娘小声些,还有丫鬟小厮在,莫要让人听了墙角去。”
徐碧云低声白眼轻蔑道,
“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做乔家新太太了,你也是正经小姐了,还怕这些下人不成。”
随即又淬了一口骂道,
“只是这舒丫头惯会指派人,我还得给这死娼妇买丧品去,真是晦气,早知道跟老太太一样,躲在屋里装病就是。”
已至深秋,夜里更深露重。
乔清舒孝服外披着月牙白缂丝灰鼠披风,还是感受到寒意往骨头缝里钻。
但再冷,怎么比得过心冷。
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躲过去,她乔清舒要敲骨吸髓,将这些人一个一个杀光。
绕过抄手游廊,一进福寿堂,就感受到一股暖意,迎面来的是乔老夫人贴身侍奉的邹嬷嬷。
邹嬷嬷上前一把握住徐清舒的手,老泪纵横的哭道,
“姑娘,节哀啊!”
第2章
失火时小厮就来报信,乔老夫人立刻派人去了锦绣堂。
可到时已晚,白婵姿和贴身丫鬟环儿已经被活活烧死在屋内,焦炭一般。
邹嬷嬷亲自带人搜寻遗物,在废墟里收揽了一箱子珠宝。
乔老夫人现下竟撂开手什么都不管,灵堂都未去,愣是坐在床边吃了一碗血燕燕窝。
将库房钥匙稳妥的放在枕头下,再不多问一句,只卧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嚷头痛胃痛心痛。
乔清舒往内室走去,两个穿浅色缠枝小袄的丫头打起帘子,绕过螺钿镶嵌的白玉屏风,就看见一个头戴翡翠抹额,身着米白色提花软绸中衣,披一件酱紫色烫金锦衣的老妇人歪坐在床边。
乔老夫人面庞瘦削,一双三角眼闪着精明算计,嘴唇薄的近乎没有,神色期期艾艾,很是悲痛,虽说人在病中,但脸上气色瞧着却不错。
乔清舒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心道,老东西惯是会装!
前世乔老夫人早就知道了徐碧云和她爹的奸情,一直帮着隐瞒。
后来白氏病死后,这老太婆也装病不肯料理丧事,就是因为不肯花乔家的银子,指着白氏娘家出血和乔清舒拿自己的体己贴补。更是伙同乔济州徐碧云私吞了白氏的嫁妆。
这老东西亲口跟徐碧云说过,镇国公白家家底厚,有的是银子,定不会亏了闺女和外孙女。
乔清舒心头冷笑,不是不肯出血嘛,我定叫你这老东西把棺材本都老老实实交出来!
扑倒在老夫人怀里,乔清舒哭得凄惨,
“祖母!我娘死的好惨!”
乔老夫人搂着乔清舒心肝肉的叫着,两行老泪顺着沟壑的面颊滚下,
“我可怜的孩子啊!真是苦了你,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若不是病的连床都下不了,我定是要去你母亲灵前哭一场的,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这么命薄呢!”
乔清舒仰起头,凄楚的望着那张算计的老脸,
“祖母,如今眼下最要紧的是母亲的丧事,该如何是好呢?”
乔老夫人从怀里摸出对牌来塞到了乔清舒手里,
“好孩子,你也快嫁做人妇了,也该学学理家管事,如今我病的下不得床,昨吃了两副药也不见精神好些,我是不中用了,只得派邹嬷嬷和李妈妈给你差使,另赖管家帮衬着外院的事,都是我身边的老人,你学着料理料理吧。”
一旁的邹嬷嬷上前道,
“姑娘尽管放手去干,需要什么东西写了帖子来交给老奴,老奴尽数给您取来。”
李妈妈也走上前来道,
“姑娘需要说什么人安排什么差使,尽管吩咐,老奴定是给您分派好,帮您解忧。”
乔老夫人咳嗽两声,喘了会气补充道,
“内院的事情够你忙的了,外院的事情交给赖大去办,我已经派人给你爹爹报信,等你爹爹回来了就能好些了。”
乔济州远下江南办事,等赶回来估计也要头七了。
乔清舒心头一阵冷笑,烂摊子丢给她这个嫡长女来收拾,还派两个老的来监视着。
任何一举一动都有眼线,这老东西的算盘一向精的厉害。
乔清舒不自觉双手握紧,恨不得一杯茶泼在这老太婆脸上,前世也是这般,丧事丢给乔清舒处理,却在要银子使时,不是推说账上亏空,就是要迟些才能匀出银子。
可丧礼怎么延误,乔清舒无奈,只当乔家真的亏空,将自己的体己拿出来贴补。
赤金的整套头面本是要新婚戴的,也咬牙典当了才将母亲的丧事办的体面些。
后来外祖母白家来吊唁,即便乔清舒贴补了许多,葬礼在白老太太眼里还是略显简陋了。
以为乔家确实艰难,白家又掏出五千两银子帮衬。
毕竟白婵姿作为白家嫡女,未出阁时最受白老太太的疼爱。如今死了,白老太太又怎么舍得亲闺女受苦。
今时今日这场葬礼,虽是做戏,乔清舒再也不会让白家花一个子,自己也不会贴补一分钱。
她只要乔家大出血!
掏空家底来贴补这场莫须有的葬礼!
压抑心头怒火,乔清舒握紧手里的掌家对牌,故作天真的问道,
“祖母,如今中公账上能动的银子有多少?”
乔老太太又是一阵急咳,哀叹连连,
“如今家里亏空,账上现银不多,只得委屈你母亲些,先拿五百两去使着。”
乔清舒眉头微蹙,心里只觉可笑,如今外头体面的商贾媳妇治丧,都不止五百两。
自己母亲正经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不说国公府的规格,侯府的太太规格少说也得要三五千两,这老太婆真是好胆子,敢拿五百两羞辱她母亲。
见乔清舒神色不对,乔老太太也觉得这个数目有些轻贱人了,又道,
“我私下再贴补你母亲三百两,她也算是个孝顺媳妇,前几年我身子不好,尽是她服侍了。但你莫要做声,尽管拿去使就是。”
真真莫要做声,这八百两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旁人大牙。
就这八百两还抠抠搜搜的不肯一次性给尽,只先给了三百两,道用完了再来取。
也不多啰嗦,乔清舒揣着银子就出了那腌臜的福寿堂。
此时天色渐渐亮了,鸡鸣报晓。
临冬看着自家姑娘瘦削的身影站在晨雾中只觉委屈,抹泪道,
“姑娘,这点钱哪里能办出一场体面的葬礼,真是折辱咱们太太了。”
乔清舒停住急行的脚步,仰头朝泛起鱼肚白的天际望去,心里莫名有些激动,体面?
谁要体面!
她如今可不要什么体面,她要把这侯府捅个底朝天!
把侯府的肮脏事全都翻出来给人瞧瞧!
她要把这侯府的名声丢尽才算解气哩!
乔清舒喃喃冷笑道,
“好戏要开演了。”
临冬没听清,凑近又问道,
“姑娘说什么..”
乔清舒转头看向临冬,轻笑道,
“好冬儿,跟紧我,一步也别落下,我让你好好瞧瞧这侯府的体面风光。”
临冬瞪着杏仁大眼,呆愣愣的问,
“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临冬是乔清舒身边的一等丫鬟,自小一块长大,知根知底,日后也跟着乔清舒嫁入了萧家,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但后来被萧家大老爷强行染指,临冬寡言少语性子却烈,一尺白绫了结了自己。
事后乔清舒自责懊恼数年,再没给公公好脸色,也恨自己当初没有护住临冬。
如今再活一世,乔清舒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帮她寻一门体面的好婚事,欢欢喜喜嫁人,平平安安生活。
乔清舒摸摸她稚嫩的小脸笑道,
“你不懂没关系,你家姑娘懂就是。”
此时赖管家迎着两人从二门进来,前面打头的男子仙风道骨,乔清舒认得来人,正是自己请的阴阳司叶先生。
第3章
此人是上京最炙手可热的阴阳风水师,乔家老太爷去的时候,乔老夫人拜了三次帖子都未请来,后来还是白氏以镇国公白家的名义才将人请来。
叶先生后头跟着一个少年,约莫十四五岁,一身半旧不新的藏蓝暗纹直缀,腰间系缠金红玛瑙腰带,头戴青玉冠。
眉眼桀骜,目光阴郁,手里拿着叶先生做事的黑书法器家伙事。
这少年是叶先生唯一的徒弟萧知节。
因是萧家人,乔清舒不免多看了一眼。
这个庶小叔命也不长,在她与萧承言成婚不久后就远赴战场牺牲了。
虽学阴阳道,却也是个短命鬼。
乔清舒压下心头纷乱思绪,迎上去躬身行礼,“叶先生,清晨叨扰实属不该,无奈母亲亡故突然,还请您随我来。”
叶先生与白家老太爷交好,更是看着白氏长大,白婵姿这名还是叶先生亲自给起。
如今听闻白氏葬身火海,心下大骇急匆匆赶来。
叶青丘忙躬身回礼道,“姑娘莫多礼,速速带我去罢。”
领着叶先生进了留芳园正厅停灵的地方。
领左右随从掌灯,揭开纸被,掐指一算,叶先生眯着的眼顿时睁开,狐疑且探究的看向乔清舒。
跪在灵前烧纸的柳婉儿,此刻正好奇的朝着她们这边瞅。
乔清舒侧身示意叶先生往东厢房去,
“还请叶先生去东厢房,给母亲批书。”
在东厢房坐定,乔清舒递上一张字条,朗声道,
“这是母亲的生辰八字,请先生明示破土安葬日期。”
外头的柳婉儿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便把脖子又缩了回去。
叶先生将那张递来的纸条展开细瞧,不可置信的看看乔清舒,又看看字条,心下豁然。
随即捏着那纸条落在烛光中,烧成灰烬。
站在叶先生身后的萧知节看了个清楚,不禁眸光微动,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一身孝服的永昌侯侯府嫡女乔清舒。
此时邹嬷嬷和李妈妈正一人捧着热茶,一人捧着八宝黑漆食盒进来。
乔老夫人听闻乔清舒请来了赫赫有名的叶青丘,立刻蠢蠢欲动。
叶青丘知晓阴阳,名声在上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此人很难请到,坊间传闻千金都难买叶青丘一测。
今日这叶先生上门,若只是给那白氏看丧期,岂不是浪费,定是要留着人好好给乔家算上一卦。
乔家这些年早已不复当年老太爷在世时的风光,嫡子乔济州仕途也黯淡无光,宅内子嗣不旺。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乔老夫人很是为此心焦。
此时徐碧云也采买归来,正要与乔清舒交账,见有先生批书,也立在屋内看热闹。
叶青丘蘸墨提笔缓缓道,“五七内不适宜安葬,倒是三七,十月初八午时破土安葬最好。”
乔清舒默立一侧点头称是。
写好了殃书,盖在尸身上,叶青丘对着尸身微微摇头叹息,低声道,
“白氏一亡,侯府气数也尽,大厦将倾。”
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喃喃自语,但在寂静的屋子里,就显得如一记惊雷。
炸的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布茶的邹嬷嬷甚至将杯盏脱手,缠枝汝窑青花茶盏跌在青石砖上,一阵醒魂脆响。
叶青丘也不多言,只是吩咐身侧少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李妈妈好眼色,一溜烟跑去福寿堂报信。
乔清舒送叶青丘还未行至垂花门,就被乔老夫人迎面堵住,满脸哀愁的上前做势要跪,身旁好几个嬷嬷丫头搀扶不住。
“叶先生慈悲,还望指点一二。”
一旁的乔清舒冷笑不已,儿媳死了都没下床,这会子听闻侯府气数将尽倒是有力气爬下床了。
还真是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撬起这老狐狸。
眼底狠厉一闪而过,不趁机好好宰你老太婆一顿,都对不住菩萨。
众人在垂花门处好一顿拉扯,乔老夫人哭天抹泪做足了戏,乔家奴仆跪倒一片。
叶先生眉头微蹙,百般推辞不成,这才勉为其难道,
“看在镇国公白家的面子上,我且帮你侯府看一看吧。”
众人大喜,簇拥着叶先生在福寿堂坐定。
乔老夫人更是拿出御前进贡的极品毛尖配汉白玉茶盏来热情款待。
屋内主子奴仆众人无不殷勤备至,就连叶先生的徒弟也被众丫头围住妥善安置,又是热茶又是热饭。
叶青丘拿着罗盘黑书好一顿观测,又是垂眸又是皱眉,在屋内来回踱步。
徐碧云挽着女儿柳婉儿的手臂,在一旁小声嘟囔,
“真有这么神不成?”
柳婉儿伸手压住母亲手臂,示意她不要多嘴。
满屋众人,数十双眼睛都盯着叶青丘看,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许久,叶青丘缓缓开口,
“白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旺夫命格,嫁入你乔家本该助侯府百年兴旺,可惜被白虎精作乱害死,如今吉星已亡,白虎猖狂,侯府怕是再难回天。”
乔老夫人登时眼前一花,心焦不已,揪得榻上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被皱成一团,
“白虎精?侯府什么时候进了这等邪祟。”
叶先生捻须淡淡道,“怕是已潜入侯府多年,蚕食作乱,搅的侯府如今运势支离破碎,不堪一击。”
乔老夫人只觉一阵热血往喉咙涌上,急火攻心,吐在帕子上,恨不得立刻揪出那邪祟弄死!
徐碧云白眼撇嘴,小声同柳婉儿嘀咕,
“还白虎精呢,这老道许是招摇撞骗来唬钱的。”
柳婉儿压低声音制止道,
“母亲莫胡说,这叶先生可是少有的神人。”
母女二人的话细数落在了乔清舒的耳里,她望着这对母女的身影,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深沉笑意。
一旁静默吃茶的萧知节目光扫过,心道这侯府嫡女真有意思,端的是一张矜贵自持的脸,可这眼神却好似要吃人一般闪着嗜血的光。
乔老夫人心系侯府运势,忙探着身子问道,
“叶先生,这等祸事可有法子破解?”
第4章
叶青丘为难的摇摇头,沉默不语。
乔老夫人见他不语,心乱如麻,也顾不得许多,跪在榻上又要给叶先生行大礼,叶青丘忙上前搀扶道,
“使不得老夫人,可万万使不得。”
乔老夫人一把热泪滚下,扶着叶青丘手臂哀恸,
“乔老太爷去的早,我一个妇人掌着偌大的侯府,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经营半生只求侯府兴旺,若这侯府真败在我眼前,我百年后归去有何颜面再见老太爷,望叶先生助我乔家解祸,老妇给您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一番话感动天地,屋内众人都抚泪垂眸,只乔清舒冷眼瞧着,心下暗呸一声,踩着亲姐姐尸骨上位的继室,将前途无限的嫡长子逼的出家为僧,扶持自己的儿子乔济州世袭了永昌候。
乔济州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官场数年毫无建树,原本兴旺的永昌侯府愣是被这眼界低窄的老妇折腾到这般落魄地步,如今还有脸在这哭诉委屈。
前世乔清舒经历千帆,才在而立之年将这些道理看清,如今重活一世,一双眼好似鹰鸷一般老辣,将这些龌龊悉数尽收眼底。
叶先生长叹一声,摇头踱步摆手,
“不是叶某人不帮忙,刚听闻你家大姑娘讲,如今府上亏空,白氏葬礼都一切从简。若要开坛做法解祸,花销可是不菲,怕侯府难以消受。”
乔老夫人眼眸一亮,闻言只是银子的事,顿觉轻松不少,忙道,
“先生莫要担心银子,只要能解祸,不论多少侯府定是悉数奉上,分文不少。”
叶先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瞥了眼乔清舒,又看看乔老夫人,似乎不信。
乔老夫人直起身子忙道,
“先生说个数,老身这就去筹。”
五个手指缓缓伸出,叶青丘眼眸幽深的望着乔家老夫人,似玩笑似郑重道,
“五万两雪花白银,乔老夫人可拿得出?”
乔老夫人心头一震,这还真不是个小数目。
心下略略盘算一番,如今白氏已死,那三十万的嫁妆这些年虽已贴补了侯府不少,但还剩下近乎一大半在库房,若从这里面支取,并不是难事。
她甚至心里暗自庆幸,锦绣堂这把大火真是烧的好!当初的嫁妆册子烧成灰烬,字画古玩更是付之一炬,白家若是前来拉扯,也是一笔糊涂账,这笔钱现今已然姓乔了!
正欲开口应承,就被叶青丘截断了话头,
“乔老夫人,这笔钱是用来祭天地鬼神,万万不可糊弄,唯有乔家侯府子嗣正经入账的银子才有效果,若是使了别家的银子,又或借款都是无用的。到头来鬼神震怒,我也无力回天。”
乔老夫人刚刚露出喜色的脸登时僵住,面上五彩斑斓很是精彩。
一旁听了半天的徐碧云此刻脸上噙着一抹媚笑,娇软开口道,
“叶先生,您张口就是五万两雪花白银,寻常人家做法事做足七七四十九日都没得二百两,您这狮子大开口的,还是认识的,也不给咱家折个价。”
叶青丘眯眼瞧了眼徐碧云,水蛇身段,风骚眉眼,言语轻浮,一副小家子气,登时没了好脸色,
“敢问这位是侯府家哪位太太小姐?”
乔清舒冷冷更正道,
“叶先生,这位并不是我们乔家主子,是继居侯府的表姑母。”
叶青丘出入皆是权贵之家,尊贵体面的太太小姐见的多了,这等货色定是看不上眼,只轻蔑笑道,
“哦,原来是个投靠亲戚,这般姿态,我道也不是什么正经太太呢。”
这话实在是打徐碧云的脸,她在侯府多年,吃穿用度跟正经主子没什么两样,平日里因老夫人的照拂更是没人敢这般给她没脸。
雪白面皮顿时紫红起来,也不管叶先生如何尊贵,掐腰就发作,
“你这道士会些法术就装腔作势,做什么要五万两白银,也不怕把你肚皮给撑坏了,咱们侯府体面才尊你声先生,你就蹬鼻子上脸,抢银子都不怕心慌。”
徐碧云内宅女子,对外头的时事并不了解,就连当今皇帝都尊称叶青丘一声先生,她却不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不仅给叶青丘没脸,更是让侯府陷入危机。
柳婉儿大惊,想要拉扯母亲却也来不及。
屋内一阵旋风刮过,一个藏蓝身影闪现,就听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扇的徐碧云跌到了罗汉八仙桌下。
这一巴掌力道极其大,徐碧云发髻钗环散落一地,脸上登时一个火红掌印,火辣辣肿胀起来。
萧知节立刻要上前捉她,眉眼冷冽如寒冰,厉声呵斥,
“混账东西!我家先生是圣上钦提的钦天监阴阳司大先生,老国公们都得客气尊重行礼,你个刁妇出言不逊怕是想死不成!立刻随我去刑部问审,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徐碧云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贵人,吓得魂丢千里,匍匐着爬到老夫人床榻,捂着脸嘤嘤的哭,
“老夫人救我,碧云知道错了。”
本就心焦如焚,徐碧云又惹怒叶先生,若叶先生真要对徐碧云发难,乔家又多一桩祸事。
乔老夫人气的对着她另半张脸狠狠扇下去,
“你个作死的小娼妇,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还不滚下去!”
柳婉儿立刻搀扶着哭哭啼啼的徐碧云离开。
此时李妈妈跌跌撞撞奔了进来,着急忙慌的跪下道,
“老夫人,不好了,祠堂里的牌位不知怎的,竟倒了一大片。”
叶青丘闻言冷笑,也不多言,只拱手准备告辞,
“侯府事忙,尔等还是先行离开。”
说罢就伸手招呼身旁萧知节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刚刚还在犹豫的老夫人一听祖宗牌位倒了,心头一泼凉水,吓得冷汗淋漓好似大祸临头。
心道若是再不狠狠心花些钱,侯府怕是再无一日安宁日。
乔老夫人忙道,
“先生且慢!这钱明日便能凑齐送至府上。”
叶青丘眉头微挑,薄怒的脸化开,冲乔清舒眨眨眼。
转身看向老夫人,这才略给了点好脸,
“那等明日银子到了,我再来开坛做法。”
叶青丘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又提笔写下一张字条塞入锦囊中,递给了乔老夫人。
千叮咛万嘱咐道,
“这一锦囊,老夫人万万收好,白氏头七之夜打开,定能清除那邪祟,保侯府平安。”
第5章
乔老夫人闻言,忙小心翼翼将那锦囊揣入怀里,多番致谢又致歉。
挣扎起身恭送叶青丘和其徒弟至西角门处离开才作罢。
此时天已大亮,寂静的临安大街也从沉睡中苏醒,变得热闹起来。
只永昌侯府,白绸悬挂,进出皆是丧服,萧索悲切。
乔清舒忙了一整夜,此刻身子疲累不已,匆匆回竹青轩小憩。
睡下没多久,就被隔壁的嚎哭声吵醒。
揉揉眉心,乔清舒便起身穿衣道,
“听这动静,许是陈姨娘来了。”
一旁服侍穿衣的临冬皱眉嫌弃回道,
“姑娘一猜就猜准了,真讨厌,吵了咱们姑娘休息。”
正在布置茶饭的晚秋也附和道,
“府上就属陈姨娘最聒噪,公鸭破锣嗓,扯着脖子日日嚷,今早一听说太太去了,从她海棠苑一路嚎丧嚎过来的,就连临街的狗都跟着叫唤起来了。”
陈姨娘本是个小门户的佃农女,生的浓眉大眼,姿容浓艳,早些年乔济州去庄子上办事一眼相中,带回来做了小。
陈姨娘嗓门大,为人热情,说话做事不拘小节,可惜心思太多又不聪明,平白惹出不少事来,虽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很是糟心,故此白氏并不太喜她。
前世陈姨娘早已与徐碧云交好,而且当年哥哥被拐一事,这贱人也插了一手。
想到此处,乔清舒不禁握拳深吸一口气,暗暗咬牙道,你自然也是跑不了的,等我收拾完大的再来收拾你。
乔清舒拾起桌上预备好的杭白绸纱绢花缓缓戴上,略吃了些茶饭,又问,
“荷姨娘来了没?”
临冬回道,
“老太太会见叶先生那会,荷姨娘就去了留芳园磕头烧纸,这会子还跪在那里哭呢。”
荷姨娘原本是白氏的陪嫁丫鬟,性格温吞柔顺,白氏早已帮她看好一门亲事,许给外院管采办的许老三,因二人平日里也相熟,荷儿很是欢喜这门亲事。
无奈乔济州喜荷儿温柔和顺,在知晓荷儿已经许配给许老三的情况下,硬是把人给要了,荷儿寻死觅活好几次,后来得知怀孕,才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消停下来。
只是荷姨娘变得话越来越少,人越来越静,前世白氏去世后,她念主仆旧情,在自己院内设了香火,时常祭拜,对乔清舒也恭敬体贴,得知乔清舒嫁妆亏损,更是拿出体己钱贴补她出嫁。
重活一世,乔清舒心明眼亮,爱憎分明,对她作恶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对她好的她自然加倍还回去。
收拾妥当乔清舒径直往留芳园去。
留芳园与竹青轩仅一墙之隔,停灵此处,乔清舒有她的打算,若有任何动静,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一进灵堂就见扶灵嚎哭跳脚不停的陈姨娘,身侧搀扶的是庶长子乔安泰和二妹妹乔清巧。
安静跪在蒲团上低头抽泣烧纸的是荷姨娘,身侧跪着的是三妹妹乔清乐。
屋内此时已经围坐了不少得知丧事赶来的族内亲戚内眷,无不掩面哭泣哀嚎。
乔清舒一一上前行礼寒暄一番。
徐碧云挽着柳婉儿站在门外望了好一阵子,见乔清舒刚得闲,就朝她偷偷招手,示意她出来。
乔清舒嘴角噙笑,却并不上前,只是站在人群中朗声招呼道,
“姑母,站在外头做什么,进来说话呀。”
众人纷纷顺着乔清舒的目光望去,瞧见了一脸红肿的徐碧云。
徐碧云一张脸被扇的肿胀的厉害,面皮血红难看,她羞的见人,才站在门槛外想叫乔清舒出来说话。
数十道齐齐射来的目光,躲都没处躲,徐碧云只得讪笑掩面缓缓蹭了进来,
“好姑娘,昨夜里你差我办的事已经办好,因你没给我现银,我先垫付了,这是收据,你帮我结了罢。”
乔清舒从她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沓子收据细细看。
徐碧云见周围都是族内女眷,也想要给自己挣点脸面,就道,
“大姑娘,如今二太太去的突然,老夫人又得病,若不是我昨夜第一个赶到,这些活你一个姑娘家还真是难办呢,你瞧瞧我的鞋都破了,从东街跑到西街,又从南街跑到北街,我那死鬼丈夫死时,我都没这般尽心过。”
掏出帕子揩了眼角继续道,
“姑娘没当过家,定是不晓得其中辛苦的,这些商家又狡诈,我磨破嘴皮子才压下来价,这好一通折腾累的我腰酸背痛,我却没有一句抱怨的,我就是念太太的好,扶持着你一二,太太泉下有知,也该宽心些了。”
听的一旁的婶子姨娘们无不频频点头,对徐碧云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唯荷姨娘偷摸瞪了徐碧云一眼,她知道徐碧云什么货色。
有几个蠢笨的,还附和道,
“她表姑母,也多亏了你,舒丫头一个姑娘家,虽是嫡长女,到底没经历过什么事。若没你帮衬着,这丧事许是连个头绪都没有呢。”
“是呀,都说乔家的表姑母是个和善的,如今一瞧,果然不错的。”
徐碧云拉着一旁婶子的手,好似寻到知音,频频点头称是,心里很是得意。
乔清舒从收据里缓缓抬眸,眼神冰寒,言语射出利刃,
“姑母,你做假账?”
一句话唬的众人纷纷愣住,徐碧云吓得浑身一哆嗦。
就连身后的柳婉儿都惊的一身冷汗。
徐碧云下一秒就拍大腿嘴硬嚷起来,
“我的个青天大老爷啊!我好心还办出坏事来了。舒丫头我好心帮你,你怎的还诬陷我,真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徐碧云念准了乔清舒不通外务,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侯门小姐,怎可能知道外头的布多少钱一匹。
白氏在世时都不曾这般与她计较,乔清舒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个什么!
难不成还真跟她一笔一笔对账不成!只要咬死不认,乔清舒定奈何不了她。
说着就声泪俱下的硬气控诉起来,
“我这一宿没睡帮你跑腿,你不念我的好,反倒是来泼我脏水,舒丫头你这般没良心,也不怕做噩梦嘛。”
乔清舒前世作为萧家主母,掌家数年,精打细算,事无巨细,米价涨了几分,她都敏锐的一清二楚。
徐碧云这些小伎俩,在做了多年主母的乔清舒眼里,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她眸光微动,丝毫不为撒泼打滚的徐碧云所惧,淡淡挥手吩咐道,
“那赵裁缝刚走不远,把人请回来问问便知。另叫赖管家去铺子上寻个价,看看到底是我污蔑了姑母,还是姑母辱没了我娘。”
第6章
徐碧云心登时哇凉一片,这丫头片子竟真要跟她一笔一笔算!
身子不自觉往后栽,若不是有柳婉儿在身后接着,定是要狠跌一跤。
赵裁缝被叫回,见乔家众女眷聚在一起,面前立着张百鸟朝凤蜀绣屏风,后头隐约现出一个婀娜身姿,知道定是乔家嫡长女。
忙磕头跪拜行礼,乔清舒坐在圈椅上,隔着屏风柔声发问,
“赵裁缝,你也是咱们家的老相识了,我且问问你,今日请你来,我表姑母许的是多少银子。”
一旁的徐碧云对他挤眉弄眼好一番暗示,这赵裁缝却愣是没敢抬眼。
只磕头一五一十交代道,
“徐家姑母是老熟人了,小的并不多报,许的是一百六十两银子。”
屋内一片哗然,徐碧云刚刚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三百两,还是磨破嘴皮子要来的熟人价。
原来还真是做了假账啊!
死人钱也赚,真真丧良心啊!
几个婶子顿时眉头狠狠皱起,看徐碧云的眼神也越发厌恶起来。
赖大从外头铺子询价回来禀报,价格也比徐碧云的收据低了近乎一半。
这一通下来,柳婉儿都羞愧的脸通红抬不起头,她早就让母亲少贪墨一些,母亲却不听,只拿准乔清舒是个姑娘家,定不懂这些,贪了近乎一半的银子,叫人写假收据来糊弄。
谁料到乔清舒虽没理过家,却是个不好糊弄的。
一旁的宗族婶子对着徐碧云指指点点,一脸嫌弃,
“什么东西!乔家好吃好喝的供着,竟然还贪乔家的治丧钱,真真丧良心!”
“还表姑母呢,装的对二太太一副情深意厚的模样,原来竟是这般黑心肠没良心的东西,没的叫人恶心。”
徐碧云本想邀功,现下却被众人戳着脊梁骨骂,心里臊的厉害,却愣是找不出回嘴的话,又气又愤。
乔清舒坐在圈椅上,捧着福禄汝窑茶碗微微抿了一口茶,这才淡淡开口,
“姑母,我母亲平日待你不薄,如今你既知乔家亏空,治丧钱老太太只许了八百两,你还想着法子挖乔家银子,你倒是说说,你这是安的什么心思?”
在场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什么?八百两!?
乔老夫人只许了八百两给白氏治丧!?
族内婶子媳妇全都面面相觑,这消息竟比徐碧云贪银子来得劲爆些。
如今乔家宗族里谁家正经太太死了,起码都三千两白银往上,永昌候这般望族,给白氏只八百两!
“乔家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给这点钱打发要饭的呢,这可是国公府白家的闺女,她怎么敢的?”
“就是啊,这老夫人怕是老糊涂了,这般怠慢死人,传出去岂不是给侯府丢脸跌份,乔家二爷在官场里怎么抬得起头呀。”
“哎呦,我怎么听说她家做法改运势就花了五万两呢,怎么对白氏这般刻薄,这老夫人真是说不过去。”
望着众人吃惊不已的表情,乔清舒很是满意舒坦。
前世乔清舒把乔家名声放在第一位,什么苦楚都自己默默往下咽,账上亏空就自掏腰包贴补,也不愿乔家在外人前跌份,乔家嫡女什么都以乔家为重,到头换来的是母女双双被算计作践,惨死深闺!
如今她可不会这般蠢了,不是没钱嘛,那就都抖落出来,大家都没脸。
她纤细食指在杯口缓缓转圈,漫不经心的冲着众人道,
“不怕各位婶子笑话,老夫人现只给了我三百两,若再不盯紧些,怕是母亲头七还没过,银子就被这丧良心的表姑母使完了。”
徐碧云被个小辈训斥成这般很是不爽,此刻也不顾什么脸面,起身硬气回怼,
“大姑娘,你莫在我面前拿主子派头,我好歹是你长辈,我卖力帮你做事难道还不能落些好处了?如今虽你暂时当家,却是说了不算的,回头等我禀明了老夫人,该打该罚我自去领。”
陈姨娘也帮腔道,
“大姑娘,表姑母好歹是长辈,也该留些面子的。”
乔清舒狭长的丹凤眼狠狠扫了陈姨娘一眼,冷声呵斥道,
“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嘛。”
乔清舒姿态向来体面端庄,从未给下人姨娘摆过脸色,故此侯府上下都觉得乔大姑娘是个仁慈好说话的。
如今这一记眼刀子过来,冷冽肃穆,属实罕见,吓得陈姨娘一哆嗦,再不敢说话。
眼神微眯,乔清舒压下眼底滔天恨意,伸手怒斥徐碧云,
“看你是个亲戚,又有些年纪,我尊你一身表姑母。你却忘了自己是谁,在乔家多年,怕是当自己也是主子了,不过是个客居的远房亲戚,对你好些竟蹬鼻子上脸,连我母亲的治丧费都敢贪,你说我做不得主,我今日倒要好好让你看看,我到底做不做得主!”
手轻轻一挥,早候在门外的几个小厮立马拥上前来,擒住徐碧云的手脚,将她按跪在地。
乔清舒歪坐在圈椅上,冷声吩咐,
“桂妈妈,你来教教她规矩!”
桂妈妈是白氏陪嫁跟过来的乳母奶娘,从国公府就跟着白氏,对白氏死心塌地,得知徐碧云贪了白氏丧葬钱,立在一旁早已恨的牙痒痒,闻言立刻冲上前来,左右开弓,恨不得扇死眼前这没皮没脸的狗杂碎。
打的徐碧云眼冒金星,满口是血,嘴里哭爹喊娘,狼狈至极。
乔清舒心头泛起一阵激动,一股快意升腾至胸口,早就该如此!
她前世就是太要体面尊重了,对这些本不值得宽容的贱人多次软心忍让,才让这些贱人骑到她们母女头上作妖。
早就该使出些雷霆手段震慑小人,一味的仁慈只会招来得寸进尺的侵犯!
柳婉儿见状,忙扑上前来护在母亲身前,却被小厮拖了下去。
福寿堂的耳目立刻禀报了乔老夫人,不多时众人被传至福寿堂。
徐碧云好似抓住救命稻草,满脸是血的扑在乔老夫人的榻前,哭天抹泪控诉乔清舒对她动用私刑。
“老夫人救我,大姑娘要杀我,您瞧我这脸被她打的,好歹我也是个长辈,她竟对我动手要将我打死,我当真没命活了啊,老夫人您要给我做主啊!”
第7章
乔老夫人得知事情原委,狠瞪了徐碧云一眼,想偏袒却找不出话来。
这个节骨眼上,徐碧云已经闹了两出事,若不是念着是自己亲侄女,乔老夫人早已将人撵出去了。
长叹一声,到底还是劝道,
“舒丫头,这事虽是你姑母不是,但你也不该在众人面前掌她的嘴,到底是不好看的,让旁人瞧了笑话去。”
乔清舒此刻端坐在榻边,腰身端的笔直,淡淡道,
“祖母说的是,早知该关起门来打才好。”
乔老夫人被这话一噎,忍不住拿眼细看乔清舒,这丫头死了娘后,行事作风怎的如此狠辣起来。心道要不要收回掌家权,但又细想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好歹等白氏丧事结束后再说,故虽不悦但还是忍了下来。
乔老夫人指着徐碧云冷声训斥道,
“也不怪舒丫头要治你,她娘刚去你就这般贪敛,若是我也不会轻饶你,还不快给舒丫头赔不是。”
徐碧云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虽不甘但也不敢再猖狂,只歪坐在地上向乔清舒服软,
“大姑娘,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做了错事,你饶我这回,我再不敢了。”
乔清舒心头冷笑连连,暗道不揭你一层皮,我枉多活一世。
手轻轻伸出,临冬立马递上了一锦缎册子。
将那册子扔到了徐碧云脚边,她缓缓开口,
“贪墨一事我不与你多计较,不过这些借款我得与你好好算算。”
徐碧云一愣,拾起地上的锦册,嘴巴张了老大,这里头全是自己跟白氏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借款或物件。
白氏从未跟她张嘴提过借款或让她还钱,她当白氏忘性大糊涂虫,又或绵软好欺负,没想到竟然一分一厘都登记在册。
一册算下来足足七八百两银子,这还不算其他玩意物件。
乔清舒凑近了冷声低语道,
“姑母,该还账了。”
声音幽远阴冷,好似来自地狱的呼唤。
一张脸瞬间煞白,徐碧云瘫坐在地整个人都恍惚了。
本想着用假收据敲乔清舒一笔,没想到最后竟然一分不落,还要自己往里面搭银子,心塞的恨不得撞墙。
乔清舒眯眼略算算,笑道,
“抵掉刚刚的收据,姑母,你还欠我六百八十两银子,正好治丧钱不够呢,现下可好了。”
立在一侧的柳婉儿听的眉头直皱,心道表姐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怎么如今对待她们母女的态度这般恶劣苛责起来,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柳婉儿搀扶起失神的母亲轻声辩解道,
“表姐,就算母亲欠了银子,哪里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还得给些时间等母亲慢慢去筹不是。”
乔清舒绕着柳婉儿转圈打量,伸手就拔下了柳婉儿头上的翡翠蝴蝶累丝八宝金钗,在手里掂了掂,
“若我没记错的话,这支钗还是你十四岁生辰我母亲送你的,这么好的钗就值八十两了,拿它先给你娘填账,其余若是在我母亲头七凑不出来,休怪我抄你屋子撵你孤儿寡母出去!”
一番话很不客气,就连乔老夫人都察觉出了乔清舒的逼人气魄,正欲开口说话维护徐家母女。
就听外头嬷嬷进来传话,
“老夫人,白家来人了。”
乔老夫人闻言不敢怠慢,立马唤人请进来。
打头男子一身茶白菖蒲纹杭绸直裰,腰间系金蟒攒珠暗纹腰带,眉目舒展俊朗,身姿挺拔不凡。
身后跟着一个容貌英气的女子,也是素色锦缎衣裳,但姿态端庄矜贵,打眼就晓是尊贵人家的太太。
这两人正是乔清舒的三舅舅白知宁,现任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三舅母是辅国大将军沈猛嫡女沈文英。
乔清舒见了二人,顿时心口一热,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心头思绪万千。
前世乔家刻意离间她们母女与外祖白家的关系,致使她们母女后期孤立无援,这是前世乔清舒极后悔的一件事,其实外祖白家才是真正盼着乔清舒母女好的。
镇国公白氏一族最后也因站错队,卷入政治漩涡,被萧家整治的极惨,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凄惨下场。
这一世,乔清舒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白家重蹈覆辙,她要白家世代昌隆,千秋万代。
“舒儿!舅舅舅母来迟了。”
沈文英上前一把将乔清舒揽入怀里,哽咽道,
“舒儿,你可还好?”
乔清舒此刻心头才有片刻的松懈,这两日她强撑着身子打理一切,但一见了真正的亲人,心头顿时涌现出层层委屈,窝在舅母怀里久久不肯离开。
乔老夫人舔着脸殷勤道,
“哎呦,她舅舅舅母你们来了呀,还不快上茶。”
白知宁早已听闻乔家给他姐姐治丧钱只有八百两,心里极其不爽,在家就骂了八百遍,如今来了,怎能不亲自问问乔家老太婆。
现又见地上跪着徐家姑母,一张脸血肉模糊,瞧着刚才定有一出好戏,也不急,只先看热闹问道,
“哎呦,这是怎回事,徐家姑母是犯了什么事,怎么被打成这样?”
乔清舒巴不得拉舅舅来看戏做后台,冷静将来龙去脉好一顿交代。
白知宁脸色越来越差,听到最后一张脸黑的几乎要滴出墨来。
舅母沈文英武将后代,闻言至此,拳头已经握紧,咬牙冷声问道,
“乔老夫人,你侄女这般欺人,请问是准备怎么发落的?”
言语铿锵有力,震的乔老夫人心头一跳一跳的。
刚还想要偏袒徐家母女的话哪里敢说出口,她三舅舅舅母都是厉害人物,哪能为徐碧云得罪这些人。
只指着徐碧云怒斥狠骂,
“你这混账白眼狼,就按舒丫头说的办,头七若凑不出银子还,也不要怪老太婆我心狠撵你们出去!”
徐碧云只觉天都塌了,捂着脸哭着被柳婉儿搀扶出去。
白知宁吃完一盏茶,这才缓缓开口质问,
"乔老夫人,听外头传乔家给我姐姐治丧只出八百两,可是真的?"
第8章
乔老夫人立马落下泪来,半个身子伏在榻上捶床痛哭,
“她舅舅,不是我老婆子不仁义啊,是府上实在拿不出银子来了,这几年庄子亏空的厉害,她爹爹的俸禄多年不见涨,只出不进,侯府早已成了个空壳子,若不是这般艰难,我怎会亏待我那好媳妇,我也觉亏欠她,好媳妇走时怎么不把我这老婆子一起带走啊!路上也好有个伴呢!”
白知宁冷眼旁观继续追问,
"怎么有银子给叶先生五万两,没得给我姐姐多些银子?"
老太婆早有准备,锤床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若不是没脸见老侯爷,我早抹脖子随他去了,如今侯府这般落魄,我哪里敢死,那做法事的银子可是将侯府的地契房契全都抵了出去,就连老婆子我的棺材本都押了进去,她舅舅您是不知道我永昌候府的艰难啊!如今我这好儿媳还有些银子治丧,等轮到我死了,怕是一卷草席就卷了了事了啊。”
白知宁闻言皱眉,知道这老太婆耍无赖,心头一口恶气未出,又被恶心了一嘴。
刚欲再掰扯一二,袖子被乔清舒轻轻拽了拽。
乔清舒软言开口,
“舅舅舅母,我带你们去祭拜母亲吧,祖母也累了,先让她老人家休息。”
见乔清舒眼神有深意,白知宁也不再多掰扯,众人出了福寿堂,往留芳园去。
路上沈文英淬了一口道,
“真真是少见!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婆母。”
白知宁自进了乔府,眉头就拧着一直没松,此刻见乔清舒面容憔悴,眼下乌青一片,就知这孩子定是为母亲丧事操劳了许久,心疼不已。
一进灵堂,见屋内陈设简单,就连棺材都只是寻常楠木的,白知宁直气的捶胸顿足,
“好舒儿,我看不得你母亲这般受苦,家里托我带了五千两银子来,我再私下给你一千两,还有老太太私下给的两千两,共有八千两。你先使着。若是不够,再来问舅舅要,定要让你母亲体体面面的走啊。”
沈文英也道,
“舒儿,你外祖母这两日急的病倒了,本是要随我们一道来的,若是她瞧见了这简陋摆设,怕是要气昏过去,万万不能让你外祖母瞧见这些,等头七她来,定要把这里安置体面些。”
说罢就从怀里掏出大把银票塞给乔清舒。
一颗热泪不自觉滚下,乔清舒心头升起一股暖意,虽说银钱是俗物,但却能明鉴人心。
上一世也是这般,白家贴补了大笔银钱给母亲治丧,忙前忙后,对乔清舒也关怀备至,无奈她那时看不清人心,被乔老夫人和亲爹挑拨了与白家的关系,这一世,她定要与白家拧成一股绳!
此时来祭拜的族人不多,乔清舒将白家夫妻引入东厢房,关上门粗略交代,
“舅舅舅妈,母亲没死,如今被我安置在京郊庄子上,今日你二人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情相求,头七那日还请舅舅帮我请个人来。”
乔清舒将事情简单交代一番,白知宁拧眉听毕,有些担忧,
“舒儿,你当真要这样做?”
乔清舒坚定的点点头,
“舅舅,来龙去脉等事情结束后我与你细细交代,但你要信我,我这么做是为了母亲和我自己,乔家是个粪坑我早已看清,我断不会在这里耗费精神气血!但已知乔家辜负母亲,我定是要出口恶气才算了结!那些个贱人一个也别想跑!我要亲手一个一个收拾干净。”
乔清舒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眼神里闪着嗜血的光芒,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野兽狩猎一般的生猛气息。
白家夫妻二人对视片刻,点头答应。
又寒暄几句,乔清舒将舅舅舅母送至二门处离开。
回屋途中就听表姑母的兰香阁传来瓷器淬地的响声,丫鬟的尖叫声。
一旁的临冬扶着乔清舒小声嘀咕,
“姑娘,表姑母气疯了,一回去就拿丫鬟出气,拧的她屋里的翡翠和琥珀哭的直喊娘,这会在还在屋里发飙呢。”
兰香阁
地上一地的碎瓷器和零碎摆件,桌椅板凳都歪倒在地,堪称一片狼藉。
徐碧云坐在榻上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
“你她娘的小贱种,我算计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这会子跟我端大小姐的架子,乔清舒我真是给你脸了,等二爷回来,我看你还有几日快活日子过!我整不死你,到时候你还得跪在地上叫我娘呢!”
坐在绣凳上抿嘴做针线的柳婉儿头也不抬,但还是接茬道,
“母亲早告诉你别动那么大的手脚,你就算贪也少贪些,一下子吞一半的银子,也难怪表姐能看出来,你就是太招摇了些,不然何来今日这一顿打。”
徐碧云伸手叉腰指着自己闺女就骂,
“小贱蹄子,你还说这茬!你娘我被扇的满脸是血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出来护着我,老太太跟前你也不晓得帮我说几句话,死人一样!”
越说越气,起身抢过柳婉儿手里在绣的荷包就撕,
“你成日里绣这些破锣玩意有个屁用,那萧二会稀罕你这个,别在这磨洋工了,等乔清舒真嫁到萧家,你怕是连萧二的影子都摸不到呢!”
柳婉儿忙将荷包拽回,小心的捋平褶皱,仰头不悦道,
“娘你知道些什么!萧郎跟乔清舒还不一定呢,只要她一日没嫁入萧府,我都有机会,就算嫁进去了又如何,萧郎难道只守着她一人不成?更何况萧郎如今对我好似有意呢。”
徐碧云心头一喜,扬眉忙问,
“真的?萧承言真的对你有意?”
柳婉儿低头轻笑,将那荷包小心收入怀里,
“那还有假,上次花灯节他避开乔清舒特意来寻我说话,还夸我的绣工好,手绢上的杜鹃绣的栩栩如生,让我给他也绣一个呢。”
徐碧云嗤笑一声道,
“我的姑娘,就算他对你有意也不顶用,咱们寄居侯府寄人篱下,平白低人三分,你这样没家世的顶多进去做个妾室。”
顿了顿又道,
“做妾的话那你还是低她一头啊,你可知正妻与妾室那是天壤之别,再多宠爱也换不来正妻的尊贵!你娘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跟着乔济州这些年我可真正是受够了窝囊气!”
柳婉儿秀眉一皱,嘴角泛起一丝不耐烦,
“母亲,事在人为!”
顿了顿,又笑着看向母亲,
“娘,你不也是快等到好日子了吗?二老爷就快回来了。”
第9章
想到此处,这两日受的苦好似都不算什么了,徐碧云挺了挺腰杆子,似乎已经尝到了当乔家主母的好滋味,心里顿时爽快起来。
只等二老爷回来,她徐碧云的春天就要来了。
头七那日清晨。
叶先生在白氏的锦绣堂法事已经做足五场。
乔清舒亲自带人来给叶先生送早饭。
喝了一口粳米粥,吃了一口什锦八宝菜,叶先生漫不经心开口道,
“舒大姑娘,看在你外祖白家的面子上,我陪你演戏。辛苦费叶某人只收五百两,剩下的已经送到你京郊庄子上了。”
乔清舒缓缓点头露出浅笑,将眼前的油腌笋干推至叶先生跟前。
“多谢先生配合,改日定亲自登门拜谢。”
叶青丘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你这丫头,这般算计你爹爹祖母,好歹你也姓乔,何苦来哉。”
乔清舒却扬眉冷冷咬牙道,
“叶先生,您通阴阳算人心,定也看出了乔家一家子黑心烂肺,今日我若不治死他们,来日我就要被他们算计死。”
叶先生看得清明,深邃的眼眸微闪,不再多言。
不过帮乔家嫡女这样一个大忙,他可不单单是看在白家的面子上,他看中的是乔清舒那双贵气逼人的凤眼。
此女不是凡人,乃有国母之相。
他又抬眸瞥了眼屋外忙碌的徒弟萧知节,他这徒弟八字虽极清贵但却黯淡无光,命里缺贵人扶持。
明珠蒙尘,难以出头,还恐夭折。
知天命难违,叶青丘也早已放弃,没想到偏又遇见乔清舒,顿有拨开云雾见天明之感,心里也燃起一股莫名的希望。
这乔家嫡女,许就是知节的贵人哩。
前世乔清舒并未与叶青丘有任何往来,这位大阴阳师也在萧知节战死后,迅速离开京都,隐居山野,再无踪迹。
众人都还未意识到,命运的齿轮,在某一刻早已改写。
屋子外头忽然一阵骚动,只听见小厮嚷,
“二老爷回来了!二老爷回来了!”
乔清舒立刻起身,拜别叶青丘,往前院去。
待乔清舒赶到时,乔济州已在留芳园扶着棺木痛哭流涕,哭爹喊娘,身旁族人拉都拉不住的架势。
乔济州四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近些年也有发福之态。
虽眉眼间还是能看出些当年的清俊之气,但神态却早已不复少年,浑浊市侩。
明明是个文官,整个人身上却透着一股商贾的精明气息。
“婵姿,你受苦了,你来我乔家没过一日好日,是我乔济州无能啊!是我亏欠你啊!你红颜薄命,叫我往后可怎么活啊!”
那声泪俱下的哀嚎,任谁瞧了不说一句二老爷爱妻如命啊。
乔清舒冷眼瞧着这滑稽一幕,心口直犯恶心,前世她抱着亲爹嚎啕大哭,当她爹爹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全然不知她亲爹人面兽心,母亲尸骨未寒,他就将徐碧云扶成正妻,冠冕堂皇的说这么做是因乔家不可一日无主母之类的狗屁混账话。
乔清舒今世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上前,连多看一眼她爹都觉得反胃。
底下众人劝了又劝,半个时辰后方才止住,送乔济州回书房休息。
乔济州正换衣裳之际,门外就传来娇软声,
“二郎,你可在里面?”
乔济州刚一开门,一个娇软身子就扑进怀里,搂着乔济州乱蹭一气。
徐碧云听闻乔济州归家,立刻涂脂抹粉好一番打扮,丧服底下一身艳红,喜滋滋来会情郎。
乔济州慌忙将书房门关好,低声训斥道,
“一回来就胡闹,让旁人见到像什么样子。”
徐碧云立刻瘪嘴委屈起来,
“二郎,你一回来就凶我,你瞧瞧我的脸,被你那闺女打成什么样子了,我可委屈死了。”
一见那红肿的俏脸,乔济州可心疼坏了,又吹又哄道,
“乖乖,这是怎么回事?脸怎么伤成这样?”
徐碧云咬牙添油加醋将乔清舒的所作所为全都状告给乔济州,让他给自己出头。
乔济州长叹一声哄道,
“她娘刚死,你就作妖,我如何帮得了你,你且等等,等过些日子白氏下葬了,我就跟老太太提,将你扶成正妻。这段日子,你可给我消停些才好。”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根成色极好的翡翠簪子插在徐碧云鬓发间,在她腮上掐了一把,
“瞧我南下公干还不忘惦记你,给你特寻了江南时兴的首饰,可还喜欢?”
徐碧云闻言喜得跟什么似的,捧着乔济州的脸就香了一口,喜笑颜开道,
“好二郎,有你这份心我吃再多苦也甘愿了。”
徐碧云听乔济州承诺扶她为正妻,心头好似吃了定心丸。先前的委屈不爽立刻抛诸脑后,甚至有些兴奋起来。
等她成了乔家主母,乔清舒这小蹄子看见她都得恭敬行礼叫她母亲。
到时候有的是法子整治磋磨她,还怕报不了今日这仇,想到这些,徐碧云心头简直乐开了花。
扭着身子就往乔济州怀里钻,嘴里亲亲心肝的乱叫。
乔济州从江南赶回来,日夜兼程疲累不堪,刚刚又嚎哭了好一阵子,实在是没力气,推开她道,
“你这磨人的妖精,且让我先好生歇歇,等今晚上我守灵,你来找我,看我不整治死你。”
徐碧云脸红扭腰很是激动,又腻歪了一阵子才依依不舍的从乔济州书房后门溜出去。
晚秋回来,红着脸将在乔济州窗子底下偷听到的荤话一五一十的学给乔清舒听。
屋子里另两个丫鬟夏至和临冬全都臊红了脸,低头假装忙事。
乔清舒食指轻叩桌面,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冲屋外道,
“把春分叫进来。”
片刻后,打帘子走进来一个细眉细眼,穿藕荷色百蝶褙子的小丫鬟。
“春分,让你熬的参汤可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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