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与情爱的极致拉扯,偏执疯批张启山×无情道莫离
莫离重回长沙,没有再提莫家女婿的半分话,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折返。她依旧住进了张家的观云居,白日里素衣静坐,掐算布阵,替张启山看长沙的风水气运,帮着排查日本人留下的阴邪阵法,夜里便重新覆上那层少年面皮,换回洗得发白的素色长衫,依旧是那个清隽散漫的莫公子,抬脚便往城南醉仙楼去。
她还是那副逍遥仙人的做派,修的是无情道,心似古井,万事不萦怀。
长沙的局势依旧暗流汹涌,日本人退而不休,在城中安插的暗线如同蛛网,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朝堂里的勾结,军方的异动,唯有醉仙楼这种鱼龙混杂的风月场,才能听得最真,看得最清。她依旧寻靠窗的雅间坐,点一壶清酒,叫两个姑娘斟酒布菜,指尖捻着铜钱,耳听八方,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淡然。
姑娘们的胭脂香沾在衣摆,软玉温香的手搭在肩头,她都浑不在意,如同拂去一片沾身的落花。于她而言,这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是打探消息的媒介,情爱风月,皆是虚妄,男女之别,更是无足轻重。她的心,永远在局势,在阵法,在大道,唯独不在儿女情长里。
可这份无心的淡然,落在张启山眼里,却是淬了毒的针,一下下扎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也烧得他心底的偏执与占有欲,一日烈过一日。
他的情伤未愈,心上的疤还在渗血,莫离的归来,让那道疤重新裂开,却又生出了滚烫的希冀。他以为,她从东北折返,总归是对自己有几分情意的。他以为,她揭了女儿身的面具,留在他身边,便是愿意试着靠近他的。

可他错了。
她回来,依旧是那个“莫公子”,依旧流连风月场,依旧对他不远不近,不冷不热,依旧是那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仿佛那日在张家府邸的坦白,那日他肩头的血,那日他的决绝拒绝,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云烟。
她的眼里,从来没有他。
张启山的占有欲,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是九门之首,是长沙布防官,手握生杀大权,一生戎马,见惯了生死,也掌控惯了一切。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他想护的人,也从来没有护不住的。唯独莫离,像抓不住的风,握不住的云,明明就在他身边,却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
他开始变得偏执。
莫离去醉仙楼,他便不再是带兵封楼的冲动,而是站在醉仙楼对面的巷口,一身玄色军装,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扇雕花窗,一站就是半夜。他看着楼里的灯火,看着她窗畔的身影,看着她与姑娘们谈笑风生,心底的醋意与怒火,便翻江倒海,烧得他理智都快要崩塌。
他会派人守在醉仙楼门口,不准任何男人靠近她的雅间,不准任何姑娘对她过分亲近,哪怕只是斟一杯酒,都要被他的人狠狠瞪回去。醉仙楼的鸨母与姑娘们,都知道这位张佛爷对莫公子的特殊,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轻易招惹。
莫离察觉到了,却只觉得费解。
她会在从醉仙楼回来的夜里,撞见站在观云居院外的张启山,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暗沉与戾气。她会拱手,语气平淡如昔:“佛爷深夜在此,可是有事?”
张启山看着她少年模样的脸,看着她眼底毫无波澜的清澈,心头的火气便无处发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莫兄弟就这么喜欢此地?日日流连,乐此不疲?”
“不过是打探消息罢了。”莫离捻着铜钱,眉眼舒展,“佛爷何必执着于此?长沙的安危,比这些儿女情长要紧得多。”
儿女情长。
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割着张启山的心。
在她眼里,他所有的执念,所有的醋意,所有的滚烫情意,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儿女情长。
他看着她,眼底的偏执几乎要溢出来,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压抑的疯狂:“在你眼里,我对你的心意,就这么不值一提?”
莫离愣住了。
她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看着他眼底的痛苦与疯狂,看着他周身那股几乎要将人吞噬的阴鸷气场,心底只有茫然。她修无情道,不懂什么是心意,不懂什么是在意,不懂为何他会因为自己去了风月场,就变成这副模样。
她的道心告诉她,情爱是枷锁,是累赘,是修行路上的绊脚石。他这般模样,不过是被情爱迷了心智,失了本心。
“佛爷,”她的声音依旧淡然,甚至带着几分道人的规劝,“情爱乃虚妄,执念生心魔。你是九门之首,是长沙的天,不该被这些小事绊住脚步。”
小事。
他视若性命的情意,在她口中,不过是小事。
张启山笑了,笑得凄厉,笑得悲凉,眼底的偏执彻底化作了寒潭,深不见底。他抬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那是女子的肌肤,不是少年的硬朗,滚烫的呼吸拂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句,带着蚀骨的寒意与疯狂:
“莫离,你记住。我张启山想要的人,就算是风,就算是云,我也要把你攥在手里,锁在身边。你休想再这般若无其事,休想再把我当成无关紧要的人。”
他的指尖滚烫,他的气息灼热,他的眼神阴鸷而偏执,像一头被惹毛的凶兽,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不肯放手。
莫离的手腕生疼,却依旧面无波澜。她只是看着他,眼底依旧是那份化不开的淡然与不解。
她不懂,真的不懂。
为何情爱,能让一个铁血铮铮的男儿,变成这副模样。
为何这份偏执的占有,能让她那颗沉寂了二十年的道心,微微一颤。
张启山的偏执,在莫离的淡然里,一点点走向疯癫。
他试过无数种方法,想让莫离的眼里,能有他的半分身影。他会日日派人给观云居送去她爱吃的点心,会在她打坐时,默默守在院外,会在她处理阵法符箓时,安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只看着她。他会在她为长沙的安危蹙眉时,第一时间解决掉麻烦,会在她被日本人的暗线盯上时,不顾一切地护着她。
他掏心掏肺,倾尽所有,把自己的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滚烫的,血淋淋的,毫无保留。
可莫离,依旧是那副模样。
她会道谢,会坦然接受他的照顾,会与他并肩作战,会替他排忧解难,却唯独不会回应他的情意。她的道谢,客气而疏离;她的并肩,坦荡而纯粹;她的靠近,永远隔着一步的距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她像一尊无欲无求的道尊,看得见他的好,却感受不到他的情。
张启山的理智,在日复一日的失望里,一点点崩塌。他开始怀疑,怀疑莫离从东北回来的目的,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他甚至开始想,她是不是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当成一个历劫的工具。
若是这样,那他,便要逼她动情。
逼她看见他,逼她在意他,逼她那颗古井无波的心,为他漾起涟漪。
他想到了尹新月。
新月饭店的大小姐,北平的金枝玉叶,貌美如花,性子娇俏,对他一往情深。从前在北平,他对她的纠缠只觉厌烦,避之不及,可如今,这个女子,却成了他手里,试探莫离心意的最好棋子。
他要让莫离看见,他身边有了别的女子,他要让莫离尝尝,什么是失去,什么是在意,什么是心口的酸涩。他开始刻意接近尹新月。
尹新月本就对张启山念念不忘,听闻他在长沙,便寻了借口,千里迢迢从北平赶来。张启山没有拒绝,反而对她格外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
他会陪她逛长沙的庙会,会替她买下街边的糖画,会在她受了委屈时,柔声安抚,会在众人面前,牵起她的手,眉眼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温柔。
他会故意带着尹新月,出现在莫离常去的地方。有时是在茶楼,莫离正捻着铜钱,听着坊间的消息,他便牵着尹新月的手,缓步走进来,坐在她对面的桌位,谈笑风生,眉眼温柔。
有时是在街头,莫离正易容成少年模样,打探日本人的据点,他便与尹新月并肩走过,尹新月挽着他的胳膊,笑语嫣然,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莫离身上,死死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眼底,找到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演给莫离看的。
演他的移情别恋,演他的温柔缱绻,演他的放下过往。
他以为,只要莫离对他有半分情意,哪怕只是一丝一毫,都会在看到这一幕时,生出几分酸涩,几分怒意,几分在意。
可他又一次错了。
莫离的反应,依旧是淡然。
她会看着他牵着尹新月的手,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眼底依旧是那片古井无波的平静,没有半分酸涩,没有半分怒意,甚至没有半分惊讶。
她会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平静地移开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继续捻着铜钱,继续打探消息,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有一次,在长沙的湘菜馆里,张启山故意替尹新月夹菜,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渍,动作亲昵,姿态温柔。他抬眼,对上莫离的目光,那目光里,依旧是毫无波澜的清澈,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那一刻,张启山心底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了。
他猛地推开面前的碗筷,起身,大步走到莫离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拽起来。他的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偏执,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痛苦,声音沙哑而疯狂,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莫离!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和她在一起,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莫离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手腕依旧生疼,她抬眼,看着他眼底的疯癫与痛苦,眉头微蹙,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不解:“佛爷,尹小姐貌美如花,与你般配,是好事。我为何要有感觉?”
“好事?”张启山笑了,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眼底的偏执化作了蚀骨的寒意,“在你眼里,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好事?那你从东北回来做什么?!你既然对我毫无情意,为何还要回来招惹我?!”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崩溃的颤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少年模样的脸,看着她眼底永远化不开的淡然,心底的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彻底淹没。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
她若是不喜欢他,为何要从东北回来?为何要留在他身边?为何要替他排忧解难,护他周全?
她若是喜欢他,为何能看着他与别的女人亲近,依旧无动于衷?为何能把他的情意,当成无关紧要的尘埃?为何能始终这般,无欲无求,无情无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