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名女扮男装的小将出现。¶
穆清第一次出现,便是在程渊怀中。
程渊满身血腥将他抱回军帐时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焦急模样。
他怀中的士兵眉清目秀,身材娇小,若不是身着铁甲,完全看不出是军营出身。
我心下疑惑:“军中何时有如此瘦小的将士?”
程渊拧眉,带着不易察觉的怪罪,“云骧,你何时也这般以貌取人?穆清他是为了替我挡箭才受了伤!”
程渊从未用这般重的语气同我说话,我愣了神。
军医看了看穆清伤口,如实向程渊如实禀告。
“将军,这位小将伤口已经止血,虽无性命之忧,但如果没有合适的药物,恐会留疤。”
军医说的药方同我吃了多年的方子极为相似。
程渊看着我。
我心中突然窜出一股凉意。
半晌,他开口:“云骧,你的药应该还没用完吧?”
程渊知道我身有旧疾,每三天都要服用一次药物,否则夜夜都要承受旧伤的蚀骨之痛。
他犹豫了一瞬,似乎有些不忍,“匪患窝点已被镇压,很快便能清缴。回府后我会再为你寻医配药。”
“你明知我发病痛楚难熬,而他不过是留疤?”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他。
“穆清毕竟是因我受伤,我总得先顾着他……云骧,你懂事些。”
程渊不顾我阻拦,拿了我的药包,却看见里面只剩最后一副药。
“这些天你先暂且忍忍,我会尽快带你回去配药,我忙着部署下一次行动,就先拜托你帮我照顾他了。”
他这般安抚我,给穆清喂药的动作却没停。
“云骧,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你今日便见不到我活着回来。”
我与程渊对视,那双向来对我柔情似水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我未见过的情绪。
程渊向来恪守不渝,他既不愿意欠这份人情,便会不断地补偿。
穆清醒来不见程渊,警惕地看我,“你是谁,军中为何会有女子?”
我端着药汤递给他,“你是新入营的吧,程渊有要事在身,我来照看你。”
小将蹙眉,问我何等身份竟敢直呼他们的将领的名讳。
我抬眼,“我是他的夫人。”
他呼吸一窒,不知是不是错觉,穆清看我的眼神似乎带了敌意。
听到帐外脚步,我还没来得及抬头。
少年忽地抬手打翻了汤药,滚烫的热汤溅满我的手臂和衣裙,白皙的皮肤瞬间被烫的通红,我倒抽一口凉气。
“抱歉将军,我未曾见军中有过女子,还以为是敌军刺客,贸然出手才不慎伤到了夫人!”
我还没反应过来,穆清已经虚弱地站起身向刚进帐篷的程渊请罪。
程渊见少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又开始溢血的伤口,顿时脸色一沉。
我忍着手臂的灼烧,“如果我说,是他自己打翻了汤药呢?”
我不信他为首多年,还看不出这等低劣手段。
他视线转向面色苍白的穆清,垂眸道,“云骧,我知道你怨恨我把你的药给了他用。穆清乃是男子,不懂得妇人勾心斗角的伎俩,你要怨便怨我好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咱们将军英勇神武,怎娶了个妒妇为妻……”
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往日里我便是被书页划破了皮他都要紧张万分。
如今我双臂通红,细腻的皮肤已经开始泛起水泡。
他却视而不见。
程渊表面对我宠爱,却三言两语为我扣下了罪名。
我不解,眼前相处三年的男人,为何一时间陌生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