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身后站着方漪，半大的孩子抱着他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俨然一家人。
萧衍垂眸看了眼我手中的纸鸢，“一个纸鸢而已，还给阿春……”
“不可以哦叔叔。”枝枝躲在我身后，怯生生地开口，“纸鸢是娘亲做给我的，姐姐不问自取，是偷。”
“没娘的孩子才会这样没教养，姐姐也没娘吗？”
萧衍愣了下下，似乎是才注意到我身后的孩子。
“云舒，这是？”
“我女儿……”
话未说完，他身后的阿春哭的更大声了。
顾不得再同我多说，他只好匆匆抱着阿春回了方漪的院子。
回到萧家，枝枝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寻萧老夫人了。
我同萧夫人说了会儿话才慢吞吞地过去。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萧衍的声音。
“祖母，你是说，她是二郎的女儿？”
脚步顿在原地，我摆手屏退了身后的下人。
门内萧老夫人点点头，萧衍似乎松了口气。
“我今日去方家提亲时见云舒带着她，当时便觉得眼生，不曾想是二郎的。”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
“若当初你没走，你和云舒的孩子，兴许也这么大了。”
顿了顿，萧老夫人又问：
“今日你去方家提亲，见过云舒了，她没生气？”
萧衍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罢了罢了，你想娶便娶……云舒那边，你回头好好赔礼道个歉。”不等他开口，萧老夫人长叹一口气，“等成婚后，你们就搬出去吧，没事儿就少让方漪往她跟前凑，碍眼！”
“祖母，你这是什么意……”
话音未尽，一个下人匆匆进来：
“将军，方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小小姐闹着要纸鸢，不肯吃药……”
萧衍脸色一变，便匆匆出了门。
我来不及躲，便刚好同他撞上。
四目相对，萧衍面上闪过一丝迟疑：
“云舒，你姐姐那边……”
若是放到以往，我准要同他大吵一架。
然后将屋内目之所及的东西，全给砸了。
而今，那些歇斯底里的愤怒和不甘，都没了。
我只是扯唇笑了笑：
“过去吧，孩子还小，她们孤儿寡母离不开人。”
可我心里清楚，哪里是方漪母女离不开人。
分明是怕五年再见，萧衍的心思又重回到我身上罢了。
萧衍眉目舒缓了些，抬手欲抚上我的面颊：
“等我，我很快回来……”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堪堪躲开。
“萧将军，快去吧。”
萧衍这一走，又是一晚上没回来。
盯着桌上快要凉了的晚膳，萧老夫人叹了口气：
“云舒，枝枝，先吃饭吧，别等他了。”
“这些年我总怀疑，当初是不是不该给你和阿衍订婚。”
其实不只是老夫人，我从前也总怀疑。
是不是萧衍的心思本就在不在我身上，只是因为姐姐已经成了亲，他才不得已选了我。
以至于后来姐姐孀居在家，他才会打着报恩的名头，光明正大地与她们母女往来。
……
翌日一早，我又回了趟方家去见祖母。
刚进院里，陈嬷嬷便欲言又止：“小姐，今日一早，萧将军送来嫁衣，让您过去试试……”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陈嬷嬷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便瞧见方漪穿一身大红色嫁衣，笑容满面地在萧衍跟前转了一圈。
瞧见我，笑容一僵，怯生生上前拉着我的手。
“对不起，妹妹，我不是故意要穿你的嫁衣，我只是太羡慕了，才想试试。”
我皱眉推开她的手：
“本就是你的，何必同我道歉？”
不过是轻轻一推，方漪却突然整个人摔倒在地。
再抬头时眼泪汪汪：“妹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一回来就惹你生气。你别生气了，我这就脱，这就……”
萧衍按住她欲解衣带的手。
我下意识望向他，四目相对，他指尖蜷缩了下，飞速从方漪身上收回手。
“云舒，你别小题大做，你姐姐已经道歉了。”
小题大做。
呵。
我什么都没做便被破了一身脏水，竟又成了我小题大做了。
我不欲同她多说，转身便走。
萧衍突然拉住我的袖子，语气放软：
“云舒，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
“这嫁衣本就是给你的，你不喜欢，我让人再换了便是。”
“坏女人！”萧衍话音刚落，一个石头猛地向我砸来。
阿春站在门口，愤怒地用弹弓瞄准我：
“你这个坏女人，抢我的纸鸢，还要欺负我娘亲！”
“赶紧和我娘亲道歉！不然我打死你！打死你！”
“阿春，不得无礼！”萧衍两步冲过去夺走她手中的弹弓。
阿春眼眶一红，哭着就要向我扑过来：
“打死你，打死你！”
在她一脚踹到我身上时，才慢吞吞地将她拉开：
“对不起啊云舒，阿春还是个孩子，你别同她计较……”
“啪！”
方漪话音未落，我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大的抢人夫婿，小的无理取闹，上梁不正下梁歪。”
“只生不会教，我不介意帮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