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诡异降临,死亡游戏午夜开启,所有人都在熬夜备战。
我铺好床准备睡觉,室友惊恐尖叫:“你疯了?不背题库答案会死的!”
我无奈地看了眼手机里999+的“感谢救命美妆”留言,默默关机。
游戏降临,诡异考官狰狞出题,全球直播屏幕前一片死寂。
我抬头瞥了一眼题目,举手提问:“能先补个妆吗?你黑眼圈太重了。”
考官手中的死亡名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零点前的第七个小时,世界像一口架在文火上,即将沸炸的高压锅。
窗户关死了,窗帘拉得密不透风,可街上断续传来的、被刻意压制的哭嚎和重物坠地的闷响,还是蛇一样钻进来。宿舍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光线昏黄,颤抖着铺在堆满书籍和打印纸的桌面上。键盘敲击声、笔尖划过纸张的唰唰声、压低的、带着颤音的背诵声,混在一起,成了末日来临前唯一的、紧绷的背景音。
“古希腊神话中,复仇三女神分别掌管何种惩罚……不对,重点是罗马名称对应……该死的,这题库到底是谁出的!”
对床的陈薇猛地将一本厚得能当凶器的《全球神异志》摔在桌上,眼睛布满血丝,头发被抓得像一团乱草。她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字迹因为急促而显得狰狞。
斜对角的李曼情况稍好,但也嘴唇发白,正对着平板电脑上一张复杂的星图,手指虚空比划,喃喃重复着黄道十二宫的次序和守护星。只是那声音,细听下去,能品出一丝强压的哭腔。
每个人手边都至少放着三部满电的充电宝,像守卫最后阵地的弹药。墙上的钟,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除了林晚。
她刚洗完澡,发梢还带着湿润的水汽,穿着柔软的棉质睡衣,正站在自己的床铺前,慢条斯理地——铺床。
淡蓝色的格子床单被她用手掌一下下抚平,边缘仔细地折进褥子下。枕头拍松,摆正。然后,她抖开那床洗得有些发旧的鹅黄色薄被,轻轻展开,弯腰,细致地将被角也对齐。
这动作在此时此刻,安静得近乎诡异,与宿舍里其他角落弥漫的恐慌与备战气氛,格格不入。
“林晚!”
陈薇最先注意到她的举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林晚没回头,专注地将最后一个被角掖好,又调整了一下枕头的角度,才直起身,转向她们。台灯的光晕给她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被打扰的无奈?
“铺床,睡觉。”她说,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那些杂乱的背景音。
“睡……睡觉?!”李曼也转过头,平板电脑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像见了鬼,“林晚,还有不到七个小时!午夜十二点!全球诡异游戏就正式开始了!随机抽选,回答错误立刻死亡!你、你不看题库,不背答案,你现在要睡觉?!”
“题库答案都在网上,几百个G,看不过来。”林晚走到自己书桌前,那里干干净净,只有一部手机屏幕朝下扣着。“而且,熬夜猝死也是死。”
“这能一样吗?!”陈薇几乎要跳起来,指着自己桌上、床上那些堆积如山的资料,“这是求生!是挣扎!多记一条,活下来的概率就大一丝!你、你怎么能……”
她气得说不下去,胸口剧烈起伏。
林晚叹了口气,那叹息很轻,却沉甸甸的,压着某种旁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她终于拿起那部扣着的手机,按亮屏幕。
解锁的瞬间,屏幕被汹涌的信息提示淹没。绿色的短信图标上,红色数字标记是触目惊心的“999+”。社交软件的通知栏更是夸张,私信、@、评论点赞的提示层层叠叠,根本看不清具体内容,只有那爆炸般的数字不断跳动、累积,仿佛永无止境。

她没点开任何一条,只是指尖快速下滑,掠过那些疯狂涌出的、来自陌生号码和ID的提示,眼神里没有任何惊讶或好奇,只有一片深潭般的了然,以及一丝被过度打扰的疲惫。
“没用的。”她低声说了一句,不知是在回答陈薇,还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在陈薇和李曼看疯子一样的目光中,她长按电源键,看着屏幕暗下,关机。将手机放到枕头底下,掀开刚刚铺好的鹅黄色薄被,躺了进去,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
“林晚!你起来!你别这样!我害怕……”李曼真的带上了哭音。
陈薇则死死盯着她,像要在她脸上盯出两个洞,最终狠狠扭回头,更加用力地、几乎是自虐般地啃起那些艰涩的条目,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
时间在死寂的备战和一种荒诞的安宁对峙中,一分一秒滑向深渊。
零点差一刻。
宿舍里静得可怕,只有压抑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轻响。陈薇和李曼紧紧挤在一张椅子上,握着彼此冰凉汗湿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官方倒计时。网络上,全世界的直播频道都已开启,画面漆黑,只有同样的血色数字在跳动、缩减。
林晚似乎睡着了,呼吸匀长。
十、九、八、七……
陈薇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三、二、一……
零。
宿舍的灯,啪一下,全灭了。不仅是宿舍,从窗户缝隙看出去,整个校园,目力所及的整个城市,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高悬的月亮投下惨淡的青白光辉。
紧接着,所有尚未关闭的电子屏幕——手机、平板、陈薇的笔记本电脑,乃至楼下远处依稀可见的广场大屏——同时亮起刺眼的白光。
白光过后,画面出现。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的“空间”。背景是流动的、污浊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浆又在缓慢蠕动。正中,悬浮着一张巨大的、骨白色的“讲台”,后面站着一个“东西”。
它勉强有着类人的轮廓,穿着破旧不堪、沾满可疑深色污渍的黑色长袍,头却是一颗巨大的、腐烂的羊骷髅,黑洞洞的眼窝里,两簇幽绿的火苗无声燃烧。它枯骨般的手指(如果那还能算手指)按在讲台桌面一张同样骨白色的卷轴上,卷轴无风自动,缓缓向两侧滚开,露出上面扭曲的、仿佛用焦痕烙下的诡异文字。
全球在这一刻,死寂。连哭声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
羊骷髅头缓缓转动,幽绿的目光似乎穿透屏幕,精准地锁定每一个正在观看的生命体。一个非男非女、非老非少,糅杂着无数杂音、金属刮擦和虚弱呻吟的声调,直接在每个人脑海最深处响起:
【欢迎……来到……‘问答之槛’……】
【初试……开始……】
【全球……随机筛取……答题者……】
那枯骨手指在卷轴上缓缓移动,似乎在随意挑选。幽绿的火苗跳动得频繁了些,仿佛带着残忍的愉悦。
【筛取完毕。】
【区域:东亚大区-第七分区。】
【定位:大夏国-青州市-青南大学-松园公寓-4栋-302室。】
陈薇和李曼的呼吸骤然停止,四肢冰冷,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房间一侧——林晚的床铺。
屏幕上,羊骷髅考官的头颅,也似乎“看”向了这个方向。幽绿的火苗,锁定。
【答题者:林晚。】
骨白色的卷轴上,焦痕文字扭曲变化,浮现出第一道题目,同时那悚然的叠音也念了出来:
【问题一:在‘啖髓深渊’第七层,禁锢‘哀哭之女’贝尔芬格的七十二道‘逆生锁链’,其核心枢纽的‘铭文闭环’上,第三、第十七、第四十一枚古代魔纹的精确逆转序列是——】
问题回荡在死寂的宿舍,回荡在死寂的全球直播频道。
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和最艰深的天书。网络上,有限的还能运作的交流平台上,一片空白的刷屏。无人能答。这是人类知识体系之外,属于“诡异”本身的、充满恶意和未知的领域。
陈薇瘫软下去,李曼捂住嘴,眼泪汹涌而出。完了。
床铺上,鹅黄色的被子动了一下。
林晚坐了起来。睡衣有些皱,长发微乱,脸上还带着初醒的惺忪。她似乎花了零点几秒,让目光聚焦在宿舍里唯一的光源——那亮着的、映着羊骷髅考官的屏幕上。
全球直播的镜头,似乎也因这意料之外的平静反应,而微妙地对准了她。
然后,在数十亿双绝望、惊恐、呆滞的眼睛注视下,在羊骷髅考官幽绿火苗的“凝视”下,林晚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轻轻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接着,她开口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清晰地在绝对寂静中响起,甚至压过了那叠音的余韵:
“那个……”
她顿了顿,仔细看了看屏幕上那颗巨大的腐烂羊骷髅头,尤其是那空洞眼窝下并不存在、却因骨架形态和污迹显得格外阴沉的黑黢黢区域。
然后,她用一种介于商量和认真建议之间的语气,平静地问道:
“能先暂停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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