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没有回答。
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目光扫过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原本熟悉的一切都在此刻变得陌生。
我的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如同虫子在啃噬一般。
“钱,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我已经……找到我亲妈了。”
“好啊,苏茜!长本事了!这么编谎话是吧!”
妈妈猛地转身,径直冲向了我的房间。
那些三年来我熬夜整理的笔记、复习资料全都被翻了出来,

零落的书页散落一地。
妈妈抓起桌上的打火机就点,边烧边骂:
“我让你考!让你读!这些破东西也配占用我们家地方!”
“不!”
我像疯了一样冲过去阻止,却被爸爸死死拉住,
“你不要命了!”
看着我视若珍宝的心血化为灰烬,妈妈眼底满是报复的快意。
“呵,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火焰终于熄灭了,只在空气中留下呛人的焦糊味。
我挣脱开爸爸早的手,
踉跄着扑向那堆黑色灰烬,毫无意义的徒手翻找着。
纸片焦黑的边缘还闪着火星,滚烫的温度瞬间在我指腹烙下几个水泡。
我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
在滚烫的灰烬上发出“嗞嗞”的轻响。
“妈!你这是干嘛啊!”
一直沉默的哥哥终于忍不住质问出声。
他在屋里四处翻找烫伤膏,又急匆匆地跑回来蹲在我身边,
一把抓过我的手,小心涂抹。
“疼不疼?”
哥哥的声音闷闷的。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只是一遍遍涂抹着药膏,仿佛想借此弥补些什么。
冰凉的膏体覆盖在灼伤处,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缓解。
我甩开哥哥的手,哽咽着喊道:
“烧啊,干脆连我一起烧啊!只要我活着就不可能跟你们去相亲!”
妈妈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被我的忤逆气狠了。
她一脚将门踹开,在楼道里哭喊着:
“救命啊!没天理了啊!养女要逼死妈了!”
邻居们被这动静惊动,纷纷开门探出头来。
妈妈顺势瘫倒在地,开始毫无形象地打滚,
一边哭喊,一边用额角去撞墙,制造出惊人的声响,
“我养了她二十年,她一声不吭的就要去找亲妈啊!”
“当年供她读书欠的债,我到现在都没还清!”
看着妈妈精湛的表演,邻居们也纷纷议论出声:
“这小姑娘平时文文静静的,没想到心这么狠!”
“老苏真是白养她了!二十年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血缘这东西……啧,捡来的就是养不熟。”
纷乱嘈杂的议论声中,我颤抖着将已经变成碎片录取通知书掏了出来:
“是他们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要用我去换彩礼……”
“茜茜!是妈错了!是妈没本事!”
妈妈猛地打断我,哭声陡然拔高,盖过了一切,
“我是真的供不起你读书了,是妈没用啊!”
“妈不拦着你了,不拦着你去奔你的大好前程了。”
妈妈涕泪横流,演技精湛得令我心寒。
我无力的对上周围邻居们谴责的目光,
在此刻,无论我如何辩解,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就在指责声要将我推入绝望时,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间突兀的响起。
姜彦希身穿一套剪裁精良的西装,
与这老旧的楼道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她脸上的冷静,在目光触及我红的肿手时彻底破碎,
“你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