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脸上是被打扰后毫不掩饰的烦躁，
探出半个身子，冲着我们吼了一句：
“又吵什么？没完没了的！小时候不都好好的吗？”
小时候这三个字像针一般扎进我心里。
记忆涌上来，全是那些曾让我以为自己是被偏爱的片段：
妈妈会在每次去超市时，给我带回最爱吃的草莓；
会在我生病时，守在床边一夜不合眼。
会在我想去市里读昂贵的重点中学时，跟我说：
“妈砸锅卖铁也供你。”
还有冬天会提前把热水袋塞进我脚边的爸爸，
在别人欺负我时，
二话不说就去找对方，自己却弄了一身伤的哥哥。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年，
他们呵护着的妹妹、女儿，就变成了可以用来换彩礼的工具。
那些年的疼爱，
难道从来都带着算计，只是因为我还没到有用的年纪？
越想，我心里就越空，忍不住问出了声：
“为什么你们愿意让我读大学，却不同意我读研呢？”
妈妈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读书读傻了？谁家愿意娶个女研究生回去供着？”
“再读三年书，你都成老姑娘了，还能有现在这么值钱？”
妈妈的话像一盆冰水，将我最后一丝幻想也浇灭了。
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爸爸，和眼神躲闪的哥哥，
忽然间，我明白了那些年妈妈没说出口的后半句：
“女孩儿得富养，才能嫁得好。”
“女孩儿考个好大学，彩礼都能多要几万。”
“女孩儿可得把身体养好，要是落下病根，将来嫁人都没人要。”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女儿或妹妹，
我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项长期投资。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我苦涩的笑了笑：
“这些年来，你们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又想用我换多少钱？”
“我直接给你们写张欠条，如何？”
爸爸立刻摆出那副我早已看腻的、痛心疾首的表情：
“茜茜，爸妈都是为你好，我们一家人之间怎么能谈钱呢？”
妈妈却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她的算计，：
“你当我们傻？等你那点工资还钱，要等到猴年马月？”
“别给我来这套！明天就老老实实相亲去！”
我深吸一口气，
想到即将到来的姜女士，心底也生出一丝底气，
“你们要多少？我现在就能还你。”
爸爸赶忙上前，拉着我的手腕往屋里带，
语气带着几分语重心长：
“茜茜，你妈也是为你好，气糊涂了才说这话。”
“你就听她的，把研究生这事放一放，好好找个婆家。”
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发颤：
“别装了，你们从来就没把我当家人。”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爸爸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们养你这么大，难道还能害你？女孩子早点嫁人才是正事。”
“你哥买房差钱，你做妹妹的帮衬一把不也是应该的？”
我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哥哥，
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哪怕只是劝爸妈一句。
可哥哥只是垂着眼，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盯着他，倔强地喊了一声：
“哥，你说过会护我一辈子的，这钱你用着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