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娇嗔,却字字都在指责我的不懂事。
陆沉没有推开她,甚至在她靠过来时,身体几不可查地偏向她那边,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
苏澄见我不说话,越发来劲:“林姐姐,我知道你生气,可我和沉哥是真心相爱的。现在还有了孩子,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你这样闹,让外人看了笑话,对陆氏的声音也不好呀。”
她摇着陆沉的手臂,“沉哥,你劝劝林姐姐嘛,让她别闹脾气了,赶紧回去吧。家里那么大,难道还容不下我吗?”
陆沉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脸上,他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清漪,别闹了。苏澄怀着孕,情绪不能激动。你懂事一点,先跟我们回去。有什么问题,我们关起门来解决。”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倾心爱过的男人,看着他身边那个依偎着他的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忽然就笑了出来。
那笑声在巴黎湿润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陆沉的眉头皱得更紧:“清漪,你笑什么?”
我止住笑,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告诉他:“陆沉,你听好了。”
“第一,我不是在闹脾气,我是正式向你提出离婚。”
“第二,苏澄怀不怀孕,情绪激不激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该负责的人是你,不是我。”
“第三,”我的视线扫过他和苏澄紧挽的手臂,语气带着彻底的嘲弄,“一个在婚姻期间就让别的女人怀孕,并且在原配提出离婚后,还带着小三上门,要求原配懂事别闹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关起门来解决?”
我提起脚边的购物袋,里面是我为自己挑选的他从来不屑一顾的普通食材。
“这里是我家,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不介意请法国的警察来处理这场令人作呕的纠纷。”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脸上是何等精彩的表情,转身,刷卡,走进了公寓楼的大门。
将那一男一女,连同他们带来的所有乌烟瘴气,彻底地干净地,关在了我的世界之外。

巴黎的深秋,梧桐叶落了一地。
母亲来看我,是意料之外的事。
她提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我公寓门口,眼里的担忧胜过责备。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她叹了口气,终究没再多问,只是细细打量我的脸,“瘦了,但气色好了不少。”
我鼻尖一酸,挽住她的手臂。
从小到大,母亲总是这样,沉默地支持我所有的决定,包括当年执意要嫁给陆沉。
我带她逛我常去的市集,在小画廊看画,在街角的咖啡馆晒太阳。
她试着用法语跟店主问好,发音生涩却认真。
我们默契地避开了所有关于陆沉的话题,仿佛我的人生只是按下了重启键,那段婚姻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那天,我们在老佛爷百货给父亲挑选礼物。
母亲正拿着一件羊绒衫在我身上比划,笑着说:“你爸爸总说你买的衣服最合他心意……”
话音未落,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羊绒衫掉落在地,整个人毫无预兆地软软向后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