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阵剧痛。
周逸最后一个念头是:林枫,我操你大爷……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暗,无尽的黑暗。
等等……窒息感?
周逸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条离水的鱼。熟悉的、带着点霉味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他噌地一下坐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
窄小的出租屋,乱扔的泡面盒,屏幕上还闪着游戏界面的电脑……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二十年前,那个末世降临前夜的狗窝,一模一样。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完好无损。没有那个被林枫用雷系异能捅穿的大洞。
“我没死?”
周逸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真他妈疼!
不是梦。
他踉跄着扑到窗前,一把扯开那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窗帘。外面夜色沉沉,路灯昏黄,一切都平静得可怕。他猛地抬头,死死盯向天空。
那一轮月亮,边缘正开始泛起一丝极其不祥的、血一样的暗红。
2024年,4月17日,晚上11点47分。
距离那场席卷全球的“红月之灾”,还有不到十三分钟。
“老子……真的回来了?”周逸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前一刻还在和那头3S级尸王以命相搏,下一刻就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从背后捅了刀子,现在却坐在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二十年啊。
整整二十年,他在丧尸和变异兽的夹缝里像老鼠一样挣扎,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信任一点点瓦解。他以为熬出头了,结果呢?哈!
人类?去他妈的人类!
他永远忘不了林枫把异能凝聚的雷枪捅进他后背时,那张看似悲痛却掩不住野心的脸,还有苏婉儿那女人躲在后面,瑟瑟发抖却默认了一切的眼神。
他以为自己在为人类最后的火种而战,结果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累了,真的累了。
就算重活一次又怎么样?再来一遍那种绝望的求生路?然后等着在某个关键时刻,再被新的“同伴”背刺一次?
周逸的眼神从最初的狂喜、混乱,逐渐变得冰冷,最后沉淀为一片死寂的潭水。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那张二十年前、还带着点青涩和茫然的脸。这双眼睛,却已经是个在末日里挣扎了二十年的老油条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红月……丧尸……异能……”他低声念叨着,脑子里闪过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
他知道人类后来是怎么苟延残喘的,也知道所谓的“曙光基地”里面有多少龌龊事。他甚至知道,人类最终也干不过那些进化出恐怖智慧的顶级丧尸。
既然知道结局是输,为什么还要陪这群蠢货再玩一遍?
当猎物,哪有当猎人痛快?
当人,要遵守规则,要被道德绑架,要被所谓的“大局”牺牲。
那……如果不当人了呢?

一个近乎癫狂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他知道自己的“时空感知”异能很特殊,重生后似乎也跟过来了。既然能模糊预知危险,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能在那场红月辐射中,保持住点什么?
比如……记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再也压不下去。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1点55分。
够了。
周逸深吸一口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最后扫了一眼这个他住了两年的破出租屋,没有去拿任何所谓“末日必备”的物资——那些东西,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屁都不是。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拉开房门,沿着漆黑的楼梯,一步一步走向天台。
夜晚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他脸上。
天台上空旷无人。他走到最中央,抬起头,平静地仰望着那片越来越红的天空。
血色的月光,正一点点蚕食着皎洁的月轮,仿佛一只缓缓睁开的、漠视一切的眼睛。
城市依旧沉寂,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对即将到来的地狱一无所知。
周逸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那轮彻底变成暗红色的月亮。
他低声对自己说,也像是对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说:
“来吧。这次,老子自己定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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