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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残剑初鸣，灾厄苏醒
第五章：抉择与裂痕
暗红色的剑光在灰黑色的潮汐中狂乱地舞动。
每一次挥斩，都伴随着残灵幻影凄厉的尖啸与溃散。林墨尘如同暴风雨中一叶孤舟，在无数疯狂扑来的残灵冲击下，凭借着本能与坚韧的意志挥剑格挡、劈砍。
他手中的天魔残剑，此刻仿佛真正苏醒的凶物。剑身不再仅仅是散发光芒，而是如同拥有呼吸般，主动吞噬着被斩灭的残灵能量。每一丝灰黑气息被吸入剑身，剑格处那古老符文的光芒就炽盛一分，传递而来的灼热感也更加强烈，那股渴望与欢愉的意念几乎要淹没林墨尘的心神。
“杀……吞噬……更多……”
混乱的低语在他脑中回荡，与他自身抵抗侵蚀的意志激烈交锋。他双眼布满了血丝，左眼尚能保持一丝清明，右眼却已隐隐泛起与魔剑同源的猩红。手臂、脖颈处，被暂时压制的灰黑色纹路再次浮现，并且如同活物般，向着心脉缓缓蔓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战场，残灵的冰寒死寂、魔剑的灼热暴戾，以及自身苦苦支撑的微弱真元，在其中疯狂绞杀。
另一边，苏清澜已飞临祭坛上空。
她的身形飘逸如仙，手中长剑却爆发出雷霆万钧之势。无数清冽如水的银色剑气自剑尖倾泻而出，如同九天垂落的瀑布，轰击在祭坛周围，形成一个不断收缩的剑气牢笼，试图隔绝那残灵核心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封！”
她清叱一声，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精血，混合着精纯无比的剑元，凌空画出一道繁复无比的玄奥剑印。剑印成型瞬间，散发出浩大、威严、涤荡邪祟的磅礴气息，缓缓向着祭坛中央那团扭曲的核心压去！
这是剑阁秘传的“伏魔剑印”，对这类邪秽能量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剑印落下，那残灵核心剧烈地颤抖起来，释放出的灰黑雾气如同被灼烧般发出“嗤嗤”声响，明显变得稀薄。周围疯狂涌动的残灵幻影也为之一滞，攻势稍缓。
然而，就在剑印即将彻底烙印在核心之上时——
“嗡——！！！”
林墨尘手中的天魔残剑，仿佛被这试图封印“食粮”的行为彻底激怒，或者说，是感受到了核心被封印前最后的“美味”，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煞之气！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暗红血光，如同魔龙咆哮，自主从剑身激射而出，并非攻向任何残灵幻影，而是直直射向苏清澜正在施展的“伏魔剑印”！
“什么？！”
苏清澜猝不及防，她全部心神都用在操控剑印镇压核心上，万万没想到攻击会来自身后的“同伴”！
“轰隆——！”
暗红血光与银色剑印悍然相撞！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同样强大的力量猛烈冲突，爆发出惊人的能量风暴！整个遗迹空间都在剧烈摇晃，更多的碎石从穹顶落下。
苏清澜闷哼一声，娇躯剧震，那滴蕴含着她本源剑元的精血与剑印的联系被强行中断，反噬之力让她气血翻腾，嘴角溢出一缕鲜红。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双目泛着不正常红芒、持剑而立的林墨尘。
“你……！” 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被背叛的痛心。她看得分明，那道干扰剑印的血光，纯粹是那柄魔剑自主的行为，但林墨尘手持魔剑，气息与之相连，在她看来，这与他亲自出手何异？
而更让她心沉谷底的是，经此一阻，那“伏魔剑印”光华黯淡，溃散大半。祭坛上的残灵核心压力大减，瞬间爆发出更强的波动，更多的残灵幻影凝聚而出，其中甚至出现了几个气息接近筑基初期的强大个体！
局势，瞬间恶化到了极点！
林墨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确实感受到了魔剑对那核心的渴望，以及对外力封印的抗拒，但他根本没想，或者说根本无法控制魔剑自主发出那一击！
“不是我……”他想要解释，但声音沙哑，在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小心！”苏清澜的声音带着急促传来。
就在林墨尘分神的刹那，数道强大的残灵幻影已突破了他混乱的剑光，利爪直取其咽喉、心口！阴寒的死气扑面而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杂念。林墨尘眼中厉色一闪，再也顾不得压制魔剑的凶性，反而将体内那股被引动的、混杂着残灵之力的暴戾能量，疯狂注入手中的天魔残剑！
“滚开！”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双手握剑，猛地一个旋身横扫！
“嗤——！”
一道比之前庞大数倍、凝练如半月形的暗红剑气，以他为中心横扫开来！剑气过处，空间仿佛都被割裂，那些扑来的强大残灵幻影，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蒸发殆尽！甚至连稍远一些的残灵，也被这股凶煞之气震慑，发出了恐惧的嘶鸣，暂时不敢上前。
这一剑之威，远超他平日水准！但代价是，他右眼的猩红瞬间占据了主导，左眼的清明也摇摇欲坠，皮肤下的灰黑纹路如同蛛网般密集，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与那些残灵竟有了几分诡异的相似！
苏清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直往下沉。她挥剑斩灭几只趁机扑来的残灵，落在林墨尘不远处，与他背对而立，警惕着周围更多的幻影，但更多的警惕，却投向了身边的林墨尘。
她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深深的失望与决绝：“林墨尘，你已被魔剑与残灵侵蚀心智！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剑下无情！”
剑下无情！
四个字，如同四把冰锥，刺入林墨尘混乱的心神。他能感受到苏清澜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就在片刻前，他们还算是并肩作战的临时盟友，转眼之间，竟已濒临对立。
信任的裂痕，在这一刻，因魔剑的失控与理念的根本分歧，被骤然撕开，深可见骨。
“我……”林墨尘张了张嘴，看着自己手中嗡鸣不止、煞气冲霄的魔剑，感受着体内汹涌的、既带来力量也带来毁灭的异种能量，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凉涌上心头。
他想重振家族，他想复仇，他渴望力量，但绝不是以这种迷失自我、沦为怪物、众叛亲离的方式！
就在两人对峙，残灵环伺，气氛紧绷到极致之际——
“呵呵呵……真是感人至深啊。”
一个慵懒而带着戏谑笑意的女声，突兀地在空旷的遗迹中响起。
夜璃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根巨大的石柱后袅袅走出。她依旧是一身华服，优雅从容，仿佛并非身处险地，而是在参加一场盛宴。她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剑拔弩张的苏清澜和林墨尘，最终落在祭坛那团残灵核心上。
“剑阁的仙子要除魔卫道，魔剑的宿主在正邪间挣扎……这出戏，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苏清澜瞳孔微缩：“幽冥阁，夜璃笙！”她瞬间明白了什么，“是你！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算计？”夜璃笙轻笑一声，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那残灵核心，“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这‘寂灭之种’被封印了万年，早已饥渴难耐。而能承载它力量的‘容器’……”她的目光再次转向林墨尘，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玩味，“也终于出现了。”
寂灭之种？容器？
林墨尘心中剧震，隐隐抓住了什么关键。
夜璃笙不再理会苏清澜凌厉的目光，对着林墨尘，声音充满了诱惑：“林墨尘，看到了吗？所谓的名门正派，在你需要力量时，只会成为你的阻碍和枷锁。拥抱它吧，拥抱你手中的剑，拥抱这‘寂灭’之力！这才是你复仇、重振家族的唯一途径！与我合作，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也能帮你……彻底掌控这份力量！”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穿透了残灵的嘶吼，直接响在林墨尘的心底，与他体内那股暴戾的能量产生了共鸣。
苏清澜脸色一变，厉声道：“林墨尘！不要听信她的蛊惑！幽冥阁包藏祸心，与残灵为伍，乃九重天公敌！一旦堕落，万劫不复！”
一边是剑阁仙子冰冷的剑锋与“正道”的排斥，另一边是幽冥阁首领诱人的承诺与“力量”的捷径。
体内是疯狂冲突的异种能量与魔剑的嘶鸣。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残灵幻影与两大势力的代表。
林墨尘站在废墟中央，站在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乱的交界线上，感觉自己被撕裂。家族的仇恨、对力量的渴望、对堕落的恐惧、对认可的希冀……无数情绪在他心中爆炸。
他，该如何抉择？
（本章完）
本章字数：约265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