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打电话过来骂，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几分钟后，柳依依在工作群里出现了。
和电话里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她先是发了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表情包。
紧接着，是一段段的文字，充满了委屈和忏悔。
【闻主任，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被骂懵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家是农村的，爸妈砸锅卖铁凑钱供我读大学很不容易，我太想做出成绩了，压力真的好大……】
【今天被您当众批评，我一时情绪崩溃，才做了傻事。】
【那些话都不是我的本意，求求您大人有大量别开除我，我们全家都指望我了，我真的不能丢了这次的规培机会啊！】
她这番话，看似在道歉，实则每一个字都在给我上眼药。
“农村出身”“家境贫寒”“压力大”每一个词都在暗示，我这个主任在仗势欺人，打压一个努力奋斗的贫家子弟。
果然，由护士长吕芳带头，群里开始出现了零星的安慰。
【小柳别哭了，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是啊，年轻人压力大，可以理解。】
【闻主任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对工作要求严格了点。】
我看着这些“和事佬”言论，深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再回复什么。
我以为我的沉默，会是这件事的终点。
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我刚踏进科室，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看到我，立刻停止了交谈，眼神躲闪。
我没在意，换好白大褂，开始进行术前查房。
“32床的患者，术后第一次排气时间需要记录。”
我看向跟在我身后的实习生小队。
没有人回应。
我声音提高再次重复：
“今天谁负责32床的患者？”
一名实习生犹豫了一下，往前迈了半步。
她低着头，手指绞着白大褂的衣角，却始终不开口。
我皱了皱眉，又点了另一个人：
“那李浩，你来负责。”
他站得笔直，像个木头人一样，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整个病房静得可怕，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的把戏。
这是集体沉默罢工。
他们用最幼稚的方式向我无声地示威，为柳依依打抱不平。
我冷笑着环视四周：
“怎么，今天全科室的舌头都被猫叼走了？”
“还是都集体性失忆了？”
几个年轻的实习生明显局促起来，他们不安地交换着眼神。
护士长吕芳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微笑，却带着明显的指责：
“闻主任，你看你，一大早就把这些年轻人吓得说都不敢说了。”
她当着所有病人和家属的面，拉高了声音。
“年轻人工作有点疏忽很正常，你也是从实习生过来的，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谁刚来不犯错啊？您也是女人，何必把小姑娘往死里逼呢？”
“你这样搞雌竞有意思吗？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您是主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