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山河省麦子地里被找回的真千金。
乡下养父母十八年的教导让我脑子不太灵光,用城里话说就是超绝钝感力。
回家那天,假千金一哭二闹三上吊,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哭喊,“让她走!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今天我非死在这不可!”
所有人都劝她冷静。
我走过去,探头看了看楼下松软的草坪,然后用在村里劝架的口吻,认真对她说。
“二楼跳下去摔不断的腿,俺们村的狗蛋试过。”
“你要是真想死,得去顶楼,那边是水泥地。”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爸妈仰着头,心态崩了。
……
江月影的哭声卡在嗓子眼里,脸涨成了猪肝色。
“乔麦!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妹妹说话!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我不太明白。
俺在村里劝架都是这么劝的,要把事情说清楚,说明白。
想死,就得找个能死成的地方。
不然跳下去,摔个半身不遂,那不是更拖累人?
“俺说的是实话。”我耿直地回答。
江月影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更凄厉的哭嚎。
“爸!妈!你们听听!她这是在咒我去死啊!她一来就想我死!”
她从阳台栏杆上爬下来,冲到我面前,扬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在村里,谁家媳妇打架才上手挠人,体面人不动手。
江月影一巴掌落空,扑进周婉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我不要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太恶毒了!”
周婉抱着她,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眼神却在我身上。
“乔麦,给月影道歉。”
江海山也沉着脸:“不管怎么说,月影是你的妹妹,你得让着她。”
我不懂,但养父母教过我,到了新地方要听话。
我走到江月影面前,鞠了个躬。
“对不住,俺不该说实话。”
江月影的哭声又停了,她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这句话的效果,堪比往油锅里倒了一瓢凉水。
整个客厅安静得可怕。
管家和佣人们都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憋笑憋得很辛苦。
周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拂袖而去。
“晚饭别吃了!都给我好好反省!”
我被管家带到一个比俺们村晒谷场还大的房间。
这就是我的卧室。
我摸着那软得能陷进去的床,心里没啥感觉。
还不如俺家的大土炕,冬天烧热了,睡上去腰都不疼。
晚饭时间,没人叫我。
我饿得肚子咕咕叫,就从我带来的布包里,摸出一个凉透了的杂粮馍馍。
正啃着,门被推开了。
江月衣着一身漂亮的丝绸睡衣,抱着手臂,鄙夷地看着我。
“乡巴佬,还在吃这种猪食?”
她走进来,一脚踢翻了我的布包,里面剩下的两个馍馍滚了出来,沾上了地毯的灰。
我心疼地看着那两个馍馍。

这是养母怕我路上饿,专门给我烙的。
“你为什么要踢俺的馍?”我抬头问她。
“看了就恶心!”江月影一脸理所当然,“从今天起,你不准在这个家里吃这些垃圾!”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后,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得把俺的馍捡起来。”
江月影尖叫一声,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
“你放开我!你这个乡巴佬,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她用力挣扎,但我从小干农活,力气比她大多了。
“捡起来。”我又重复了一遍。
“做梦!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你喊吧。”
我态度平静,手上的力气却又加重了几分。
江月影疼得龇牙咧嘴,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她又气又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爸!妈!救命啊!乔麦要打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