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酒后与青楼女子赤身共枕的场景,被未婚妻宋引玉带着全府上下撞破。
此事过后,我瞒着所有人孤身南下,再无音讯。
七年后再遇宋引玉,是在江南织造府的夜宴上。
昔日好友早已各有家室,唯有她,在我离去后始终孤身一人。
友人低声感叹:
“景年,宋引玉定然是在等你。这些年,她身边从未有过旁人。”
话音未落,宋引玉就定定的坐在了我身旁。
七年未见,她风华未减。
反而褪去了青涩,威仪更甚。
她目光在我侧脸停留良久,似乎有千言万语。
最终化作一句克制的问候:
“景年,别来无恙。”
我只淡淡的应了声,眸中未见半分故人重逢的涟漪。
想起十年前,春闱考核前夕。
那个一向恪守礼教的李家嫡子,因一杯酒名节尽毁,前程尽丧。
而那杯让我神智尽失,丑态百出的酒,正是她亲手所赐。
1.
醒来后,我颤抖着系上衣带,只想立刻找到宋引玉,澄清这荒唐的误会。
却远远瞥见她的身影出现在偏院角落。
她面前站着的,竟是那个半个时辰前才从我榻上溜走的青楼女子!
那女子接过宋引玉递来的钱袋掂了掂,满脸谄媚:
“姑娘放心,昨夜之事,小女子必定烂在肚里,带到棺材中去。”
刹那间,我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
还未等我回过神,厢房门再次打开,又走出一行人。
为首那人,身段窈窕,姿容明艳。
竟与正站在院中的宋引玉,生得一模一样!
“阿姐,你这出戏演得妙啊!”
那人大笑起来。
“给李景年下药,让他与那青楼女子被捉奸在床,如今闹得满城风雨,看他还有什么脸面跟阿元争夺官位。”
旁边一个青衣姑娘却嗤笑一声:
“这算什么?他若知道引玉这三年来连手指头都不愿碰他,每晚温存都是你这妹妹在代劳……那才叫精彩呢!”
这番话激的我身形一晃,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原来那些海誓山盟是假,那些温柔体贴是假,连这三年来夜夜相拥的体温都是另一个人……
青衣姑娘说着,还用手肘碰了碰那与宋引玉容貌无二的女子:
“明瑟,这三年来假扮你阿姐,与李家嫡子夜夜缠绵,滋味如何?”
那被唤作宋明瑟的少女,笑得轻佻:
“官家少爷果真不一样,那身段容貌,比青楼的面首还要勾人。”
“我此番入京长住,便是要好好享用这送上门的李家少爷。”
众人不怀好意的笑成一团。
这时,一直沉默的宋引玉才终于开口:
“既然事成,这几日我就会做个了断。”
“待阿元夺得官位,我便跟李景年退婚,正式向贺家求亲。"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早该如此!谁不知引玉对阿元公子情深义重?自幼视若珍宝。”
“这次为了让他上位,不惜以身作局,与最有希望入选的李景年定亲,一演就是三年,引玉当真用心良苦!”
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一道冰锥,将我死死钉在原地。
从小我就盼着能为国效力。
十年寒窗,只想着施展胸中抱负。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这个心愿,宋引玉清楚,宋明瑟明白,整个京城都知道。
可如今,她们却为了贺元,如此轻易的将这一切碾成齑粉。
我仓皇转身欲逃,却在府门口被管家拦住:
“大少爷,老爷请您速去书房!”
推开书房门,父亲满面怒容:
“孽障!你干的好事!现在满京城都在传你与青楼女子……我们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宫中已传话,取消你的参选资格!你给我滚回老家祠堂思过,没有我的吩咐,永不得入京!”
我看着怒不可遏的父亲,心沉入万丈深渊。
“好,”我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走。此生此世,我绝不会再回来了。”
回到房中,我将曾经视若珍宝的定情信物一一翻出。
有她为我亲手为我画的像、在月老庙前求的姻缘签、刺伤十指才为我绣好的兔子荷包……
全都被我毫不犹豫的掷入火盆。
最后拿起那支她亲手为我打的簪笔时。
宋引玉……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宋明瑟,又如往常般翻墙而入。
她从身后拥住我,温热的唇贴上我的后颈。
我僵硬的承受着,直到她情难自抑的喊出一声“阿元”
短短二字,却像朝我泼了一盆凉水,让我猛然惊醒。
原来不止宋引玉,连宋明瑟每次与我缠绵,心里想的也是贺元。
我猛地将她推开:
“我身子不适……”
她怔了怔,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脸:
“很难受吗?待明日一早我就去宫中给你请一个太医来。”
我不答,只拿起那支簪笔,声音嘶哑:
“此物,你可曾有印象?”
她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立即转开话题:
“你脸色怎么如此苍白?是为那些流言?别难过,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流言我已经派人压下了。那个青楼女人我也处置了。官位丢了便丢了,来年……”
我冷笑一声。
这姐妹二人,做戏的功夫当真登峰造极。
我麻木的和衣睡下,睡梦中的宋明瑟自然而然的钻入我怀中。
我强忍作呕的冲动,睁眼直至天明。
翌日清晨,我戴上面具,前往府衙办理离京文牒。
得知手续需七日,我当即去城南马行买了一匹快马。
刚付完钱衙,父亲的随从便急匆匆寻来:
“大少爷,尚书大人传您即刻去宫中议事。”
我心头一紧,折返宫中,果然见贺元正垂泪立在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