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若未闻,反而说:“你看这座殿宇,当初,我担心你入宫不适应,给你改了个一模一样的。”
他的手轻柔地覆上我的膝盖,语气阴寒:“虞睢玉,我放过你一次,这回,千万不要辜负我。”
我只觉得通身寒意。
什么远离则死的汤药果然是假的。
我也重重松了口气。
后妃得知我被罚得如此惨烈的事,或是讥讽或是慨叹,也懒得再针对我,转而竞相追捧淑妃。
我乐得自在,时常偷偷到议事厅的暗室里商议要务。
其他十二个人对我的身份都并不感到奇怪。这些人身份各异,有街上卖猪肉的,青楼做象姑的,能人异士,皆聚于此。
我也渐渐从中找到了乐趣。
我与他们并不相熟,更无私交,每每议事只是纯粹的唇枪舌剑。
到后来,只要我开口,他们便面面相觑,罢手绝口。
乃至有一天,周屠户对姬含章抱怨:“君上,您找的这位谋士,口若悬河,三寸不烂之舌,可是出使齐国的上上之选。”
他只是玩笑,满座却都寂静了一瞬。
齐国使者的人选是现在的头等大事,姬含章苦其久矣。
散了议事,我追上去:“君上,臣愿意出使齐国。”
他头也不回:“你不行。”
我锲而不舍:“为何?你明明知道我自幼通晓纵横之术,各国交涉,我能取胜。”
他突然停下,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也太过自信了?”
“难道你忘了,上一场谋划,你就输给了我。”
我垂首恭敬道:“若是为了此事,臣愿意出使前服下毒药,以证绝不背叛。”
姬含章被气得冷笑:“冥顽不灵。”
我不是个就此轻易放弃的人。
因此往后半个月,我都端着补药去议事殿找他,等他喝完就开始苦口婆心地说服,姬含章完全把我当空气,得空了便把我当逗趣的鸟儿,但就是不点头。
臣工催了一遍又一遍,一天下午,他总算一口喝完补药,松口答应下来。
并叮嘱我:“以后不要做这么难喝的东西。”
次日,他便在朝上宣布了出使齐国的人选。
纵横大家,章一肃。
这是明面上的使臣。暗地里,我便作为章一肃的侍女同行。
姬含章见我欢欢喜喜地收拾行装,靠在一旁冷哼。
“你便这么想离开这儿?”
我心里高兴,也愿意对他说实话:“我只是不想永远被困在笼子里。”
他身子一僵,似有动容。
他走过来捧着我的脸,轻声道:“你会回来的对吧。”
我怔愣着点头。
他笑了:“那就好,不然我怎么给你解药呢。”
一句话令我通体生寒。
我刚想问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没开口,殿外有侍卫报称狱中人皆已招供。
他牵起我的手,说:“带你看些有趣的。”
一路走到罕无人烟之地,我们进了一座地牢。
刚一进去,便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凄惨的叫声。
望过去,全是那些刚进宫的后妃,淑妃赫然在列。
见到姬含章,她激动地想要挣脱锁链。
“君上,君上,您就念在苗家扶持有功的份上,就饶爹爹一命吧,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