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诧异,没料到他还知道这是我的衣服。
“顾念,这是我的衣服。”
“……我才是你的娘亲。”
我咬了咬牙,拿着桌上的木马朝他晃了晃。
“这是娘给你亲手雕的,你可还记得?”
顾念嘟着嘴,眼眶蓄满眼泪。
“我的娘亲才不是你!”
他转身飞驰,身影消散在错落的竹林中。
好快啊。
现在会跑会跳,不需要被我抱着了。
曾那么小,与我额头相抵的,我的血脉。
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到底还在奢望什么呢?
我咽下所有酸涩,将木马放在桌子上。
迅速将行李打包好。
要人给我送来纸墨,可我又不知找谁要。
独自走出去,看到远处一片烛火。
窗纱上,是一对相拥的爱侣。
“你为了顾家付出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会与你和离?”
顾馥睿的身影倒映在窗纱上。
当年在我们婚宴,喝得酩酊大醉的女子。
如今被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轻声哄着。
“我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若我不要她,往后她该怎么办?”
“如今她毁容断手,年老色衰,肯定不会有人要她了。”
“怎么说我也得养着她,不能亏待她。”
“娘子就当可怜可怜我,与她和睦共处吧。”
乔楚祁吸了吸鼻子,拂开了他的手。
独坐在一旁,满脸委屈。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顾念怎么办?”
“我把他当做我的儿子,难道要我还回去?”
顾馥睿一脸求饶,朝着她巴巴贴近。
“她走那年顾念才两岁,什么都记不得的。”
“你也看得出他对月英的态度,在他心中你才是他娘亲。”
“谁也抢不走他。”
顾馥睿说完,拉着她躺入自己的怀中。
灯火吹灭,我逐渐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这才记起来是来找纸墨的。
胡乱摸了摸脸,快步走过长廊。
总觉得很冷,风吹得我的脸很痛。
三年大战,两国议和。
飞鸟尽良弓藏。
无论是何处,我都不被需要了。
回到房中,我洋洋洒洒写下和离书。
把木簪压在书信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顾家。
当天夜里,我就住在了酒楼。
这京城太小,不够我的马儿畅快的跑。
那便回去吧。
一早,我就牵着马出城。
见到远处一个小孩跪着,身前写着卖身葬母几个字。
我牵着马走到他身前。
看到他微微上挑的眉眼,实在熟悉。
猛地心头一紧。
“你母亲可是徐巧慧?”
那孩子迅速抬头看我,眼底带着几分沧桑。
而手中紧抱着的牌位,刻着徐巧慧三字。
十六岁那年,她去京城投靠亲戚。
那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
我矗立于原地。
看着小小的人儿,和小小的墓碑。
时过境迁。
天地之间,我形单影只。
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脸,强撑着笑了笑。
“我是你母亲的好友,往后你就和我一起生活吧。”
说完我背起巧慧的尸体,带着孩子去了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