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心气高,你如此激她,她心里可要记恨你。”祈妈妈道。
“若真是心气高,何必呈口舌之快?想办法把更多客人的银子攥在手里,有个赎身的底气才是正道。”
我瞧她面色有些差,皱了皱眉:“咳疾又犯了?”
“你若真通透,怎么不多关心关心自己?”祈妈妈手握烟斗,眼神里透出几分冷漠:“我倒是真怕烂货卖不出手了。”
她作主神仙阁多年,小丫头都知道的传闻,她想必对其中厉害更加清楚。
望着她和我三份相似的脸,我缓缓开口:“放心,我就是烂货,也绝不烂在你手里——母亲。”
牡丹院装饰华丽,寻常人来了总不免坐立难安,连川柏在其中却十分泰然,自有一身贵气。
他翻阅着我随手放在案上的书卷,闻声抬头看了我一眼:“几日不见,清减了。”
我故意嗔怪:“侯爷日理万机不觉时间匆匆,妾只是闲人一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盼得茶饭不思,可不要清减么?”
连川柏笑了一声:“花言巧语。”
他拉过我的手,漫不经心,语气却带着试探:“上次给你传信怎么不回,可是恼了我?”
“侯爷待我好,我只愿您能觅得良人。太傅之女身份尊贵,京中有名。”
连川柏沉吟片刻:“李小姐,她确实聪明漂亮。”
“从前我说待时候到了就请你进侯府,延误了一年又一年,你心里可怨我?”连川柏把玩着我垂落的发丝,像把玩什么新奇的物件儿。
这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我从满怀期待到毫无波澜,三年而已。
我自小生在神仙阁,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痴男怨女,痴情被误深情错付只是寻常事,会再多的客人也只是虚情假意。
但连川柏不同,他对我太好了。
寻常人来神仙阁总要图点什么,图色图财……语言可以伪装,眼神却是赤裸,人见得足够多,很容易看见他人眼中炙热的欲望。
连川柏只是淡淡,望着他的眼睛,我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遇见他的时候我已经在神仙阁小有名气,总有见不完的客人,容不得自己选择。我捧着琴笑意盈盈,问这位爷想听什么曲?
连川柏没有回答,他倒了杯酒,说白小姐,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不用说话,陪我喝杯酒吧。
没有刻意逢迎,没有虚与委蛇,只是喝一杯酒,我久违地喘了口气。
那是我初见连川柏,也是连川柏第一次踏入神仙阁。从那以后,他经常到神仙阁来见我,喝完一杯酒,偶尔闲聊几句他便走了,我的时间不便宜,他买来叫我休息。
人若日日屏着气其实不累,最怕的是有人看出了自己的疲倦,让我松了一口气。
开了这么一个阀,便再也收不住了。
“我知道侯爷有自己的难处……”我低下头,却忽然望见连川柏腰间挂的香囊,一怔。
连川柏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掩了掩身子。
我扯出大度的笑:“是李小姐送的吧?”
见我没有异常,连川柏松了一口气放弃了掩饰:“是。今早妙青送来,不好驳她面子便戴上了,一时倒忘了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