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嫁给沈净舟之前,我有一个很爱的人。
他叫阿渡,是我父亲的近卫。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教我骑射,陪我念书,替我受罚,哄我开心,是我十六岁之前所有的回忆。
直到,我随父亲进京,于猎场策马时,被沈净舟瞧见了。
他当时刚立下赫赫战功,是整个帝都的天之骄子。
“你刚才在马上飞扬的样子,跟我们京中的女子很不一样,我听说你叫林棠,是海棠花的棠吗?”
沈净舟在晚宴上喝了些酒,穿过人群将一枝梅花塞到我手中,“海棠花我这会儿是找不到了,就只能用这个代替,林棠,你瞧瞧行不行?”
他咧着嘴笑,因为容貌精致的缘故,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许多,我却无端起了冷汗。
沈净舟分明是在问梅花行不行。
我却冒出一种可怕的念头,他更像是问,他这个人行不行。
后来发生的事,也证明了这个想法。
回岭南后的第十天,赐婚圣旨直抵岭南王府。
沈净舟拒绝了所有赏赐,且因为将军府与岭南王府的姻亲太过骇人,在御前直接发誓,此生不留子嗣,以安圣心。
我和阿渡的天同时塌了!
“不可以!我不能嫁给沈净舟,爹,您说过的,说过等今年雪落之后就让我和阿渡成亲的,我是已有婚约之人,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我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反抗。
“圣旨已下,棠儿,咱们当臣子的,别说你已经有了婚约,就算是已经成亲了,沈净舟要娶,皇帝要指婚,你就得嫁。”
父亲叹着气,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哭得不能自已,回过头,看见阿渡绝望的眼神。
我是老来子,也是岭南王的嫡女,再加上阿渡这么多年事无巨细的照顾,性子难免骄纵,对所谓的指婚其实也不太重视。
毕竟我们岭南王府是陪着先祖打天下的,我爹更是三朝元老。
所以,我逃婚了。
打晕侍卫后,拉着阿渡连夜逃出了城。
他其实是不愿意的。
“棠儿,抗旨不遵是要诛九族的,阿渡一人的性命不足为贵,为了你,死多少次都愿意,可是王府上下数百人,我们不能连累他们。”
“那我呢?”
我拉着阿渡的手,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往火坑里跳吗?那个沈净舟,我连他什么样都不记得,据说打仗时还会屠城,你怎么可以让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嫁给他?”
“阿渡阿渡,我求求你,带我走吧,我给爹爹留了信,到时候他会放出消息,说我患上时疫暴毙了,这样就不算欺君了。”
我当时真的太想走了,也太想跟阿渡成亲,以至于忽略了月光下,阿渡眼里那抹掩盖不住的悲伤。
阿渡是对的。
当我在络绎城外看见黑衣纵马,手提长剑的沈净舟时,整颗心都凉了下去。
“我就猜到你要跑。”
“好棠儿,为夫千里迢迢亲自来接你回京,可还欢喜?”
他冲我勾起唇角,浑身都透着杀意。
我又想起他在边外连屠三座城的流言,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本能地挡在阿渡身前。
我只是想保护阿渡。
却没想到,这上前的一步,成了他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