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天真年少。
自以为只要对他足够好,让他看到我的一片真心,便能与他举案齐眉。
怎料耗尽半生心血,也只换来了一个万箭穿心的结局。
我还记得前世,我的死讯传到边关之际。
爹爹风雨兼程,纵马而来。
那个一世英明神武从无败绩的大将军。
在看到我残破不堪的尸身后。
滚落马下,老泪纵横。
想到这,我强忍心头酸涩。
提笔给远在大漠边关的爹爹写了一封信。
“爹娘兄长皆安,一别数年,思乡心切。”
“待我了却旧事,便重返边关,一家团聚永不分离。”
信件寄出后,我走到窗前。
将那碗已经放凉的落胎药一饮而尽。
在血染长裙的那一刻,前尘往事尽断。
往后余生,我与裴家父子,再无瓜葛!
次日一早,丫鬟唤我参加赏花大会。
雨后初晴,春风和煦。
我裹上披风想借此与昔日旧友做个告别。
刚走出门便撞见了侯府的马车。
裴景安掀起轿帘,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绞劲脑汁的想要勾引我。”
“孟晚,你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模样,如此粗鄙不堪,怎配和柔柔相比。”
我自幼生长在大漠。
爹娘宠我至极,养成了我无拘无束,自由散漫的性子。
可在遇到裴景安后,我处处谨小慎微。
削去血肉,隐藏本性。
将自己磨炼得圆滑世故,只为讨他欢心。
可如今,爱已不再。
我也不会再因裴景安的只言片语,就诚惶诚恐自我怀疑。
我淡淡地看了裴景安一眼。
不愿理会,转身骑上了我的小红马。
马蹄哒哒从裴景安面前走过。
他刚要发怒,身后传来了沈柔柔娇媚的声音。
“裴郎,你是来接我的吗?”
那一瞬,裴景安眼底的坚冰化成了绕指柔情。
他笑着走下马车,体贴的搀扶着沈柔柔上去。
紧接着,两人的笑声从马车中传出。
风吹动车帘,我看到了裴景安宛若春水的双眸。
前世,我从见他这样笑过。
成婚十载,裴景安一直对我不冷不淡,连带对衡儿也不上心。
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学习床榻之术讨他喜欢。
可死后才知,裴景安待我冷漠。
只因他将一生之爱,都给了沈柔柔。
十年里,他日日都与沈柔柔私会。
爹爹送我小红马,娘亲送我的白玉簪。
只要沈柔柔一句喜欢,裴景安扭头就送过去。
后来衡儿长大,他四岁启蒙,聪慧过人。
裴景安渐渐和他亲厚起来,总会带着他去骑马打猎。
我以为付出得到回报。
我以为裴景安终于明白了我的真心。
我期盼着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好日子。
殊不知,裴景安带走衡儿。
是为了让他亲近沈柔柔,为了给未来的侯爵夫人铺路。
爱与不爱,当真是天差地别。
我轻叹一口气,紧握缰绳打算离开。
沈柔柔突然娇声问道:“裴郎,你瞧那个野蛮女子做什么?莫不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