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洛全文阅读全本_侯府嫡女回归后,冷戾权臣跪求入赘全本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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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嫡女回归后,冷戾权臣跪求入赘》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穆雨洛被永昌伯府一纸休书赶出伯府,消息传开,整个京城都炸了!

茶楼酒馆中到处都是谈论此事之人。

聚仙楼中——

“听说了吗?永昌伯府大公子休妻了!真是奇事啊!”路人甲道。

“对啊!谁能想到,当初那般爱的死去活来,大家都以为永昌伯府出了个大情种了!”

“没有想到这才一年时间,就移情别恋了,还真是永昌伯府之人呐!”路人乙接口道。

“谁说不是呢?那萧起当初为了娶他娘子,硬生生在四皇子府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求四皇子收回要把户部侍郎之女许配给他的旨意,让那户部侍郎之女无端落了个笑话!”

“他差点没被伯爷打死!更是绝食抗议,硬是逼着老伯夫人出面,这才如愿娶了他的夫人。没想到这才短短一年时间,就被他休弃,真是世事无常呐!”

“什么世事无常,有人说是因为他夫人品行不端,这才落得个被休弃的下场!”

“什么?你知道什么内幕?快说来听听!”

有人听说是因为那女子品行不端,都来了兴致,毕竟这京城实在无聊,有了一个话题,谁都想凑凑热闹!

可是谁都没有想过,一旦这种消息被传开来,那被休弃的女子可有活路!

茶楼中另一男子听不下去,冷声道:

“乱坏女子名节,可有想过那女子以后如何过活?”

“她都被休弃了,哪里还有什么名节?”

另一人接口道。

“对啊对啊!”

众人附和着。

“被休弃了就没有名节了么?若是那永昌伯府大公子移情别恋,变心了呢?”另一个声音插入茶楼之中。

众人抬头去看,就见到镇国公世子唐知舟从楼梯口缓缓走了上来。

见是镇国公世子,身份如此高贵之人,今日却愿意为一个女子出头,众人不敢再议,纷纷作鸟兽散。

却未留意,在茶楼的一角,正坐着两个衣着朴素的女子。其中一个女子正满脸愤恨之色,被另一女子细声安慰着。

穆雨洛与婢女绿枝坐在这茶楼中等人,却未想到会听到这番言论!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镇国公世子唐知舟。

唐知舟察觉到她的目光,只是脚步停顿了一下,就朝着楼上而去。

穆雨洛神情憔悴,总感觉这只是一场噩梦。

如今的她与婢女在茶楼等着镖师接头,准备回去江南,调查穆府灭门一案。

前路茫茫,还未出京,伯府就已经把脏水泼在她的头上。

她远嫁京城,不知道江南之事,更不明白一介富商,又是与何人结仇,以致被人灭门。

泪水早已流干,如今只剩下凄凉与憔悴。

至于夫君萧起,如今的她已不想提及,曾经爱得有多热烈,如今就有多无情。

————————

两天前,跟着四皇子前去江南查一件贪污案件的萧起回来了!

这些天来,因为与萧起分开,她很是不习惯。

伯府规矩甚多,又因为她是商女身份,常常被太夫人及伯夫人责难。大到罚跪祠堂三天三夜,小到关禁闭,抄女训女戒。

萧起不在家,再无人为她出头,她只能努力熬着,天天期盼着萧起回家,为她撑起一片天来。

加之她与萧起才成婚一年,正是夫妻情意正浓之时,此时分开,怎能不想不念?

才分开三月,她已感经年!

消息传至听雨轩,她兴高采烈地跑去大门口迎他,却是心坠冰窟,原因无他,因为他不是一人回府,而是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两个人站在大门口,并肩而立,举止亲密,眉目间有情意流传,仿佛她是多余之人。

她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一对壁人。

男子身形颀长,肩宽腰细,一身天蓝色长袍,白玉缠腰,头顶玉冠,墨发披肩,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润儒雅,贵不可言。

他鬓若刀裁、眉若墨画、鼻若悬胆、唇若涂朱,特别是那双桃花眼中,盛满细细碎光,看人之时,情深难藏,就连嘴角右侧的一颗小黑痣,都长得别有一番滋味。

再看那女子,眉若柳叶、眼含秋水、鼻俏唇丰、冰肌玉骨。

一身烟柳色撒花纯面百褶裙,纤腰处系一条白底祥云腰带,把纤细腰肢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外披一件天蓝色织锦镶毛披风。

那上好的纯白狐狸毛领,把她的脸颊衬得莹白如玉,有一种柔弱的美感。

她俏生生地站在男子旁边,看向她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瞬间又换成了不屑。

萧起见她站在远处,眉头一皱,直接斥道:“贵客来访,你作为主母,不上前见礼,站在那里作何?”

穆雨洛敛去心思,走上前去,朝着萧起施施然一礼:“见过夫君!”

又朝着他旁边的女子行礼道:“见过这位小姐!”

那女子却不接话,只转头问萧起:“这个就是你那商女妻子?”

萧起回:“正是!”

“果然是商贾之女,一股子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穆雨洛一听这话,背脊一僵,朝着夫君萧起望去。

只见萧起眼神都黏在那女子身上,眼神中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他柔声道:

“比不上婉柔妹妹,出身高门,见笑了!”

穆雨洛一听这话,眼神瞬间黯淡无光。

跟在穆雨洛身后的绿枝看着她难堪的模样,不禁为她不平,忍不住道:

“姑爷外出三月,夫人日日挂念,怎可在外人面前如此说她?”

萧起抬头朝着绿枝望去,目中有厉色闪过:

“住口!一介婢女,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来人,拖下去,杖十!”

“夫君......”

“闭嘴!商贾之女,没了规矩!你就是如此管教婢女的?罚抄女戒三十篇,禁闭三天,求情加倍!”

穆雨洛只能飞快地低下头来,掩去一脸的难堪。

萧起身边那女子望她一眼,神情甚是不屑与鄙夷。

“大公子,您是先回听雨轩梳洗,还是先去福寿堂拜见老夫人?”

杨嬷嬷此时笑眯眯地走来,朝着穆雨洛斜睨了一眼,眼中充满嘲讽。

“先去福寿堂拜见祖母吧,我与婉柔在客栈中已经梳洗过了。”

萧起神情淡淡地道。

身后的穆雨洛听到这话,如遭雷劈。

她日思夜想的夫君三月未归,归来之时却不是先回府,而是与旁的女子在客栈梳洗。

就这么一句,仿佛藏着千万条信息,让她如遭雷击,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她张嘴欲问,他却携同那女子已经走远。

穆雨洛只能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朝着福寿堂而去。

到了福寿堂,太夫人萧杨氏高坐堂中,左右两边各坐着伯夫人萧卢氏及二房夫人萧秦氏,依次是各房公子小姐。

萧起带着那女子先是朝着上首的萧卢氏行礼拜见,后又朝着伯夫人及二房婶婶参拜。

穆雨洛跟在后面,只能等到他们在前面参拜完之后才上前与几位长辈见礼,那模样就像是被主君主母带着参拜长辈的小妾。

穆雨洛强忍心中难堪,行完礼后,低头站在一边。

座位上的伯府众人像是看着一场笑话一般,脸上都带着戏谑与期待,等着看她的下一场笑话!

第2章

太夫人萧杨氏一脸慈爱的看着萧起,再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子,温声问道:

“子瑜,你身边的女子是谁?看着就讨喜!来来来,到祖母这儿来,让祖母看看!”

子瑜是萧起的名,字起!京城勋贵世家,都以字为号,示于众人。名却只有亲近之人,方可直唤其名。

萧起见祖母对他身边的女子很感兴趣,眼神微闪,朝着身旁的女子点了点头,介绍道:

“她乃吏部尚书的三小姐苏婉柔,这次孙儿陪四皇子下江南,差点遭遇不幸,是婉柔救了孙儿。”

苏婉柔闻言上前,俏生生的站在萧杨氏面前,朝着萧杨氏重新施了一礼:

“祖母好!小女苏婉柔,给祖母敬请金安!愿祖母福寿绵长,安康吉祥!”

“哟哟哟!这小嘴甜的,是个讨喜之人!来来来!”

萧杨氏说着,朝着边上的杨嬷嬷看了一眼,杨嬷嬷会意,赶紧从旁边的桌上端来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是一个通体莹白的上好羊脂玉手镯。

萧杨氏拿起羊脂玉手镯,就往苏婉柔的手腕上套。

站在后面的穆雨洛看的分明,那只羊脂白玉手镯,正是她的陪嫁之物中最为贵重之物,乃是她母亲的陪嫁。

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纹路繁复,十分考研工匠的工艺!原是她母亲最为钟爱之物,送给她做为陪嫁,不过是念在她远嫁京城,给她留个念想。

她嫁来永昌伯府,府中小姐总喜欢到她那里去顺手饰,她怕这只羊脂白玉手镯被人顺走,这才收入自己的小库房。

没成想昨日杨嬷嬷来到她的听雨轩中索要她私库钥匙,声称只是去看一下,却是特意把她这只羊脂白玉手镯顺走,用来送人。

这里面若说没有太夫人的授意,打死她都不信!

太夫人明知她宝贝这只玉镯,却偏偏用它来送人,送的还是一个对她孙儿有所图谋的女子,此种心思,不可谓不毒!

人人都道永昌伯府的太夫人有多慈眉善目,只有她知道,这太夫人慈眉善目的外表下,有一颗怎样阴毒的心!

她用自己最钟爱的陪嫁来送给旁人,就是想看她当场发作,好让夫君厌弃了她。

若她不发作,想来后面还有许多羞辱在等着她。

想明白了太夫人的用心,再看着一言不发的夫君萧起。

他明明认识这只玉手镯,也知道这只玉手镯对她的含义,却并不阻拦太夫人所为,想来是不在乎她的感受了!

穆雨洛的心沉入谷底,一片冰冷。

以往她被府中之人处处刁难,能让她坚持下去,是因为有夫君萧起护着她,如今见夫君一脸冷漠以对,她该如何自处?

思及此处,穆雨洛越过萧起,走上前去,朝着太夫人萧杨氏行了一礼道:

“太夫人金安!太夫人所送的这只玉镯,怕是不妥!”

“此玉镯乃孙媳陪嫁之物,是孙媳母亲给孙媳留的一个念想,还望太夫人换只玉镯送给这位苏姑娘!”

“穆氏!你好大的胆子!既然已经嫁入伯府,你的陪嫁,就都是伯府的东西,分什么你的我的?”

“你没有听说吗?这婉柔救过子瑜的命!莫说让你送只手镯给她,就是你这大少夫人的位置,也送的!”

萧卢氏终于不再看戏,赶紧出口训道。

两旁坐着看戏的伯府公子小姐,没有一个出来为穆雨洛说上一句公道话!

更是有人附和道:“母亲说的极是,不愧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商女,满身的铜臭味,天天就知道把持着她的嫁妆,也不想想,没有这些嫁妆,大哥会要她一个商女么?”

“就是就是!”

穆雨洛看着满屋子看热闹的众人,突然就觉得讽刺!

这些人,天天嘴巴上说着她是上不了台面的商女,可是哪一个人,没有受过她的恩惠?

萧杨氏一次半夜重病,所有人都不愿意起床伺候,是她半夜跑去府外,找来大夫为她治病。

也是她衣不解带的伺候了她三天三夜,等到萧杨氏好了,她却大病了一场。

萧卢氏常年胃疼,是她为她求来方子,帮她温养肠胃,短短一年,她的胃病再没有犯过。

府中公子小姐每每出府,都来找她要银俩,小到十几俩,大到上千俩,她哪次拒绝过他们?

更何况这伯府早就没落,却又非要摆伯府的架子,府中开销如流水一般。

她才嫁过来短短一年,嫁妆就被用来贴补府中开销,现已剩下不到一半了。

如今他、她们却落井下石,欺她远嫁,在京中无依无靠!开口闭口就是一介商女,上不了台面。

这样的一家子,怎么都捂不热他们的心,让她心中一片寒凉。

穆雨洛转过身来,对着萧起,目光紧盯着他问道:“你也觉得这玉手镯该送给她?”

萧起还是一脸冷漠,她甚至在他眼中还看到了鄙夷之色!

“不过是一只羊脂玉手镯,送了就送了,收起你那股小家子气!另外,我要娶婉柔为平妻,这是通知!”

穆雨洛原本以为太夫人将自己母亲的陪嫁手镯送人,已经够让她感到羞辱了,没想到更大的羞辱还在后面!

众人听到萧起说要娶苏婉柔为平妻,一个个赶紧站起身来恭喜苏婉柔与萧起,完全没有把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伯夫人萧卢氏更是笑的一脸欣慰,“子瑜终于想通了,知道世家贵女,不是那等妄想攀高枝的商女可比的!”

太夫人也是跟着点头。

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包括萧起!

穆雨洛的心,沉入谷底!那颗曾经热烈爱着萧起的心,亦是被他伤的彻底!

为了嫁他,她只身来到京城,明知道在这京城,她无依无靠,也知道高门之中,算计甚多。

为了成全他们的这段爱恋,她义无反顾!最后,却只得到众人的一句“攀高枝”、及自己夫君的一句娶平妻的通知!多讽刺啊!

她看着萧起,执着的问道:“如果我不许呢?”

萧起轻蔑的看了一眼她,开口道:

“你不许?你凭什么不许?你以为如今的你,还可以跟我说不?”

“你这话什么意思?”

穆雨洛明显感觉到萧起这话并未说完,追问道。

“什么意思?”

萧起冷笑道:“我之所以愿意娶你,不过是看在你那江南富商之女的身份,以及你爹许给我丰厚嫁妆的份上,这才勉强娶你过门。”

“如今你那江南富商的穆家没了,你对我,还有何用?”

“你说什么?什么穆家没了?”

穆雨洛这才知道萧起对她态度变化的原因,可她根本就不相信,于是急声问道。

萧起看着穆雨洛,一脸的嫌弃之色。

“没了!就是没了!我这次江南之行,去了蔺州,蔺州穆府,被人灭了满门,如今的你,只是一介孤女!

“所以,穆雨洛,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若识趣,我还可以为你在府中留着一席之地!不然,休怪我不念旧情,休你出府!”

穆雨洛听到这话,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

穆府——没了?

第3章

穆雨洛还是不相信,穆府怎么会没了呢?

江南穆府,以经商起家,主营各种布庄,茶庄。家主穆青林,为人乐善好施,在当地很有善名,是个仁商。

穆家之人,向来与人为善,从未与人结仇。这样的一家,怎会被灭满门?

她欲要开口再问,萧起却是一脸鄙夷之色道:“穆府被灭,想来是坏事做多了,遭到了报应!”

啪!

一声脆响!

萧起的脸上,被穆雨洛重重扇了一个耳光。

“穆雨洛!你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

萧起一手捂脸,怒声质问。

伯府众人也都被这道响亮的耳光给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穆雨洛如此色厉内荏的样子。自她嫁入伯府,一直都被众人欺负,何时看到她回击反抗过?不一直都是萧起在维护着她么?

穆雨洛指着萧起,厉声道:“你可以羞辱我,也可以休弃我,但是,你不可以污蔑穆家!我穆家待你不薄!你在江南养病三年,是我穆家出钱出力,各种名贵药材供着你,倒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来!”

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次是萧起重重扇了穆雨洛一巴掌,力道之大,把穆雨洛的半边脸都扇肿了起来。

“够了!穆雨洛,不要用你的那些小恩小惠来绑架我!若我不是伯府公子,身份尊贵,你父亲想要利用我的身份,又怎会假装对我好?有我在你穆府,穆府不也得了好处么?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真是可笑!”

穆雨洛听到萧起居然颠倒黑白,还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那个时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若早知道他的身份,她也不会高攀!

如今!他居然开口就说是穆府试图攀附!

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巴!

穆雨洛气急,连指着萧起的手指都在隐隐颤抖。

萧起看着指向他的手,眼中厉色闪过,仿佛与穆雨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子瑜!这穆氏如此胆大,居然敢掌刮自己夫君,不堪为妇,今日祖母做主,让你休她出府,你可有话说?”

坐在高位上的太夫人萧杨氏终于开口道。

“但凭祖母做主,孙儿无话可说!”

穆雨洛听到这话,心中气急:“我并无过错,萧起你敢休我?”

萧起轻睨了一眼穆雨洛,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嫌恶之意,冷声道:“有何不敢?一介孤女,今日就算被打死在府中,也无人敢说半字,你看我敢还是不敢?来人,拖下去,给我打!”

穆雨洛见快速朝她靠近的护卫,知道萧起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心,如若今日不能出府,只怕她要折在这伯府了。

原来男人变起心来,是如此的狠绝!往日恩爱之时,她就算轻皱下眉,他都会紧张半天,如今移情别恋,就要将她打杀。

她满心凄凉,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应下休书。

萧起见她妥协,眼中满是不屑:“一介孤女,不自量力!如今你应下休书,我却改了主意,不休你出府了,免得我伯府被人诟病,说我伯府欺负一介孤女。从今日起,就降为通房,给你留口饭吃吧!”

穆雨洛从不知道,萧起会如此恶毒,居然要改妻为妾——不,连妾他都不愿,是改为通房。

好一个通房啊!她堂堂嫡女,沦为通房,真是好笑......

看着萧起那一脸恩赐的表情,穆雨洛仰起头来,强自把眼中的泪意逼回,心下发狠!

她一步踏到苏婉柔身边,伸手就把苏婉柔那只戴着羊脂白玉镯的手抓住,另一只手把她制住。

“你干什么?”

苏婉柔尖叫。

“干什么?借你一用!既然我都要被休了,我母亲的遗物,又岂是你配戴的?”

“放开她!”

萧起厉声道!

“放开她?可以,放我出府,另外,这玉手镯是我母亲的遗物,我必须取回!”

“阿瑜!救我!”

苏婉柔眼含清泪,柔柔弱弱地朝着萧起求救,那模样,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穆雨洛见不得这种矫揉造作的模样,伸手掐上她的脖颈,冷声道:

“阿瑜?叫得倒是亲热!不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么?我与你同归于尽,看你还怎么去抢别人的东西!说,给还是不给?”

说完这话,穆雨洛的手就掐紧了。

苏婉柔算准穆雨洛不敢杀她,感受着脖颈间的力道,就是不松口要把白玉镯还给她,只用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萧起。

萧起见穆雨洛掐住了苏婉柔的脖颈,眼神冷冽,朝着门外喝道:“来人!把穆氏拿下!杖三十,丢出府去!”

这句话,终于把穆雨洛心中的最后一丝期待彻底斩断!

她不过是想拿回母亲的遗物,不过是想被休弃出府,在萧起的心中就成了十恶不赦,要杖三十!

一个女子,若被杖三十,还能有命?他这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啊!说什么两情相悦,说什么此生不负,不过都是戏言罢了,她却当了真!

穆雨洛努力的仰起头来,硬生生的把涌上来的泪意逼回。

她掐在苏婉柔脖颈的手开始收紧!看着环伺在周围的家丁,厉声道:“萧起,你应该知道我原来的性格,别逼我!不然,我们鱼死网破!”

萧起看着一脸狰狞之色的穆雨洛,知道已经把她逼入绝境,若真的再步步紧逼,她是真的会杀了苏婉柔的。于是把头转向苏婉柔,柔声道:

“婉柔,把玉手镯还给她!死人的东西,戴着晦气!我另外给你送一只更好的!”

苏婉柔听到萧起的话,眼神微闪,她并非非要这只玉手镯,只不过看着穆雨洛如此珍惜,这才故意不退,以此来激怒她,从而让她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如今见萧起退步,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也就不再坚持。

她褪下手中的玉手镯,交给穆雨洛。

穆雨洛左手接过白玉手镯,飞快地塞入自己怀中,掐住苏婉柔脖颈的那只手却始终未放。

“穆氏!既然玉手镯已经还给你了,赶紧放开苏姑娘!”

伯夫人萧卢氏急声道。

说这话时,她不动声色的朝着旁边的护卫轻点了下头。

苏婉柔看到伯夫人的小动作,心中暗喜,知道这伯夫人不会轻易放过穆雨洛了!她暗搓搓的想着:

“敢劫持我,活该她倒霉!等一下被人打死,也是罪有应得。”

她已经开始期待,期待着看穆雨洛凄惨的模样了!

穆雨洛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苏婉柔,这一家子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她很清楚!这一年来,她没少吃过她们的暗亏。如今只有人质在手,才能保证自己安全离开,不然,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从头上取下一支金簪,用尖利的簪尖对准苏婉柔的脖颈,威胁道:“萧起,赶紧把休书写好,带着休书,再让人去叫上我的婢女绿枝,让我们安全出府,不然,你知道的,我原本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若非为了你,收敛了性子......”

穆雨洛有些说不下去了,为了爱人,她收敛一身的锋芒,到最后,却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切!你敢动手么?还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谁不知道你最好欺负......”

“住口!”

萧起看着说话的庶妹萧姝,厉声呵斥。

“姨娘!大哥凶我干什么?”

萧姝朝着她的姨娘撒娇,结果在她姨娘警告的眼神中闭了嘴。

第4章

穆雨洛挟持着苏婉柔,慢慢的朝着永昌伯府大门而去,萧起带着一众护卫,步步紧逼。

太夫人萧杨氏及一众萧家公子小姐紧随其后,而伯夫人萧卢氏,却不见了身影。

穆雨洛并未发现萧卢氏不见,萧起却早已注意到了萧卢氏的小动作。他不动声色的朝着不远处自己的贴身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收到他的示意,俏俏点了点头,然后就从一边退了出去。

快到大门口时,绿枝被人带到,她的身上还有点点血迹,想来是被杖了十棍,身上早已带伤。

看着自家夫人与伯府对峙,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是去领了十杖惩罚,怎么就成了这样?

“绿枝!过来,我被大公子休弃出府,你可愿意跟着我走?你若不愿,我把身契还你!”

绿枝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自己主子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

“夫人,绿枝跟着你走!”

“好!去大公子身边,拿回休书!”

绿枝闻言慢慢走到萧起身边,伸出手来道:“姑爷,不,大公子,休书!”

萧起冷冷斜睨了绿枝一眼,那一眼的威势让绿枝感觉到陌生。

在她的眼里,萧起一向是温润如玉之人,说话温柔,脾气更是一向温和,待人亦是彬彬有礼;只有在维护夫人之时,才会露出半分急色,如此威势,她还是第一次察觉。

萧起不管绿枝作何感想,只是用两根手指夹着休书,当着穆雨洛的面,慢慢的松开了手指,休书纷纷扬扬的掉落地上。

穆雨洛气急!

如此羞辱,真的连一点情义都没有了。

绿枝才刚受罚,浑身都疼,但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慢慢蹲下身体,拾起地上的休书。

她知道大公子是故意羞辱自家主子,但她只是一个奴婢,在大公子面前弯腰,并不算什么。自家主子一个人对抗这伯府一家,惜日恩爱夫妻反目,还不知道自家主子有多伤心呢!

穆雨洛见绿枝那僵硬的动作,知道她必然痛极,只是为了她,才强自忍耐,心疼的看了看她,眼中露出不忍之色。

绿枝见自家小姐朝她看来,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来,然后朝着她点了点头。

穆雨洛见绿枝点头,这才道:“绿枝,你先走,到外面等我!

她知道绿枝受伤,走不快,若不让她先走,一旦她放开苏婉柔,府中护卫一涌而上,她今日就走不了了。

若今日出不了伯府,以伯府众人的手段,她会死的悄无声息。

绿枝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不再推辞,慢慢的朝着大门而去。萧起见绿枝到了大门口,朝着门房冷声道,开门,放她出去!

穆雨洛押着苏婉柔,紧跟其后,见绿枝已经出了大门,这才转身把苏婉柔朝着萧起一推,然后飞快的朝着大门而去。

后面的萧杨氏见苏婉柔已经脱险,大声朝着门房道:“关门!给我往死里打!”

那门房听到吩咐,就想把大门关上,目光不经意间与萧起的目光对上,见他轻摇了一下头,动作隐秘,赶紧放缓了关门的速度。

穆雨洛听到那声“关门”,就知道要糟,加快了出府的速度,堪堪从缓缓闭上的大门缝隙间逃了出去,后背上还受了不知道谁砸来的一棍子。

出了永昌伯府大门,穆雨洛顾不得后背的伤,扶着绿枝道了一句“快走!”俩人就加快了步伐。在转角处时,才刚转身,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京兆府捕快的声音:“不要再催了,一介妇孺,还能逃脱不成?”

后面是一个家丁的声音响起:“我家伯夫人说了,一定不能放了那挟持苏姑娘的歹人,各位也知道,那苏姑娘,可是吏部尚书府的小姐,担待不起!”

“......”

穆雨洛知道那是伯夫人萧卢氏趁着她不注意时,派遣家丁偷偷去京兆府报了案!她若被当场抓住,挟持朝中命官之家属,失了永昌伯府的庇护,只此一条罪名,就让她万劫不复!

这萧卢氏,还是如从前一般,是太夫人萧杨氏手中的一把好刀!如此想置她于死地,也只有太夫人萧杨氏。

虽然她能进永昌伯府,都是太夫人萧杨氏开口应允,但也因为这样,萧杨氏觉得自己在萧起心中的权威被人挑衅,罪魁祸首,就是她!所以自她进府之后,萧杨氏没少给萧卢氏暗示,让萧卢氏出面对付她。

萧卢氏一个伯府继室,既想打压大公子萧起,为自己的儿子铺路,对她这个大少夫人,自然不遗余力的打压。

如今她被休弃,萧卢氏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于她而言,自己在府中,总比苏婉柔进门要好拿捏,因为她是商户之女,身份上,就低了苏婉柔一头。

穆雨洛知道厉害,脚步自然加快!好在她留了一个心眼,出了永昌伯府大门,就拐进了一条小巷,而不是走的大路,不然,这会早就被堵了个正着。

主仆俩被人休弃,身无分文,若非穆雨洛入京之时,遭到永昌伯府众人反对;入府之后,也不会留了一个心眼,原本以为永远都用不上,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穆雨洛带着绿枝,主仆俩人,一路狼狈不堪的朝着城北而去。

京城北方,住的,大多是些普通百姓及商户。穆雨洛在此处置了一处两进的私宅,原本是用来招待娘家之人。没成想娘家之人未来,她就被萧起休弃出府。

还记得刚嫁入伯府之时,她私自改了一下嫁妆单子,把嫁妆单子里面的银票二十万两改成了十万两,另外十万两用来购置这处私宅,剩余的九万两她留下三万两傍身,放在私宅里面,七万两买下五间店铺,两处田庄。

这些私产她一直没有告诉伯府之人,连萧起都不知道。原来她还为这事对萧起心中有愧,觉得是自己对他不够信任,没想到误打误撞,帮了她大忙。

那些帮她打理店铺与田庄之人,也是她从江南穆府带来之人,对她忠心耿耿。

这也是她愿意被休出府的原因。

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回去江南,调查穆府被灭门之事,看看可有活口留下。这些,只有她回去,才能调查,别人对穆府不熟,她也不放心。

想到穆府被灭,穆雨洛伤心欲绝!仇恨之心,把她撕扯的生痛!比起这种痛,被萧起背叛之痛,反而没有那么强烈。

她总有种感觉,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些事情,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5章

穆雨洛带着绿枝,朝着城北而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一处转角处时,突然就调转了方向。

后面跟着的一个黑衣人赶紧跟上,在转角处却再无主仆俩人的身影。难道,被发现了?

黑衣人暗想着:不应该啊!两个弱质女流,是怎么发现他的?他可是暗阁第一高手,怎么会跟丢了人?

突然,身后有风声传来,黑衣人赶紧闪躲至暗处。

这时候,有人落地的声音传来,接着就听到一人说道:“咦,明明刚刚还在前面,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废物!让你跟踪个女人,你都能跟丢!回去之后看我不在主上面前告发你!”

“大哥!你行行好!我这不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么?她们就不见了身影,能怪我么?”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你哄谁呢?那两个女人又不会功夫,莫不是会变戏法?”

这个时候,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就见有人一跃而起,先跳进转角处的一个小院查看。

然后又跳进另一个小院查看;直到把转角的四处院落都查看了个遍,这才落了下来。

显然是一无所获,两个人这才悻悻离去。

等到俩人离开,黑衣人才飞了出来,也像刚才那两个人一样,每个院落都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人,这才跟着离去。

躲在转角的穆雨洛与绿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之所以她们没被发现,是因为她们所躲的地方比较玄妙。

这处转角处,一眼看去,就是个死胡同,胡同最里面就是一座房间的背面,没有院墙。

所以一般人一眼看去,最里面根本就不用查看,因为没有人会穿墙而过。

实际上那栋房子开了一个很小的后门,为了遮掩那个后门,门前砌了一堵墙用来遮挡。

从外面看去,因为视角原因,看起来那栋房子就是一整面墙体,不需要查看。

穆雨洛也是机缘巧合下得知道这么个地方,今日刚好帮了她大忙。

躲在里面的绿枝见两拨人都已经走远,就想起身走出,被穆雨洛又按了回去,示意她别出声。

绿枝不明其意,见自家小姐不让她起身,那就乖乖躲着。

果然,没过多久,有两道脚步声传来,想来是后面那拨人重新回来查看。

发现还是不见两人身影,只能悻悻离开。他们才离开不久,又有一道很轻的落地声传来,停留不久,也跟着离开。

又过了两刻钟,再无声音传来,穆雨洛才带着绿枝,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处,朝着她置办的私宅而去。

这次再无波澜,终于到了城北私宅之处,敲响门环,直到里面传来蔺伯的声音,穆雨洛才敢放下心神。

进了小院,蔺伯见自家小姐与绿枝丫头都是一身狼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雨洛知道这事情一下子说不清楚,只能先洗漱一番,再让人把绿枝领下去洗漱上药,自己则被蔺伯按在桌前给她诊脉。

自从她嫁入永昌伯府第三个月,出府与蔺伯会合,被蔺伯诊出她被下了绝嗣药后,蔺伯就强烈要求她每月出府一次为她诊脉。

蔺伯原本是个游医,因为遭到他的同行陷害,差点下了大狱,被年仅十二岁的穆雨洛救下,自此就在穆府做了个府医。

后来穆雨洛远嫁京城,又是嫁的高门,穆母担心自己女儿被人算计,所以派了蔺伯随嫁。

穆雨洛害怕蔺伯不习惯伯府做派,这才把他留在私宅,让他帮忙看守私宅,与帮她管理铺子与田庄的金枝与穆虎作伴。

蔺伯帮穆雨洛诊脉,察觉到她的身体才一个月,好似亏空了一些,不禁有些叹气!

也不知道这伯府是什么虎狼窝,小姐每次出来,身上不是带伤,就是亏空的厉害。

京城高门,真的都是如此么?

好在自家小姐低子厚,这一年来,他又时常帮忙调理,这才没让小姐的身体跨掉,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是病痛缠身了。

穆雨洛见蔺伯一脸凝重之色,知道这三个月来,萧起不在京城,伯夫人及太夫人天天换着花样磋磨她,让她身体亏空,不禁有些理亏。

她拉着蔺伯的手,一脸知错之色,让蔺伯再也不忍心说她。

等到绿枝洗漱上好药后,金枝开始布饭。穆雨洛虽然没有胃口,但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用了一些饭食。

用完餐后,见大家都在,这才把在伯府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众人这才知道,穆雨洛与绿枝如此狼狈,是被萧起休弃所致。

蔺伯及穆虎身为男子,都看不上萧起这等薄情寡义之人!

为了娶高门贵女,又不愿意归还自家小姐的巨额嫁妆,不惜休妻,真是吃相难堪。

若不是因为江南穆府遭遇变故,还真难看清他的真面目!此前种种深情做派,不过是想博一个好的名声。

毕竟永昌伯府,以娶妻为由,行敛财之事,满京城皆知。

自老侯爷纨绔风流成性,亏空了侯府,娶了皇商之女为妻,填补亏空;后又嫌商女低微,休妻另娶后,侯府好似找到了生财之道。

等到了侯府降爵,成了伯府之后,伯爷亦是先娶商女,也就是萧起的母亲。

后来萧起母亲病死,再娶卢氏为继室,众人猜测,这里面肯定有内幕。

所以,当萧起为了一个商女闹的满城皆知之时,京城世家,还以为伯府终于出了个痴情种了。

不禁对萧起有了期待之心,毕竟萧起之母出生商贾,他不可能再如他父亲及祖父一般,娶商户之女,只为敛财!

如今萧起又走了父辈老路,这伯府之名,怕是烂透了。

这也是萧杨氏为何非要置穆雨洛死地不可的原因。因为丧偶总比休妻另娶名声要好些。

当然,萧杨氏及萧卢氏不遗余力的对付穆雨洛,还有另一个原因。

那就是作为官家女子,却顶着继室之名,永远矮自己瞧不起的商女一头,这是两个女人心中共同的痛。

可惜伯府之人,不善理财,非要娶商女来填补家用,又是不争的事实。

她们只能把满腔怨恨,发泄到穆雨洛的身上,这才是穆雨洛入伯府后,举步维艰的原因。

至于穆雨洛被休出府,路上遇见的黑衣人及另外两个人,到底是何来路,跟踪穆雨洛主仆,又是何居心,穆雨洛还不知道!

众人也猜测不出,一介商女,如今还成了孤女,身上还有何价值,能让人如此大动干戈。

第6章

等到穆雨洛说出要独自一人回江南查清穆府之事时,遭遇了众人一致的反对。

“不行!你一个人回去江南,天高路远,蔺伯不放心!”

“如今穆府,只剩下小姐一人,若你再出了什么事情,蔺伯怎么对得起穆府这些年的恩待?怎么对得起老爷夫人?”

蔺伯率先发声。

“小姐,你带着小的一起回去吧!小的阿娘在穆府,想来也是没了,小的要回去给她上坟烧纸,再给她磕几个头,让她走得安心些!”

穆虎双眼通红的道。想来他是刚刚得到消息,穆府没了,所以一个人躲在一边偷偷哭了一场。

“我们也想要回去!”金枝与绿枝同声道。

她们两人虽然都是孤儿,但是在穆府生活了十几年,自然也有挂念之人,此时听穆雨洛说要回去江南,自是想回去尽一份心意。

穆雨洛知道众人都想回去江南,但是此行凶险万分,她们从伯府出来,就遭遇两波人的追踪。

她虽然不知道他们都是谁的人,追踪她又有什么目的,但她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她一个人上路,目标较小,若带着众人,目标太大!

更何况,留着穆虎及金枝在京城,她还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两人,蔺伯年纪大了,经不住奔波。

深思熟虑过后,穆雨洛决定带着绿枝回江南,这才止住了众人的争论。

此事既然已经谈妥,穆雨洛就把众人遣散。

等到大家都退了下去,见绿枝还跟在她的身后,穆雨洛让她也退下去休息,毕竟绿枝被罚了十杖,伤得不轻。

绿枝却一直挂念着她背部及脸上之伤,非要先给她上药,才愿意退走。

经绿枝提醒,穆雨洛才感觉到背部与脸颊的疼痛。

这一路神经紧绷,她都忘了出伯府时,背后挨了一棍子。

上好伤药,绿枝依言退下,穆雨洛这才关上房门。

她爬到床上把自己身体卷起,一双手抱紧自己,一直压抑的悲伤再也控制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自得知穆府被灭门,她一直佯装镇定,不敢流露出半丝脆弱。

因为在伯府,强敌环伺,她不能脆弱,也不能哭泣,伯府里面,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如今,她只身一人,无需故作坚强,也不用强压心中的悲伤,所以就哭出了声。

她哭得极为压抑,生怕自己哭声太大,让人听了去,又要心疼。

她却不知道,原本早就退走的蔺伯及金枝、绿枝,都默默地站在她的门外,满脸泪痕的听着她那压抑的哭声,无声的跟着流泪。

绿枝与金枝更是紧咬牙关,生怕自己哭出了声响!

主仆四人,都不愿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难过与伤心,不想让对方心疼。

一门之隔,却是四心相通。

许久之后,许是穆雨洛哭累了,房中再没有声音传出。

绿枝擦干脸上的泪痕,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走到床前,轻轻的帮穆雨洛盖好被子。

金枝打来一盆热水,默默地放在木架上。

蔺伯掏出一瓶消肿药膏,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三个人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穆雨洛哭累在床上,慢慢的睡了过去,却睡得极不安稳,一直噩梦不断。

梦中,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液,溅得四处都是。

她的父亲、母亲、兄长、侄子、嫂嫂、还有小弟,都在向她求救,求她救救他们。

可是,她谁也救不了,谁都救不下!

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黑衣人高举屠刀,把他们全部杀死!

鲜血流了满地,而那些黑衣人,却训练有素的杀完穆府主子,又把穆府下人屠了个干净。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杀他们!不要…不要…”

穆雨洛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半坐起身,感觉脸上一片湿润,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却摸到一手的泪。

那个梦,那么的清晰逼真,逼真到她仿佛亲身经历,真的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人被人杀死在眼前般,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痛极!恨极!

难道,是父亲母亲托梦给她,让她为他们报仇么?

“阿爹!阿娘!兄长!嫂嫂!宴儿!阿弟!我一定不会让你们白死!一定会查出杀害你们的凶手,让他——血债血偿!”

穆雨洛嘶哑着嗓音,低声道。

这些话,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又仿佛是说给她那逝去的亲人听。

呆坐良久,穆雨洛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她起身走到木架旁,用手探了一下盆中之水,发现还有余温,于是快速地洗了把脸。

一眼瞥到桌子上的消肿药膏,拿在手中,打开瓶盖后用手挖出一些,轻轻擦在眼周。

须臾,感觉自己整个人没有那种脆弱之感了,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先找到穆虎,让他出门打听,近日可有下江南的镖局,最好是暗镖!

江南一行,必定万分凶险,若有镖局同行,想来那些人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嚣张。

又唤来金枝,让她站好,这才道:

“金枝,我知道你经营有方,今日再给你一个任务,盘下一座酒楼,赚钱其次,主要打探京中各种大小消息。”

“另外,养些小乞儿,让他们帮忙打探各府家长里短的消息,最为灵活。最主要的,查探一下京中可有人家,十几年前走失过幼女!”

金枝满脸不解之色,问道:“小姐,您不是要回江南了么?为什么还要查探京中之事?”

穆雨洛看了金枝一眼,金枝知道主子之事,不可随意打探,这是大忌,所以快速地低下头来。

以前她也不懂,来了京城,方知高门大户,规矩甚多,婢子多言,可是要受罚的。

“穆府之事,我有种感觉,答案还是要到京中来找,所以,我让你打探各方消息,是不想等我从江南回来,一如往常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只有掌握消息,才能从那些杂乱无章的消息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金枝见穆雨洛跟她解释,心中慰藉。小姐还是那个小姐,从来都没有变过。待她与绿枝,一如往常,名为主仆,实如姐妹。

等到金枝退下,绿枝轻轻走了进来,双手放在穆雨洛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摩起来。

她知道小姐每次伤心过后,都会头疼,小姐虽然不说,但她还是向蔺伯学了这套按摩手法,用来缓解小姐的头疼。

穆雨洛紧绷着的头部,在绿枝的按摩下松动了许多。

也就是穆府的这些人,才会这般真心待她,而她,也一定要护住这些人,因为,她没有别人了。

第7章

这一个多月以来,穆雨洛经常会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境中,她常常骑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肩膀上,唤他阿爹。

他们身边,总有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们,笑得一脸满足,她的手上,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那幅画面,温馨得让她不愿意醒来。

梦境中的女子,与她的容貌极为相似,特别是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眼,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那女子气质温柔婉约,眼神中满是温柔,而她的气质却显得锋利明朗有余,温柔不足。

也是因为她这副长相,这一年在伯府明明都在伏低做小,却还像是一副盛气凌人的高贵模样,让伯夫人及太夫人极为不喜。

她们大概喜欢看她一脸委屈凄惨的模样吧,无奈她一向要强,哪怕经常受罚,都不愿意向她们求饶。

只可惜,她总是看不清楚那被她骑在肩膀上男子的容貌,只记得他身形高大挺拔,笑声爽朗明亮。

穆雨洛以前从未深思这梦境,如今穆府突然被灭门,她总感觉,似乎与她的这个梦境有关。所以她才会让绿枝打探一下,这京城,可有十几年前走失幼女的人家。

那个梦境中的场所,应该就在京城。

她虽然没有印象,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可能不是梦,而是现实。

此次回江南,她自是要调查一番,自己,可是阿爹阿娘的亲女儿,若不是——

她有点不敢想!

穆府一直与人为善,从不得罪他人,就算是生意场上的对手,也从不把事情做绝。

阿爹总与他们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样的一家人,却被人灭了满门!这种做法,绝不可能只是因为生意。

穆雨洛东想西想,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穆虎出去打探镖局的消息还未回来,蔺伯得知她要回江南,忙着准备些成药,让她带在身上。

金枝与绿枝陪着穆雨洛,草草的吃了几口晚饭,穆雨洛心情难过,不想影响两个丫鬟,就让人退了下去。

等到金枝与绿枝退出房间,穆雨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中泪意上涌,她想萧起了。

这个时候,想来萧起美人在怀,早就把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这个世上,从来只有新人笑,无人在意旧人哭。

想到他会与那个他带回来的苏婉柔,把与她做过的亲密事情,与她再做一遍,她的心还是揪痛!

十四岁那年,她认识了住在隔壁十六岁的他。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伯府公子,只是怜他孤身带着一个书童,在蔺州青松学院求学。

那时候的萧起,虽生得俊俏,一双桃花眼,看起来甚是多情;却也是少年之姿,身体孱弱至极。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一个少年郎,会是她以后的夫君。

她一向跳脱,性子无拘无束,看他一人可怜,就经常翻墙去到隔壁逗他。那个时候的他,性子腼腆,最是容易脸红。

她每每看到他脸红,就乐不可支。就这么逗着逗着,最后把自己的心给逗没了。

三年爱恋,一年婚姻,他们做尽了爱人之间的亲密之事,却未想这感情,是如此的浮浅。

因为穆府被灭,她再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就用一纸休书,打发了她。

穆雨洛真的想不明白,男人的爱意,为什么那么容易消失!他说不爱就不爱了,他说喜欢上了别人,就喜欢上了别人。

明明他也曾经如此热烈地爱过她,为她不惜与整个伯府对抗!

明明他也曾把她护得如眼珠子一般,心疼她受罚受伤,因此与伯府闹过多少场。

他怎么就说自己只为了她的嫁妆与富商的娘家,才愿意求娶的她呢?

四年的感情,在他的眼里,真的就一文不值?

四年的相处,真的就比不上三个月的偶遇?

她其实很想问问他,娶她,真的只是为了她江南富商的身份,有着巨额的嫁妆么?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一丝真情,所有的爱恋,只是她一个人的单行道么?

可她的骄傲不许她问出口。

不问,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地为他找一堆的借口。问了,她连想欺骗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可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好苦!痛得连每一次呼出的气,都带着苦涩。

“萧起!萧起!”

穆雨洛一个人坐在床上,坐在黑暗中,在心里无数次的唤着这个名字,痴痴的,傻傻的。

明明知道他移情别恋了,明明想要把他忘记,可是深爱过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只是提到他的名字,心都会痛。更何况是夜深人静之时,思念会无限放大,让她无所遁形。

直到后半夜时,她才堪堪睡下,就算是在睡梦中,都是一脸的泪痕。

她所包裹在坚硬外壳下的,是一颗如此柔软的心,这是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忘记需要时间,穆雨洛只敢在黑暗中脆弱,哭泣!

到了白天,她又得变回那个一脸淡定从容的穆雨洛。

因为她再也没有了依靠,是穆府唯一的主子。

她要护住穆府剩下的这几个人,要查找灭穆府满门的凶手,所以,她只能变强。

脆弱与眼泪,那不是她该有的东西。

翌日早上,绿枝起床伺候小姐,却发现小姐屋中没有任何声响。

她悄悄地把房门打开,却看到自家小姐卷缩在床上,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想来昨夜又是一夜未眠,如今堪堪睡着。

她轻轻地退走,把房门重新关上。

身后是蔺伯的身影,他正一脸担忧地望着穆雨洛的房间。

绿枝朝着他摇了摇头,他就知道,小丫头昨夜又在偷偷地哭鼻子。

自他入府,小丫头就一直是个快乐爽朗的性子,她不像别的小姑娘,做什么事情都扭扭捏捏,而是想做什么,就会风风火火的去做。

那双上挑的凤眸看似锋利厉害,实则最是心软。

自从嫁入伯府,小丫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收起了风风火火的性子,开始学着温婉起来,走路不紧不慢,笑起来也只敢轻轻扯一下嘴角,每天端着张脸,他光看着,就觉得累。

可她说了,伯府乃勋贵之家,与穆府不同,她愿意为自己的夫君改正自己的言行,不让他在别人面前丢脸,只要夫君不嫌弃她商户女的身份。

而她!为了自己的夫君吃足了苦头,最后还是只落的一纸休书的下场!蔺伯怎么会不心疼呢?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第8章

穆雨洛醒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又摸了摸肿胀的眼睛,心道以后不能再想萧起了。

昨夜就算自己放纵一晚吧!

既然已经被他休弃,他们之间,就再没了关系。她如今这副样子,若被人看见,会被人笑话。

绿枝一直坐在门外守着,听到屋里的动静,赶紧推门进来,然后就是打水伺候着穆雨洛洗漱,又端来一碗肉丝粥放在她的面前。

绿枝还是那个最懂她的人,知道她每次难过之后吃不下别的东西,唯有这肉丝粥还能喝上一碗。

她努力地把粥喝完,接过绿枝递来的清汤,漱了口后,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绿枝走到她的面前,手中拿着一个煮鸡蛋,她知道这是要为她眼睛消肿,也不多说,只配合着她的动作。

主仆两人默契十足,一个什么都不问,一个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地做着手中之事。

等到穆雨洛的眼睛终于感觉没有那么肿胀,太阳穴也没有那么痛了,她才起身走出房门。

穆虎已经回府,正等着把打探到的消息向她禀报,见她出来,赶紧跟了过来。

“小姐,小的打听到了,最近只有一个镖局下江南的,其它的都要年后去了,如今天冷,镖局大多不接镖了,除非对方给价极高,您看?”

“那就这个镖局吧!他们什么时候出发?你可有跟他们了解情况?”

“回小姐,这个镖局,压镖之人共有十六个,都是压镖老手,明天巳时就会出发,您若要跟着他们,那小的再去打点一下。”

穆雨洛听说对方压镖之人有十六个,这镖不小。这种队伍,一般山匪不敢动,跟着他们,自己身后的尾巴应该也会有所顾忌。

“去跟他们说,我们扮成他们的随行之人就好,不需要他们特意照顾,我们就当活镖,镖钱先给他们,约好地方见面。”

“是!小的这就去!”

穆虎说完,就继续去联络镖局之事。

穆雨洛知道明天就要出发回江南,自己也该有所准备。

进了房间,穆雨洛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木箱,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柄软剑及两把锋利的匕首。

这些东西,她已经有两年没有碰了。

就因为萧起说喜欢温柔的女子,她收起了一身的锋芒,连会武之事都不敢告知他。

爱上萧起之后,她好像丢掉了许多东西,如今,她也该做回自己了。

用手摸着软剑的剑身,穆雨洛的眼中满是回忆。

她自小力大,自记事起,她的体内就修有内力,也知道怎么修炼内功,但是她不知道是谁传授她内功心法。

后来偶遇一江湖之人,那人传授了她三套剑法,又传授了她与绿枝双手匕法。

还记得那人说过,双手匕是比较厉害的杀招,出手见血,让她们少用。

她就央着父亲为她打造一把宝剑及匕首,父亲说她一个女子,天天背着一把剑,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

最后父亲还是托人给她打造了这把软剑,四把匕首,两把匕首给了绿枝,让绿枝陪着她对练。

绿枝虽然内力没有她深厚,但是那江湖之人说过,绿枝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她也一直练习双手匕,所以她的双手匕特别厉害。

在穆府之时,府中侍卫,没有一个人是她一合之将。如果穆府遭遇屠杀之时,她们都在,也许,结局会不会不同?

穆雨洛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虽然有练习剑法与双手匕,但是她们没有实战经验,就算真的在穆府,也不会改变什么。

取出这些许久没有用过的武器,眼神中满是怀念。

她先是把软剑系在腰上,再取出双匕跑到院中,开始练起双手匕来。

她们的匕首比之一般匕首要长上一些,匕长九寸,普通匕首,匕长不过六寸。

双手匕在她手上,从开始的招式生硬,到慢慢地流畅,只用了半个时辰。

绿枝见她在院中练双手匕,也跟着跳下院中,双手各持一把匕首,在院中练得虎虎生威。

主仆两人又开始相互喂招,直到金枝来叫她们吃饭。

这么一顿酣畅淋漓的练习,让穆雨洛的心,终于松动了一些,没有再那么的难过了。

中午的饭,她也终于能够吃上两碗,果然,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能够让人感到快乐。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下,穆雨洛又开始在院中练起剑法来。

她虽然从来都没有与人真正厮杀过,但是剑法舞得还算不错。

也不知道这次回江南,能不能安全回京?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先做好准备,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镖局之人身上,若真遇上危险,她与绿枝,绝不退缩。

主仆两人又练习了一下午的武功招式,终于感觉没有那么生涩,才堪堪停下来。

她们知道,明日就要出发了江南,今晚还需要好好休息。

加之久不练功,突然练习了一天,明天全身肯定会疼痛不已。

吃过晚饭,又洗漱了一番之后,穆雨洛就早早的上床睡了。

下午穆虎回来,告诉了她明日去聚仙楼中等人,会有镖师过来接她们一起出城。

如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就等着明早出发了。

穆雨洛以为今晚又会如昨晚那般,难以入睡,没想到头挨着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果然练武能够让她感觉身心愉悦,连睡眠质量都提高了,没有再想那个薄情寡性之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穆雨洛早早起床,虽然还是一脸憔悴,但整个精气神还是好上了很多。

草草吃过早餐,主仆两人换上了质量普通的衣服,头发也梳得非常简单,就只是用一根簪子固定住所有头发,一副出远门的模样。

穆虎赶着马车过来时,蔺伯与金枝都眼巴巴地看着穆雨洛与绿枝。

穆雨洛朝着他们扬了扬手道:

“你们都保护好自己,金枝,我交给你的事情,你不好出面的就让穆虎出面,好好干,小姐我回来可是要看成绩的!蔺伯,好好保重!”

说完就让穆虎赶车,朝着聚仙楼而去。

蔺伯与金枝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都是一股离愁在心上。从此山高路远,又多了一份牵挂。

第9章

穆雨洛与绿枝两人,被穆虎送到聚仙楼下面,这才驾了马车回转。

主仆两人走进大厅,来到说好接头的位置坐下,见时间尚早,就点了一壶茶,几样茶点,边吃边等。

不想却听到了茶楼之人,都在大肆的说着永昌伯府大公子休妻一事。

不过短短两日,这消息就传得满京城皆知,若说无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穆雨洛是不相信的。

尤其是有人传她品行不端,故意抹黑她,想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不想承认自己薄情寡性,贪图发妻嫁妆,休妻另娶,最好的办法是往她的头上泼脏水。

只要说她品行不端,别人就不会指责萧起薄情寡性,移情别恋;反而会同情他真心错付,进而忽略他另娶之事。

这种伎俩,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被休之事,无论女子有多无辜,只要被休,就会遭人指指点点。这是时代的悲哀,更是整个女性的悲哀。

绿枝听到别人说她品行不端之时,气愤不过,想要上前理论,被她止住。怎么理论呢?这些人不过是听信谣言之人,与他们说,说得清楚么?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争论此事之时。

如今她们最要紧的,是尽快回去江南,调查清楚穆府之事,以及官府对此案的态度,从中找出一些凶手的线索。

时间久了,什么痕迹都会被人抹除,所以时间很重要。

绿枝终于被她安抚了下来,没过多久,就见到一个三十来岁满脸胡须的壮汉走到她们桌前,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们。

“来者可是张师傅?”

穆雨洛见那汉子打量自己两人,于是先开口道。

“你们就是穆姑娘主仆?”

那张师傅一脸嫌弃的问道。

穆雨洛知道她们虽然换上了普通衣物,但整个人的气质与肤色都能看出,她们不是普通之人,而是娇生惯养在深闺的闺阁女子。

走镖之人,经常天南地北地四处行走,历经风雨,需常常露宿荒郊野外,最是看不惯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女子。

哪怕钱给得再多,有些镖局都不愿意接这种活镖。

如今这张师傅看到她们两个人,白白净净,又举止斯文,自是不喜的。

穆雨洛对张师傅的嫌弃不以为意,朝着他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之礼:

“以后要麻烦张师傅多多关照了!”

那张师傅见穆雨洛一个闺阁女子,居然还会行江湖之礼,面对他的嫌弃也不以为意,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

他也不多说,只道:“可有带干粮?”

穆雨洛忙不迭地点头道:“带了三天的干粮!”

“那就好,如今天冷,行镖速度难测,难免会错过客栈,准备好干粮就不怕挨饿,走吧!”

穆雨洛知道他这番话是特意解释要求带干粮之事,心中慰藉。

知道这张师傅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心挺细的,怕她们多想,这才解释一番。

主仆两个赶紧站起身来,背上包裹,就跟着张师傅出了聚仙楼。

一路无话,走了将近半刻钟后,就看到一队马车停在大街上,看来就是她们此行的镖局了。

来到近前,张师傅跟着另一个大胡子壮汉交代了几句,然后就把她们请进了一辆马车上。

马车是普通材质所做,虽然简朴,胜在结实。厚重的车帘隔绝了外面的风雪,终究比之骑马,要暖和许多。

上了马车没多久,马车就开始行走起来,半个时辰后,来到城门口。

有检查的士兵撩开车帘,朝着她们看了两眼,那眼神,带着探究与打量,让穆雨洛好生奇怪。

好在没过多久,马车放行,穆雨洛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一路疾行,让许久没有外出的穆雨洛很是不适。

镖局的马车,终究不像自家私车舒服。这硬邦邦的坐垫,每次颠簸起来,让屁股硌得生痛。

主仆两个人都紧咬着牙关,没有向走镖师傅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

其实这一路颠簸是可以少一些的。

只是赶车师傅见她们两个人这娇滴滴的模样,有些轻视,故意颠簸了些。

若她们此时发难,那么这一路之上,肯定要吃些苦头。

若她们忍着现在的苦头,赶车师傅见她们识趣,就会少些刁难。

这些道理,以前那个江湖师傅,有向她们说过,故而主仆两人虽然知道马车颠簸的厉害,就是忍着不说。

赶车师傅见这一路上,车里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一声不吭,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于看重表面。

既然别人不发难,他也不好再故意为难,于是接下来的时候,马车终于没有那么颠簸了。

中午之时,因为出发时间较晚,就没有找客栈停镖,只在路上下来休息,大家活动一下手脚,吃些干粮,又开始赶路。

一直到了晚上,才找到客栈停镖。

穆雨洛与绿枝走下马车,两个人走路姿势都有些奇怪,那些镖师看着,倒也没有人取笑她们。

张师傅走到主仆俩跟前,看着她们问:“可还受得住?”

“第一次出远门,是觉得辛苦了点,不过还能受,麻烦张师傅了!”

穆雨洛客气的道,一点小姐的架子都没有,这让张师傅对她们的好感又增加了些许。

一行人进入客栈,镖局师傅都是统一点菜,她们这种活镖就自己随意。

穆雨洛与绿枝点了一桌菜,看了看镖局师傅们的饭食,见他们吃得都比较节俭,只有一盘猪头肉荤菜,其它的都是蔬菜。

穆雨洛让绿枝给他们每一桌加了一盘酱鸭,一盘猪耳朵。

吃人的嘴短,这些镖师见穆雨洛主仆如此上道,自是一个个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吃饱喝足,自然是要歇下。绿枝打来热水,主仆两个一起洗漱了一番,这才相互给对方上药。

那木凳原本就硌人,前面几个时辰赶车师傅还故意颠簸,主仆两人的屁股自是受伤不轻,连皮都磨破了,好在蔺伯早就知道她们会受伤,药膏准备充足。

两人相互涂抹好药膏,这才吹灯歇下。

半夜之时,穆雨洛突然惊醒,绿枝也醒了过来,正想出声,穆雨洛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让她别出声。

此时的窗外,正有两个人影在移动,朝着她们的窗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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