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赶走假千金?裁到大动脉啦!是一本古代言情小说,讲述了主人公 喻初晴 、 萧风岚 之间的故事,由网络畅销大神“佚名”潜心所创,受到了广大书友的喜爱。第1章穿越五年,桑初晴常常因为自己不够愚蠢,而跟南阳侯府这一大家子格格不入。刚穿越时,以为成了侯府唯一嫡女,会拿团宠剧本、荣华富贵加身。后来才发现,侯府外玉内絮,差点连饭都吃不上,欠了一堆外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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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五年,桑初晴常常因为自己不够愚蠢,而跟南阳侯府这一大家子格格不入。
刚穿越时,以为成了侯府唯一嫡女,会拿团宠剧本、荣华富贵加身。
后来才发现,侯府外玉内絮,差点连饭都吃不上,欠了一堆外债。
理论上是侯夫人管中馈,实际上:
理账的,是她;
打理庄子铺子的,是她;
为仨哥一弟谋前程的,就是她;
所有得罪人的事,还是她!
她把脏活累活全干了,全家吸的都是她的血。
没有她,这个家迟早得散!
而这一天,真假千金副本,它终于来了——
“大小姐过来了,主子们都在等着你呢。”
桑初晴并没有错过,管家眼里的轻慢。过去几年对她点头哈腰的恭敬,一夕之间不复存在。
她似有若无一笑。
迈步走进侯府正厅,便见桑家这群二笔集中营出来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老小,全都围着一个小姑娘嘘寒问暖。
情之切切,潸然泪下。
祖母拉着那少女的手,老泪纵横:“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侯夫人拿着帕子抹眼泪:“都怪我,自己生的孩子都能被人换走。”
南阳侯满脸心疼:“不,该怨为父。当年我就应该把夫人接回来,在侯府里生产!”
三个哥哥七嘴八舌,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身为大哥,没看好自己的妹妹,是我的错!”
“大哥少年进屯营,如何怪得了你?当初我还在家里,该去庄子陪着母亲的。”
“二哥你当年在贡院念书,应当怪我顽皮,只顾着玩儿!”
原主的双胞胎弟弟,茫然地摸了摸头,“我......明明跟姐姐一起出生,却眼睁睁看着姐姐被掉包,该怨我???”
桑初晴差点喷饭。
真的是蠢得清新脱俗!
十七年前,老大桑怀民七岁、老二桑怀安五岁,哪里就进屯营、进贡院了?
老三桑怀志贪玩倒没说错,当年三岁的他还穿开裆裤呢!
偏偏,宇宙中心、银河系之光的真千金桑雪,非常配合地掉小珍珠,哭得十分唯美:“要怪只能怪天意,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但也得感激天老爷,把我送回亲人们身边。”
“你怎么能这样懂事!”众人都是一脸欣慰地看着她。
桑初晴的目光落在被老太太捉着的一双嫩生生的手上。
肤白如玉、细腻如凝脂。
侯府这些人,瞒着她接真嫡女回府,殊不知她早收到风声,去查了喻家。
农户、爹是屠夫。
怎么把女儿养得这么水灵白嫩的?
目光触及桑雪腕上的一只灰扑扑的木质手镯,她不由一愣。
同时,老夫人也看到了,浑浊老眼中闪过嫌弃,当即将那只手镯撸了下来,往地上一丢。紧接着从自己腕上褪下一只金镯子,给少女戴了上去。
“我南阳侯府的嫡女,怎么能戴那破玩意儿!以后就戴祖母送你的!”
少女面露欣喜,柔柔弱弱地道:“多谢祖母。”
桑初晴走上前去,将手镯捡起来,若有所思。
这帮蠢货只会鉴赏珠光宝气,高级一点的就不懂了。这只手镯看起来平平无奇,上面却似乎有精密的机关!
她不禁怀疑:喻家,真的是农户么?
一大家子开始一个个给真千金送东西,全都是珠宝首饰。
没人注意到桑初晴进来了。
老夫人亲手给少女穿金戴银,“你也太懂事了,吃了那么多苦还这么善良!”
桑初晴:嗯,吃苦是没看出来,善于装纯良,倒是感受到了!
好似要把缺失的十七年补回来似的,落魄侯府平时不舍得穿戴的首饰,一股脑往少女身上挂,活像个暴发户——
划重点:都是她桑初晴挣的钱!
她把那木镯子放在一旁,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要不还是怪我吧,当年为何不像蜘蛛,长八条腿爬开。平白占了侯府嫡女的位置,让真大小姐吃了那么多......苦!”
她重点咬住了最后一个字。
老夫人第一个沉下脸色:“你还敢说!我就说,侯府如何能出你这样小家子气的逆女,原来是贱民所出!”
桑初晴挑眉。
上个月,老太太支三万两银子买观音玉像。
破南阳侯府根本撑不起这种无谓的开销,侯夫人不敢反对婆母,叫桑初晴去驳回。
还搁这儿气着呢。
“母亲所言极是。”南阳侯顺着话说下来,脸色极差地下令:“来人,把这假冒侯府嫡女的孽种赶出侯府!”
去年给她议亲,南阳侯相看了三十二岁的宁亲王。即便做侧室,也算跟皇亲国戚沾亲带故。
桑初晴亲自去宁亲王那儿,给拒了。
被驳了面子,“爹”也还气着呢。
桑初晴舒了一口气,轻柔地问:“所以,你们都决定好了,是吗?”
五年的付出,还不如喂路边野狗!
既然他们分不清大小王,那就:“那我走?”
唯一反对的人出现了——
“不可!”
众人都看向侯夫人。
只有侯夫人知晓,如今桑家的富足荣光,都是靠这个冒牌货苦苦支撑。
但她历来性子软弱,身为当家主母,她不能承认:我没本事,全靠女儿。
她呐呐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心疼阿雪,又如何舍得让初晴去吃苦呢?侯爷,要不还是把初晴留下吧,便当个亲戚养着得了。家大业大的,不差这一双筷子。”
桑初晴笑了。
家大业大,脸呢?
这五年,到底是谁养谁!
“母亲说得对。”桑雪接话,柔柔说道:“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孩儿难免孤单,让姐姐留下来给我做个伴也好呀!”
她看向老夫人:“祖母,我不怪姐姐占用属于我的侯府嫡女荣光,倒觉得多了个姊妹,都是缘分。”
“可是......”老夫人踌躇:“若是她那亲生父母、兄长找上门来打秋风,后患无穷!”
打秋风?
桑初晴瞧了一眼那只木镯子,心想:只怕犯不着吧!
桑雪很是为难地看向她:“姐姐,我......”
欲言又止,是茶艺入门技术!
贱人就是矫情。
桑初晴眸光冷淡扫过厅内所有人,道:“我愿意接受父兄安排,将属于侯府真嫡女的一切,还给她!”
桑怀志话赶话:“好啊,那你不许带走任何东西!”
桑初晴瞧了他一眼。
年前老三染了赌瘾,她让他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还上了家法。
为还赌债,她每个月扣他的月例、卖了他的私藏品,包括最心爱的画眉鸟......
他在狐朋狗友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明显是记恨她到现在。
呵!这帮蠢货,裁员裁到大动脉!
她倒要看看,离了她,他们还能不能吃上饭。
原主会愚孝,可她一个现代来的......
丢那星,哄堂大孝差不多!
她摘下头上珠翠,把腕间的镯子褪下,将外衫脱了扔在地上。
“我总不能裸奔,这身里衣若你们还想要,明日我会送回来给你们!”
“不必这样。”老二桑怀安轻声说:“此事本怨不得初晴。即便以后你沦落农户,二哥也永远是你二哥。”
桑初晴给他整笑了。
最是虚伪是政客、最是负心读书人!
二哥学商高,考取功名、进了翰林。
须知,今年的新科状元也才翰林院七品编修。
是她去走路子,硬生生让第十五名的二哥,享受了前三甲的待遇。
可惜,有点阴招全使她身上了!
第2章
桑怀民:“侯府养她十七年,够够的了,要走也不许她带走一针一线!”
南阳侯袭爵已到末尾,坐吃山空六代,老大继承不了爵位,便追着建安公主舔。
驸马不可入朝,为了他的前程,她让他娶了勋贵庶房的嫡女。
岳父在军中有声望,他升得很快。
可,他享受着好处,却认为“给老婆低头、看岳父脸色”低人一等,对促成这桩婚事的她恨得牙痒痒。
倒是那位大嫂,抱着襁褓坐在角落里,一直置身事外的样子,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怜惜。
当她看过去时,大嫂便错开目光。
“相处一场,祝诸位以后顿顿有、肉、吃、日日有、衣、穿!”
丢下这意味深长的一句,桑初晴没多看他们一眼,穿着一身素色里衣,转身径直走出侯府大门。
府门外不少人围观。
她眸光一转,回转过身,双手抬起交叠在一起,对着南阳侯府的门楣行了个大礼。
“既然侯府容不下我,今日我便净身出户,最后一次拜别祖母、父母、兄弟。从今往后,我桑初晴是生是死、是富贵是贫穷,都与南阳侯府再、无、瓜、葛!”
最后,举起手中属于侯府嫡女的印信,砸在地上。
白玉瞬间碎成好几瓣!
其中一瓣,正巧砸在一双崭新的绣鞋旁。
是桑雪追了出来。
少女小口喘气,满脸真诚的样子,“姐姐,我送你!”
桑初晴挑眉。
你是信她好心,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桑雪上来便红着眼眶,“姐姐,我很想你留下的。都怪我,刚回来说话没分量,没能劝说父亲。”
愚蠢会出现人传人现象,桑初晴不想跟她说话,转身就走。
桑雪又凑上前来,用气声说:“姐姐,我同意履行与宁亲王的婚约,桑家成为皇亲,以后就靠我了。你嫌弃做侧室,殊不知事在人为,总有一天我当上王妃给你看!”
桑初晴乐了。
果然是跟大哥一条产道出来的,一个乐呵呵当舔狗,一个喜滋滋做妾,都在做梦跟皇家沾亲带故!
如果他们知道她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啧!
她也附耳过去:“小仙女没吃过屎都要尝尝咸淡是吧?尽管品尝,那坨狗屎,送你了!”
既然是奔着恶心她来的,她绝不会好心告知:那位宁亲王外表斯文,实际上不仅日常家暴,床上也玩得很血腥,做妾就是个玩物!
桑雪气息一窒:“你!”
流言发酵需要时间,做戏要做足全套!
桑初晴垮着一张脸走了,一副被赶出侯府、伤透了心的模样。
桑雪看着她的背影,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但,毕竟侯府养了十七年,万一以后又让桑初晴回来了呢?
她果断提起裙摆回到厅内。
斟酌该怎么上眼药,没想到,正巧听到三哥说:“父亲,桑初晴知道咱们侯府太多秘密,未来难免不会背刺咱们。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一句话,叫众人的心狠狠一提!
桑雪垂头,差点压不住唇角。
桑初晴这边,径直出城、直奔帝京南郊光明村。
穿越前,她是“每一个霸总身边,都有一个冤种医生朋友”。
十里路徒步,对她这种特殊人设来说,没啥问题。
有问题的是——
光明村。
路上遇了一点变故,桑初晴一身狼狈,来到其中一个农家小院门外,已经日影西斜。
很难相信,天子脚下、帝京周边,竟然还有这样破落的村子。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破墙烂瓦,土墙草屋。
地里种着的菜稀稀落落的,虫子吃剩的才是人吃的。
院子里几只鸡鸭咯咯嘎嘎叫了一通,一名中年男人拎着一把柴刀,追着一只狸花猫。
一路怒吼:“杀千刀的,又把今天的鸡蛋给偷了!你让阿雪回来了吃什么!”
“哼,她都回侯府做贵女了,不会回来啦!”一名面容白净的少年,系着围裙蹲在水井旁洗菜,“不回来就不回来,以后每天的两个鸡蛋都给我吃!”
话是这么说,木盆里的菜几乎要被他搓成泥了。
桑初晴挑眉。
“格格不入”这个词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二笔集中营,出了一个卷王王中王、六边形战士;
淳朴真诚之家,出了唯一一泡绿茶!
她敲了敲柴门。
殊不想,也没用多大力气,这扇摇摇欲坠的门竟然“砰”地,倒地散架了!
桑初晴:......额,尴尬了!
这点动静,引来了父子俩注意,齐刷刷看过来。
呢,真的是一家人,长得像、眉眼的神情都一毛一样!
围裙少年低头一看,菜嚯嚯完了。
晚饭要吃的菜,无了!
他满脸不爽,站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质问:“你是何人?弄烂了我家的门,赔钱!”
十三四岁,怕是有一米七了,长得好看,却一脸的怒气汹汹。
中二之魂熊熊燃烧!
偏偏,戴上围裙之后,居家感瞬间拉满——中二少年围裙小保姆!
桑初晴转头看向中年男人,福身一礼:“桑初晴,拜见父亲!”
“长话短说:桑雪做回了侯府嫡女,桑家容不下我,我便只能找自己亲生父母。”
“若你们不愿意认我,我这就走。”
三言两语,干脆利落。
“啊,别走!”
中年男人肉眼可见的紧张,手上的刀随地一扔,乱七八糟地拍了一通身上的泥尘,目光黏在桑初晴脸上。
“你是......初晴?”
围裙少年也是看清楚了,“爹,她长得跟娘真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我的女儿啊!我丢了十七年的女儿啊,可算是回来咯!”中年男人不顾形象嚎啕大哭,却怯步不敢上前。
他将桑初晴上下打量了一遍,脸色很快变差:“你穿着一身贴里,一路走到这儿来的?”
少年也问:“你身上怎么这么脏?”
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你流血了?他们把你赶出来,还打你了?”
桑初晴撩起衣袖,露出一道渗血的伤口,轻声说:“途中遇袭,打了一架。”
好他一个南阳侯府!
原本只想冷眼旁观看他们自己作死,但现在——他们想要她死,她也不想留他们活!
父子俩都很紧张,问了好多,眼瞧着都恨不能立刻打上南阳侯府去。
桑初晴不想过多解释,赶忙转移话题:“我母亲呢?”
“在屋里呢!”男人见她神情冷淡,有点清冷疏离感,便没再问了。
怒瞪儿子一眼:“先带你姐进屋,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正屋是一堂屋加东西屋的布局,老两口住在西屋,向阳东屋原先是桑雪在住。
兄弟四人,两人合一间,住两间偏屋。
桑初晴跟着父子俩进了西屋,行了一礼:“拜见母亲!”
原主的亲妈是个中年美妇人,一副病容。
“我的女儿......”看见她的第一瞬,眼泪猛猛地掉,朝她伸手:“快,过来让娘看看!”
桑初晴上前,蹲在床榻边。
妇人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
摸到桑初晴掌心的茧子,又见到她袖口的血迹,再看她满身的泥灰,怒道:“咱们养阿雪,可是没让她干过半点农活啊!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养女,他们让你吃苦、把你赶走、还打你!桑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长得很美,虽衣着朴素,却难掩优雅大气。
唔,很有赵雅芝的那个味道!
这样的人,不可能把女儿拿去偷梁换柱。
桑初晴心想,其中必定有误会。
也好,她让人去查一查。
以南阳侯府的德行,迟早用得上!
一旁的少年哼哼地接母亲的话茬:“是呗,没让她干,活儿都让我干了呗!”
中年男人反手一个爆栗打在了少年额头:“不让你干,难道还能让我姑娘干?”
少年皱着一张帅气的脸,敢怒不敢言。
这一家子,氛围感真好。
桑初晴默了一瞬,反过来握住妇人的手,换了更亲切的称呼:“爹,娘!”
又看向少年:“小弟。”
她知晓喻家人的名字。
父亲喻惊鸿,母亲白婉蓉,小弟叫喻今歌。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温润,少年耳朵瞬间红了,撇开头、用拇指擦了擦鼻子,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嗯哼......”
踌躇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姐......”
桑初晴噗呲笑了。
她喜欢这一家子!
比侯府那群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好太多!
她转头,手指按上白婉蓉的腕间。
诊脉片刻,道:“娘身子本就不太好,思虑过重、心生恶气,才会病倒。今日太晚了,明日我进城给你买药。但......你还得开阔心胸才行!心平能愈三千疾,多数疾病都是从情志消沉发起的。”
众人吃惊,喻惊鸿问:“你还会治病?”
桑初晴说得很保守:“略懂一二,皮毛罢了。”
“那可太好了。”喻惊鸿上前,给妻子喂水,道:“娘子,明日我就去送信给爹,说找到女儿了!”
夫妻俩哭成一团。
桑初晴心下诧异。
她查到的消息,可没说原主还有爷爷。
所以喻家到底什么来历?
第3章
父母在哭,喻今歌扭扭捏捏地对桑初晴说:“娘之所以生病,还不是怪喻雪,养不熟!哦,现在她叫桑雪了!”
桑初晴温和说道:“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这世上有两件事是阻拦不了的,比如狗要吃屎;再例如,人要找死!”
“说得对!”喻今歌瞪大眼睛,小眼神发光。
白婉蓉哭了一会儿,被喻惊鸿哄好了,再次拉住桑初晴的手:“晴晴,娘送你个东西。来,你戴上。”
一条镶嵌了鸽血红宝石的项链,挂上了桑初晴的脖子。
她狐疑地看向面前的这对夫妻。
见她眼里浮现疑惑,喻惊鸿忙道:“这是很多年以前,别人报答你娘的救命之恩送的,咱们再困难也没舍得当掉。”
桑初晴默。
她爹是不是以为她的脑子跟桑雪一个水平?
桑雪就是拿着珍珠当鱼目,她可没那么蠢!
但她没有追根究底,而是问:“怎么不送桑雪?”
喻惊鸿倒也不隐瞒:“当时就发现阿雪是抱错的了,但养都养了嘛,就当个安慰。”
桑初晴明白了。
即便是养女,也全心全意对待,养得跟亲生女儿一样。
可惜,桑雪的作为,不配得到这样的疼爱!
她又问了一个问题:“前几日侯府就找到她了,想必爹娘也知晓我在侯府,为何没去找我?”
侯府以为悄悄行动能瞒过她,可笑!
一大家子靠她吃饭,还没翘尾巴,她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了!
回答问题的是白婉蓉:“你爹说不好贸然去找,要等等看。若他们待你不好,我们再去把你接回来。”
桑初晴心想:应该是怕她嫌贫爱富,不愿意回来?
她倾身上前轻轻抱了抱白婉蓉,轻声说:“很高兴能回来,这个家比侯府好千百倍!”
白婉蓉一愣,旋即心疼地看着她:“我可怜的女儿,这是在侯府遭了什么罪呀!你看看你的手,你看看你的伤!”
说着又开始掉金豆豆。
桑初晴笑着安抚:“没事,手上是练武磨出来的茧子罢了。受过的伤,都是我的勋章。”
当她是哈喽凯蒂呢。
掌握经济命脉,是任何人的死穴。侯府敢让她吃苦,她就让他们吃亏!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最后一个问题。”桑初晴收敛了笑意,问出最重要的问题:“若桑雪还要回来,你们......如何打算?”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答案却很明显。
桑初晴反而满意。
人跟人的感情,不管是要建立、还是要了断,都需要时间!
若他们轻易割舍掉养了十七年的孩子,那才可怕。
当然,如果他们还能心无芥蒂接纳桑雪......那她也未必愿意留在这个家。
晚饭是她爹喻惊鸿当主厨、小弟喻今歌打下手——
喻家女人不用干活,只等着吃!
饭桌上,喻惊鸿给她介绍家庭成员:“你还有三个哥哥。大哥是货郎,在南方走商;二哥去后山老林,练功;三哥嘛,在慈安寺念书呢。老二老三是双生子,但很好认,以后见了你就知道了。待你大哥回来,咱们带你回老家,见见家里的其他亲戚。”
桑初晴本不明白:家里有人走商,父亲还是屠户,家里可以种田种地,怎么就穷得叮当响了?
只怕是,全都贴给桑雪了?
哦豁,白眼狼可以通过基因遗传!
但听到这些,再想到胸前挂着的鸽血红宝石,盲猜:喻家有隐藏身份,比她查到的要复杂!
哈,桑雪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知道真相后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爽!
她不动声色,一一应了:“好。”
桑雪的待遇,如今全都给了桑初晴。
刚相认的亲人,大家都有些拘谨。
但,三双筷子连轴转,饭桌上的好菜都送到她的碗里。
饭后,喻惊鸿抱着一只针线篮子,坐在油灯下。
“晴晴,爹今夜把衣裳缝好,明日你就有穿的了!”
桑初晴的脑子,被感叹号刷屏了!
爹,你不是个杀猪的吗?
五大三粗的屠夫,手捻绣花针缝衣服?!!!
主打反差萌?
桑初晴再次感慨:别错怪猪油,桑雪一定是被狗屎蒙了心!
后半夜。
桑初晴躺在今天才晒过的被子,满是阳光的味道。
有点认床。
后窗发出轻轻的叩响。
熟悉的暗号。
知道那人的性子,不予理会他指不定会怎么闹,她走过去将窗子打开。
一条影子迅速往屋里钻,她眼疾手快将其拍了出去,低声呵斥:“屋子不隔音,我爹在堂屋缝衣裳,你敢进来试试!”
来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吧唧地看着她,充满了幽怨地瞪她。
她不甘示弱,瞪回去。
一个眼神秒怂,跨在窗台上的大长腿放了下去,问:“遇袭受伤了么?”
“无。”桑初晴说谎不眨眼睛,打算把窗户关上:“最近没空,我住这儿期间你别来找我!”
对方撑住窗扇不让她关,很是不满,“桑初晴,你是不是准备抛弃我了?你又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眼瞧着要哭了,桑初晴很头疼。
两人对视一会儿,终究是拗不过,她应了一句:“放心,还没腻呢。”
来人眼眸倏地睁大:“嚯,哪天腻了就不要我了?”
桑初晴不想说这些,再次要把窗扇落下:“你回去吧。”
“等等,有件事儿!”这人顶得死死的:“我查了,刺杀你的是南阳侯身边的人,提出杀你灭口主意的,是你三哥......”
对上她凌厉眼眸,连忙改口:“前三哥!是他提议的。”
“哦,我猜也是他。”桑初晴唇角一勾,没有任何温度:“那就让他先死!”
对方还想说什么,门被敲响,传来喻惊鸿的声音:“晴晴,你在跟谁说话呢?”
“没有。”桑初晴平静地应:“我背诗呢!”
喻惊鸿似乎信了:“哦,夜深了你早点睡吧。”
桑初晴应得很乖巧:“好的,爹!”
对方揶揄地看着她,鹦鹉学舌:“背~诗~呢,好~的~爹!晴晴,你这人冷静到冷漠,理智到绝情!”
“闭嘴!”桑初晴唇角一抽:“让你模仿,没让你超越!”
她伸手,将探进来一半的胸膛往外一推,落窗。
那人动作神速,迅速在她唇瓣亲了一下。
“萧风岚!你这个狗东西!”
桑初晴怒,猛地松手,窗扇落下,差点夹中狗头!
不多时,听到喻惊鸿的一声厉喝:“谁在外面!”
第4章
似乎是追出去了。
知道萧风岚的能耐,桑初晴并不担心,却暗暗吃惊。
她爹,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屠夫,她把头拧下来当凳子坐!
不过,她还是坐在床沿等消息。
以那狗东西的性子,被抓住的话,一定会把她供出来的!
直到听到了喻惊鸿回来的动静,才重新睡下。
次日,喻惊鸿进城卖肉。
桑初晴自告奋勇:“爹,我去给你帮忙,顺便给娘抓药。”
然后,在西市上,她就见到了——
侯府三哥,桑怀志。
得,送上门来了!
桑初晴做侯府千金,有嫡女风范。卖豆腐,就是妥妥的豆腐西施。
朴素,却漂亮。
但,看在桑怀志的眼里,就是十成十的落魄!
“哼,从前仗着侯府的宠爱,训斥小爷不是很能耐吗?现在怎么像条野狗一样!”
他刚从赌场出来,走两步就遇见了这晦气的丫头,想到过去被她支配的种种,顿时怒气更盛。
桑初晴眸光冷厉。
七月半的鸭子,她还没去找他索命,他倒是舞到她面前来了!
“哟呵,一个乡下贱民,还敢用这种眼神瞪小爷!”
桑怀志撸起袖子上前,一脚踹翻了豆腐摊!
桑初晴没动,余光瞟见她爹拎着斩骨刀在给人砍猪腿。
很好,没注意到这边。
她的双手拢在一起,一个接一个地掰手指关节。
然而桑怀志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欺身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衣襟,将她半提起来,恶狠狠地道:“以前你克扣了我这么多银子,赶紧还我!不然,你休想在这里卖一块豆......”
“腐”字还没出口,被迫消音。
围观的人震惊了!
只见桑初晴一个拳头,对准了桑怀志的鼻梁。
顺着力道走势一个旋身,回旋踢飞起一脚!
“啊!”
桑怀志栽倒在稀烂的豆腐堆上!
鼻子流血,浑身摔得剧痛,他瘫在地上骂骂咧咧:“你这迟早要当婊子的贱种,敢伤小爷,小爷找野男人玩死你!”
混赌场的人,嘴巴要多脏有多脏,戾气要多重有多重。
“是吗?要不,我先给你挖个坟?”
阴恻恻的一句,一巴掌当脑门拍下来!
桑怀志顿时爆裂惨叫:“啊!!!”
桑初晴闷笑。
哦豁,她爹来了!
看见喻惊鸿眼里的杀意,她有种感觉:他平时杀的不是猪,而是人!
喻惊鸿把桑初晴往身后一推。
回头,斩骨刀对准了桑怀志:“我家闺女弱小可怜,我是她爹,有本事你冲我来!”
众人:重新定义“弱小可怜”!
桑怀志怒道:“她弱小可怜,那刚才她一拳头把我鼻梁打断,算什么?”
喻惊鸿接话极快:“算你活该!”
桑初晴:我爹但凡是个现代人,必定是5G冲浪!
侯府这边。
一大早,南阳侯给侯夫人说,要给桑雪办接风洗尘宴。
办宴会不难,难的是......
钱从哪儿来!
以前那死丫头是怎么用这么穷的公中,养偌大侯府的!
桑雪送甜汤过来,见她愁眉苦脸,贴心地道:“女儿学过算术,愿意为母亲分忧!”
侯夫人眼睛一亮,忙不迭把账本塞她手里:“喏,你爹说要给你办个小宴,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桑雪压下心头的得意,但还要谦虚一番:“我以前算的都是小账,没接触过侯府这样的富贵之家账册,想必会很......复......杂......吧?”
看清那一个个结余,不是红字,就是结余几两银子、几十两银子。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都要瞪凸了!
南阳侯府这么穷?
那她回来,还跟喻家一刀两断,值得吗?
烫手山芋丢出手,侯夫人很欣慰,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桑初晴:“没事没事,交给你,为娘很放心!”
桑雪正想问“侯府的银子都去哪儿了”,桑怀志的小厮跑了进来:“夫人!三公子又偷偷溜去西市赌坊啦!”
侯夫人:天塌了!
“初晴......”她下意识拉住桑雪:“哦不,阿雪啊,你赶紧去把你三哥带回来!”
下意识的“初晴”,桑雪眼里闪过一丝愤懑。
但她只能答应:“好。”
习惯了发生任何事,都交给女儿的侯夫人,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女儿,可不是原先那个!
“好好好,你办事,为娘放心!”
放心早了!
桑雪来到西市,看到的就是她三哥被喻惊鸿暴揍的画面!
桑初晴叹为观止:她爹,不简单!
打的都是关节、韧带,能让桑怀志疼得死去活来,表面却看不出什么伤。
“快住手!”桑雪带着人,七手八脚地把桑怀志解救出来。
“阿雪?”喻惊鸿身体一僵,回过头来。
桑雪习惯性喊出口:“爹!”
昔日父女相见,喻惊鸿手都是抖的。
养只狗养只猫丢了都要难受好久,何况疼了十七年的女儿?
桑怀志疼得哇哇叫,怒道:“阿雪,他都把我打成这样了,你还喊他爹?”
“我......”桑雪深吸了一口气,改口:“这位......大伯,你可知你打的是南阳侯府的三公子!”
“大伯?”喻惊鸿眼里顿时充满了刺痛。
他自嘲一笑,点了点头:“大伯就大伯吧。”
他指着已经稀巴烂的豆腐摊,不愿意多看桑雪一眼,冷硬地说:“你三哥砸我摊子,还打我女儿,我要是不管还算个男人吗!”
话是这么说,桑初晴却看见他眼角的湿润。
可怜的老父亲。
她上前一步,攥住喻惊鸿的手捏了捏作为安抚。
喻惊鸿以为她惊慌,忙回过身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晴晴别怕。”
这样的疼爱原先都属于自己的,此时却给了桑初晴,桑雪嫉妒不已,厉声道:“你们打人还有理了是吧?三哥,我们报官!”
桑初晴挑眉:好啊,报官打脸更爽!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京兆府尹张大人,欠了她亿点人情!
府衙离西市不远,涉事双方上了公堂。
张大人坐在上头,与桑初晴对视一眼,便错开目光。
南阳侯急匆匆赶来,进来后首先看向喊痛连天的三儿子。
他恨恨地扫了一眼桑初晴:“贱种,竟敢殴打本侯的嫡子!”
喻惊鸿听不得这种话,神色一凛。
桑初晴拽住他的手,跨步上前,一巴掌抽在了桑怀志的脸上。
她斜睨南阳侯,轻声问:“是你叫我打的哟!我不但敢打,还敢当着你的面打呢!就问你气不气吧!”
众人:“......”
就连喻惊鸿都震惊了。
“你敢这样跟本侯说话!”以前桑初晴最多给软钉子,南阳侯没被这样顶撞过。
桑初晴笑了下:“从前,南阳侯是我父亲,不能撕破脸。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爹了!”
南阳侯的脸色漆黑无比:“侯府养你十七年,你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
桑雪见缝插针:“姐姐,没有生恩也有养恩,你怎能这样对父亲?”
桑初晴反口就怼回去:“哦,那你又是怎么对养了你十七年的爹的?”
对上喻惊鸿深沉的眼神,桑雪心口一惊,闭嘴了。
桑初晴又看向南阳侯,道:“南阳侯若知晓你儿子赌输了多少银子,只怕就没心情跟我盘恩义了!毕竟上个月,为了保住他一条腿,侯夫人才刚拿了自己的嫁妆,贴给他还了一万两的账!”
桑雪猛地瞪大双眼。
那嫁妆不该是以后给她的吗?就这么被三哥霍霍了一万两?
一万两啊!
侯府账面那么穷,他怎么敢的?
她以前那位三哥,就绝不会这样!
提起那件事,南阳侯额头上的青筋立马跳起,厉声喝:“怀志,输了多少!”
桑怀志下注的时候有多勇,现在就有多怂,“三......三百两......”
桑初晴幽幽说了句:“根据我丰富经验,至少得翻十倍!”
“你乱说!”桑怀志急了:“只有一千八,没有三千!”
“哦。”桑初晴轻飘飘重复:“一、千、八!”
她笑得阳光灿烂,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南阳侯一年俸禄六百两,贵公子进赌坊溜一圈,把你三年俸禄整没了!就问你肉疼不疼吧!”
第5章
南阳侯气得倒仰,转头一巴掌抽在了桑怀志脸上!
但,没完!
桑初晴不疾不徐地继续说:
“他踢翻我的摊,豆腐八十文,其他物件折旧后合计一两银子。”
“我受到了惊吓,精神损失费三十两。”
她挽起袖子,露出昨天遇袭受伤、刚才揍他崩裂了伤口还在渗血的手腕。
“他还打伤了我的手,医药费、伤残费、误工费,十两银子!”
她摊手:“总共四十一两八十文,开价公道、童叟无欺!承惠!”
桑怀志大怒:“那你打我的呢!”
桑初晴平静反驳:“我们同时出手,那叫互殴。你先砸我的摊、先出手打我,我这叫正当防卫!你技不如人,大老爷们,连我这个弱小可怜的女孩儿都打不过,怪我咯?”
“放屁!”桑怀志更气了。
桑初晴转头看向南阳侯,蛇打七寸:“吕小姐退婚以后,整个帝京都找不到一个愿意嫁烂赌鬼的了吧?南阳侯,就问你头疼不疼吧!”
心疼女儿的人家,不会把孩子往火坑里推;注重利益的人家,也都知道南阳侯爵位已经到头了。
她这一说,就是在南阳侯心头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
他压抑着怒火,看向公堂上的京兆府尹:“张大人,断案吧!这对父女竟敢殴打侯门嫡子,是以下犯上!”
桑怀志又行了,嚷嚷:“他们把我打成这样,我要赔钱,三千两!”
桑初晴精准卡bug:“刚才那一巴掌是你爹让我打的,不算。鼻子上的伤是我正当防卫反击的,也不算。其他还有哪里伤着了,咱验验吧?”
喻惊鸿看向女儿的眼神,顿时更亮了!
验了,自然是根本没伤!
桑怀志不满:“我要求提证人!”
京兆府尹提了证人。
但,所有人都说,是他先挑事、并且动手打小姑娘!
南阳侯不悦地看向府尹。
本以为民告官,京兆府这位应该是懂办事的。
不曾想,这位还真的铁面无私,公正断案——
“本府宣判......“
案情起因、经过、发展,叙述得有点冗长。
念完最后落锤:“判罚,南阳侯三公子桑怀志赔付银子给屠户喻惊鸿......抹零四十两!”
这点银子,对于高门大户来说真不多。
但!
脸丢光了!
南阳侯怒极,狠狠记了京兆府尹一笔:“张大人,本侯谢过你了!”
这个“谢”字咬牙切齿,以后自会报复。
但张大人也不像是怕他的样子,笑眯眯地道:“侯爷慢走!”
南阳侯气呼呼地拎着桑怀志的耳朵走了。
桑雪落在后面。
她看向桑初晴:“府尹大人为何会给你撑场子?”
自古官官相护,从来没听说过,民告官有赢的!
桑初晴咧嘴一笑:“因为我命好,你嫉妒吗?”
“有本事,你永远都这么好运!”桑雪跺跺脚,走了。
喻惊鸿追了上去:“阿雪!”
桑初晴知道他需要了断,只喊了一句:“爹,我去给娘抓药,你先回西市!”
出了京兆府,她去了济春堂。
合欢轻声禀报:“小姐,太子殿下来了,人在后堂。”
桑初晴挑眉。
没急着去见太子,她吩咐:“走一趟京兆府,送一些东西过去,感谢张大人方才帮我。”
合欢应:“是!”
桑初晴进了后堂,端正行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萧景明,相貌端正、气质儒雅。年仅十九,已有一国储君的威仪。
“快起来。”他虚扶了一把,感慨道:“上回见面你还是官家身,如今就是民女了。”
“蒙殿下不嫌弃。”桑初晴面色淡然,不卑不亢地道:“殿下,民女有不情之请。”
“你说。孤答应过你,你救了孤的命,所有条件你尽管提。”萧景明温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南阳侯嫡女,几乎每年宫宴上都能见到她,随着年龄增长,她不仅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这气度也是日益沉着冷静。
她的处世手段,他也是见过的。
私以为,若得此女入东宫做太子妃,何愁储君地位不稳!
只是......
桑初晴有话直说:“恳请殿下差人去户政处,用最快的速度,将我的户籍从桑家转到喻家。”
萧景明虽不解她为何如此迫切,还是同意了:“可。”
桑初晴一笑,欠身为礼:“那就多谢殿下了。”
萧景明眼底里藏着遗憾,无奈笑了下:“你莫不是早知自己并非南阳侯亲女,才拒绝入东宫的?”
“殿下。”桑初晴俏皮一笑,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救你一命,你想要我的命?”
萧景明的脸色登时不好了:“孤护着你,谁敢要你的命?”
桑初晴心道:我永远不会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能护着我、且永远护着我!
但她嘴上说道:“德不配位,必有灾祸。我连南阳侯嫡女的身份,都觉得烫手,太子妃的位置更无法胜任。殿下乃良人,自当有佳人匹配。”
萧景明心情失落,但也没再提这回事,转而道:“孤先前说要给你记一功,你拒绝领赏,莫不是早知自己身世、不想南阳侯府得益?”
“不怕殿下笑话,昨日我刚出了侯府,在外头便遇上了刺杀。”桑初晴唇线冰冷:“若非我自幼习武,只怕殿下只能给我死后追封赏赐了。”
萧景明一惊,瞧了一眼她手腕上包扎的纱布,上头还在渗血。
他蹙眉:“那......你现在作何打算?”
桑初晴微微一笑:“殿下,初晴想请您帮忙......”
且说,喻惊鸿追着桑雪出府衙。
“阿雪!”他叫住她,问:“你......侯府的人待你好吗?”
一手疼大的闺女,成了别人家的女儿,明明是昨天的事,却叫他感觉过去好久了。
“穿金戴银,绫罗绸缎,你觉得好不好?”桑雪眼底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瞧了一眼喻惊鸿身上的布衣,上头还有斩猪骨飞溅的肉沫,围裙油不拉擦的,散发着一股肉骚味。
她下意识捏着帕子掩住口鼻,掏出那只木镯子,递了过来:“如今我不是你女儿了,还给你!”
说起来喻家人对她不错,比其他农户对女儿都好,但!!!
她本是天之骄女,就因为他们的私心,让她明珠蒙尘。
她能不怨吗?
不能恨吗!
这种破木头,就应该给桑初晴那个贱种!
喻惊鸿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但从她的眼神,总能看出来一些东西。
“这镯子是......”
他话没说完,桑雪将木镯子往他身上一丢,“我管它是什么,拿这破玩意儿回去哄你的亲生女儿吧!”
她转身上了马车。
喻惊鸿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马车远离,直到拐角看不见。
他缓缓弯下腰,把木镯子捡了起来,将刚才没说完的半句话补完整:“是个能保命的东西。”
他找到了机关,按了下去,镯子突然长出了三根毒刺。
“按出毒刺,可在危急时刻致对方于死地,遇上危险可以自救!”
街道空荡荡的,他的话却只能是说给自己听。
西市。
桑初晴回来后,见她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热情无比地给主顾介绍猪肉。
“炒着吃要这一块......小孩儿肠胃弱,用尾椎骨炖汤不腥不腻......猪耳朵、猪脸皮,卤着吃,炒点花生米,最适合做下酒菜了......”
她把他眼角的微红看在眼里,心想:长了瘤子尽快切除,等创口愈合就好了。
一转头,看见地上掉了个眼熟的木镯子,不由疑惑地问:“爹?”
送走客人,喻惊鸿回头。
看见那镯子,不免又悲从心来。
他叹了一口气,在小板凳上坐下,“不怕你笑话,这是送阿雪的,她方才还给我了。”
至于桑雪说的那些扎心的话,他不可能对他亲女儿说。
自己一个人难受,就够了。
不想,桑初晴却问:“爹,这个能送我吗?”
喻惊鸿一愣。
桑初晴笑道:“听桑雪说,这是爹亲手做的。雕工这样精致,丢了可惜。”
“可是......”喻惊鸿看着她毫无芥蒂的笑,鼻子一酸:“你喜欢爹再做一个给你,何必要她......”嫌弃不要的东西......
后面这个说不出口,他改口:“她戴过的东西,委屈你了。”
“哦。”桑初晴点头:“那我等着爹给我做新的!”
喻惊鸿忽然明白过来:他女儿聪慧得可怕!不是她多想要这只镯子,而是在拐着弯安慰他!
他内心一片感动:“晴晴......”
眼瞧着老父亲又要哭了,桑初晴没给他说煽情话的机会,道:“爹,把三哥叫回来吧,有事儿!”
喻惊鸿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什么事儿啊?”
桑初晴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6章
晚饭后,喻惊鸿拿出一块紫檀木,坐在堂屋油灯下雕刻镯子。
桑初晴的目光落在那块木头上。
她不清楚喻家有什么隐藏身份,又是为何要隐藏,也不清楚是他们没教桑雪鉴赏能力,还是桑雪学不会。
总之,处处都是漏洞!
他们这农户,左邻右舍离得有段距离,也不像经常互相来往的样子。
家里常住人口就父母和老幺,白婉蓉身体弱常年不出门,喻今歌在家里照顾母亲。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农户家庭,随手拿出一块这么好的紫檀木,桑雪是真的一点儿也觉察有哪里不对吗?
喻今歌洗好碗,变声期的嗓音在院子里嘶吼:“姐,我已经给你提好热水了,你去沐浴吧!”
“换洗衣裳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找到女儿,白婉蓉精神好了很多。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浑身都有劲儿了,一口气上六楼......不是,划掉!
桑初晴应:“好的,谢谢娘!”
喻家人的爱,都体现到了点点滴滴上。
所以,桑雪那个傻叉,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泡完澡,她回到堂屋。
见她爹娘对坐灯下,一个在雕刻木头,另一个则是撑着下巴在一旁看,负责......
咳,出嘴?
“相公,这一刀真漂亮,一刀成型!”
“这纹饰适合我们晴晴!”
“相公,你现在刻花的速度,比以前要快多了!你真棒!”
主打一个情绪价值拉满!
喻惊鸿眼睛盯在手上的活计,应着:“嗯,娘子的身子也好很多,白日可以多出门走动走动。”
桑初晴唇角抽搐。
桑初晴牙酸。
桑初晴吃狗粮吃撑了!
她迅速回了自己屋里。
关上门一转头,发现床上多了个人!
美人鱼斜卧的身姿,撑着脑袋朝她媚笑。
没看错!
一牛高马大的大男人,他娇媚如斯!
眉目精致如画,笑容甜得拉丝,眼神如钩。
故意扯开了衣襟,露出了半个锁骨;撩开了衣角,露出一片腹肌。
纯纯的勾栏做派,就只差拿个红丝帕冲她招手了!
不但媚,他还茶:“早知姐姐会变心,却不料姐姐喜新厌旧的速度这样快!有了我还不算,还要勾着太子。你不用管我的死活,只要你过得快乐,我不打紧的!”
桑初晴眼角疯狂抽搐。
想割了他的舌头!
她跨步上前,猛地掐住那狗东西的脖子,把他往被子里按,用气声怒斥:“萧风岚你疯了!明知道我爹娘在堂屋,被发现了怎么办?”
“被发现就被发现呗!”萧风岚面不改色,薄唇勾起:“晴晴,你都没舍得用力,你还是疼我的,对吧?”
说完,他搂住她的腰。
桑初晴被他拽得重心不稳,与他一起跌落床上。
这狗东西的脸就埋在她身上,使劲儿蹭。
“我都迫不及待被发现了。”他咬着她的耳垂,唇角厮磨到了她唇畔,轻声道:“晴晴,你会给我名分的,对吧?”
桑初晴想说:只欢不爱、只做不婚!
可——
上一秒她敢把这句话说出口,下一瞬她爹娘和小弟肯定会立刻认识这个有实无名的郎婿!
她果断放弃治疗,松了手。
早知道他又黏人又狗,一年前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被他的颜值给迷惑!
还以为,当今皇上的十六皇叔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知书达礼、阳光开朗,正好是她的菜。
勾到手之后,知道真相的她眼泪掉下来!
狗皮膏药一样的十六皇叔食髓知味,将一哭二闹三上吊演绎得精彩绝伦。
砸手里了!
“晴晴,你说句话呀!”萧风岚不满意地在她颈间咬了一口。
桑初晴沉声警告:“你敢在我颈子上留痕迹试试!”
男人哼了一声,酸溜溜地道:“对本王爱答不理,凶巴巴的。对太子,就笑脸相迎!怎么,腻了我这个老太叔,喜欢更年轻的肉体了?”
桑初晴无语,将面前的脑袋拨开:“瞎说什么?”
他俩同岁,辈分却跃了两级!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见太子了?萧风岚你闲得难受是么,暗中监视我?”
萧风岚缩进了被窝里,弱弱说了句:“难受!想你想的!”
桑初晴:!!!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待她开口,他理直气壮地对上她的眼眸:“我就说直接去提亲,你非不同意!还豁出命去救太子,招他!他还想让你做太子妃!”
“南阳侯府的人,做梦都想攀附皇家。”桑初晴太了解他们了。
虽然先前他们还没进入真假千金副本,但:“他们烂泥糊不上墙、贪得无厌,本质上也没有一个是知恩图报的,我绝不可能让他们如愿!”
以她的能耐,本可让南阳侯府延续荣光,但他们不配。
所以她一直把控着,让他们在温饱线上蹦跶,就不会太飘了!
萧风岚打蛇上棍:“晴晴,要不我们成亲吧?刚把你赶走,就痛失成为皇亲的机会,气死他们!”
桑初晴睨了他一眼。
那张俊脸跟川剧变脸似的,立马换了黑脸:“怎么,你又在想始乱终弃了,是不?还是说,你想将来做皇后!”
桑初晴:不想做太子妃,她已经说累了!
这位十六皇叔,跟那些古早言情文里的女主似的,成天惦记着:你到底爱不爱我!
她疲于应对,“你先回去。”
“不!”萧风岚不肯,搂住她的腰不肯松:“十二天了,你想饿死我呀?你就不想我吗?离了我你不想我?”
桑初晴想掐死他!
这狗东西像坦克一样,每次碾得她第二天腰酸背痛,他还想天天吃肉!
在一起388天,第366天想分手!
她正想说两句好听的,先把他哄走。
不想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姐,我发现屋后菜地有脚印,方才可能有人在窥探你沐浴!”
桑初晴猛地一惊!
想死,真的。
她赶忙下床,拖着萧风岚的手往窗户那边拽:“你快走!”
又听得白婉蓉的声音:“晴晴别怕,你爹已经去追踪了。娘进来陪你!”
桑初晴:天杀的萧风岚,沉得像死狗,拽不动一点!
跟他角力她出了一身汗,她干脆放弃了,瞪他:“你再不走,咱俩就玩完了!”
萧风岚一万个不情愿,用怨妇的眼神看着她。
“晴晴怎么不应声?”白婉蓉的声音越发焦急:“幺儿,你姐不会是出事了吧?”
喻今歌:“进去看看!”
“我没事!”桑初晴大惊失色:“别进来!”
已经太迟了。
门被“小牛犊”撞开!
第7章
“姐!”
农户的门实在不结实,喻今歌一下就撞开了,急匆匆跑进来,生怕她出什么事。
桑初晴的心差点要跳出胸腔!!!
回头一看,松了一口气。
狗东西已经走了!
假如她刚回到这个家,就被抓到夜会野男人,就当众社死了。
“晴晴,你没事吧?”白婉蓉快步进来,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
喻今歌警觉得很,一进来立刻朝才窗户那边看去:“我怎么好像看到有道黑影飘过?”
桑初晴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走过去,将喻今歌挤开,“是小狸钻进来,我给赶出去了。”
她把窗扇落下拴上,回头对母子俩说道:“我也是习武之人,真遇上应付不了的事,会呼救的。”
喻今歌狐疑地回头,脚上却踩了个什么东西,便拿起来看。
桑初晴眼角瞥到。
妈的,她怀疑萧风岚是故意留下的!
心里惊涛骇浪,她面上保持平静,极为自然地把那块玉佩拿过来,顺手塞进腰封里。
好在是刚认回来的亲人,他们也不认得她的东西。
“小弟,你去把爹叫回来吧。早点歇下,寅时他还得去杀猪呢!”
关键,明天还有一出好戏!
南阳侯府。
昨日输了官司,回了侯府后,浑身疼痛的桑怀志,又挨了一顿打手板、被罚跪了一夜的祠堂。
今日早晨,筷子拿不好了,要人喂饭;路都走不好了,要人抬着。
桑雪来到他的房间给他送药。
“三哥。”桑雪一脸关切:“姐姐下手也忒狠了些,再怎么说,你与她也曾做了十七年的兄妹,怎地这般不顾念旧情。”
侯府接了她回来,本来是很热情的,因为桑初晴净身出户的事,大家也欢快了一阵。
但,一提到要办小宴,侯夫人便不开心,一见面就要把账本塞给她。
账面没钱,小宴不了了之。
桑怀志输了一千八,挨了揍还得买药,令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昨夜,大哥长嫂在房里好像爆发了一场争吵,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反正一大早,长嫂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父亲、二哥都上衙去了,孪生弟弟则是去书院念书。
只能找三哥培养感情了。
“别提那个晦气的东西!”桑怀志眼里都是阴狠:“父亲派去的人,怎么没能把她杀死,真是祸害遗千年!”
桑雪叹息道:“我虽然回了亲人身边,但想起养父母,还是有些不习惯。昨日见姐姐的样子,似乎没有半点对侯府的不舍。还是佩服她呀,适应得真好!”
她才上眼药两句,桑怀志就想到了一个卑劣的主意——
“走,我们去西市!”
西市。
今天不卖豆腐,桑初晴帮着卖猪肉。
昨晚的事是糊弄过去了,但早晨喻惊鸿叫喻今歌去把家里的篱笆重新固一遍,可见并没有放心。
以萧风岚那狗德行,被发现怕是迟早的事!
要不,想个什么法子,把他甩了?
她走神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桑雪的声音:“大伯。”
一抬头,就见桑雪领着俩丫鬟,站在肉档面前。
鼻青脸肿的桑怀志,被人用凉轿抬着在不远处,倒是没靠近。
喻惊鸿神情微动,下意识开口,但开口后,却不是他原先想说的:“桑小姐来做甚?”
桑雪从荷包里拿出一锭五两银子,放在了肉案上,“虽说我认亲回去了,却也一直惦念着你们。大伯起早贪黑不容易,我是来照看生意的!”
她的声音很温柔,不了解她的人,听着就觉得美好。
“大伯,我也并非见利忘义之人,虽说以后不能喊你一声爹了,但我会跟母亲商量,以后侯府的猪肉就跟大伯买。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可惜,她的话落到喻惊鸿耳中,却是叫人无比心寒。
他脸色越发难看:“不必!”
“大伯你又何必逞强?”桑雪弱弱地说:“赚谁的钱不是赚,家里都那么困难了,就不要为了这两分骨气故作清高了吧?”
喻惊鸿的拳头倏地握紧,把手放上了斩骨刀的刀柄上,手背的青筋都暴起了。
但他还是忍着脾气:“不卖!”
“装什么!”桑怀志下巴高仰,傲慢地道:“你的女儿换在了我家,锦衣玉食养到了十七岁,可我妹妹在你家,却过的穷鬼的日子!她不计前嫌愿意帮衬你,你还不跪下说谢谢!”
桑初晴看明白了。
这可不是什么顾念亲情,而是故意让桑雪来做筏子,兄妹配合来找茬羞辱人的!
又蠢又坏!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她一把盖上钱匣子,发出砰的一声吸引众人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从前桑小姐在喻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全家呵护地过了十七年!难怪桑小姐这样顾念旧情!不过,怎么才给五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一顶高帽扣了上去:“如今你可是南阳侯府嫡女了,天之骄子、权门贵女,不拿个五万也得拿个五千两吧?”
桑雪面容差点扭曲!
她是怎么敢一开口就是五万、五千两的?
回到侯府后,每个亲人都送了她东西,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屋里的摆件儿......
唯独银子,除了月例没有多的了!
不想被人说她忘恩义,她面色涨红,梗着脖子解释:“我......我暂时没有这么多,若我有,肯定给。”
“哦~”桑初晴尾音拉长,唇角勾着一抹浅笑:“假如我有十万两黄金,我一定给养父母九万两!但我肯定不能说给一两,因为......”
笑容扩大,“我真的有!”
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围观人群哈哈大笑,有人大声嘲讽:“是啊,吹牛皮谁不会啊!”
桑雪呼吸窒住,祭出用一百零一招:哭!
的确是个美人胚子,泪水掉下来,我见犹怜。
可惜,除了桑怀志无人买账!
桑怀志看得心疼了,怒道:“桑初晴,你欺人太甚!”
有人帮衬,桑雪哭得更凶:“大伯,虽然你我父女关系断了,但多年感情也不是假的。你们当年为了亲女儿的荣华富贵,把我掉包了,即便知晓真相我也不曾怪过你们,可你怎么能......纵容她这般欺负我,嘤嘤嘤......”
桑初晴的维护,让喻惊鸿心头暖洋洋,但被养女这么绑架,他也是忍不住了。
不曾想——
他尚未开口,人群后方传来高亢的话语:“桑小姐,说话是要负责任的。我爹什么时候掉包了你们,希望你拿出证据来说话!”
第8章
人群散开一条通道。
一名青衫男子提着一只食盒,缓步走上前来。
青年模样俊秀,举止儒雅,书生儒袍,书卷气袭人。
明明衣着素净,却叫人仿佛看到了新绿的春天!
“爹、妹妹,我来送饭。”
他朝父女俩微一点头,便将左手的食盒放在肉案上,右手盘着一串佛珠,一颗一颗捻过。
转过身看向桑雪,眸色锐利地道:“桑小姐从前在我喻家之时,在下也曾教你百善孝为先,我爹惯来把你疼得像眼珠子一样,你就是这么对待养育了自己十七年的养父的!”
书生戴佛珠。
桑初晴知道他是谁了。
喻慕文,她那在慈安寺读书的三哥!
可桑怀志不认识啊,他怒骂道:“哪来的狗东西,本公子的妹妹,是你有资格训斥的么!”
桑初晴:“......”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三哥VS三哥,一张口高下立判!
她眼尖地发现,喻慕文捻过佛珠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她看人看骨相,总觉得三哥的骨像——书生戴佛珠,十步杀一人!
但他还是保持平和,斯文一笑:“家父与妹妹在这里做买卖,没有半点不合律法的地方。可总有不长眼的狗东西,冲上来就是一阵乱吠。听说,昨日也不知道是哪条狗,上来便胡乱咬人!”
桑初晴眼眸倏地睁大。
三哥战力非凡啊。
口诛笔伐四个字,具象化了!
她隐隐有种感觉:披着书生皮的三哥,骨子里应该是个狠角儿。白切黑的高智商学霸!
他捻在手里的佛珠,只怕不是因为他受慈安寺的佛学洗礼,而是......
用来压制狂暴值的吧?
“三哥......”桑雪哭得更凶了,“就算我有天大的不是,也跟我三哥没有关系。我真的只是心疼大伯这么辛苦,想着能帮点忙就帮一点。可姐姐她......”
桑初晴被cue了,一脸懵:不是,有我什么事儿啊?
但她都没开口的机会,喻慕文冷着脸道:“别叫姐姐。我喻家只有一个女儿,既然你选择一刀两断,就别套近乎、以后也别叫我三哥了!”
“我......我认回自己的亲人,也没说不认你们了呀!”桑雪想不明白:以前但凡她掉一滴眼泪,全家人都紧张得不行。
现在怎么变了?
她转头看向桑初晴,质问:“姐姐,我不曾怪过你占据我的身份,可你怎么能鼓动喻家人不认我呢?”
桑初晴无语:“人在旁边坐,锅从天上来?”
这回,是喻惊鸿开了口:“你不要错怪晴晴!喻家在十七年前捡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亲生的。从来没阻止你认回亲人,是你自己跟着南阳侯走的时候,在南阳侯面前,果断跟我们一刀两断的!”
一家之主发话:“我喻家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也不稀罕你的回报。你以后做你的权门贵女,我等继续当我们的平头百姓,大道通天、各走一边!”
他这是彻底失望了,心痛在所难免、但拿得起放得下。
“哈哈!”桑怀志嘲讽道:“说得我妹妹稀罕你们这穷亲戚似的!”
他又扭头看向桑初晴——
比起喻家其他人,他最恨的还是桑初晴。
这几年,他倒的所有霉,都是她害的!
“你这贱蹄子,假冒侯门嫡女这么多年,享尽了荣华富贵!以后过穷哈哈的苦日子,可不要哭着回来求我们给你一口饭吃!”
喻惊鸿、喻慕文神情猛地一变。
桑初晴却是笑了:“哦,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就在此时,人群后方传来一声高唱:
“圣旨到!桑初晴......哦不,喻初晴接旨!”
对峙双方以及围观人群,都是一愣。
桑怀志瞪大眼睛,不解地道:“你怎么就是喻初晴了?这么迫不及待就改姓了!”
桑初晴没理会他,上前领头跪下:“喻初晴接旨!”
一众跪地。
桑怀志不得不从凉轿上滚下来,忍着浑身的痛,老老实实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旨太监打开明黄圣旨:“既已拨乱反正,原南阳侯府嫡女桑初晴,即日起户籍回归农户喻家,是为喻初晴!”
“日前,太子遇险,得喻初晴拼死相护。东宫感念救命之恩,特来请旨。”
“特封喻氏初晴,为永安县主,食邑两千户!赏黄金一千两、绫罗三百匹......”
接下来一系列的赏赐,都是一些珠宝首饰。
闻言,桑怀志震惊不已。
喻初晴特意瞟了他一眼,没说话,却似乎赤裸裸在说:看,打脸不要来得太快!
桑怀志脸被打肿,气得要命。
但,也只是无能狂怒。
圣旨宣读完了,那太监又拿出一道:“太子殿下手谕:喻氏初晴救东宫功在社稷,赐七进宅院一座、奴仆二十人......荫其家人,特准喻家次子尚武,入东宫亲卫;喻家三子慕文,入国子监就读!”
念完了手谕,太监冲喻初晴笑得和蔼可亲:“县主大喜,恭喜、贺喜呀!”
“喻家老爷,三喜临门呀,恭喜恭喜!”
一系列封赏,顿时把众人都砸懵了!
这这这......
也太多了!
桑初晴——从今日开始,她叫喻初晴了。
喻初晴双手举过头顶:“喻初晴接旨,谢主隆恩!皇上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后面太子给的,其实是她要求的——宅子和奴仆都是她准备好的,需要找个合理的手段,跟侯府切割干净。
但,太子过意不去,额外又给她添了不少东西。
譬如,提拔她那对双胞胎哥哥。
喻惊鸿和喻慕文都惊呆了!
桑怀志不顾疼痛跳起来:“桑初晴,你什么时候救了太子,怎么没跟父亲说!”
“就在你们找到真嫡女、背地里商量着把我这个假千金赶走的时候呀!”喻初晴唇角勾起,“幸亏没跟你父亲说呢,不然皇上与太子赐下隆恩,把我赶走后,岂非都要便宜给你们了!”
桑雪嫉妒到质壁分离,脸都白了:“你......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在离开侯府后,才接受皇恩赏赐!那么多东西,一件都不给侯府?”
“是的呀!”喻初晴利落承认,直截了当说道:“桑家找到你的第一时间,我就收到了消息!我便想着,倘使南阳侯府还顾念十七年的感情与恩义,那救东宫的这份殊荣,理当与桑家共享!可惜......”
第9章
站在一旁的喻慕文,迅速反应过来。
手上盘着的佛珠攥在掌心,他潇洒一笑:“可惜,他们把桑雪接回去的当时,就把你赶了出来,甚至,让你净、身、出、户!”
后面四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她穿着一身里衣,不带毫厘被赶出南阳侯府,一路步行到了光明村。途中还遭遇了刺杀!
喻惊鸿心痛难当:“晴晴,真是苦了你了!”
喻初晴忽然想起:这句话,桑老夫人也跟桑雪说过。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竟感觉有些鼻酸!
人之所以坚强,是因为背后无人支撑;人之所以敢委屈,是因为知道有人护着!
她忍下了酸涩的心情,安抚道:“爹,苦不苦都过去了。皇恩浩荡,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开始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
喻慕文伸手,用手中的佛珠蹭了蹭她的额头,道:“晴晴,以后三哥护着你!”
他瞟了一眼桑怀志,哼笑:“绝对比你以前的三哥称职!”
“好!谢谢三哥!”
兄妹俩相视而笑,落在桑雪的眼里,嫉妒得发狂。
以前,这样温和斯文的三哥,是属于她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原来被喊“三哥”的桑怀志,勃然大怒道:“好你个桑初晴,见利忘义的贱蹄子!父母亲养了你十七年、我们哥几个疼了你十七年,你竟然这样算计侯府!有这样天大的功劳,你竟敢瞒着!救太子得来的好处,你竟然全都便宜了喻家!”
须知,桑家老二是年幼时在贡院,后来拜名师进太学,考进殿试。
侯府嫡子,都没得进国子监!
本朝国子监出来的学子,基本都能直接入朝为官。在国子监里的所有同窗,都是自己将来的人脉!
这事儿要让二哥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气呢!
“昂,我就瞒着!”喻初晴唇角微微勾起,轻飘飘回怼:“我拿命挣的功劳,就是不想给白眼狼,咋地!”
她条理分明地道:“第一,你们疼了我十七年,这话说得不亏良心吗?难道不是剥削我十几年?尤其是你桑怀志,家里但凡有点什么好东西,你不都要我给你、至少也要分你一半?”
桑怀志一窒。
她又道:“第二,并不是我先不要桑家,而是桑家先把我赶走的。现在发现赶走我亏本了,你就跳脚啦!那么我请问呢,你到底是疼爱我、还是想要我带来的好处?”
这些问题,桑怀志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他怒极,抬手就想打她:“你这个贱人!”
但,喻惊鸿和喻慕文都在呢,他怎么可能得手?
喻慕文第一时间,将喻初晴拉到身后护着。
“你想打我女儿?”喻惊鸿虎目一瞪,猛地上前一步。
攥住桑怀志的手腕,反手就用桑怀志自己的手扇了桑怀志自己的脸。
“嘴巴不干净,就好好洗洗!”
杀猪人的力道一上手,桑怀志感觉被铁钳夹住了,痛得眼泪哗啦啦流:“你这个庶民,快点放手!”
传旨太监直皱眉:“桑三公子,永安县主可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你这般放肆无礼,咱家可是要禀报殿下的!”
桑怀志纯属于窝里横,在外头被随便敲打一下便立刻怂了。
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完全不记得刚才他还看不上眼的妹妹,如今已经是享食邑、有品阶的县主了,地位比他这个南阳侯嫡子要高!
喻初晴嗤地一笑。
她就说南阳侯府尽出蠢货吧。
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公公。”她顺手把肉案上的那锭银子,塞给了太监:“大家都知道,我离开侯府除了一身里衣,什么都没有;亲生父母家里条件,也是不太好。待我安定之后,必定不会忘记公公今日相助之恩!”
传旨太监“嗐”了一声,笑吟吟地道:“县主客气啦!您是贵人,以后指不定咱家还有仰仗您的地方哟!”
方才对桑怀志说话有多轻慢,此时就有多殷勤。
听听那些赏赐,永安县主会是没钱的人吗?
只是赏赐还没到手罢了!
哼,南阳侯府早已是强弩之末,还把中流砥柱给赶走,当真是愚蠢至极!
被太子殿下记在小黑本上了的,整个桑家,完咯!
他一抖拂尘:“得嘞,既然圣旨送到了,咱家这便回去复命了!”
“公公拿着吧。”喻初晴笑着把银子重新塞回太监手里:“多个朋友多条路,您别嫌少。”
喻惊鸿父子俩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原来你是这样长袖善舞的闺女(妹妹)!
钱匣子里还有今天的营收,但她没有追加银子,给的是桑雪送来的五两。
这事儿办的,滴水不漏!
同时,桑雪脸都被打肿了!
桑雪再怎么,也不可能不知道她是故意挤兑自己的,怒道:“喻初晴,你不是嫌弃我给的少吗?怎么还拿我的银子打赏太监!”
“你方才不是打发叫花子吗?”喻初晴理所当然地回答:“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怎么用,是我的自由!”
说着,她面露恍然大悟的神色,瞪着眼睛笑盈盈地对桑雪道:“哦对了,我现在不是穷光蛋叫花子了。对比起来,好像还是你更穷一点,就问你气不气吧?”
桑雪怎么可能不气?
快气死了都!
但她还要端着人设,柔弱地看向喻慕文:“三哥,你就看着她这样羞辱我?”
喻慕文回答得很快:“哦,那我不看。”
他撇开头看着喻初晴:“晴晴,我已经不是她三哥了,你不用给我面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喻初晴:厉害了我的哥!
这回答她给满分!
她就说吧——你以为佛珠在他手上是大慈大悲?不,只是控制他不能大开杀戒的开关!
桑怀志也气到抽筋儿,但他有什么本事呢?
只能回家告状:“妹妹,我们回侯府!先把这件事告诉祖母和父亲!”
兄妹俩走了。
桑雪不断回头看向喻慕文。
从前三哥可疼她了,她读书认字,都是三哥手把手教的。
可现在,他有了新的妹妹,连看她一眼也不!
怎么会这样?
离开时说那些话,她是冲动了点,但十七年的感情他们这么快就放下了吗?
她也没说不要他们啊!
当时说她回去后,就要跟喻家彻底断了,让喻家人不要上门打秋风,这话是南阳侯说的,不是她亲口说的啊!
桑怀志想的,就跟她不一样了——他就知道,这个小贱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在长辈面前装得乖顺可人,面对他却是阴险毒辣、凶狠暴力!
回去把这些事告诉祖母和父亲,就不信没人治得了她!
第10章
喻初晴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转头看向喻惊鸿:“爹,太子殿下赏赐的宅院有二十个下人,今天这猪肉也别卖了,拿回去让大家伙儿先吃一顿,熟悉熟悉。”
在现代,这叫破冰团建!
“这......”喻惊鸿倒不是舍不得这些猪肉,而是:“晴晴,你救太子的事,不会有什么隐患吧?”
他看了一眼三儿子,又道:“让你二哥进太子亲卫,你三哥进国子监求学......咱们无依无傍的,突然天上掉馅饼,未必是好事!”
喻初晴爽快地道:“以前无依无傍,那二哥三哥争气点,我以后不就有依傍了吗?我也争气点,哥哥弟弟不也有依仗了吗?”
她拍了拍喻慕文的胳膊:“三哥努力,明年考个三甲!将来你骑马游街的时候,我给你送花!”
至于二哥,其实她没想让他做太子亲卫,而是希望他能进屯营建功立业。
谁知道,太子来这一招!
罢了,事在人为,她慢慢来吧。
喻慕文失笑,没说自己读书不是为了考科举。
不过,既然妹妹想他考状元,他就努力考一个!
三人收档,去了“太子赏赐”的宅院。
看见她来,合欢木棉兴奋不已。
“小姐......哦不,现在是县主了!”
“对了,太子殿下命人折现给了咱们,总共给了三万两银子!咱们买这宅子,可没花到零头呢!”
这两人是文婢,后面两人是武婢。
齐齐给父子俩行礼:“腾云、覆雨,见过老爷、三公子!”
喻慕文目光扫过庭院内一众下人,敏锐地问:“晴晴,这些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喻初晴抿唇微笑,俏皮地冲他眨了眨左眼。
她就说吧:这三哥啊,是个人精!
合欢笑道:“三公子,宅子是县主三年前买的,咱们这些日子已经收拾好了。明日,婢子们就去光明村,给老爷公子们搬家!”
这一说,父子俩都明白过来:喻初晴早就计划这些事了!
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当晚,还是回光明村。
他们前脚回到小院,二哥后脚从深山里出来了!
一回来便喊:“阿雪快出来看呐,二哥给你抓了兔子,有两只呢!”
穿着短打麻衣的青年,急匆匆踢开柴门——
好家伙!
喻今歌刚修好的柴门,又废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围裙少年第一个从屋里窜出来,看到不幸阵亡的门,他哀嚎:“二哥我要跟你拼了!你自己说,这个门因为你我都修多少回了!”
“不就是木头吗?我明日去给你砍!”青年不在意,只顾着看里面:“阿雪呢?”
他兴冲冲走进院子,发现从屋里出来的少女,并不是桑雪。
他整个人愣住,震惊地看着面前俏生生的姑娘:“这......”
迅速退了出去,左右望了一眼,满脸茫然:“这是我家呀!”
又看了一眼喻今歌:“这是我弟呀!”
他甚至怀疑自己回错了家,都没怀疑自己认错妹妹!
好在,听到声音,其他人也出来了。
喻慕文站在屋檐下,无奈叹息:“二哥,她是我们的亲妹妹,初晴。阿雪如今已经是南阳侯府嫡女,改名桑雪,不再是喻家人了!”
喻惊鸿则是道:“对对对,尚武你快来认识一下晴晴!”
喻初晴行了一礼:“二哥好!”
二哥喻尚武,与喻慕文是双生子。
但一如喻惊鸿说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外俊内秀的长相,三哥书生气浓重,还戴着佛珠,外表很有十里春风、春风和煦的感觉。
二哥呢,明明跟孪生弟弟长得七八分像,偏偏,看上去要比喻慕文秀美很多,妥妥的一大美人儿。
喻初晴心想:这也太违和了!
更违和的是——
喻尚武肩头上扛着一个圆滚滚的大铁锤,一个锤子就有他两个脑袋大。
凑在一起,都叫人担心脑袋被锤子砸扁了!
额......
这叫什么?
美人抡大锤!
他单手扛着锤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竹编小笼子,里面装着一对灰兔。
“......”他好长时间没能消化信息,懵懵地看着兔笼,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那这兔子......怎么办?”
喻慕文:“......”
很多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个孪生哥哥!
喻初晴:二哥智商低,却着实长得美丽!
一胞双生,智商点给了三哥,武力值点给二哥?
但,三哥也不像文弱书生,锋芒都隐藏在表象下了!
一家之主发话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屋说话!人家晴晴都给你挣来了太子亲卫的差事,你就惦记着你那破兔子!”
喻今歌气鼓鼓地道:“尤其是,这兔子还是要送给桑雪的!你敢拿送那个白眼狼的东西送我姐,我就不认你这个哥!”
喻尚武无端端挨了爹和小弟的骂,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是全家武力值最猛的,脾气却是全家最好的。
“我也没想把原本打算送阿雪的兔子,送给晴晴。”他还在纠结手里的灰兔:“这......我放生了?”
喻初晴被他的一根筋逗得噗呲一笑:“兔兔那么好吃,怎么可以放生呢?”
她走上前接过兔笼,笑眯眯地道:“二哥把兔子给我吧,今天晚上我给你们露一手,做一个全兔宴!”
三言两语,化解掉了尴尬。
喻尚武接受亲妹妹也很快,“哦,那就交给你了。”
却被喻惊鸿一个爆栗砸脑门上:“交你个头!咱们家什么时候让姑娘下过厨房,你去杀兔子、老三去炒菜,幺儿你去打杂!”
喻初晴弱弱举手:“爹,我做红烧兔肉真的可以!”
喻惊鸿脱口而出:“可以也不用你,你哥你弟就算手残了,不还有脚吗!”
“emmm......”喻初晴无奈一笑:“那也不能用脚给我做吃的吧?”
话是这么说,做饭时她就当螺丝钉,哪里需要去哪里。
老父亲倒没反对了,拿着刻刀,蹲在小厨房门外继续雕镯子。
白婉蓉则是坐在湘妃竹做的躺椅上,负责出嘴:
“老二,你妹妹救太子有功,受封县主啦!”
“她还得了宅子,说是咱们明天搬进城里去!”
“还给你挣了太子亲卫的差使!”
“你就说说,谁家妹妹能这么争气,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
一股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都给讲了。
正在烧火的喻今歌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插了一句:“娘,那我呢?”
他目前,就是中二少年当保姆!
喻初晴笑:“你再等两年,也把你送国子监念书去。”
不想,喻今歌却不乐意,眼巴巴地问:“姐,我对考功名不感兴趣,能跟你学医不?”
第11章
“可以。”喻初晴答应得很爽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反正他才十三岁,未来有无限可能。
喻今歌却很意外,迅速回头看他爹和俩哥。
他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一般说来,爷疼长孙爹娘疼幺儿,但他家老幺是被管得最厉害的。
妥妥的家庭弟位!
换平时他要是敢说“我不想念书、想学医”,肯定要挨一顿削。
可话是喻初晴说的——
他爹说:“晴晴说得对!”
白婉蓉说:“以后有你姐带你,我就放心了!”
二哥把他给忽略了:“晴晴会医术呀?这么厉害!”
三哥只是看了一眼,笑了下。
喻今歌:我姐这家庭帝位,她就是我的福星!
一顿饭坐下来,也就都熟悉了,喻“大美人”叹息道:“没想到阿雪竟也会爱慕虚荣,咱们也没亏待她呀!”
喻初晴一语道破:“她想要做回侯府嫡女,却又想同时拥有你们的宠爱。”
既要,又要。
只是她把路走窄了、把事做恶心了!
“侯府那些人......”喻尚武询问:“会对她好吗?以前你在侯府,他们对你好吗?”
喻初晴不答反问:“你应该问,过去几年,我是怎么对他们的。”
她说得简单:“南阳侯夫人并不擅长理账,五年前老夫人大病一场精力不行了,中馈的印信到了夫人手里,账本都到我这儿。”
五人都惊讶地看向她。
喻尚武是个快嘴:“那时候你才十二岁呀!”
真心爱你的人,只会关心你辛不辛苦、委不委屈!
“嗯。”喻初晴笑了下,自然不可能说:原主十二,我可是穿越来的!
她看了一圈,想了想,还是诚心说道:“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桑雪的希望肯定会落空,她未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毕竟是他们养大的孩子,即便不成一家人了,也会希望桑雪过得好,这是人之常情。
得知桑雪将来不好过,他们会难受在所难免。
果然不出所料,几人齐齐愣住。
喻慕文斟酌着问:“我听说,南阳侯袭爵已经到最后一代了。权消耗完了,财也吃空了?”
“三哥聪明。”
不愧是智囊担当!
喻慕文轻叹:“罢了,这是她自己选的。”
对于桑雪离开的事,他看得最开、放下得最快。
骨子里果然是杀伐果决的狠人!
喻初晴又提醒了一件事:“南阳侯想让我去给宁亲王做侧室,我拒了。但听桑雪的意思,她想嫁进皇家。”
一家子眼睛都瞪大了。
喻今歌更是失声道:“她疯了!嫁进皇家那也是做妾呀!而且人家年纪都比她大一倍了,嫁一个可以当爹的人,猪脑子吗!”
美人二哥拎着刀砍兔肉,“既然她不要我们,你管她嫁爹还是嫁爷爷!”
喻慕文则是跟喻惊鸿对视一眼,眼里全都是失望。
“啊。”白婉蓉怅然说道:“我寻思着,十几年来也没教她贪慕荣华追求富贵呀!怎么就......养了那么多个孩子,就这么一个养歪了。”
她第一时间自省,转头问:“相公,你说是不是我们哪里做错了?”
喻初晴不参与这个话题。
她都没说完。
首先,南阳侯府没有桑雪要的荣华富贵;
其次,侯府那群蠢货自私自利惯了,现在对桑雪好也就是三分钟热度,过段时日必定会原形毕露;
最后,前面两条只要忍忍,日子就还能过。等到出嫁了,远离这帮人就好。
但,如果桑雪固执想给宁亲王做妾,大概率是死路一条!
这种事,只能老两口自己想开。
但娘毕竟还病着,也不能让她一直难受下去。
喻初晴她便转移话题:“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喻惊鸿赶忙接话:“按他原定计划,南边走一趟,少不得要到六月才能回家。爹给他去信了,让他把手里的事放下,尽快赶回来见你。”
“好。”喻初晴颔首:“那明日我们先搬家?整理好了,大哥一回来就能住上了!”
喻惊鸿点头:“好嘞!”
这边一家子和乐融融,南阳侯府却像是刮风打雷、下雨还砸冰雹!
“那个逆女!她竟然留了一手!”
“好哇,桑初晴她竟敢溜我们!父亲,我们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怎会如此?”侯夫人弱弱地说了句。
她平日里就没多大魄力,但她好在能生。
有四子一女的支撑,不用被逼着给丈夫纳一堆小妾。
南阳侯只有一名妾室,还有两个通房。庶出没有儿子,只有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儿。喻初晴管得好,后院也没什么争斗。
此时听说了这样的事,她也只得一句:“初晴她......以前很乖的呀!”
“母亲!”桑怀志愤怒地表达对母亲态度的不满:“你没听到吗?我刚才说,她早就知道我们找到亲妹妹了!她故意隐瞒我们救了太子的事、故意让太子先不要下赏赐,就是在防着我们!”
侯夫人这两三天被账本弄得头昏脑涨,喻初晴离开侯府才三天,她已经无比思念她的好。
尤其是,她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喻初晴能变出银子来!
她瞪了一眼桑怀志:“还不是你们!我就说要让初晴留下来的,是你们非要说赶走她的!”
天地良心,她是最不想喻初晴走的人。
当时也提出反对了,只是她说话历来没分量,父子几个坚持要赶走!
现在问她怎么办?
她怎么知道怎么办!
“再怎么样,侯府也养了她十七年!”老大桑怀民自然是站在自己弟弟这边的:“我们都已经不计较她亲生父母掉包侯府嫡女的事,只是赶走她,也没要她赔偿什么!她怎么这么小心眼,在我们还没有赶她走之前,就做了这么多打算!”
桑怀志点头:“对,可见就是那小贱人的问题!”
老夫人精神不太好,听得脑袋瓜子嗡嗡的:“以前也看不出来,初晴心眼这么多呀!”
她看向儿子,斥责道:“你是怎么办事的?当时说好了,这件事要瞒着初晴不让她知道。她若不知晓,那先前救太子后的功劳,不还会落在侯府吗?”
一想到那么多赏赐,一件都轮不到侯府手里,她就捶心口。
南阳侯被母亲呵斥了,也并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错:“儿子自然不会泄露风声,也不知是谁说的!”
侯夫人在心里腹诽:你们都不知道初晴真正的本事,又没人愿意听我的!
抱着孩子坐在外围事不关己置身之外的长嫂,在心里冷笑:当初要不是看在初晴的面子上,我爹也不会给我说这门亲!结果你们倒好,把全家唯一有谋有略、有勇有能的人,给赶走了!
现在这样,就是活该!
但,南阳侯府的男人们,都是要踩在女人头顶上,才能证明他们有本事的。
南阳侯如此,桑老大也这样,长嫂知道自己说话没用,多嘴一句都懒得。
“现在怎么办?”桑雪的孪生弟弟桑怀盛开口问:“一个农户之子,凭什么进国子监!我二哥都没得进!”
他特别嫉妒这点,毕竟他觉得习武太吃苦,从文舒服很多!
提到了桑怀安,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
第12章
南阳侯询问:“安儿,你不是一直在走动林大学士吗?他与国子监祭酒交好,偶尔也会去国子监讲学。你看能不能走走路子,把盛儿也送去?”
老二有念书的才能,但那时候他们不是没路子嘛。
现在老二在通路了,老三不是个念书的料,但老小貌似还可以啊!
桑怀安看了一眼小弟,并不是很情愿接这个活儿。
林大学士是个正直到顽固的老家伙,只是夸过他做的文章漂亮,他铆足了劲儿想要讨好,也还只是对方记得他、偶尔提点两句的程度。
他自己的未来都还没定,如何去帮弟弟谋?
但,他不想帮却不说,只道:“父亲,儿子记得,从前祖父还在的时候,似乎帮过国子监祭酒的忙?梁祭酒的性子直来直往的,拐弯抹角找林大学士反而会让他反感,不如我们直接找上门去?”
“也好。”南阳侯就这么决定了:“为父这就去递帖子!”
桑怀志着急追问:“那桑初晴的事,就这么算了?”
顺着话,老大桑怀民跟上一锤:“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小蹄子不还要搬进新宅子吗?咱们上门去,把当年他们偷梁换柱的事捅出来,要他们赔偿!”
喻初晴得了那么多封赏,封号就算了,县主的名头他们也要不了。
但,不还有千两黄金,以及诸多珠宝首饰吗?
重点是,有食邑!
“对!”桑怀志立即接话:“她竟敢防着咱们、算计咱们。必须得叫她拿出来跟我们分,才对得起侯府养了她十七年!”
这一次提出反对的,是桑怀安:“我觉得不妥。”
众人朝他看去。
他缓缓说道:“别忘了,她是太子的救命恩人,短时间内太子肯定看重她。这样的身份,不宜交恶!”
但他不说自己想要在官场爬升,而是看向南阳侯,道:“父亲,大哥都没得袭爵了,但屯营的品级不想往上升一升吗?三弟没事做,难道不想找个差事?即便小弟进了国子监,但未来不需要铺路吗?”
他提出了最关键的一点:“初晴是县主,还愁找不到好亲事?若将来她飞上枝头变凤凰......打好关系,不比得罪死她要好?”
当时赶走桑初晴,他就不是很赞成。
以他的性子,哪怕把桑初晴放在后院长草,都好过让她离开。
他的婚事没谈,便是没找到能帮扶他仕途的岳家。
将来为了巩固势力,不也有个妹妹可以送去联姻吗?
“安儿说得对!”老夫人发话了:“安儿,你比较会说话。要不你走一趟,提点吃的喝的带上门去,好好说道说道。怎么说都是咱们家养大的孩子,修复关系应该不难!”
她又看向侯夫人:“初晴有几样爱吃的东西,你应该是知道的,交给你啦。先这样吧,以后再让老大媳妇也去走走,联络联络姑嫂感情!”
事情走向急转直下,桑雪猛地抬头。
所以,就这样不找那占了她的一切的小贱人的麻烦了吗!
桑怀志也瞪大眼睛:我挨的打,都白受了?
但,他们还真说定了。
桑怀安答应了,道:“他们乔迁,我们正好上门恭贺,有劳母亲备一份贺礼。”
侯夫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贺礼贺礼的,她根本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岂非又要从她嫁妆里抠?
唉,怎么就把初晴赶走了呢?
有初晴在,哪里会有这些烦恼!
唉,就是后悔,怎么没有强势一点把初晴留下呢?
永安县主府。
喻家人口虽然多,东西却不多,搬过来并不费多少功夫。
“匾额还没有呢。”喻今歌最先下马车,仰头看着空荡荡的门楣。
中二少年掐着腰,脸上充满了朝气。
一袭青衫襦袍的喻慕文跟在后面,用手里的佛珠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你懂什么?皇上封的县主封号,匾额自然也是御赐的。刻牌匾,不需要时间?”
“哦?”喻今歌的确不懂这些。
他摸了摸后脑勺,问:“姐,那我们办乔迁宴吗?”
喻惊鸿愣了下,看向喻初晴,问:“是啊晴晴,咱们家没什么能请的宾客。你那边......过去来往的人还会来吗?”
喻慕文则是问:“晴晴,你以前往来的那些贵女,可有真心待你的?”
高门大户之间的往来,大部分不会单纯是友情,多半夹杂着家族利益。
“那定然有。”喻初晴微微一笑,道:“待挂匾的那一日,让府里的人备几桌就行。”
喻尚武是个直肠子,扛着他的大铁锤,道:“只怕他们都奔着太子殿下的名头来的!”
“不管奔着谁。”喻初晴领着他们进府门,毫不在意地道:“人之本性趋利避害,那只要我永远都是利的一方,不就好了?再说了,哪个真心哪个假意,我心里都有数。”
看透世情,融入世情,脱离世情掌控,才是在这肮脏世界稳步前行之道!
“晴晴,你这话......”喻惊鸿皱眉,面露担忧:“说得有点满了。”
喻初晴回头,冲全新的亲人们笑得灿烂:“目标要定高、起点要放低。任何时候都不要忘形,问心无愧就好啦!别人对我可能是利用,那谁又能说,我不可以反利用回去呢?”
抡着大锤的笨蛋美人连连点头:“我妹妹说得对。爹别忧虑这么多,干就完了!”
他就是直性子,会这么说一点儿也不奇怪,喻惊鸿看向心眼比较多的老三:“你怎么看?”
手中盘着佛珠的书生笑了笑:“妹妹只管去冲,做哥哥的都努努力,争取成为你的后盾,让你无后顾之忧!”
今天没戴围裙的中二少年热血瞬间被激活了:“还有我还有我!大哥争取做皇商、二哥从戎、三哥入朝,我以后考太医署!让我姐在哪一条路上,都有护盾!”
柔弱的美妇人只管笑:“相公,你看孩子们多活泼呀。”
喻惊鸿:“......”
朝局瞬息万变,太子如今储位稳不稳定还不确定,喻初晴救了太子,她的哥哥弟弟以后肯定被定为太子拥趸。
一旦太子失势,他们会很被动!
但大喜的日子,这种丧气话他也就不说了。
罢了,他也早做准备吧。
一行人刚坐下喝了会儿茶,合欢进来了:“县主,侯府二公子来了!”
喻初晴挑眉。
还没见桑怀安,喻初晴就知道他会说一些什么了。
第13章
果不其然——
桑怀安进来后,向喻惊鸿夫妇行了一礼:“怀安问喻伯父、伯娘安好!”
又说明了来意:“听说你们今日乔迁,虽还没到大日子,但身为初晴的二哥,理应有所表示。”
他送上提来的礼盒:“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不愧是翰林院编修,礼数还真是周全,摘不出半点错处!
只是这礼盒里——
喻尚武性子直,想也不想直接拿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发现:“糕点?”
他转头看向喻初晴:“晴晴,你喜欢吃这些糕点?嗯,品种还有点多,五六样呢!”
桑怀安脸色一僵,也上前看了一眼。
只看一眼,他就恨不能立刻晕过去,心里把母亲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说了,叫母亲准备一点值钱的首饰什么的,喻家有好几口人,每个人都准备一样礼物。
出门的时候,他提了提觉得还算沉,便没多想。
谁知道!
竟然只是糕点?
造孽啊!
喻家人脸色都变得难看了,全都看着喻初晴,等她回应。
“我不爱吃甜食,更不爱吃糕点。”她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
侯府是真穷啊!
但,跟贫富无关,真心相待的,送她一块手绢儿她都高兴。
重点是,她不打算跟南阳侯府交好。
不但不会好,还恨不能踩死他们!
桑怀安有些急:“初晴......”
喻初晴没让他把话说完:“别这么喊我!”
“从我净身出户那一日起,你我再无瓜葛。而如今,我户籍也已经回到喻家。桑初晴已经死了,以后只有喻初晴!”
“圈子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后相见,我称呼您桑二公子,也请您称呼我一声永安县主!”
喻家众人:这么刚!
杵着大铁锤的美人二哥眼眸瞬间一亮:不愧是我妹!这调调,他爱极了!
桑怀安知道自己走这一趟肯定要遭受白眼,纵然心里不快,也能忍得住。
而且,他也没忘记,她离家那日,父亲的确派出死士去杀她!
但他不提,而是道:“初晴,你离家那一日,我也同你说过。无论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二哥。”
话音落,一个大铁锤砸到他面前,地砖瞬间碎了!
喻尚武身法极快,没人注意到他是怎么过来的。
但他一眨眼就到了桑怀安面前,指着桑怀安的鼻子,骂道:“你是她二哥,那老子是什么!”
喻初晴:“......”
二哥,你忘记自己长了一张美人脸了么?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二哥VS二哥!
尽管南阳侯府勉强也能说是将门,但桑怀安是个文人。
被这么怼过来,口水都要喷他脸上了,一瞬间他的内心充满被死亡支配的恐惧!
他下意识退后三步,用袖子抹了抹脸,勉强作了个揖:“你便是喻家的二哥、尚武兄?”
眼前这位要进太子亲卫营了,自然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但显然,喻尚武一点儿也不怕得罪他:“说得没错,老子就是凶!”
他提着桑怀安拎过来的糕点礼盒,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姓桑的欺辱我妹妹,竟让她清清白白、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身里衣走了十里路,途中还被刺杀!”
他力气奇大,单手拎着大铁锤,另一只手拿着礼盒的同时,还能一把将桑怀安拎起来往外面拽:“当初是你们赶走她、还想要她的命!现在她立功了,又来套近乎?狗都没有你会舔!”
一口气把人扔出了府门外,大铁锤在他手里虎虎生风地转了几圈。
“赶紧滚!不然下次就砸破你的脑袋!”
生怕不知道怎么砸,他抡起锤子演示了一番:“咣当这么一砸,脑浆迸裂!”
桑怀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府门外了。
紧接着,是砸到了他身上的礼盒。
门砰地关上了!
桑怀安都已经是七品官员了,读书人遭遇了这样野蛮的事,简直完全没法消化。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是这个感觉了!
他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
跟喻初晴翻脸?
那必须不能,他可不像桑怀志那个蠢弟弟那样无脑。
唉,就是后悔。
如果当初赶走喻初晴的时候,他阻拦一下就好了。或许今天喻初晴都能给他一点脸面。
说这些也无用,他应该想办法,如何才能改善这关系?
喻尚武回到厅内,对上了一家子无语的眼神。
小管家喻今歌指着碎掉的地砖,气势汹汹地道:“二哥!咱们现在住的不是土房子了,你这一锤子下去,要修的!地砖不要花钱买呀!”
笨蛋美人浑身一僵,秒怂:“我没有钱!”
喻初晴一笑:“二哥马上就要去东宫当差了,你要有俸禄了!”
喻尚武:“......”
说好的兄妹相亲相爱呢?钱还没到手,就被惦记上了!
兄友妹恭的小船,说翻就翻!
喻初晴笑了下,转头看向喻慕文:“三哥,二哥那边会有太子的人来接应,无需操心。倒是你,要去国子监了,必定要拜一位良师,日后在国子监才混得开。”
喻慕文颔首:“我拿几篇文章,去了国子监给夫子们过目,选一位老师?”
不想,喻初晴却道:“你准备好,过几日我带你亲自去国子监祭酒府中拜访!”
喻今歌震惊:“姐,你跟国子监祭酒也有交情?”
喻初晴笑得意味深长。
多的是南阳侯府不知道的事!
国子监祭酒姓梁、名实,是远近驰名的大儒。
人如其名,是一个很实在的人,看重的也是真才实学。
他年近七十,头发花白、留的山羊胡几乎全白。
这一日他休沐在家,南阳侯携幼子拜访。
“额......”
听完南阳侯的来意后,梁实很是为难。
但,出于有教无类的原则,他还是给了个机会:“四公子带了你写的文章吧,可否让老夫看一看?”
“这......”桑怀盛十七岁,却已经是牛高马大的了,被这么一问,整个人尬住。
南阳侯拧眉看向他:“安儿不是让你准备了吗?”
老二是真有文才的,不但帮选好了题,还指导了一番。
给了这三四天,闷头写那几百个字,怎么写不出来?
桑怀盛没写。
但桑怀盛不敢说。
他撒了个谎:“我写了来着,忘记带了。”
梁实见他这求学却一点儿也不端正的态度,眉头皱得更紧了。
国子监是为朝堂输送人才的,走后门本就为人诟病。
只是这世道都是如此,水至清则无鱼,偶尔有些规则之外的松动,未必不可。
但!
一个连想走后门都出纰漏的人,怎么能胜任入朝为官、为皇上效力、为百姓谋福?
南阳侯也是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不满意,但头都剃一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祭酒大人,犬子笨是笨了点,胜在还算勤勉。若得您盯着点儿,兴许能争气一些。”
要是喻初晴在,听到“勤勉”二字,大概想无语问苍天。
信他桑怀盛勤勉,不如信她是武则天!
梁实面有菜色。
这样的资质,还让他盯着点儿?
想什么呢!
他收的学生,都是不需要科考、可以直接举荐入翰林的级别。
一个文章都没拿来给他看一眼的,盯哪里?
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共有四个洞吗!
“南阳侯......”满头华发的小老头犹豫了一会儿,道:“令郎看着一表人才,但要带文章来考校学识,这是必须的。国子监并非老夫一言堂,不若您改日再来?”
南阳侯自是不愿。
还没说话,听得管家来报:“老爷,永安县主求见!”
第14章
“永安县主,是哪位?”
梁实是个全心全意做教育的,这几日闷头做学问,尚未听说南阳侯府那点事,还不知道帝京什么时候出了个永安县主。
南阳侯脸色可就难看了。
桑怀盛更是脱口而出:“那个贱种,她来这里干什么!”
梁实脸色瞬间一黑,心里更是给桑怀盛打了个巨大的叉叉!
“老爷,是这样的......”管家在一旁,三言两语的,将南阳侯府嫡女换人的事、以及桑初晴救东宫受封赏的事说了一遍。
听得南阳侯父子的脸垮得一批。
梁祭酒的脸色,却只比他们还要难看。
他捋着山羊胡,瞥着面前的两人,直接下逐客令:“南阳侯,令郎这等天才,老夫怕是无力教导。您带着他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来!管家,送客!”
他们这些老学究自持身份、自恃清高,最讨厌的便是这等伦理不清、不讲仁义道德之人!
更何况,欺负的还是初晴——
哼!
直接把南阳侯轰走还不算,他当着南阳侯的面,态度十分热情地吩咐管家:“快快快,将初......将永安县主请进来!”
管家也是很亲切地应:“是,这就去!”
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其他下人:“快备春山茉莉,另外,送几样咸糕和饼子!”
桑怀盛一愣:梁府的管家,是怎么知道桑初晴的喜好的?还这么熟稔的模样!
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喻初晴与喻慕文兄妹俩,被管家热情迎进来。
她好像没看见南阳侯父子似的,领着喻慕文朝梁实行礼:“初晴,问老师安!”
梁实刚才的黑脸瞬间阴转晴:“好好好!来了就好,做什么这么多礼数!”
喻初晴便开始做介绍:“老师,这是家兄喻慕文。得太子殿下眷顾,允他入国子监求学。但家兄未得夫子们的认可,终究是内心难安。初晴便冒昧带他前来,叨扰之处,请老师原谅则个!”
她转头:“二哥,这位便是国子监祭酒、梁大人!”
喻慕文端正作揖:“学生喻慕文,拜见祭酒大人!”
“好孩子不必多礼,快入座说话!”梁实笑眯眯的,转头看向喻初晴道:“你这丫头,也是有段时日没来见老夫了,就这么忙?”
“可不!”喻初晴笑吟吟地应着,用眼神示意合欢将礼盒送上。
这才解释道:“那还不是听闻老师一直在寻访锡山老人所作的《四君子图》,没找着,不敢来见您么?也是巧了,这幅画正好在太子殿下给初晴的赏赐里。这不,借花献佛,屁颠儿屁颠儿地讨老师欢心来了!”
这位年逾七十的国子监祭酒,官位是不高,地位却崇高。
朝中五品以上大员,随便一点就能数出来几十多位是他的学生,学生的学生更是不计其数。
南阳侯父子俩还没走,站在一旁听了个完全。
没见过梁实对谁这般热情过!
对比方才对待他们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信息太多,南阳侯只抓住一个重点:“老师?”
他看向喻初晴,质问道:“初晴,你什么时候拜了梁祭酒为师,本侯怎么不知晓?”
喻初晴好像这才看见他们父子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倒是有问有答:“那一日,桑二公子拜了太学的师长,我提了一嘴偶遇梁祭酒。南阳侯怒斥我一介女儿身,就该在家里绣绣花、学厨艺,将来好好讨好丈夫、给夫家生儿子巩固地位,而不该抛头露面晃悠到祭酒大人那儿去。之后,全家给二公子庆贺,我也就没有了说话的余地。所以,我就没告诉你。”
平淡的叙述,不带半丝感情。
一番话,却好像扇了南阳侯响亮的一耳光!
她说得非常详细,他一听就想起来:“是前年的事。”
旋即又怒斥:“这么重要的事,你就不能挑个正确的时机说!”
喻初晴没再看他,都懒得回答。
她巨讨厌这种大男子主义的恶臭男!
其实,她并非靠文才征服这位大儒。
不过是碰巧遇上发病的梁实,用了急救法救了他的命,后来又陆陆续续给他治疗,让他得以病愈。
他便说要收她做学生!
仅此罢了。
梁实也不喜欢南阳侯这种做派,尤其是听了喻初晴方才说的,更是心生鄙夷。
他面色不虞地道:“南阳侯府的家事,老夫本不该置喙。但,既然此时是在老夫府中,便忍不住多嘴说一句——南阳侯你这是错将珍珠当鱼目啊!令女的学识,可比贵府几位公子要高多了......哦不对,现在初晴也不再是侯府嫡女了。”
他转头看向喻初晴,小老儿笑得很是慈祥:“你现在是永安县主了,老夫还没说恭喜呢!”
变脸比翻书还快!
南阳侯被噎得呼吸不畅,不满地道:“她一介女流、短视妇孺,有什么才学!”
这话、这态度,梁实都不想理他:“抱歉了南阳侯,老夫有客人,您请回吧!”
桑怀盛憋了很久,本以为爹出马能顶事儿,没想到这梁老头连南阳侯的面子都不给,怒道:“祭酒大人,他喻慕文就可以特例入国子监,为何我不能!”
“你问老夫、老夫问谁?桑四公子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问太子?”梁实说话也是响亮:“四公子也救一位贵人,等封赏呀。”
桑怀盛气息一窒。
但他还是哼哼地道:“那也是桑初晴救的贵人,他喻慕文算什么东西,靠的不过是自己妹妹罢了!”
喻慕文可不惯着他,说话也很响亮:“哦,桑四公子也有妹妹,不妨你也靠一下?”
桑怀盛吐血三升!
他妹妹——喻初晴本是他姐姐,可他们全家把她赶走,现在不是了。也不让他靠。
而他们认回来的侯府真嫡女,别说靠她能成什么事,她不拖他们后腿就不错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旦对比伤害超级加倍!
他怒视喻初晴,道:“桑初晴,南阳侯府养了你十七年,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念旧情!”
“抱歉,你是在叫我吗?”喻初晴面色冷淡:“鄙姓喻。谢谢。”
桑怀盛说不过她,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爹!”
多大的人了,遇上什么事就找爹。
笑死,难道南阳侯就说得过?
他一个大家长,历来是直接下令的:“初晴,既然你亲生二哥能进国子监,你的孪生弟弟——就算不是亲的,也是养弟!你请梁祭酒通融一下,把盛儿也送进国子监!”
第15章
喻初晴挑眉:“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喻慕文给气笑了,手里的佛珠捻得飞快,疯狂在心里念静心咒,还是差点没压住。
好在,在他几乎要暴起的一瞬间,喻初晴突然按住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他心一定:这是梁祭酒的地盘,他们没必要出风头。
果然,梁实气得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站起来:“南阳侯!”
“虽说您贵为侯爷,但如今初晴是永安县主,也已经回归本籍,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这般对别人家的女儿呼来喝去,不合礼数吧?”
“再者,你当我国子监是什么地方,说通融就通融,什么草包都能往我国子监里扔?”
“你信不信,老夫明日上朝参你一本!让御史台参你、参到你下面三代人都进不了国子监!”
南阳侯被骂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须知,这位祭酒大人年轻时就是御史出身,惯会参这个、斥那个。
平日里客客气气的,暴脾气一起那简直就跟炸雷似的,别说区区一个侯爷,就是皇帝他都敢死谏!
更何况,御史台有多少官员,是他的学生、他学生的学生、学生的学生的学生!
“老师别生气。”见梁实情绪太激动,喻初晴蹙眉,连忙走过去扶住他。
拿出随身带的百年老参片,递了一片送到小老儿嘴边:“您含在舌根下,别怒急攻心一会儿该难受了。”
七十岁的小老头,可真禁不得急怒。
一个弄不好,就过不去了!
等梁实把参片含了,她转头朝父子俩看去,眸色冰冷:“虽说我二哥是太子殿下特许入国子监的,但今日,他也是带了文章来拜见老师的。”
她抬手作揖,朝梁实行了一礼:“老师,初晴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梁实这些年已经不收学生了,对这个关门弟子一直是感激又喜爱。
也知道她一向不会提无理要求,哪有不同意的。
喻初晴是他唯一一个没有教导、只有师生名分的。
对此他格外愧疚,自然也想多护着她一些。
喻初晴说道:“既然他们不服,那不如在国子监举办一次较文大会!不仅是南阳侯府的公子,还是其他各家,都可派一人出战。没有真才实学者,即便是经过太子殿下特许的、是我二哥,您也不收!同样,也给真有才干的其他门户的才子,争取一个机会!”
梁实眼眸登时一亮:“妙哉!不愧是初晴,新脑子就是好使!”
如此一来,不但国子监不会落人口实,喻慕文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想刚才桑怀盛说的那样——靠妹妹救太子之恩,走后门才进的国子监!
南阳侯四公子也可以参加大会,这种草包,可以名正言顺把他踢掉。
最后,还给了其他高门大户一个公平较文的机会,卖了个人情给他们。
日后,那些真有才干被破格录取的学子,会对永安县主感恩戴德,承她一份恩情!
一举数得!
他早知这个小弟子长袖善舞、聪明睿智,这是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么一想,他心情美美的,傲娇地看向南阳侯:“这不,初晴给你们争取了一个公平的机会,侯爷可敢让令郎应战?”
南阳侯哪有不战之理,当即道:“应!”
桑怀盛脸都吓白了——他不是写不出来文章,只是够贡院也就差不多了,考到举人顶天了。
太学都进不去,就更不要说国子监!
但,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半晌后,梁实将兄妹二人迎进了小花厅,命管家重新上茶。
小老儿哈哈大笑:“终于把这玩意儿送走了,赶都赶不走,这脸皮也是厚!”
喻初晴心想:若其他学生知道,这位大儒私底下是个老顽童,不知该如何做想?
喻慕文也有些愣住,但适应良好。
他当然不知道,只有在喻初晴面前,梁祭酒才是老顽童。
“初晴啊,要我说,他们把你赶走,真的是干得好!好到呱呱叫!”梁实哼唧唧地道:“一家子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还当他们是开朝时候、马背打天下的南阳侯呢?没本事就该把皮绷紧点,夹着尾巴谨小慎微做人!他们倒好,对你颐指气使的!当你是没人罩着的呢?”
喻初晴轻笑,没说话。
老头又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也是的!就你结交的那些个小家伙,哪一个拿出来不能把南阳侯府震塌?偏偏你说要低调、不要声张!他们就把你当软柿子捏!”
见妹妹挨骂,喻慕文不是很愉快。
但见她笑着,而梁实明显很亲昵的样子,像祖孙一样的相处,他便释然。
“不这样,怎么等到他们把我赶走的一日?”喻初晴实诚说道:“外界无人知晓我经历过什么,只看见我承受了养育之恩,只会骂我白眼狼。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可不想背这口黑锅!”
她准备了很久,应对家里这群人也是很强势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他们,将她往死里整。
一旦他们开始行动,她就合理反击,名正言顺脱离桑家,还不会背负骂名!
别说如今太子会护着她,十六皇叔萧风岚也会,就是这帝京还有许多大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都可助她一臂之力。
但她经营多年,格外爱惜羽毛,自是不肯让南阳侯府这些蠢货脏了自己的手!
让他们自己作死,再暗中收拾,不香吗?
梁实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行吧,你总是有你的理儿!”
喻慕文倒是很喜欢妹妹这个性子,符合他的原则:外表软糯,内里腹黑!
跟爱徒叙旧完了,梁实转头看向喻慕文:“小伙子,老夫相信初晴的眼光,她看人错不了!你的文章老头子今日也就不看了,以后再拿出来。”
别说喻初晴的眼光,就是他阅人无数的老辣眼光看,这随身带佛珠的书生,就不是个吃素的角色!
喻慕文恭谨行礼:“是。多谢祭酒大人关照舍妹!”
因为梁实特别着急,次日回国子监便跟其他人敲定好了,七日后较文大会。
整个帝京都有份,五品以上门第可选一人参与。
并且对外宣称:这是永安县主为大家争取来的好事!
一时之间,夸喻初晴大义的人层出不穷。懂得感恩的人,自然记她一恩。
较文大会这天,很快就到了。
第16章
大会前一天夜里。
喻初晴叮嘱了喻慕文做好准备早点休息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县主府虽然还没挂牌,但七进的宅院那么大,全家都有各自的院落。
原本她想让父母住主院的,但他们没人同意,一致表明:县主不住主院,说出去让人笑话。
她拗不过,就只好由他们去了。
“县主,沐浴用水已经备妥了。”
合欢和木棉迎了上来。
木棉红着脸,低声道:“那位来了,说等县主沐浴完了再回房,他年轻、等得起!”
喻初晴默。
那狗东西上次还说他是老太叔,这次就说“等得起”,她还能不知道他?
除了会用勾栏手段外,会的一手好茶艺。
如果她真让他等很久的话——
她沐浴完毕回到房里,果然不出所料,等来的就是劈头盖脸的绿茶味:
“晴晴可算是想起我这么个小把戏来了!”
谁敢说您是小把戏,您可是帝京谁都不敢招架的主儿!
“唉,本王知道,我比不过外头的野花骚、浪、贱,所以只好默默守护。所求不多,只愿你在闲暇时分,能够想起我,我就心满意足。”
您想多了,外头的野花都没你骚!
“你还不过来么?”
这不是已经过来了,还要闹哪样?
“你再不过来,我就要闹了!”
喻初晴叹气。
喻初晴过来了。
喻初晴知道:“我就要闹了”这句话是萧风岚的标配!
刚走到床前,就被一双铁臂大力箍住,天旋地转,她整个人摔进柔软的羽绒被里,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
急切、密集,宛如雨打芭蕉。
喻初晴差点被亲到断气,好不容易推开他,她整个唇瓣都是发麻的。
她宛如溺水的猫、上岸的鱼,仰望着床顶大喘气,气息不匀地骂:“你这个狗东西!”
还没喘过来呢,“怨妇”的问题又砸了下来:“你都不问我,这么多天哪儿去了么?我若是死在外面了,你是不是都不知道?”
“我请问呢,你让我有时间问问题了吗?”喻初晴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
他低头,把她的胳膊拿开,在她唇上迅速啄了一下,主动交代:“见鬼的皇帝,那么多皇叔他不派,专门盯着我,让我去南陵!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见不得我清闲、就怕我早日娶媳妇儿生娃!我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你脱离南阳侯府了,他都不给我跟你培养感情的时间!”
喻初晴:“......”
如果你以为,这厮只是个纯纯恋爱脑,满脑子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那点事儿,那就大错特错了!
认识他一年多,在一起一年过点,她可太了解:妥妥的心机boy一个,有的是使不完的力气和手段。
他要是女的,放后宫绝对宫斗冠军!
顺着话题,她随意问:“南陵那边出什么事了?”
萧风岚侧过身来,撑着脑袋看她,笑嘻嘻地道:“我晴晴果然聪明。”
他解释道:“南陵发生了盗墓事件,甚至发生了异象,民间传扬着一个信息——当朝不祥,该换代了!”
喻初晴抬手捂住耳朵:“别告诉我这些,我不想某天被暗杀,原因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萧风岚不满意了,瞪着她,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眸中的幽怨,宛如能化为液体流出来一般,质问道:“这案子落本王头上了,你还想置身事外?”
“我是你什么人?”喻初晴哼了一声,翻身:“我只想擦着边线,闷声S发大财,不想插手皇家的事,你别搞我!”
这么一说,这狗东西便不乐意了,当即恶狠狠地叼住她的耳朵:“你是我相好儿,我们以后要成亲的!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喻初晴被他弄得狠狠一喘。
靠,她就不该教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结果她教他的花样,全都用她身上了!
她是不太想负责,一入皇家深似海,未来很多事情可能会身不由己,处于不可控的状态。
所以,对于这种事,她就会无限沉默。
萧风岚弄了一会儿,见她毫无松口的迹象,便微微松开她,垂眸看着面容沉静的女子。
很多时候,他觉得她不像十几岁的少女,太冷静、太理智了。
到了极致,就是绝情!
是的,他总觉得:桑初晴——哦,现在他是喻初晴了。喻初晴,骨子里是一个非常冷漠的人!
在她的眼里,几乎看不见他人的倒影。
不过想想,她处于南阳侯府那种环境,会这样也无可厚非。
他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轻浮不可靠,所以从未相信过我?”
喻初晴转头看他。
被他弄的,她面颊有点红,但她的眼神却十分清明,没有丝毫沉醉于男女情爱之中。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忽然笑了,道:“人生说长,也很短。说短,也很长。不要想很久远以后的事,先顾好眼前要紧。现在我不想成亲,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改变想法了。”
其实,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平等地不相信任何人!
萧风岚沉默了一会儿。
正经起来时,这人的精致面容其实有点凌人,很尖锐的那种,让人直觉此人很不好相与。
所以,他习惯摆出嬉皮笑脸。
“行,只要你不说要跟我断了,我可以等你。但,你不可再招惹其他男人了!”
正经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又吊儿郎当的了:“晴晴,是不是我太主动倒贴你了,你觉得我不值钱、不值得被珍惜?”
喻初晴失笑一声,抬手捏了捏他的俊脸,道:“十六皇叔值钱得很,至少这张脸,我真的是稀罕!”
不为了这张皮,她都不至于掉进这个坑里!
萧风岚眸光瞬间勾人起来,轻声问:“那我今晚是不是可以留下来?偌大的县主府,不用担心被你爹娘兄弟发现了吧?”
喻初晴想了想,的确好久没一起睡了,便道:“天亮之前,你从后门走。”
顿了顿,她又道:“别浪,我总觉得我爹是个隐藏高手,你很容易被发现。别想着让我爹知道生米煮成熟饭,就可以谈婚事。如果你暴露了,我们俩到此为止、再没以后!”
说着,她把上回他掉在她房里的玉佩塞他手里:“下次再故意掉东西,但凡你钻进我房里,我就叫人把你当成淫贼打出去!”
萧风岚:“......”
他心虚地挪开视线,低头亲了亲她,道:“我真不是故意掉的!”
喻初晴:哼,男人都是说谎成精,当她会相信?
但她也顾不得想太多,坦克又压过来了。
大半个月没碰,狗东西仿佛变身狼人。
喻初晴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道后来自己累得闭眼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天光大亮,他睡的半边床铺早凉透了。
腰酸背痛,腿都是软的!
木棉给她更衣,没忍住吐槽:“逍王也太不怜惜人了,主子身上那么多斑斑点点!”
喻初晴自个儿倒不介意,坦然道:“不疼。”
她其实喜欢。
能跟萧风岚在一起这么久,一来是他长得好看,二来当然是他这方面强、天赋异禀,能让她很喜欢,并愿意长期保持这种关系。
“只要他不发狂弄脖子上,让我见不得人,也还好。”
她说完,打了个呵欠。
木棉问:“县主这样困倦,还能去较文大会吗?”
喻初晴不想去,但:“必须得去!”
这么精彩的场面,她怎么能不在呢?
巳时过半,国子监,较文大会现场。
《侯府赶走假千金?裁到大动脉啦!》喻初晴、萧风岚的这一章节介绍结束了,想要看更多优质好看的小说推荐就上本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