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沈玉安、顾渊的惊世巨作: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最新篇章,立即享受阅读!

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 是畅销小说家佚名的作品,它的主角是 沈玉安顾渊 ,这本书无与伦比,丹青妙笔,本文的详情概要:第1章“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陛下允你的皇后之位,给那个姑娘的只是堪堪的嫔位。”婢女柳衣劝道。沈玉安看着外面的细雨如旧。只有一株柳树随风飘摇,池水中泛起了涟漪。是啊......那可是堂堂的凤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封面

《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陛下允你的皇后之位,给那个姑娘的只是堪堪的嫔位。”婢女柳衣劝道。

沈玉安看着外面的细雨如旧。

只有一株柳树随风飘摇,池水中泛起了涟漪。

是啊......

那可是堂堂的凤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沈玉安指了指池面上的一叶孤舟,“柳衣你还记得那艘船吗?”

柳衣顺着沈玉安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睛多了一抹情绪,“自然。当初姑娘怕水,这是陛下为皇子时亲自为你打造的船只,姑娘你看,陛下对你十分看重,而陛下将那女子接入宫中,因为没得姑娘的答应,至今还没踏入那女子屋中半步。”

说着,柳衣眼里尽是艳羡之色。

沈玉安抿唇不言,只是看着那艘船。

两年前,谢临寒便是在那里,握着她的双手,告诉他,他有多么心慕于她,年少的告白真诚炙热。

那时她说她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许诺后宫之中仅有她一个女人。

可为何两年过后,什么都变了。

但她能怨他吗?

谢临寒出征前曾邀过她几次,求她相伴。

可她都因为母亲重病为由拒绝了他。

他被人下药,致使别的女子有了身孕,她好像也怪不了他。

“姑娘,你就服个软吧。”

沈玉安眼睫颤了一瞬,这半月已经无数人前来劝她,告诉她,皇帝乃天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劝她大度,就连她母亲都红着眼抱着她,“你与陛下的情分天下皆知,天底下除了他,还有谁敢娶你。”

好像没有人给她退路。

沈玉安看了那一眼船只,将窗户阖上,“带我去见陛下吧。”

柳衣大喜,连忙为沈玉安更衣。

“姑娘想开就好,日后你贵为皇后,有的办法收拾那女子,如今把握住陛下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沈玉安眼睛划过了一丝异样,唇间的淡笑充满了苦涩。

是吗......

为了求得沈玉安的原谅,一向勤勉的谢临寒罢朝了两日,日日上侯府等待,文武百官都等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只恨不得替沈玉安答应。

这样看,谢临寒真是爱极了她。

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沈玉安到了堂前。

沈家人在看到沈玉安终于来时,这才松了口气,“玉安快些来,陛下在等着你呢!”

而那道挺拔的身影转了过来,谢临寒这几日睡得不好,每日天未亮就来到,到了子时才离开,俊美的脸庞染上了胡渣,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眼睑下的淡青色显然印证了他许久没睡个好觉了。

谢临寒见沈玉安前来,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娇娇——”

他唤她。

沈玉安走到了堂内,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陛下金安。”

谢临寒立马回握住了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朕允许过你,不用向任何人行礼。”

沈玉安胸膛忽然像是冒了一点热意出来,但那热意带着烫伤般的微痛,她从他的掌心挣脱开,“礼不可废。”

谢临寒一顿,眼睛落在了她身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这两日,你有......答案了吗?”

他带着试探的看着她,眼神温柔又专注。

可越是这样的温柔深情,越让她割裂痛苦。

沈玉安在众人的目光下点头。

谢临寒眼睛有着希翼,“那你打算如何......”

沈玉安在哪隐隐期待的目光下,感觉到清晰的疼痛,那是来自谢临寒,来自两年前自己没有勇敢的去陪伴他的自己,她艰涩的滚了滚唇,“我们到此为止吧,陛下。”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面容瞬息万变。

“玉安!”

“玉安莫要胡闹!”

沈玉安不语,只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地看着谢临寒,谢临寒的目光肉眼变得了色,怔怔地看着她,半响才终于听出了她的回答,是拒绝。

他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沈玉安的手,“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沈玉安看着眼前人,何曾几时她幻想过和他白头,此生一世一双人。

要说不痛吗?

自然是痛的。

她心脏像是被人片成片,煎在油锅上。

沈玉安自从一年前阿姐离世,已经没有为任何人·流过一滴眼泪,可当她知道谢临寒从战场上带回一个女子,还有了身孕。

她已经哭了两回了。

可她明白,再痛也要割舍,她不愿意成为囿于深宫的怨妇。

“是。”她垂眸,挣脱开了他的手。

谢临寒胸口像是钻进了什么一般,闷痛无比,他半响没说话,“今日朕便当你是气话,朕等你答应了再来。”

沈玉安长睫覆下一片阴影,神色难辨,她没有说话。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本就是自欺欺人,沈玉安性子向来倔强,她不可能改变心意的。

“春寒未消,朕托小云子在樊楼带了一瓶梅花酿,记得喝。”谢临安说完,便让人把酒酿放了下来,然后一步两回头地离开。

谁都看得出来圣上这是等着沈玉安挽留。

可她始终没说话。

伴随谢临寒彻底离开,沈玉安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她知道这是要将谢临寒从心中剜去的第一步,疼,是在悼念曾经的感情。

沈必发话:“你们都出去,我和玉安有话说。”

几位姨娘犹豫一瞬后,纷纷离开。

整个正堂只剩下了沈玉安和沈必。

沈必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玉安,你已经不是任性的年纪了,陛下对你情根深种,皇后之位一直为了你而空悬,要不是你母亲过世,你在守孝,如今你们已经成婚了。”

是啊......

若非母亲过世,她现在已经是谢临寒的妻了。

曾她也心如匪石,不可转也,为何变了呢,又因何变了呢?

所有人明明都知道答案,却都来劝她。

沈必冷道,“皇后之位尊荣,你又何必容不下一个妃妾。”

沈玉安轻轻勾了勾唇,眼里淌过苦涩,她望向她的父亲,“阿爹是否还记得阿姐如何死的?又还记得,母亲为何会年纪轻轻身子弱,石药无医?”

沈必面色一变。

她的阿姐,嫁给庆安王,对外是难产致死,只有沈家知道她是被庆安王的宠妾给害死的。

她的母亲从生产她之际就被人下药,才导致身体亏空。

观念不是朝夕而改。

而是一个个鲜活的例子死在她的面前,是她的阿母和阿姐用血肉铺成的道路,她们在告诉她,一但心软那便是深渊地狱。

“阿母只有我一个血脉留在人世,还请阿爹莫要再逼我了。”

沈必沉默。

第2章

阿爹不爱阿娘吗,自然是爱的,但也不影响后来他娶了一房房妾室,生了一个又一个庶子庶女。

阿娘死后,阿爹为其守节,不到半年又纳了新的妾室。

年少情爱,曾经也是情真意切,如今也成了这般。

沈玉安知道一旦为谢临寒开了这个口,那便是无穷无尽。

她不愿意。

就如此简单。

自从沈玉安拒绝了谢临寒后,谢临寒回归了朝堂,但每日还是派人送来新鲜的东西给沈玉安解闷,世人谁不叹一句圣上痴心。

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一眼就是精心挑选过的。

她有了那么一丝恍惚。

“姑娘,这些东西可都是每日陛下下朝之后,亲自挑选的,奴婢知道姑娘怕,但陛下的真心真的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柳衣充当着沈家说客,每日旁敲侧击的说动她。

她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成了皇后,柳衣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但日日磨墨一样磨着她。

她甚至有过那么几个瞬间动摇。

“姑娘,明日的国岁宴便是最后一次入宫了,就算你不想嫁于陛下,难道不想和他好好道个别吗?”柳衣诱劝道。

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这些年谢临寒为她送的东西太多太多,几个箱笼都拿不完,是该还回去了。

那一瞬间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心软的动摇,还是真的想要划清界限。

直到第二日,她早早起来梳妆,她才意识到,她是动摇了。

谢临寒曾经对她那样的好......

就如众人所言,她又能保证下一个夫婿能比得上他吗,旁的女人一个不娶吗。

她没有答案。

马车驶入皇宫中,只有她的马车被特许可以一路直达内廷,那众人艳羡的目光,让柳衣眉飞色舞,这种权利的快·感让人迷失。

她手指微微攥紧,真的要答应吗?

沈玉安下了马车,便见一个不熟悉的宫女在候着。

那宫女垂眸道,“沈姑娘对吗?”

沈玉安看着这宫女,“你是......”

宫女低头莞尔,“奴婢是碧云阁的宫女,昭嫔命奴才亲自去请你过去问话。”

沈玉安一顿,听着那‘昭嫔’二字迷惘地怔了一下,似乎没听懂。

直到柳衣的高声道,“你胡说什么,陛下说了,若没有我们主子点头答应,万万不会立别的嫔妃。”

那宫女微讶,随即一笑,“这位姐姐怕还不知道吧,三日前陛下已经将我们娘娘立为昭嫔了。”

柳衣脸色骤然一变。

而沈玉安听着那几句话,心中泛起了涟漪。

或许是早就有预设,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她竟然没觉得意外。

只是那越来越重的心脏,让她整个人虚浮,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站不稳,脸色变得苍白。

而马车后箱装满谢临寒所送的东西,仿佛也成了笑话。

她自嘲一笑。

柳衣连忙低声道,“姑娘,你且莫信了这小人胡言,陛下定然不会的。”

沈玉安摇了摇头。

若非谢临寒下旨,谁敢假传?

才几日......

沈玉安吸了一口气,忍去那一抹泪意,只是平静道,“还请领路。”

那宫女点头,为沈玉安领路。

抵达碧云阁时,沈玉安看见了那廊下的风铃,柳衣一愣,喃喃道,“这不是陛下送给娘娘的礼物吗,她怎么会......”也有。

沈玉安脸色白了几许,而那宫女笑道,“那是陛下送的,这几日陛下日日送东西来,碧云阁的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那一刻,沈玉安清楚的知道宫女是故意炫耀,或者这风铃也是刻意摆出来给她瞧的。

可她那一刻她还是成功的被离心了。

谢临寒给她的东西,有别人的一份。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恶意,心更是像针扎一样的刺痛。

沈玉安不再去看,而是跟随着宫女的步伐入了屋内,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女人。

从她知道这个女人起,她就一直抗拒着和她见面。

但如今她是宫妃,而她只是官眷,自然不能抵抗。

“沈姐姐?”一道妩媚婉转的声音像是出谷的黄莺,沈玉安见那珠帘下有人挑帘而来,一张明艳的脸顶着显怀的孕肚走了出来。

那一个瞬间她确确实实对谢临寒即将要当父亲这件事,有了真实感。

曾经他们说过,日后等沈玉安生了孩子,女孩唤思安,男孩叫念安,总之都要与她有关。

而现在他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

这个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呢?

应当会取个好听的名字,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沈玉安敛起神色,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娘娘。”

“沈姐姐客气,叫我黎娘便好,陛下也是这般唤我的。”黎娘声音妩媚,明明说着客气话,但没有一丝讨好感。

沈玉安清楚这是在向她炫耀。

她选择缄默。

而这边宫女道,“沈姑娘,你还未向昭嫔行礼呢,你总不能坏了规矩吧。”

黎娘微瞋,“阿墨,休得胡言!”

虽斥责,但也并没有说那宫女做错了。

沈玉安明白她的心思,她想让自己给她行礼,她微微一笑,颇感讥讽,她没嫁给谢临寒成为皇后,反而先给他的妃嫔行礼。

“规矩不可坏,应该的。”沈玉安平静而道。

那黎娘故作惊异地捂嘴。

沈玉安渐渐屈膝,眼看着要跪下去,一道有力的双手率先托举住了她,那温暖的双手是她曾经最为熟悉和依靠的。

“你让她给你行礼的?”谢临寒冷到发寒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黎娘咬唇,颇觉委屈,旁边的宫女阿墨连忙道,“是奴婢,奴婢让沈姑娘行的礼。”

谢临寒眼睛一冷。

黎娘声音带着哭腔,“阿墨和我都不懂宫里的规矩,你这么凶干嘛......”

那一瞬间,沈玉安看出来一个女子的状态。

那是在她的爱人面前才敢有的姿态。

而她都不曾在谢临寒面前有过。

谢临寒神色变了变,“闭嘴,不罚你便是了,别哭了。”

黎娘擦着眼泪,行了个粗笨的礼,“谢皇上。”然后也不说话。

谢临寒眼眸划过了些什么,目光落在了沈玉安身上,“你别怪她,她就是个乡野女子,不懂规矩。”

她看见了谢临寒眼中的讨好。

但她更发现了谢临寒那细微的变化,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如果以前有人委屈了她,他定然让那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但这一次没有。

丝毫都没有。

那些动摇的心软在此刻终于化为了泡沫。

她知道,谢临寒与世间大多数的男子无异,他心里不再是她一个人。

而她本不该有期待。

第3章

“无碍。”沈玉安摇了摇头,仿佛不在意。

谢临寒见她眼神没有波澜,心口有些发堵,声音恳切道,“朕封她为妃的事情,你不要误会。”

沈玉安微顿。

“陛下想封谁都与臣女无关。”沈玉安的声音如此的淡漠。

谢临寒以为她又生气了,但他不知道沈玉安是真的想要放下了,这句话再也不是置气,而是发自内心的这般觉得,与她无关了。

谢临寒道,“黎娘已经答应朕了,待她生产之后便去青佛寺居住,朕封她为昭嫔是为了以后她出宫能有个身份庇护,朕知道你不想朕有别的女人,如此,你是否能回转心意?”

沈玉安一愣。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临寒是这样的安排。

这样似乎是做到当下的两全其美了。

旁边的黎娘道,“沈姐姐我叫你前来便是要说此事,我与陛下本就是鸳鸯错,只希望沈姐姐能日后好好带我的孩子,偶尔能让我看看就好。”

那一瞬间,沈玉安说不出她的心情。

可她并不高兴。

当裂缝已然形成,真的能弥补回去吗?

如果有一天他想起了黎娘,又真的不会怨她吗,而黎娘的孩子知道生母因她而佛古青灯,又真的能与她亲近吗。

沈玉安知道当她在犹豫时,在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不会答应,也不想答应。

谢临寒道,“此事你不用着急着回复,宫宴马上要开始了,娇娇,你坐朕的身旁。”

沈玉安闭口不提,只是任凭他牵着她的手前往宫宴。

到达太和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玉安。

沈玉安就在谢临寒的牵引下,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那是属于皇后的。

而所有人都不言而喻。

“果然就算封了昭嫔,陛下最看重的还是沈小姐。”

“那可不,沈小姐可是侯爷之女,那昭嫔就是乡野之妇,萤火怎堪与皓月相衬。”

“......”

沈玉安对于那些恭维的话并不感兴趣,但她能感觉到谢临寒周遭的冷意更显了。

她抬起茶水抿了一口,谢临寒为她推来茶点,“你最爱的玫瑰花糕。”

沈玉安垂眸点头,而谢临寒看完她之后,目光明显往别处一瞥,沈玉安顺着谢临寒的方向,看见了坐在下方的黎娘。

沈玉安心中轻笑,拿起糕饼往嘴里塞了进去,玫瑰花饼制作的极好,可她吃出了一番苦涩的味道。

三年已经足够改变太多东西了。

她不再关心谢临寒往何处去看,安心的看着舞姬表演,伴随着丝竹鼓声,那些舞姬的动作越来越快。

下一秒,那飞镖夺出,瞬间朝着黎娘的方向而去。

整个宴会发出尖叫与躁动。

黎娘吓得惊慌失措,挺着孕肚狼狈地躲开了那一道飞箭,下一秒只见那舞姬拔出剑来朝着黎娘而去。

谢临寒眸色瞬息万变,立马起身,“黎娘——”

沈玉安还没来得及反应,谢临寒已经站了起来,当她试图去抓他的手,让他冷静时,他下意识地将她一把推开。

那巨大的力道让沈玉安整个人往桌椅去撞。

瞬间掀翻在地,那些陶瓷碗盏打碎,割出一道狭长的伤口。

鲜红的血珠随之滴落。

沈玉安疼得脸色苍白,只能看见谢临寒着急地朝着黎娘冲去。

那一刻,尽管早就在她心里有了定论的东西,此刻还是在她胸口上狠狠地剜上一刀。

谢临寒从来不会将她抛下。

这是第一次。

因为另一个女人。

那舞姬见刺杀黎娘无果,转头将刀剑对准了沈玉安,沈玉安见那寒光逼来,想要躲避,却发现那碎片扎入了大腿,她根本站不起来,只能拖着腿走,直到看到刺客逼近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惶恐。

而下一秒,一名侍卫拦住了舞姬,一剑穿喉,鲜红的血液喷溅在了她的脸上。

沈玉安胸脯剧烈的起伏。

血......

她六岁时,与谢临寒被土匪绑架过,那时候寨子里面全是他们这种被绑了的人,她和谢临寒曾经被关在那狭小的牢房里七天七夜,而那个牢房的位置能清晰的看见土匪如何杀人。

至此,她一看见血,就会发晕,呕吐,心悸,更有甚至会晕倒。

只有谢临寒握住她双手时,那个症状才能有所缓解。

她眼睛发红,身体哆嗦的厉害,她看着谢临寒的方向,唇发抖,“临寒......”

谢临寒利落地解决掉了几个刺客,回过神才想起沈玉安,正要看了过去,黎娘发抖的声音带着哭腔,“血…孩子......”

谢临寒看见那衣裙上一抹刺眼的鲜红,他神经一跳,立马将人抱起。

“传太医——”

沈玉安听着那一声传太医,伴随着谢临寒抱着黎娘的背影越来越远,幼时的恐惧与绝望在此刻再度袭来,她渐渐地呼吸困难,只能靠着柳衣惊恐落泪,不停为她拍打的动静,勉强支撑着意识。

而眼前越来越黑,她眼角的眼泪不自觉滴落。

耳边响起了那孩童时候的诺言。

“娇娇,我要一辈子保护你。”

“长大后我是皇帝,你就是唯一的宫妃,我是王爷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十六岁时候的她,曾经将谢临寒视作自己的光,觉得自己是谢临寒最重要的人。

二十岁的沈玉安不明白,她曾经爱过的人,为何如今抱着别人了。

第4章

沈玉安是从黑暗中醒过来的,只有昏暗的烛火勉强照亮一角。

而一张脸也印在了她的眼底。

谢临寒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见她醒了眼睛里才有了一点点光彩,“娇娇——”

沈玉安颤了颤长睫,舔·舐了下唇,发现唇间干得厉害。

谢临寒对她过于了解,一个动作就明白她想做什么,为她取来一杯水。

她喝了几口水,才感觉得到了缓和。

只是伤口传来的疼痛在告诉她宫宴上方才发生了什么。

可她却没了计较的心思。

谢临寒抿了薄唇,低道,“娇娇,她怀了朕的孩子。”

沈玉安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在解释今日白天发生的上前,谢临寒道,“但今日的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下次朕一定毫不犹豫的保护你。”

她心脏微不可微的抽痛了一下。

沈玉安轻微一笑,“陛下保护自己的妃嫔,臣女怎能计较。”

谢临寒一顿,“娇娇,你应该能体谅朕的,莫要闹脾气。”

沈玉安瞳珠滚了滚,带了一丝痛,但她没说话,她怕她说话,谢临寒会觉得她又在闹脾气。

可她真的没有,只是真的没那么在乎了。

谢临寒道,“娇娇,你不用介怀她,只要她生产,朕立马就将她送出宫去。”

她的眼眸没有波澜,只是麻木地笑了一下,她转头看向了那双眼睛,“谢临寒,你真的没有一点对她有心动吗?”

这是她第一次直白的发问。

谢临寒顿了一下。

只是那么一下,沈玉安已经有了答案。

谢临寒抿唇,“没有过,娇娇,从小到大朕的心中只有你。”

沈玉安看着那双眼睛,轻笑着,眼泪不自觉地滑落一滴。

正是因为她见过谢临寒爱人的模样,才知道她对另一个人心动的模样。

谢临寒爱慕她吗?

或许吧。

但他的这份爱也给了别人。

沈玉安容不得沙子,她是真的不需要了。

“我们还是到此吧。”

沈玉安冷静无比的说出这句话。

谢临寒的目光终于动了动,冷意更加浓了,“娇娇,适可而止。”

沈玉安眼睛一点点看向谢临寒,眼睛变得不再有神采,她抿了唇,“谢临寒,我是认真的,就到这吧。”

她许久未曾叫过他的名讳。

这一次太认真,以至于谢临寒心乱了一阵,他立马站起来,抿唇,“你先好好养伤,我明日来看你。”

显然他是真的慌了,连朕都忘记叫了。

沈玉安闭眼轻笑,待谢临寒走后,她叫来柳衣,“明日宫禁结束,我们便启程回侯府。”

经历过今日的惊心动魄,柳衣没了劝解的心思。

这皇宫未免也太危险了。

柳衣便点点头,连忙应声。

次日,天一亮沈玉安和柳衣就准备离开,离开前将那些谢临寒送给她的东西全部留了下来。

她告诉自己,就将这些东西留在这里吧,包括她的那份感情。

从此各自安好。

沈玉安望着镜中的自己,随即整理了衣袍后,起身,而屋外一道声音赫然响起,“沈姐姐,求你不要离开。”

那如黄莺的般的声音,哪怕是沈玉安只听过一次,也立马知道是黎娘。

柳衣变了脸色,“姑娘,奴婢这就去把她赶走。”

沈玉安抬手制止了柳衣。

她能这般早来,说明派人早就盯住了她的寝居,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柳衣给打发走。

沈玉安起身,“我去瞧瞧。”

她走出外面的门,便见黎娘那张苍白的脸跪在了地上,旁边是她的宫女阿墨,主仆两个人倒是一条心。

黎娘见沈玉安出来,跪着上前两步,眼睛布满红血丝,“沈姐姐,求你原谅陛下,我愿意今日起便离开皇宫,你不要离开陛下。”

那可怜婉转的声音像是真的为谢临寒求情一般。

滴下的眼泪谁看了不道一句情真意切。

沈玉安想起昨日她说,她与谢临寒本就是鸳鸯错。

可做到这般了,孩子有了,黎娘为了谢临寒与她下跪,那是有情的。

那谢临寒呢?自然也是。

否则又怎会将她推开,狼狈的去救黎娘。

沈玉安好似成为了他们感情中的一环,“黎娘,听闻你昨夜险些小产,今日就莫要跪在此了。”

黎娘眼睛红红的,轻咬红唇,“陛下因为沈姑娘的事情,日夜操心,我不愿意陛下如此,还请沈姐姐留下来,自此黎娘绝不踏入皇宫半步。”

旁边的阿墨也齐声道,“请沈姑娘留下。”

沈玉安眼睛看着两人,她未言,旁边柳衣便道,“昭嫔娘娘,今日无论我们家姑娘是否回心转意,都得回侯府了,你身子重,就不要再跪着了。”

黎娘眼睛蓄满泪水,立马砰砰磕了两个响头,瞬间额头流出了鲜血,“都怪我破坏了陛下与姐姐的情分,还请姐姐原谅陛下,让一切走回正规。”

“陛下对姐姐情深似海,黎娘比谁都清楚。”

沈玉安眼里的冰霜一点点消融,她道,“柳衣,收拾一下,出宫。”

柳衣没想到姑娘这般果决,随即点头。

黎娘眼睛睁大,跪着上前,扯住了沈玉安的衣服,“沈姐姐莫走......”

沈玉安凝眉,她见过太多后宅的手段了,她不清楚黎娘究竟是真心,还是在算计什么,就当她要将黎娘的手掰开时,忽然黎娘借着她这个动作用力倒去,“啊——”一声惨叫,整个人往后滚了滚。

“娘娘——”阿墨声音惊心动魄。

沈玉安呼吸一停,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而起,“你们在做什么?”

沈玉安抬眸,便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走来,而他的双眼里面全是阴翳。

阿墨转头怒斥沈玉安,“沈姑娘,你明明知道我家娘娘险些小产,为何要推她。”

柳衣反驳,“明明是她抓我们家主子的衣衫在先,怎么能够怪我们姑娘!”

此刻,谢临寒已经走近,两个丫鬟僵持不下,都是护主,可失了态。

谢临寒冷然,下一秒直接一个巴掌抬手,就在众人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扇了柳衣一巴掌。

柳衣瞬间掀翻在地,痛的眼泪飞飚。

谢临寒冷道,“这是皇宫,还轮不到你个贱婢说话。”

那一刻,谢临寒打的既是柳衣,也是她。

沈玉安呼吸错乱了几分,而黎娘捂着肚子,眼睛发红,“陛下,不怪沈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而就在她的目光下,谢临寒将他身上的披风脱下,盖在了黎娘的身上。

他道:“身为宫妃,你本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求她。”

第5章

“阿墨好好照顾你主子。”他声音叮嘱而道,阿墨应声。

他缓缓将目光落在了沈玉安的脸上,“你就这么不愿意留下来?”

沈玉安心头像是划过什么,她睫毛翕张了一瞬,“陛下,我去意已决。”

谢临寒转动自己手腕的檀木珠串,压低了自己眼里的阴翳,“两年前,出征在即,朕求你陪同,你不愿,后来才有了黎娘。如今,为了你朕允诺黎娘生产之际离宫,你依旧不肯点头。而现在黎娘跪下来求你,你也不愿动摇。”

“沈玉安。”他叫了她的名字。

沈玉安眼睛望向了谢临寒,只见他冷得一笑,“朕在想,这些年你到底对朕有没有一丝感情,曾经的欢喜是否都是你虚与委蛇的应对?”

那句质问,像是巴掌打在了沈玉安的脸上。

沈玉安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人抽空一般,她恍惚地看着谢临寒。

他在质疑她的真心。

他竟然在质疑她的心......

沈玉安将所有情绪一并压下,连同那泪花都压了回去,“谢临寒,我只是不愿违背自己,对你的喜欢永远越不过我的底线,但凡今日换了一个人来,我都不会再相见,但偏偏是你,我明知道进宫恐怕会又是一番纠缠,我仍然选择入宫。”

谢临寒眼睛一瞬的冷,“朕为你妥协无数次,今朝只让你为朕妥协一次而已。”

他声音变得有些偏执。

沈玉安静默了一瞬过后,“你送我的东西我都留在屋内,应当是没有遗漏的。”

这句话就是答案。

谢临寒冷得一笑,“既如此,你便出宫吧,只是以后莫要求着入宫才是。”

“滚吧——”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重话。

沈玉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知道,从今日起,谢临寒不会再如从前一般了。

她不曾质疑过他的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她不想赌郎君的心意,所以注定了她和谢临寒不会有结果

年少的情分到这里也终于算是结束了。

“陛下,好疼......”黎娘娇媚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呻·吟。

谢临寒转身,这次他没有顾及,直接双手抱住了黎娘,“别怕——”声音带着温柔。

黎娘点头,便倚靠在他怀里。

沈玉安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钻心刺骨的痛,直到他们彻底的离开,她忍住了叫会谢临寒的冲动。

“求仁得仁。”她告诉自己。

柳衣伤心至极,“姑娘,你这又是何必,不就遂了那贱人的心意?”

沈玉安轻笑了一声,“柳衣,你现在还没看清吗,无论我入不入宫,今日的这一幕迟早会发生,后宫的争宠不断,今日是一桩,等来日后宫充盈,又是桩桩件件。如今陛下对我有情,不罚我,但日后事多了,他只会觉得我麻烦。真心易变,莫求真心。”

柳衣脸色白了几分。

是啊,这才一个昭嫔就如此事多。

要不是昭嫔无碍,否则说不定陛下连一点情分都不顾了呢。

柳衣忽然有些庆幸姑娘的清醒,没有点头答应,要不然以后还真是风波不断。

沈玉安擦去眼角的泪水,“走吧。”

柳衣点头。

车马出宫,沈玉安摸索着自己脖颈上的玉坠,这曾经是谢临寒在她及笄之日送给她的,也是她唯一留下来他给的东西。

接下来来的两个月,皇宫消息不断。

比如昭嫔产子,生了一位小公主,陛下亲赐名为“天赐”,封昭嫔为昭妃,那些质疑黎娘身份微贱的声音,都渐渐淹没。

又比如,陛下亲自划了一块地给公主打造公主府。

再比如小公主的满周宴,陛下亲自为公主射了对大雁,众人嗟叹陛下与昭嫔恩爱非常。

沈玉安在家闭门不出足足两个月。

这两个月她曾有过无数次的后悔,而在听到皇宫内一次次的“好消息”后,又无比坚定的撑住了那段最难熬的时光。

那一刻“士之耽兮,由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终于具象化了。

沈玉安瘦了整整十斤,小脸几乎掐尖似的。

柳衣强行将她带出院子走在。

柳衣道,“姑娘,侯爷那日说要为你择婿的事情,你也该答应了,争取三年抱两,莫要比那对‘狗男女’差了。”

自从那日出宫后,柳衣再也不劝她,而是把‘狗男女’代指皇宫那对夫妇。

沈玉安轻笑了两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冬季快到了。”

柳衣点头。

“舅舅也应该要回京了吧?”

沈玉安的舅父镇守边塞,到了年关会回来半个月,自从母亲去世后,沈玉安就越发想念舅舅。

舅舅是除去阿姐和阿母,在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柳衣眼睛亮了亮,“对哦!将军要回来了,那岂不是又有炙羊肉吃了?”

沈玉安轻笑。

两人走到了正堂,按照中旬的规矩,她需要向家中长辈请安。

可到了中堂,就见沈必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沈玉安微愣,“父亲?”

沈必转过身来,见是沈玉安,他眼眸复杂至极,“玉安来了?”

沈玉安心中莫名咯噔了一下,“父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必犹豫了许久,“玉安,你舅父在回京的路上被陛下扣押,罪名是贪污军饷和军功,如今已经被押解去了刑部,恐怕生死难料。”

那一个瞬间,沈玉安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色煞白。

沈玉安前往刑部的路上,思绪纷杂。

舅舅从十二岁时就随着外祖父四处征战,十六岁时便一战成名,这十年如一日的为国尽忠,又怎会沦为军中硕鼠?

这些年旁人不知道,但她见过舅父的血,舅父的伤,见过舅父为报效祖国的满腔抱负。

母亲给她留下的不多,舅父算她位数不多真心相待的亲人。

她......

绝不相信。

车马停在了刑部,沈玉安表明身份过后,那看守的侍卫看了一眼沈玉安,旋即骤然咧嘴一笑,“抱歉了沈姑娘,如今庄大人正在面圣,恐是见不你了。”

第6章

沈玉安如今的传闻在京城遍知,所有人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如今她舅父下了大狱已,就经表明了陛下对其的态度,如此他也无需毕恭毕敬。

沈玉安双手攥紧,“那能否宽宥一二,让我进去见见卫将军,只需半刻钟,半刻钟就够了......”

然,那人只是双眸瞥了她一眼,“沈姑娘,应当清楚该求的人并非我。”

沈玉安脸色顿然一白。

那人便带着人马转身回了刑部内,关闭上了门扉。

柳衣气急,“他们怎么能这样?寻日里他们的庄大人见了姑娘都是毕恭毕敬的,今日居然还甩起脸色来了......”

沈玉安太清楚这变化的缘故。

没了谢临寒的庇佑,在旁人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她也十分清楚那人所说她要求之人是谁。

沈玉安呼吸沉了沉。

柳衣急的团团转,“姑娘,现在怎么办啊。”

是啊......

怎么办......

沈玉安骤然笑了笑,眼睛却涌动了无限的悲戚,她本想着至少这三年内不再见谢临寒,让时光抹平一切。

但似乎,有人不愿意给她机会。

沈玉安吩咐车夫,“去皇城。”

柳衣的脸色骤然一变地看向了沈玉安,顿然反应过来,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

到了皇城,沈玉安本以为至少要费一番功夫,但似乎早有人候着,那太监微微一笑,“沈姑娘请随咋家来。”

显然一切都在谢临寒的掌握之中。

他知道她在乎谁。

所以料定了沈玉安会来。

沈玉安跟随着太监一路直达启明殿,这里是文武百官与皇帝议事的地方,那太监领到了沈玉安到门前,却并没有带她进去。

太监双眸含笑,“姑娘,我家主子说了,沈将军的事情全凭姑娘诚心,沈姑娘心诚,陛下自然会见你。”

那一刻,柳衣脸色骤变,沈玉安也明白了此意。

她忽然想起了上次离开时,谢临寒说——既如此,你便出宫吧,只是以后莫要求着入宫才是。

原是在这里等着。

沈玉安眼睫仿佛都跟着重了。

她清楚今日在这大殿前跪着,明日又有怎样的风波。

但哪有如何。

她没了母亲,没了阿姐。

不能再失去舅父。

太监本以为会看见沈玉安屈辱地眼神,如此也好去禀告那宫中的娘娘,谁知她只是静静地垂眸随即道了一声,“玉安明白。”

旋即在柳衣的搀扶下,跪在了启明殿前。

单薄削弱的身影迎着风,浅色的衣袍被吹得犹如一抹缠·绵的绸,她就那样不屈不折地跪着,双眼不见任何卑躬屈膝。

柳衣顿然胸口一阵闷痛,噗通一声也跪在了旁边。

“姑娘,柳衣陪你。”

沈玉安清浅一笑,紧紧握住了柳衣的手。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柳衣知道这两个月来姑娘体重暴降,身体亏空,这样的跪是屈辱地同时,更是伤身,可那能怎么办......难道真的不管将军了吗?

来往的官员纷纷目光流转至沈玉安身上。

看到沈玉安的脸的同时又错愕,又不敢多看,纷纷匆匆走到了启明殿内。

谁能料到曾经被陛下捧在手心中的人,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屈辱折膝?

无人不暗叹一句,这伴君如伴虎,真是世事无常。

沈玉安闭眼忽略着那些目光。

自尊是最不重要的。

她只要舅父好好的活着。

旁的她都不在乎。

沈玉安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见膝盖之处传来裂骨般的疼,脸上开始冒着细细地冷汗,若不是柳衣一直托起她的身子,恐怕她此刻已经晕倒。

她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而此时一道急匆地脚步声而来。

她听见那启明殿的大门似乎被人打开,以为又是来往的官员。

可苍白的脸一抬头的瞬间,谢临寒那张脸就落在了她的眼前。

滚烫的呼吸在她肺腑过了一遍,她立马磕头,“臣女沈玉安见过陛下。”

谢临寒看着她屈下的身躯,面色不善,“你......”

怎么来了。

话说不出口。

沈玉安的声音已经开口道,“臣女请求陛下为卫将军彻查,还其一个公道,我舅父自幼时初蒙便跟随外祖在军中历练,这十几年立下大小军功无数,愿陛下看在我舅父劳苦功高的份上,还他一片清白。若陛下觉得我今日跪得不够,我愿再跪上三日......”

她强撑着痛意说着这番话。

谢临寒的脸色却越来越冷,“你觉得朕是因为你才污蔑了卫将军?”

沈玉安抿唇,“臣女不敢。”

谢临寒看着沈玉安的脸,几个月未见,他心情复杂万千,如今他已经有了孩子,有了嫔妃,那日的气话很重,但其实他已经决定放过她。

但今她自己前来,他本以为她是回心转意。

谁知竟然觉得他是以权要挟的人。

谢临寒双眸冷淡至极,眼神没了温度,“卫将军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他的副将都亲自指认,那账本都已经送到了朕的跟前,纵然他军功万千,但贪墨军饷此事朕也绝不姑息。”

那一字一句像是沉重的山砸在了沈玉安的脸上。

沈玉安呼吸紧迫,“不可能,舅父不是这种人。”

见她如此信任另一个人,谢临寒胸口冒起了一股不满,他顿然冷讥,“你怎知他就不是,铁证如山,他也已经认罪。”

那一刻,沈玉安整个人神经骤然像是又根弦断裂。

舅父认罪......

那几个字在她胸口模糊了又模糊。

她不相信。

“舅父定然有他的苦衷,臣女求陛下再彻查一次。”沈玉安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耳畔忽然传来谢临寒的一阵冷哂。

“原来你也会害怕......”

谢临寒淡漠的声音而出,双眼静静地看着她,想起那日她离宫的决绝,与此刻形成鲜明的对比,原来她真的丝毫不在乎他。

黎娘说的没错。

谢临寒看着沈玉安的脸,冷淡的像个陌生人,“沈姑娘,别忘记了,你与朕早就没了关系,朕没必要看在你的情分再彻查一次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7章

沈玉安呼吸兀自一重。

“陛下。”一道轻巧的声音骤然而起。

只见昭嫔,不如今是昭妃了,踏着轻快地步伐而来,瞬间扑到了谢临寒的怀中。

昭妃似乎是才看见沈玉安一般,故作一副惊讶地表情,遂道:“呀,沈姑娘怎么跪在了这里?”

沈玉安呼吸一重。

还没等沈玉安开口,昭妃则是笑眯眯地道,“沈姑娘,陛下与本宫还要去育儿所见小公主,沈姑娘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轻微挑衅的眼神骤然而至。

谢临寒感受到怀里小女人的仗势,他眉眼微动,有几分不悦,但耳畔传来沈玉安轻微沙哑的声音,“臣女不介意。”

这个答案让他胸口骤然一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是真的不把他放心上。

谢临寒索性将昭妃顺势地抱在了怀中,“闹什么。”

他淡淡地语气带着无端的亲昵。

昭妃娇靥顿然浮现两片红晕。

沈玉安双手不自觉拢紧。

谢临寒又静静地扫过了沈玉安,“沈姑娘若无事便退下吧。”

那一刻,沈玉安清楚,谢临寒不会帮她的。

他说的没错,他如今有妻有女,又何必帮一个不相关的人。

沈玉安应声而道“是”。

旋即,她就看着谢临寒将昭妃搂的更为紧密,“天赐近日睡得可好?”

昭妃撒娇地声音而至,“倒是闹腾,陛下应当多看看她......”

那对话像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妇,也如同巴掌般的打在沈玉安的脸上,何曾几时所有人都觉得沈玉安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如今什么都变了。

沈玉安闭了眼,故作没听见。

谢临寒见她不为所动,冷然一哂,随即牵起昭妃的手,在沈玉安的身前牵着人擦身而过,而直到两人离开,沈玉安依旧跪在原地,宛若泥胎。

所有人见此一幕,都不禁感慨世事难料。

若换做两年前,谁能想到沈姑娘的话在陛下这里已经毫无用处。

沈玉安骤然抽空了力气般,坐在了原地。

柳衣替自家姑娘委屈,双眼一红热泪已然滚了下来,“姑娘......”

她本以为她可以完全放下,原来见到如此一幕,还是会疼。

可她已经不会在流泪了。

所有泪水已经在那数月流干了。

她也不后悔。

她更在意舅父。

“回去。”沈玉安用尽了力气而道。

柳衣连忙搀扶起了沈玉安,只见沈玉安双腿发颤地站了起来。

柳衣胸口发闷,“姑娘,接下来怎么办......”

沈玉安呼吸沉了沉,“既然没人帮我,我自去为舅父寻一个公道。”

柳衣咬唇,“那谁能为姑娘做主,就连陛下都说不查了......”

沈玉安眼眸涌动了几瞬,她支撑起一道笑,擦过柳衣脸上的泪水,“只要我们不放弃,会有机会的。”

柳衣眼睛一红,怎知这不是机会渺茫。

沈玉安跪的太久,连步伐都在踉跄,在一众宫婢阉人复杂的目光下走出了启明殿的范围。

一主一仆互相搀扶着穿行朱墙宫道。

而忽然听见一阵铃响。

只见远处一道长长的仪仗队而来。

周遭的宫婢和太监纷纷背过身去。

在皇宫能用的上这样规制的,那就只能是皇族贵胄了。

“那是谁的队伍?”沈玉安开口道。

柳衣顺着目光看去,随即道,“那似乎是秦王的队伍。”

秦王......

沈玉安倒是听过此人,是汴唐唯一的外姓王,当年秦谢两家打下天下,秦家主动让位与谢家,秦家自此获得永久亲王爵位,太.祖有令,秦王地位等同于皇帝,可想其地位何其尊崇。

按照如今的辈分来算,谢临寒都需要唤亲王一声王叔。

沈玉安还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双眼一片漆黑,“我......”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骤然一阵耳鸣,身形一晃地往后倒去。

耳边传来柳衣急促地低唤声。

声音已愈发模糊。

沈玉安彻底闭上了双眼。

......

沈玉安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宫殿内,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而天色已经黑了,只有几盏零星的烛火在燃烧。

沈玉安知道这是宫里的殿内。

但不知道是哪个宫。

就当沈玉安还在胡思乱想时,柳衣已经推门而入,见沈玉安醒了,瞬间满眼欢喜,“姑娘,你醒了?”

沈玉安抿了下干涩的唇,“我们这是......”

柳衣立马明白沈玉安要问什么,随即道,“这是秦王在皇宫的寝宫,姑娘今日晕倒,便是秦王命人救了姑娘。”

沈玉安一顿。

她早就听闻秦王冷血杀伐,没成想他会救自己。

沈玉安点点头,“那秦王人呢,我要去感谢他才是。”

柳衣随即而道,“秦王现下不在,姑娘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沈玉安本原是想如果能见到秦王,那就求求舅父的事情,没想到他却不在。

这方,柳衣却忽然开口道,“不过奴婢瞧着那秦王颇为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沈玉安微顿,“何出此言?你见到了秦王?”

柳衣点头,“姑娘晕倒后,秦王亲自抱着姑娘上的歩撵。”

沈玉安整个人一怔,“他抱我上的歩撵?”

这事情太奇怪了。

有宫婢在侧,为何是他抱她上的步辇。

而且她记得无错的话,秦王如今三十有一,按照年岁和她舅父相当。

被这样的男性长辈抱着,确实有些奇怪。

而这方,身后的门忽然推开,外面的一个宫婢走了进来,“姑娘,王爷稍后就至。”

这话是来提醒沈玉安,等会秦王要来见她,让她此刻穿戴好衣着,不要被唐突到了。

此事一般人注意不到,换做谢临寒定然是直接上门不会告知,但秦王注意到了。

沈玉安微顿,没想到这冷戾淡漠的秦王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第8章

烛火微摇,是有人缓步而来。

“臣女见过秦王殿下。”

带着柳衣下拜,沈玉安眼眸微垂,只瞧见眼前一双绣着金线的黑靴与轻摇的长袍衣摆。

“扶起来。”雍容中带着散漫的声音响起。

沈玉安只觉得手边有人轻轻一扶,便已经借着力站起来。

秦王已撩开衣摆落座。

侍女送上茶盏,又恭恭敬敬得退了下去。

待沈玉安反应过来时,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她与柳衣,还有秦王与他的侍卫。

“这京城之中人人都道沈姑娘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之选,怎地落到如此地步?”

他在嘲讽她?

还是——

沈玉安清了清嗓子,“想不到秦王殿下也会关心男女之事。”

秦王身后的侍卫似是被逗笑了,慌忙侧过身子去。

柳衣扯了扯沈玉安的袖子,低声提醒,“姑娘——”

沈家得罪不起谢临寒,更吃罪不起这位秦王殿下。

“不过是好奇问一句,沈姑娘竟至于动怒至此?”秦王轻笑,倒是未见怒意,“这青梅竹马的情分,甚至昔年不惜豁出整个家族来助他夺嫡,啧啧,沈姑娘可曾有想过今日?”

“秦王殿下。”沈玉安打断了他的话。

“噗通——”一声,她直接跪了下去。

握着茶盏斜靠在榻上的贵公子也是一愣。

身后的侍卫要伸手去扶,被他眼神制止。

“殿下既然肯在宫城长街之上救我,便不会与沈家为难,臣女求殿下,能对舅舅施以援手。”

“咚咚咚——”三声响头过去,沈玉安原本洁白如玉的额头上,都泛起了红印。

柳衣看着心疼,又不敢说话。

秦王却依旧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得瞧着眼前的人。

“本王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之人——”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偏又不继续说下去。

“殿下放心,若是能换回舅舅平安,他日沈家上下皆唯殿下之命是从。”

满室的沉默。

唯有外头的风自微微张开的窗户中穿过。

架子上放着的书册在风中翻页,那沙沙声,仿佛是响在沈玉安的心上。

谢临寒不肯放过,秦王就成了最后稻草。

倘若他也不肯帮忙的话——

“沈姑娘未免太看得起如今的沈家了。”

沉默许久,秦王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那一句话,却让沈玉安如坠冰窖。

“只不过——”

音调一转,便又是另一个希望。

沈玉安太过焦急,以至于忘了规矩,情急之下抬头,正巧对上秦王望向她的目光。

剑眉星目,眸若寒潭。

耳边有他的声音在盘旋回绕,“你舅舅自年少时便为我子民来往于沙场,以命相搏,不该死在京城的阴诡算计之中。”

如此,沈玉安彻底松了一口气。

“告发你舅舅的,是回京队伍中的一名转运使,姓周,名演之。”

“周演之?”沈玉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她并不熟悉。

“这位周大人的母亲,姓黎。如此,沈姑娘可明白了?”

这几乎是将答案送到了沈玉安的面前。

沈玉安暗暗咬牙,如此,便是与宫中的那位脱不了干系了。

“周演之告发舅舅,是在何时?”沈玉安继续追问。

“昨日。”秦王将茶盏放回桌上,见沈玉安知道答案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免叹气,“沈姑娘还有什么想知道?”

“没有了。”在柳衣的搀扶下,沈玉安又向秦王拜了两拜,“多谢殿下相助,今日天色不早,臣女便先出宫回府了。”

“淮南。”秦王将侍候在一旁的侍卫唤出,“送沈姑娘出宫城。”

“是。”

那侍卫长身玉立,手中一柄长剑。

宫城之中,除了禁军有资格御前带刀,旁的人是没有资格携带武器的。

要说这唯一的特殊,自是秦王的人。

“沈姑娘,此为殿下的亲笔信,原本就是要交予姑娘的,望姑娘收好。”

在宫门口,手执长剑的侍卫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递予沈玉安。

“这是?”沈玉安接过。

紫藤颜色的信笺上,苍劲有力得写着“沈玉安亲启”几个字样。

力透纸背,那字仿佛要从纸上飞出来。

观字即可观人,秦王个性凌厉张扬,可见一斑。

“替我谢过殿下。”沈玉安欠身行过礼,同柳衣一同上了回府的马车。

沈家曾经门庭若市,如今沈玉安为谢临寒所弃,其舅又因贪污渎职之罪而被下狱,自是门庭冷落。

倒是省了沈玉安许多往来的麻烦。

一回府,管家便来见过她,“老爷白日里出去拜访几位老友,想寻一寻救卫将军的法子,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知道了。”沈玉安手中紧握着秦王给的那封信。

路上,她又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她知道自己赌得没有错,秦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袖手旁观,一定会出手相助。

“柳衣,再去添点蜡烛来。”

沈玉安坐在灯下,将那封信笺拆开。

烛火摇晃,信笺上的字在眼前,仿佛那位轻袍缓带惊才绝艳的贵公子此刻仍在她的耳畔轻语。

“姑娘,秦王殿下的信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线索?”

柳衣换了蜡烛,回头便见沈玉安的脸色变了数变。

沈玉安点头。

“告发之人除了周演之外,旁的还有两人,都是随舅舅一起征战沙场多年。”

这样的人,定然是舅舅的心腹之人。

越是心腹之人告发,便越容易让人信任。

舅舅绝不是那种贪污军饷粮款之人,问题一定出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柳衣,去取纸笔来,我要写信。”沈玉安将秦王相送的信笺收好。

柳衣很快回来,替沈玉安准备好了一切,又往墨盘里加了水,为沈玉安磨墨。

墨水在上好的宣纸上洇开,漂亮的簪花小楷迅速写就。

封好了信笺,沈玉安将这几封信都交给柳衣。

“明早去找管家,按照上面的地址送出去。”

翌日,柳衣去见了管家回来,神情却不是很好。

“怎么了?”沈玉安翻着手中的书册,眼眸微抬。

“姑娘,眼下都火烧眉毛了,姑娘让我去找管家送的信,竟是给诗社的?”柳衣跺了跺脚,分外着急。

第9章

沈玉安轻笑,拿着手中的书册轻轻敲了敲这冒失鬼的头,“怎么?没有我的吩咐,府中竟还有人有这胆子来检查我要送出去的信件?”

“这......”柳衣恍然大悟。

按理来说,是不该有的。

“让管家多盯着那两个人一些。”沈玉安临窗而立,给柳衣指了指方向。

不远处的荷花池畔,有两个小丫头朝着这边探头探脑,形迹可疑。

“就是她们!”柳衣更是愤愤,“安插眼线都安插到我们国公府来了!这对狗男女可真是欺人太甚!”

“莫生气。”沈玉安无奈摇头,“气的可是你自己。”

“姑娘难道就真的甘心?”柳衣咬牙,“若非国公府当年鼎力相助,哪有谢临寒的今日?”

这皇位,有一半还是靠着卫将军镇守边关安定军民打下来的。

如今,还真的就翻脸不认人了?

“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沈玉安放下书册,捡起了一旁的玉壶,替窗下临风的狐尾百合洒水,“行事无愧于心便好。”

“我就是看不惯那对狗男女过河拆桥的样子!”柳衣原先还想劝着自家姑娘再去求求皇帝,眼下,这点想法也都荡然无存了,“还是秦王殿下善解人意。”

提起秦王,柳衣的眼眸中都带着笑意。

秦王......

这个称呼在沈玉安的耳边滚过一圈,心思却更是繁杂。

比起喜怒形于色的谢临寒,秦王顾渊,才是更难相处的那个。

“姑娘。”外头管家来请,“老爷请姑娘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

沈玉安放下玉壶,带着柳衣匆匆前去。

蜿蜒曲折的廊檐之后,先前已经被沈玉安察觉的两名眼线浑然不觉,依旧偷偷得缀在后头。

国公府的书房建在湖心之上。

说来,这还是沈玉安祖父昔年建这一座国公府时,特地划出来的一块地方。

四环环湖,清明水秀。

要入书房,唯有一座木桥。

从前沈玉安只觉得麻烦得紧,眼下才知祖父深意。

此处商量机密要事,最是不怕偷听。

“安安,来坐。”国公爷如今不过不惑之年,两鬓便已有了白发。

可见近日来之遭遇,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父亲近日为舅舅奔走,实在辛苦。”沈玉安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未将真实情况告知父亲。

有谢临寒在上头压着,无人敢助国公府。

“你舅舅与我们家,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没有你母亲的这一层关系,我也断然不可能看着一个为天下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忠义之士,便被这样平白诬陷。”沈国公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爹爹今日喊女儿来,可是查到了什么?”

沈玉安暗自盘算。

眼下沈卫两家接连遭祸,明面上还愿意帮忙的,怕是没有。

“安安可有曾听过一个叫周演之的书生?”

熟悉的名字,再一次出现。

沈玉安佯装不知。

与秦王的交易,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人是宫中昭妃的远方表兄,曾经两次参加科考未曾中举,新帝继位后,于半年前破格擢升为正六品京城守,三月前又擢为正四品转运使,你舅舅的案子,便是由他告发而来。”

沈国公虽神情平静,但言语之中已难掩激愤。

后宫之中,昭妃表面和气,实则一直将沈玉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周演之作为昭妃的远方表兄,告发之心可见一斑。

“昭妃出身低贱,只会玩这些下作的手段。”沈国公逐渐激愤起来。

沈玉安替父亲倒了杯茶,奉到他的面前,“爹爹喝杯茶消消气。”

等沈国公将茶盏接过,沈玉安才继续道,“爹爹可还记得,昔年沈卫两家助谢临寒夺嫡之时,也曾有人向谢临寒进言,说舅舅在边关屯兵自重,恐有不臣之心。那时谢临寒是什么反应?”

“那时他还没昏了头,自然是直接将这进谗言的小子给砍了!”沈国公将茶盏置于一旁。

被女儿如此提醒,沈国公也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安安,你与谢临寒眼下虽闹得难看,可若没有昭妃那个贱人在旁挑唆,爹爹相信,你们还是能——”

“不可能了。”沈玉安打断了父亲的话,“女儿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倘若娘亲还在世,她也会支持于我。”

提起刚去世不久的国公夫人,沈国公的眸光也暗淡了下去。

他亏欠沈玉安的母亲,也有许多许多。

“爹爹,既然已经查到了此事与昭妃有关,您便收手吧,莫在查下去了。”沈玉安替父亲又续上了茶,“女儿会联系舅舅的旧部,定会帮舅舅脱困。”

“好。”

沈必看了女儿许久。

心知她的性子倔强无比,劝不动,便只能支持。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沈玉安才见到柳衣,她便递上了一封请帖。

是浅色的桃花笺。

“姑娘,明日便是三月三,桃花社的女公子们想请您一聚。”

沈玉安揭开帖子一看,上头的字娟丽婉约,工工整整得写着她的名字,视线下移,略过那几段客气相邀的繁文,最终落在了最后的那一行地址之上。

城东倚婵园。

“替我回帖,我会准时到访。”沈玉安将帖子又扔还给柳衣,自顾自得往前走。

倚婵园。倚婵园。

这地方,也是多年未再踏足了。

翌日,柳衣替沈玉安装束一新。

“姑娘这几日为将军忧心,憔悴了不少,还是穿件颜色亮些的衣服,好抬抬气色。”

拿出一早就替沈玉安准备好的新衣,柳衣极力劝说。

沈玉安望着镜中的自己,容颜确实是难掩憔悴。

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呢?

“不必。”沈玉安指了指一旁的衣柜,“去取我惯常穿的青色罗裙来。”

“姑娘——”柳衣不解。

沈玉安接过罗裙,命柳衣替她更衣。

“那处园子自从姑娘七岁生辰落水出事之后,便一直封存,今次三月三的桃花诗社选在那里,本就是——”柳衣一边替沈玉安绑着带子,一面还在喋喋不休。

“既然知道她们的用意,又何必费心装扮?”

第10章

从马车上下来,沈玉安望向门口的喧闹之处,眼神微变。

“怎么是昭妃的仪仗?”

柳衣在宫中见过阿墨几次,眼下自然认得出来。

阿墨侍候在一旁,京中的几位官家千金都围着居中的一人。

“御史台和尚书府里的这几位女公子,平日里最是眼高于顶,任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看来,都是装的。”柳衣扶着沈玉安,收回了视线后,又是气得涨红了脸。

沈玉安笑了笑,看着小厮拎了准备好的食盒,唤着柳衣跟上,“走吧。”

一行几人安安静静得进了倚婵园,将喧闹抛之脑后。

桃花社既名为“桃花”,便是京中的这些官家女眷们为显风雅,每年三月三上巳节这一日,在京中寻一处风景秀丽的宅院结社。

当日结社所作诗作,会经人整理,再交付京城之中的书商刊刻发行,如今已有六年,也成了一段佳话。

桃花社里的女公子们,文名也算震动天下。

许多进京赶考的学子们,也常有向女公子行卷的,不是为博得声名,大多是想得女公子们的垂青。

若是能因此入赘,自是比参加科考中举更容易平步青云。

“我还以为沈姑娘近日忧心卫将军之事,不会来这小小的桃花诗社呢。”

沈玉安正站在桃花树下,望着浅粉色的细小花瓣,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嘲讽。

柳衣与另一名书童伴在沈玉安身侧,努力按捺怒意。

“甄姑娘说笑。”沈玉安回身,欠身一礼,“身为国公之女,平日里能与众位姐妹相见之日本就不多,这上巳节桃花诗社是为数不多的绝好机会,便是为了我们的姐妹情谊,我也该来一趟。”

一句话,便点名了国公府与御史台甄家之间,身份上的云泥之别。

国公府四世三公,才是真正的世家豪门。

“沈玉安!”甄芊拔高了音调,“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未来皇后么!”

甄芊的质问,引来周围一圈女眷们的附和。

她们就是想要看沈玉安从天之骄女跌落到泥土里的模样。

“你舅舅贪污军饷下了大狱,不日便要处斩,你又善妒多思,喜欢找昭妃娘娘的麻烦,你以为陛下能放过沈家和卫家,能放过你?”甄芊见有人附和自己,更来了劲。

不远处,昭妃在阿墨的陪同下,声势浩大得带着宫人们往此处而来。

“闹什么!”阿墨出声斥责,“昭妃娘娘近日心情不佳,陛下才特许开了这倚婵园让娘娘闲逛散心,顺便给你们开个诗社,如此吵吵嚷嚷的,败坏了娘娘的兴致,你们吃罪得起么!”

柳衣本就看阿墨不爽,这趾高气扬的样子,更是来气。

沈玉安上前一步,挡住了柳衣,同众人一起行礼,“参见昭妃娘娘。”

“玉安姐姐也在。”昭妃黎娘似是十分意外的样子,掩住了脸,“快把玉安姐姐扶起来,前日里在陛下殿外跪了这大半日的时辰,眼下在跪着,若是伤了腿就不好了。”

柳衣忙要将沈玉安扶起,结果却被阿墨劈头盖脸便是一巴掌下来。

“贱婢!谁让你起来的!”

柳衣没有防备,被这一巴掌有些打蒙了,身体失去了重心,狠狠跌在了地上。

“柳衣。”沈玉安上前,将她扶起,后又看向黎娘,“昭妃娘娘,柳衣自小与臣女一同长大,视若亲生妹妹,有管教不严之处,都是臣女这个做姐姐的不是,若是要责罚,都由臣女担着。”

“玉安姐姐说这话,便是负气觉得是妹妹错了,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黎娘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周围的官家女眷们自小都是在后宅争斗中长大,如何会看不清眼前的情势。

外头从前盛传的皇后娘娘之为非沈玉安莫属,现下看来,分明是做不得数了。

这个时候,还是巴结得宠的昭妃要紧。

“昭妃娘娘就是太好性子了,我们都知道,沈玉安从小仗着自己是国公府长女,是卫将军的外甥女,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仗着和皇上的那点情分,想要拿捏皇上,还累得昭妃娘娘在这里受委屈,我们都看不过眼!”

听着这话,沈玉安都不免觉得好笑。

甄芊从前,也是个围着她天天喊“玉安姐姐”的人。

“外头的人称桃花社的社员一声‘女公子’,也算是尊重。”沈玉安嗤笑了一声,“今日既然是桃花社结社,那便照着旧日的规矩吟诗结集,昭妃娘娘来散心,那便在一旁做个品鉴的也好。”

品鉴?

女眷中有人当即皱起了眉头,小声讨论,“让昭妃品鉴,这不是——”

“沈玉安!”阿墨忍不住出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玉安勾唇浅笑,视线在黎娘的身上转了一圈,眼神意味深长。

她对普通百姓出身的人从未有什么意见,没有学识也好,不认识字也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可黎娘一而再再而三得挑她的面子,沈玉安从来不是好性子的人。

这事儿就算闹到谢临寒的面前,也不会比舅舅的事更大了。

“好了阿墨,既然玉安姐姐相邀,坐下便是。”

黎娘倒是沉得住气。

阳春三月,倚婵园中,桃花随风飘落,宛若轻雨。

今日的诗题,由黎娘抽取,取了“轻”“雨”二字。

沈玉安稍作思考,便已有了几句,提笔写下。

柳衣在旁看着,她识字不多,就当看个热闹。

旁的人不多时也开始落笔,倒是甄芊,思索了半日,面前的纸张仍旧一片雪白。

“请各位女公子将作出的诗句署了名,挂在一旁的木牌上。”

诗社集会,也请了京城之中最出名的几家书商,书商家的小厮,早就准备好了诗社中几位女公子的名牌。

柳衣替沈玉安将诗作挂上,待稍后的茶会上,再揭晓众人之作。

旁的人仍在写,沈玉安在柳衣的陪同下先离席,去花园里透透气。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处池子旁。

这就是《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沈玉安、顾渊本章小说免费阅读,看精彩又好看的小说,就上本网站。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