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越大宋 ,开局被女山贼掳走压寨》小说内容怎么看完结,《穿越大宋,开局被女山贼掳走压寨》已经编写完结,小说中涉及到的主要出场人物是 柴简 、 方秋娘 。本书作者文笔流畅,描写生动,内容非常精彩。《穿越大宋,开局被女山贼掳走压寨》小说精彩内容分享:第1章巾帻。葛衣短打。草鞋。柴简撅着屁股趴在水缸上,愣愣的凝视着水中,那张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的俊俏脸庞,依旧不敢相信,一觉醒来竟穿越成了北宋美男子。明明记得,昨晚在酒吧捡到一个醉酒的黑丝美女......咦,等等!“刚捂热乎的妹子,不知道便宜了哪个龟孙!”柴简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穿越大宋,开局被女山贼掳走压寨》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巾帻。
葛衣短打。
草鞋。
柴简撅着屁股趴在水缸上,愣愣的凝视着水中,那张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的俊俏脸庞,依旧不敢相信,一觉醒来竟穿越成了北宋美男子。
明明记得,昨晚在酒吧捡到一个醉酒的黑丝美女......
咦,等等!
“刚捂热乎的妹子,不知道便宜了哪个龟孙!”
柴简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好在,看到水中映照的新脸,他心情才又好了起来。
“瞧这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穷苦人的种,定是哪家王孙公子!”
柴简沾沾自喜的摸着自己的新脸,笑的合不拢嘴。
看来,这辈子是要享福了。
等他迫不及待的搜刮了脑海记忆,脸上笑容瞬间没了。
少年也叫柴简,人称柴大郎,年方十八,山东阳谷县人。
因生得俊美,人们给他起了个诨名,叫赛潘安。
和他推断王侯公子的身份,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少年从小孤苦伶仃,吃百家饭长大。
若只是穷苦也罢了。
没那公子命,偏得了公子病。
书读不进,田耕不动。
好逸恶劳,游手好闲。
不知从哪捡了身读书人的青衫,整日在乡野村妇面前摇扇弄姿......那画面,想起来就辣眼睛。
这尼玛整个孔乙己,还是得了妄想症的那种!
“淦!没穿越前是社畜,穿越了社畜不如,穿个屁的越啊......”
柴简心凉了个彻底,扶额长叹了口气。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现在突然才想起来,自己正身处土匪窝!
离阳谷县不远有座凤凰山,盘踞着一伙占山为王的土匪。
昨夜土匪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把少年掳来了。
少年哪见过这阵仗,身体本就弱不禁风,担惊受怕之下,就一命呜呼。
然后被柴简鸠占鹊巢。
“大哥,你命背不要连累我啊!”
柴简近乎绝望,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人穿越是来享福的,要么王侯将相,最次也是豪强地主,自己倒好,就差开局一只碗了不说,小命也即将不保,上哪说理去。
正神思恍惚间,外面突然脚步声凌乱,铁链叮当乱响。
柴简猛然抬头。
只见牢门打开,一个白衣乌帽,满脸横肉的恶汉提着朴刀进来,身后紧跟着几个喽啰。
难道要撕票?
柴简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谁料,恶汉把刀藏在身后,嬉笑着做了个揖,嘿嘿的道:“小官人,喜事了!”
柴简一愣,不禁暗道:“莫非我其实有个有钱老子,之前的贫穷是家族的考验?”
可显然,是他想多了。
恶汉很快揭晓了答案。
“也是你命里有福,日后就是俺山寨的压寨夫人了......”
这都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柴简有点慌神。
小爷堂堂七尺男儿,咋就成了压寨夫人了。
难道这山寨头领有龙阳之好,放着女人不爱,专爱男人?
“所以呢?”
柴简一阵口干舌燥,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恶汉手里比划着明晃晃的朴刀,不怀好意的看着柴简:“所以,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梳洗白净,等下就送入洞房成亲!”
随后向身后的喽啰一摆手:“都别愣着了,拿东西进来吧......”
喽啰们喜气洋洋的捧着东西进来。
红盖头。
凤冠霞帔。
青色细钗皂衣。
黑色朝靴。
胭脂水粉。
“淦!”
这些显然是新娘子的衣服妆饰,看的柴简脸都绿了,一想到以后的日子,不禁心肝都颤了。
真是见了阎王都没脸喊冤。
他满头冒汗,死死攥紧拳头,余光瞟着恶汉手里的朴刀,脑海中闪过无数电影中的空手夺白刃的画面......
拼了。
“爷宁死不弯!”
他猛然吼了一嗓子壮胆,扑上去就要夺刃。
可一步还未跨出,迎面就是一个砂锅大的拳头,眼前顿时就是一黑。
倒地之前,他隐隐听到恶汉紧张兮兮的嘀咕道:“哎呀,下手太重吧,要是破了相,圣姑可饶不了俺石宝......”
圣姑。
什么鬼?
柴简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
柴简只觉得自己身子暖洋洋的的,仿佛置身在莞式会所的柔软水床上,性感火辣的黑丝短裙女技师正压在他身上......
雨点般的狂吻。
他迷迷糊糊的想要推开身上的女技师,申明自己的底线......
突然。
一股巨力把他的胳膊拧到了头顶,疼的他浑身一激灵,慢慢的睁开眼睛。
眼前蒙着一层红布,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只依稀感觉到自己身上被人压着,双手很粗鲁的在身上游走蹂躏。
不是梦。
柴简瞪圆了眼睛,猛然想起了什么,疯狂的挣扎起来,无奈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紧接着衣裤腰带被蛮力扯走,顿时身子一凉。
就当柴简满心悲愤绝望之时。
就听传来敲门声,远远听到一个老妇人笑道:“可不能强来,先给新娘子摘了红盖头,喝了合卺酒,再洞房行周公之礼也不迟!”
柴简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趁身上人犹豫松懈之时,他猛然挺腰用力,使出了吃奶的劲,把身上的人掀翻了下去。
一声嘤咛。
柴简双目通红,一把扯掉头上红盖头跳起来就要拼命。
可他的目光很快就呆滞了。
这是?
“呃......”
从地上跳起来一道俏丽身影,把柴简接下来的话给压没了。
这是一个身穿白色阿拉伯兜裤的凶蛮少女,敷在脸上轻纱遮住了容颜,香肩披着薄纱长袍,内衬是露脐的裹衣,透过轻薄的白纱,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蛮腰,以及曼妙身材一览无余,腰上别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小弯刀,平添了几分野性魅力。
柴简呲牙看愣了,这画风乱入啊。
少女那双如波斯猫灵动,闪着危险气息的蓝色眼眸死死的盯着柴简,然后她突然低头,狠狠一口咬住了柴简的耳垂。
“啊!”
柴简惨叫一声眼泪都要飚出来了,剧烈的痛楚仿佛耳朵要被咬掉,他试图去挣扎反抗保护耳朵,可随之而来的是牙齿磨动的狠咬,疼的他几乎要背过气去。
“臣服我,男人!”
耳边响起苏侬软语,女人咬着他的耳垂不放,嘴里嘟囔着,凶巴巴道。
柴简憋屈的仰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别咬了,我服还不行嘛!”
少女傲娇的抬起头,带血的嘴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双手撑在柴简的胸前,以几乎侵略性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扫视了一圈,然后雀跃着站了起来,只见她伸矜持伸出手,宣布道:“赐予你光明使者的最高荣誉,亲吻我的右手!”
柴简凌乱了,这都哪跟哪啊。
烛光摇曳。
柴简微微红着脸,羞耻的扭过了头,擦去嘴角的口水。
他发誓,绝对不是因为手好看,完全是受威逼。
偷瞄了一眼少女,却见少女正目光火热大胆的望着他,眸中燃着火焰。
孤男寡女,这不就是信号嘛。
我懂!
柴简心中顿时美滋的,虽说穿越后遭了点罪,可白捡了个老婆,还是洋味的,老天爷待自己不薄啊。
只见他咳了一声,蹑手蹑脚的吹灭了蜡烛,屁颠躺回了柔软的婚床上。
身侧簌簌一动,少女也躺了下来。
柴简按捺心中的毛急,不想显得很轻佻,柔声问道:“都要洞房花烛了,还不知道娘子的芳名呢!”
少女似乎很羞涩:“方秋娘......”
“秋娘,真好听!”
柴简心中一荡,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声:“别粗鲁......”
黑暗中,少女慢慢凑近,美眸闪烁着戏谑,一把揪住了柴简的脖领把他拉起来,发出了恶魔般的冷笑声:“谁要和你洞房花烛,想做我玉罗刹的夫君,得天下第一的英雄豪杰,就你这样的草包也配......麻溜滚起来!”
“下山......抢他娘的!”
第2章
月黑风高。
正是杀人放火夜。
高家庄内灯火斗乱,妇孺惊乱,庄客乡夫们敲锣打鼓的,拖枪拽棒着站上了土墙,一张张木讷脸庞透着惊惧。
衣衫不整的高家庄高老太爷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匆匆走来,颤颤巍巍的登上了土墙,站在墙头垛后,探出身子打望了几眼,见庄外来犯的山贼声势不小,怕是有两三百号人,心中咯噔一下,长叹了一声祸事,忙向左右问道:“给官府报信的人走了没有。”
身边庄客回道:“山贼来时,就从东庄骑马走了。”
高老太爷心中稍安,只要能撑上几个时辰,等到官兵赶到,高家庄还有的救。
不过,无论是山贼还是官兵,都少不了破财消灾了。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堤防山贼的冷箭,高喊道:“下面是何方好汉,上前叙话!小老儿素来良善,对英雄好汉更是敬佩的紧,若是缺粮少钱,小老儿略表心意,还望好汉高抬贵手,往别处去吧!”
话间,墙头上丢下十几袋粮食,扑通扑通的砸在地上。
庄外火光熊熊,凤凰寨的山贼喽啰摆开阵势,四下放火,鼓噪杀声。
阵前,众星拱月的簇拥着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骑着一匹干瘦的青骡,抱着青骡的脖子不肯松手,正是倒霉催的柴简。
而一旁的方秋娘则是白马银甲,雕弓长枪,英姿飒爽,只见她微微扬起马鞭,说出的话却是令人发憷的冷酷:“没废话好叙,姑奶奶刚娶了个压寨夫人,打你高家庄不为别的,就为讨个彩头......”
这话,顿时迎来山贼鬼哭狼嚎般的喝彩声。
“打下高家庄,大称分金银!”
“啊,这如何是好!”
高老太爷听了差点瘫坐在地,这世道落草的贼人多了,绝大多数的绿林强人,打家劫舍不过是为了钱粮,就算狮子大开口,无非多出点钱粮,对他而言不过是肉疼了些,可怕就怕眼下这种专好杀人放火取乐的恶贼,道理讲不通。
作为以压寨夫人身份打家劫舍的柴简,听了方秋娘堪称虎狼的话后,也是有点发懵。
这时,柴简肩膀上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疼的他一个激灵,他怒目回头看去,就见身边策马过来一个人,满脸横肉,披甲扛刀,正是差点给柴简吓尿的恶汉,只见他一脸亲热的搂住了柴简的脖子,粗声瓦气的笑道:“俺说压寨夫人,你怎么和个娘们一样叽叽歪歪,实话告诉你,咱山寨刚开张,先拿高家庄立个威,任他说破了天,今天也要杀人见血,打响山寨的名头!”
柴简满脸僵硬的干笑着,心里一阵毛骨悚人,人命轻飘飘的,远不是他一个现代人可以接受,他咽了口唾沫,道:“哪也不能滥杀无辜吧。”
恶汉猛然揪住柴简的衣领,森冷的道:“这吃人的世道,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
“石宝!”
方秋娘回头,虎着俏脸的盯着着恶汉:“他是我的人,不许吓唬他!”
“小姐,俺知道他是你的心头宝,俺宝贝还来不及呢!”
恶汉悻悻然的干笑了几声,只能瞪眼看向柴简,一脸不爽却又不敢发作的憋屈样子。
石宝?
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柴简心里嘀咕了一声,见有方秋娘撑腰,底气更足了,直言不讳道:“杀人立威可以,但要师出有名,我山寨要扬名,应该扬的是美名,而不是滥杀的骂名,今日破高家庄容易,但破天下的庄堡难......”
恶汉石宝不屑道:“俺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原来是陈腔滥调,你说的倒是轻巧,”
柴简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竖起了两个手指,淡淡道:“替天行道,专报不平!”
方秋娘和石宝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奇。
石宝两眼直冒贼光,脸上横肉一跳,却是一脸懊恼道:“好名头,俺老石怎么就想不到!”
方秋娘深深地看了柴简一眼,美眸中有几分赞许。
柴简顿时来了劲:“看我的!”
方秋娘虎着脸,刚要拒绝,就听柴简已经抢着喊道:“高家庄的人听着,我凤凰山的英雄好汉,素来替天行道,只打土豪恶绅,与百姓秋毫无犯,我且问你们,你高家庄上,佃租几何呀!”
高老太爷闻言,以为山贼转了性,顿时叫屈道:“敢叫好汉知道,小老儿庄上佃租只有五成,是朝廷定下的规矩,从不敢欺压庄客!”
柴简挠挠头,忙问方秋娘道:“这五成佃租是高是低?”
方秋娘翻了个白眼道:“还算得上良心!”
柴简一听,脸上稍稍犯难,但很快就有了办法,只见他勃然大怒:“屁,朝廷定的规矩,便是对的嘛,五成佃租,庄客一年到头辛苦,岂不是肥了你,如此黑心可恶,也敢说不欺压,往后这规矩改了,我凤凰山的规矩,这佃租只许收二成,不然便是与我凤凰山为敌!”
墙上的庄客乡夫听了,顿时躁动起来。
五成佃租,一年到头只能勉强养活家口,若是只有两成佃租,往后日子可就好起来了,不禁目光期盼的看向高老太爷。
高老太爷感受到周围庄客的热切目光,却不敢应这个话,颇有些气急败坏道:“我施田施粮,到头只收二成,莫不是说笑!”
“那你便是不答应了!”
柴简沉下脸,根本不给高老太爷商量的余地,义正言辞的对墙上的庄户乡夫喊道:“大家伙都听到了,此老贼欺压百姓之心不死,替天行道就在今日,打下高家庄,在者有份,均分钱粮,往后再也不用妻儿受苦,等会刀兵相见,为虎作伥者伤了性命,别怪我没好言相劝......”
这番话,可谓诛心阳谋。
瞬间就把高老太爷孤立起来,庄客乡夫们面面相觑,都有点退缩。
他冲方秋娘使了个眼神:“开打!”
方秋娘美眸惊诧的瞥了眼柴简,抬起皓腕重重地落下:“杀!”
“小的们,给我杀!”石宝嗜血狂笑,扬刀拍马冲了出去。
喽啰们顿时举起刀枪,扛着木梯杀向高家庄。
没有什么悬念。
这场厮杀很快就结束。
土墙上的庄客作鸟兽散,纷纷逃窜。
或许是柴简的话,瓦解了庄客们卖命的心。
不过当柴简看到在土墙上如杀神般如入无人之境的石宝,终于知道凤凰寨哪里来的底气。
高家庄被打下来了,冲进了粮仓钱库,喽啰们欢天喜地的冲进了粮仓钱库,装车搬运。
“等等,分出一半钱粮,给高家庄的百姓!”
柴简跟在方秋娘的身后,忙道。
方秋娘一听就不乐意了,虎着脸道:“有这些钱粮,就能壮大山寨,你莫要崽卖爷田不心疼!”
柴简嘿嘿一笑道:“娘子,人无信不立,刚才我说了要给百姓分,现在食言我岂不是颜面扫地!”
方秋娘俏脸一寒,顿时扑向柴简,一口咬住他的耳垂,磨着银牙威胁道:“你怕是没搞清楚状况,压寨夫人!”
“对对对,我是压寨夫人......”
柴简呲牙咧嘴忙求饶,方秋娘这才放开他,他捂着耳朵振振有词道:“况且,这事也不全为了我的面子,我是为了山寨的前途,民心你懂吧!”
方秋娘哼了一声道:“民心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可有太大的关系了!”
柴简眉飞色舞,解释道:“粮食就是民心,田地就是民心,我们舍去的不过是点钱粮,得到的却是民心,关键是,给百姓分了钱粮,我们替天行道的名声就能传出去,到时候天下英雄闻风而来,岂不壮大山寨的声势!”
第3章
任凭柴简巧舌如簧,方秋娘却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不耐烦了。
对她而言,什么民心天下,有些太遥远了,现下的这些粮食钱财才是实的。
柴简不死心的想继续劝说,却见方秋娘蓝宝石一般的美眸狡黠一闪,冲他身后努了努嘴:“不过,你还是先说服他好了......”
柴简一愣,就见背后腾腾脚步声,一个铁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疼的他呲牙咧嘴,耳边响起石宝粗嗓子:“俺说压寨夫人,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柴简实在对这莽夫瘆得慌,不过见他满脸喜色,心情大好的样子,不由壮着胆子把刚才的建议又说了一遍。
本以为,石宝听了肯定会暴跳如雷的反对,没想到石宝听完柴简一番话后,却摩挲着下巴旺盛的胡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让柴简心中一喜,有戏!
只见石宝思索片刻,居然爽快的点头道:“倒有几分鸟理,我凤凰山既是替天行道,分点钱粮也没什么,虽说山寨初创,正是缺钱少粮之际,大不了再打个寨子就是了......”
柴简还以为方秋娘更好说话,哪想到真正答应下来的居然是石宝,他也没多想,立即欢呼出声:“乡亲们,发粮了!”
方秋娘没有反驳,一双美眸目送着柴简离开,才略带疑惑的看着石宝。
石宝似乎知道方秋娘心中诧异,只是嘿嘿一笑,粗犷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精光,指着柴简的背影问道:“圣姑觉得此人如何?”
方秋娘撇撇嘴,湛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嫌弃:“草包一个!”
“呵呵呵......”
石宝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圣姑真的这般认为么?”
眼见方秋娘不答,石宝却抱着戒刀“啧啧”有声,赞叹了一声道:“替天行道!嘿嘿,好一个替天行道。”
“若是教中有人向教主献上此策,怕是教主立刻就会将此人委以重用,引为军师智囊。”
“不过,还需暗中观察些时日,若真有能耐,如此才貌双全的年轻俊彦,也算配的上圣姑,教主说不定会打消联姻之事。”
方秋娘俏脸一红,顿时扭过娇躯:“石宝叔叔又拿侄女说笑了。”
石宝却缓缓摇头,正色说道:“圣姑也看到了,这高家庄墙高壕深,庄内庄客人人习武,其中更是不乏好手。即便我凤凰山好汉众多,硬要破了这样的寨堡也要费上一番手脚,折损些性命。而能轻而易举攻破高家庄,至少有大半功劳要归于这小子的一番言论,兵法有云,攻心为上,”
“俺在教主身边也算识人无数,倒是看走了眼,原以为是个绣花枕头,没成想捡了个宝......”
方秋娘低头,看不出喜怒,脑中却闪过方才柴简手舞足蹈,巧舌如簧的情景。
就在此时,柴简却去而复返。
“娘子,大事不好了!”
柴简满脸焦急,拉着一个神情忐忑的年轻庄客匆匆赶来:“这些钱粮怕是都带不走了。”
方秋娘脸色一变,锐利的眼神直刺柴简。
“说!”
石宝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如同铁塔一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名年轻庄客:“到底有何变故?”
年轻庄客吓了一跳,看了柴简一眼,才战战兢兢的回道:“好叫各位大王知晓,好汉们刚来的时候,高老太爷就已经派了信使,骑马去县里求援了。”
柴简有些脚软,心中充斥着强烈的不安。
打仗的事情他不懂,可乌合之众与正规军之间的差距他还是有点概念的。
方秋娘却脸色不变,镇定自若的审问:“县里有多少兵马?”
年轻庄客缩了缩脖子,壮着胆子回话:“县中有厢军一营五百人,再加上县衙里的公差,怕是有六百多人。不仅如此,若是县里出兵的话,周遭十几个庄子都会派人支援,再添几百人也不在话下。”
石宝默默一算,顿觉压力山大。
以他的武艺,这些县里的官兵和周围的庄客再来一千也留不下他。
可他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两三百手下。
以三百对一千,数量悬殊!
真要当面锣对面鼓的开打,就算能打赢县里的兵马,恐怕也是惨胜。
这种赔本买卖,不能干!
石宝立即有了决断:“圣姑,回山吧!为了些许钱粮,将人手都折损在此,殊为不值。”
方秋娘前不久才从南方来投奔石宝,往日这种大事都是顺从石宝之意的。
可是今日,方秋娘却缓缓摇头,语气坚定:“不行,若是闻风而逃,今日空手而归是小,我凤凰山的名号岂不是威风扫地?”
“日后在江湖上的好汉面前,我们又如何抬得起头?还谈什么‘替天行道’?”
石宝也觉有理,可又不想折损山寨中的人手。
就在两人陷入两难之中时,边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仗,可以打!”
......
七月流火,入夜后的阳谷县依旧酷热难当。
县衙后侧的花厅内,一个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正满脸郁气的自斟自饮。
周围的衙差都躲的远远的,无人敢上前搅扰。
衙门里谁不知道,知县老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要躲远点,触了霉头,那可是真会死人的。
“贼厮鸟!酒呢?”
高知县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气急败坏的吼声震的人耳膜生痛:“人都死哪里去了?拿酒来!”
花厅外面,当值的衙差们都愁眉苦脸的挤在一起,唉声叹气。
送酒的差事是小,可若是知县老爷看你不顺眼,你就等着倒大霉吧。
“小乙啊,你长得最俊俏,你去你去给知县老爷送酒。”
衙差当中,一个年纪最大的衙差出言提议。
其余的衙差们顿时一起点头,纷纷附和:“对啊,小乙长得俊俏,谁看了不高兴?”
“说不定,被知县老爷看重,日后就发达了呢。”
“对对对,小乙啊,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大家就让给你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劝说一个脸色苍白的小衙差,猛然间却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砰~”
漆色斑驳的仪门被撞开,从外面连滚带爬地闯进来一人,一边跑一边大喊:“祸事了,祸事了!凤凰山的贼寇下山了!”
衙差们顿时瞠目结舌,嘴巴也都闭上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带着难以遏制的恐惧。
正喝闷酒的高知县却是霍然起身,满是酒气的红脸膛上,一双赤红的眼睛里满是豺狼一般地贪婪:“哈哈哈,正是老天有眼......咳咳,好大胆的蟊贼,竟敢下山为祸百姓!”
“来人啊,击鼓聚兵,本官要亲自出马,讨伐贼匪!”
衙差们瞬间惊醒,方才的恐惧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人人都开始变得欢呼雀跃,用参差不齐的声音应和着:“得令!”
第4章
夜色之中,高家庄外。
“这仗能打!”
柴简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就在方才方秋娘与石宝争论的时候,柴简仔细盘问了那个年轻的庄客高山。
高山虽是高家庄的佃户,平日里却受尽盘剥,因此对高老太爷一家恨之入骨。
正好凤凰山攻打高家庄,而且还真的信守承诺给庄客们发钱发粮,高山一冲动,马上就将听来的情报告知柴简。
对柴简的询问,高山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高山提供的情报,柴简分析之后,一个计划在心底快速成形。
此时方秋娘与石宝正陷入两难之中,柴简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两人:“娘子担心坠了山寨的威名,石寨主担心折损了山寨中的手足兄弟。”
“我这妙计,却是正好兼而顾之,只不过要多费些脚力。”
“我们可以如此这般......”
方秋娘尚还有些顾虑,石宝听完却大笑出声:“压......柴大郎献的好计谋,山寨里的弟兄那个不是铁脚板,些许脚力算得甚么?”
有了石宝的首肯,方秋娘自知不通军伍,也就没有反对。
倒是高老太爷听说这些山贼不但不伤他性命,还要将他全家放归的时候,反而吓了一跳。
自来山贼下山,就少不得烧杀抢掠。
这群凤凰山的土匪打破山庄之后就抢了高老太爷家的银钱,所得的粮食居然全分给了庄客。
柴简居然把高老太爷一家全给放了!
不仅山贼们颇有微词,高老太爷一家也是心里犯嘀咕,总感觉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不是个好东西,阴险的笑容下肯定蕴藏着什么惊天大阴谋。
然而让高家庄人惊讶的是,山贼们居然真的撤走了。
而且一点粮食都没带,全都依照最开始的诺言,将粮食都分给了庄客们。
唯独带走的,是从高老太爷家中搜刮出来的金银和钱财。
不过,高老太爷已经顾不上这些被夺走的财物了。
山贼们刚离开,高老太爷就开始跳脚,气急败坏的要求庄客们将粮食还回来。
这粮食刚分到手还没捂热呢,庄客们当然不乐意。
眼看着双方就要闹起来,高家庄外却突然变得嘈杂起来,高大的庄门再次被人从外部推开,一个身穿皂衣的黑脸膛大汉骑着马健壮的黄骠马昂然而入。
“高员外何在?还不快来见过县尊!”
其余人不认识,高老太爷却知道这是高知县的心腹,快班的余都头。
随着知县高权率兵到来,高家庄里的争执顿时戛然而止。
只是,此时高老太爷也已经顾不上讨回那些分掉的粮食了,他有更大的麻烦。
除了高知县带来的六百官兵之外,临近各庄被征调的乡民也在陆续抵达。
刚过丑时,高家庄外暗沉沉的官道上就聚满了一群衣衫褴褛、神色各异的乡民。
如今正是收麦时节,他们却被官府征调,前来高家庄协助剿匪。
这要是耽误了收庄稼,乡民们今年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幸赖知县老爷威名远扬,凤凰山贼匪闻风而逃,否则真打起战来,有了死伤的话,对乡民们来说就是天降横祸。
有不少年轻的乡民都不由自主的翘着脚,往高家庄里面张望。
每当看见那些进进出出的衙差身上都背着不少从庄里顺出来的财货,乡民们的眼中都带着浓浓的羡慕。
剿贼对于乡民们来说是无妄之灾,对这些县里的差官们来说,却是发财的良机。
财运最旺的,当属“威名远扬、吓退山贼”的高知县了。
高家庄正堂内,高知县已经没了此前满脸晦气的郁郁模样,变得红光焕发,志得意满。
剿贼,可是军功。
虽说大宋以文御武,重文治而轻武功,可一名进士出身的知县剿贼有功,那可是大大的政绩。
更何况,剿匪的好处可不止这一点。
县衙出兵剿匪,开销可不小。
至于有多少发了下去,又有多少进了知县和其他官吏的腰包,就看高权发财的心思有多急迫了。
不仅如此,大家帮你高家庄赶走了土匪,夺回了田宅钱粮,你高老太爷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
知县高权高居上位,对高老太爷的曲意讨好却表现的不冷不热。
与地位超然的高权不同,席间的其他十几人却有些着急了,纷纷出言发难。
“高员外,听闻贵庄有警,我等都是倾力相救。虽说你我乡邻本该守望相助,可这出兵的费用,总该有个说法。”
“不错,没道理我们出兵救了你,还要我们自己补贴出兵的钱粮吧?”
“便是我等可以吃些亏,可县尊老爷不避艰险,连夜行军二十里前来相救,高家庄总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吧?”
“高老儿,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
也不怪这些乡邻村寨的人着急,实在是这个时候出兵,对他们来说损失可不小。
不仅耽误了农时,影响了收成。
而且刚接到出兵的命令,就被公差们勒索了一番,孝敬的钱粮足够让他们肉疼难忍。
偏偏他们还不敢不给,因为大家都知道,这笔开拔的钱粮,高知县肯定要分最大一块的。
如今赶走了贼匪,这笔损失当然要转嫁高家庄。
高老太爷也知道,这一回定是要大出血的了。
这些乡邻倒是好打发,毕竟大家同气连枝,总是要讲究一点体面和吃相。
唯独知县高权,可是出了名的天高三尺,高老太爷想想就心悸,不知道该如何满足他的胃口。
甚至,高老太爷还在心里有个荒谬的想法。
“也不知道这次付出的代价,与凤凰山贼匪造成的损失相比,到底孰高孰低?”
以高知县的贪婪,怕是真有可能比贼匪还凶残。
若是早知道凤凰山的贼匪不会杀人,还把高家上下尽数放归,还真不如就让他们抢上一波。
就在高老太爷自嘲之时,县里的余都头却突然闯进门来,满脸焦急的对着上首的高知县喊道:“县尊,大事不好,冯家庄遇袭。”
就在方才,这厅堂里的人还像一群豺狼一样,恨不能将高家庄分肥而食。
可听到余都头的报告之后,整个厅堂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惊恐目光,都集中在脸色惨白的高知县身上。
此时的高知县早就没了发财的想法,脑子里轰轰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冯家庄?怎会是冯家庄?”
第5章
于此同时,与高家庄一山之隔的冯家庄一片混乱。
尽管寨门紧闭,寨墙上乌泱泱的尽是本地庄客,可这些人乱糟糟的,几乎毫无抵抗之心。
此时冯家庄内无人主事,不仅庄主不在庄内,还把庄中精锐青壮都带到高家庄去,帮忙剿匪去了。
庄客们群龙无首,望着庄外凤凰山贼匪的大旗,有种极其荒谬的愤怒与恐慌。
剿匪剿匪!匪没剿到,自家老巢却要被匪给一锅端了!
庄客当中无人读书,当然不知道凤凰山的大旗上面,写着斗大的四个大字:
“替天行道!”
大旗之下,柴简手里捏着几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鹅毛,指着冯家庄得意洋洋的笑道:“娘子,我这声东击西之计如何?”
这厮还穿着往日的书生长衫,可惜既无羽扇也无纶巾,手里的鹅毛看上去古里古怪不说,头上匆匆扎就的巾带也有些不伦不类。
方秋娘心中钦佩,可一看柴简的打扮,还是忍不住莞尔,嘴上却是倔倔的:“不怎么样!”
“哈哈哈,压寨夫人果然好计。”
石宝打着圆场,他心悦诚服,豪气干云的笑道:“仅凭这些落胆鼠辈,洒家一次冲阵就能将此庄攻下。”
“且慢!”柴简急忙喊住石宝,信心十足地说道:“石寨主可还记得,我们是如何攻下高家庄的么?”
“既然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此地,又何必让寨中兄弟枉送性命呢?”
石宝顿时明了,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压寨夫人竟是如此爱惜寨中兄弟,洒家在此谢过了。”
“圣姑在此稍后,洒家这就去取了这鸟庄。”
有了上回柴简在高家庄的成功经验,石宝带着属下如法炮制,很快就让士气全无的冯家庄主动投降。
眼看着庄门大开,柴简却不急着入庄,而是笑吟吟的问道:“娘子,如今连下两庄,你还担心坠了咱们凤凰山的威风么?”
方秋娘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打下了冯家庄。
此前她还对柴简主动放弃高家庄不满,更对连夜奔袭二十里的计划持怀疑态度。
若不是石宝对属下的实力信心十足,极力说服了方秋娘,柴简的“声东击西”之计只会胎死腹中。
只是,方秋娘还是放不下脸面,故意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柴简看得心中痒痒,这美人就是不一样,便是蛾眉倒蹙,凤眼圆睁时也是如此动人。
美人如玉,柴简更是卖弄起来:“比起高家庄,这冯家庄的位置更为要害。”
“此地毗邻县城,被我等所占之后,对知县老爷来说就是危及腹心。”
“娘子,你觉得此时高知县最想做什么?”
方秋娘也在想这个问题,可她一看柴简骚包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有气,横了一眼柴简怼道:“在想如何砍了你这压寨夫人的贼脑壳。”
柴简不以为忤,反而笑道:“若是能与娘子同年同月同日死,做一对同命鸳鸯的贼公贼婆,这贼脑壳送于他又何妨?”
方秋娘闻言心中一颤,只觉内心深处生出一股不知是甜是酸,是喜是怨的复杂心思来。
她再大胆,也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什么时候听过如此大胆而露骨的情话?
偏偏这个时候,柴简却突然笑嘻嘻的问道:“娘子,如今已经是连下两庄了,想不想再下一城?”
对于凤凰山众人来说,山贼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可在从前的时候,即便他们的寨主石宝有万夫不当之勇,攻城拔寨的时候也难免折损人手。
有时候运气不好,还会死伤惨重。
如今日这般,兵不血刃连下两庄的情况,尚属首次。
若是刚到高家庄时,柴简的话只会被山贼们嗤笑,把他当成一个大言不惭的酸丁。
可是连下两庄却基本没损失的战绩,却让柴简在山贼中的威望大增。
而方秋娘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潜意识中对柴简有了初步的信任,这才会耐心得听柴简出谋划策,甚至还带上了些许期待:“你,你又有什么奸计?”
“什么叫奸计?”柴简有些不满:“明明是妙计好不好。”
不过,一看方秋娘的小拳头,再看看如今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
确认过眼神,是如今打不过的人!
柴简果断认怂,露出讨好的笑容,献宝一样拿出自己准备的地图:“娘子请看!”
方秋娘美眸园睁,性感丰润的嘴唇都下意识的张开:“你,你会绘图?”
乘着山贼们搜刮冯家庄财物、给庄客们分粮食的间隙,柴简不止给自己做了“形象设计”,还根据一路打探来的消息,画了一副简要的形势图。
即便柴简的地图极其简陋,依旧让一众山贼不明觉厉,高山仰止。
要知道,即便是在识字率冠绝古代的宋朝,会识图画图的人都是凤毛麟角的精英。
方秋娘下意识的与石宝对视一眼,两人都难掩心中震惊。
对柴简来说,区区一副草图真不算什么。
他重生之前,不仅下乡支过教,还当过几年的村官。
也就是那段时间,柴简为了了解当地的情况,曾经走遍过那个村子的角角落落,几乎每天都要对着村里的地形图研究扶贫计划。
眼见地图镇住了众人,柴简就越发得意,指着地图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娘子,石寨主请看!”
“咱们现在在冯家庄,距离县城不过十里,而此时县里守备空虚,兵力都被高知县带去高家庄了。”
“高家庄在这里,距离县城近二十里,虽然距离冯家庄更近,只要翻过几座山就到了。”
“但是,两位觉得高知县收到冯家庄被攻破的消息之后,会不会直接率兵来追呢?”
方秋娘紧蹙娥眉,疑惑的反问:“这狗官不是急着剿灭咱们么,而且距离还近,难道不应该是全力追击?”
石宝却嘿嘿冷笑:“圣姑,你不懂这些官儿。对他们而言,什么都没有自己那顶乌纱帽重要。”
柴简笑着附和道:“不错!此时在高知县眼中,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如何剿贼立功,而是保住自己的官位。”
“现在阳谷县兵力空虚,一旦被咱们打破,就算咱们大宋的官家厚待读书人,高知县也少不得丢官去职。”
方秋娘已经被柴简说服,可嘴巴依然倔强:“所以呢?”
柴简信心十足,往地图上重重的一敲:“所以,我认定高知县会急于回防县城,就算恨极了咱们,也必然不会派出大队人马来冯家庄。”
“再加上那些庄主们亲眼见过高家庄的模样与冯家庄的下场,想必也无人会像先前那么积极了。”
“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第6章
金堤河横穿阳谷,将整个阳谷县截断为南北两部分。
县城与冯家庄都在金堤河北岸,而高家庄则位于河南,更加靠近凤凰山。
从高家庄返回县城,有两条路,一条官道,一条山道。
官道就在金堤河岸边,在一个叫前津的地方有座木桥,就此折返向北,直通县城。
自从皇帝迷上了花石纲后,这世道是越发的乱了,以至于阳谷县的官道上行人稀少。
可是今日,官道上却是尘土飞扬,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正慌慌张张的往北赶。
“快,再快点!”
骑在马上的余都头神情焦急,不时的出声催促着。
作为高知县的心腹,余都头很清楚自己与县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若是县城遭到凤凰山贼匪的攻击,哪怕只是惊扰一番,也足够高知县喝上一壶的,因此由不得他不卖力。
只可怜那些衙门里的公差,大晚上的被发财心切的高知县驱使,跑了二十多里地赶去高家庄。
结果倒好,财还没发到,又被知县赶羊一般,火急火燎的往县城折返。
跑了一夜的路,衙差们几乎都是水米未进,哪还有力气赶路?
若不是知道事关重大,害怕被高知县杀鸡骇猴,这些公差早就躺地上不干了。
此时正是七月,日头一出来,四下里更无一丝云彩,头顶上直似挂了个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一般,烤的众人酷热难耐。
官兵们口中不说,可脚步上死活不肯费气力了,几百人的官兵死气沉沉,队伍扯出一里地长,乱糟糟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逃荒的灾民。
高知县坐在软轿内,心急如焚。
眼看着余都头催促不动这些老油子,气得高知县破口大骂,丝毫不顾体面:“你们这些个遭瘟的杀坯,还不快点赶路!若是因为尔等怠惰丢了县城,本官定要杀几个人头,好叫尔等知晓朝廷律法!”
公差们本就怨气满满,再被高知县如此强行驱赶,更是各个心怀怨恨。
余都头到底是个武夫,比高知县更懂兵事,知道这时候再压迫下去,也只会适得其反,不得不硬着头,小心劝谏一番。
高知县无奈,只能勉强下令:“既是余都头为尔等求情,那就等到过了前津桥再歇歇脚力。”
官兵们听闻之后,如同打了一支强心针一般,本来无精打采的局面也为之一变,前前后后不停的传来稀稀拉拉的谢恩声。
“多谢县尊爱护!”
高知县心急如火,却也只能在心底暗骂“爱护个鸟”!
若不是剿贼和守城都要仰仗这些兵油子,高高在上的高知县又怎么肯向这些遭死的军汉妥协?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终于远远的能看见前津桥了,官兵们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速度陡然加快,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凉快了些。
高知县的软轿,也在余都头的小心护持下,颠颠的过了前津桥。
天气闷热,自有人去给高知县打水消暑。
余都头抢上前去,亲自将那湿巾拧干,正要送到高知县手中,冷不防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紧接着,就是一个炸雷也似的声音,直如这大晴天落下个雷霆霹雳:“朝廷无道,凤凰山众义士今日在此替天行道!”
前津桥前,官兵们早被这动静惊的跳起,如同待宰的鹌鹑一般挤作一团。
余都头手一抖,绞好的湿巾也落在了地上。
此时高知县也顾不得消暑了,满脸煞白,胡萝卜一般粗的胖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对面三丈高的大旗。
大旗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斗大的汉字:“替天行道!”
高知县一张胖脸由白转红,又由红变青,最后更是变得毫无一点人色,正是惊怒到了极点,最后才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嘣出几个字来:“好胆!好胆!这些逆贼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上啊,上啊,给本官把这些逆贼全部杀了,一个都留不得!”
余都头首先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应道:“县尊有令,逆贼该死,尽数杀了!”
余都头喊罢,立即抢过自己的健马,一马当先的冲向贼阵。
一些县里的老公差,这个时候也跟着齐声大喝起来:“杀贼,杀贼啊!”
受这些人的鼓动,官兵们总算是知道该怎么办了,人人都鼓起勇气,抄着手中的枪棒,呼啦一下,一窝蜂的向前方的山贼冲去。
“杀啊,杀贼啊!”
眼见官兵冲阵,山贼们顿时一阵骚动。
在巨大的“替天行道”旗下,石宝手持宝弓,傲然而立,满脸尽是不屑之色。
“呸,乌合之众!”
石宝先是啐了一口,而后不慌不忙的拉开弓弦,一箭飞出,立即将带头冲锋的余都头射落下马。
山贼阵中,立即响起一片震天价的叫好声:“寨主威武!”
“寨主神射!”
“杀啊,杀官兵啊!”
......
与之相反,官兵们却不免心生寒意,胆落气沮。
石宝牢记柴简的交代,再次张弓搭箭,每一箭飞出,必定射翻一个官兵里的头领。
说的费时,其实不过是眨眼睛的功夫,石宝就连射七箭,将官兵当中包括余都头在内的都头班头等一干头领尽数射杀。
阳谷县远离边疆,县中仅有的兵力也就是县衙的公差,外带着这些公差所领的衙前白役。
这些人都是没有俸禄的,平时全靠敲诈勒索过活。
若是对上小民百姓,这些人当真是如狼似虎,敲骨吸髓。
可对上穷凶极恶的山贼,尤其是石宝这等阵前无双的猛将,官兵们的士气立即直线下落。
不仅喊杀声戛然而止,便是冲锋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变得迟疑不决起来。
柴简躲在山贼阵中,瞧的分明,当机立断,大声下令:“杀啊,杀官兵啊!”
“杀一个官兵,赏钱一贯!”
此时虽然世道不好,可一贯钱依然足够一家人吃用一月。
这等厚赏,立即刺激的山贼们眼珠子都红了。
再看对面官兵,早已胆落,山贼们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大喊大叫起来:“杀啊,杀官兵,领赏钱了!”
石宝早丢下铁弓,抄起三十八斤重的金丝大环刀,一马当先,直扑官兵阵前。
官兵们早就惊骇于石宝的武勇,此时见石宝带头冲杀,顿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数的官兵掉头就跑,手里的枪棒更是成了碍事的东西,丢的满地都是。
等第一个官兵跑过前津桥的时候,这才愕然发现县尊老爷早就提着官袍,留下一道肥硕而迅捷的背影,逃之夭夭了。
第7章
柴简根据原身的记忆,知道如今的皇帝是历史上有名的昏君宋徽宗赵佶,更知道这家伙最后是被金人掳走,最后病死在五国城。
根据高中时期历史课程所讲,赵佶这个昏君和以“六贼”为首的奸臣们胡作非为,搞得天下大乱,天怒人怨。
柴简也是根据这个记忆,判断出阳谷县的官兵战力肯定十分拉胯。
石宝一身是血,满脸笑意,望着柴简的目光更是十分炽热,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柴公子神机妙算,洒家可是从未打过如此顺利的胜仗。”
周围的山贼们也是哄堂大笑,方秋娘看向柴简时,湛蓝色的美眸中更是异彩连连。
唯有柴简自己知道自家事,心中暗自苦笑。
他只不过是根据常理来推断,觉得以逸待劳,在新津桥头埋伏,打官兵们一个措手不及,应该胜算很大。
但柴简怎么也想不到,胜利居然来得如此简单。
由此也可以想见,以大宋官兵如此孱弱的战斗力,日后金兵南下会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也就不足为奇了。
柴简倒是想谦虚几句,可这时候谦虚反倒是像在炫耀,干脆摇头苦笑。
方秋娘却不肯放过柴简,略带着些不满的问道:“现在可以说说理由了吧?为什么你不准我们去攻打县城?”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日后考虑了!
柴简穿越前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要说农业技术他倒是极为擅长,甚至可以说在这个时代独步天下。
可对两宋之交的这段历史,柴简却不甚熟悉。
他只知道现在是宣和元年,却不知道距离北宋灭亡的靖康之耻还有多久。
根据记忆,赵佶这老小子已经在位快二十年了,想来北宋末年的乱世距离不远了。
若是守着个小小的山寨,怎么可能抵挡的住金人的铁骑?
被方秋娘强行带着下山劫掠之后,柴简也在思考日后的出路。
可想来想去,都让柴简十分的悲观。
若是不依靠凤凰山的山贼,恐怕他这个既无武勇,又无文识的假书生独自在大宋很难活过一个月。
若是与凤凰山这些山贼绑在一起,柴简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归宿莫过于一句话:
“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柴简隐约记得,拖垮北宋财政的三冗之一“冗兵”,主要的来源就是这些招安而来的厢军。
但是,柴简也不知道凤凰山上山贼们的想法。
特别是他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便宜娘子,似乎对于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有着异乎寻常的执著。
有鉴于此,柴简当然不敢直疏胸意,而是张口就来,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唉!”
“娘子啊,咱们凤凰山总共才这么两三百的人手,打进阳谷县城容易,抢他娘的一波也不难。可问题是,偌大个阳谷县城,咱们进去容易,出来却难啊。”
方秋娘不知道厉害,还有些不服气。
石宝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后更是猛的一拍手:“照啊!若不是柴公子谨慎,咱们这几百人可就全折在阳谷县城了。”
“圣姑你想想,咱们这些兄弟过惯了苦日子,一进阳谷县城还不被迷花了眼?”
“到时候各自分散,抢了东西带不走不说,还不得被回援的狗官各个击破?”
方秋娘也觉得有理,但心里还是不爽利,又找了借口质问:“就算你说的有理,那方才开战之前,你又为何再三要求不得伤害那个狗官?”
这一点,让石宝也有些疑惑,看向柴简的目光不免带上了些许审视。
柴简当然不会说,若是杀了官,不方便以后招安。
可借口他也早就找好了,立即贼兮兮的问道:“娘子觉得,这阳谷知县是个有胆有识的县官好,还是一个被咱们凤凰山打怕了的昏官好?”
方秋娘眼前一亮,立即明白了柴简的深意。
石宝更是乐得大笑出声,一巴掌差点没把柴简拍到地板上去:“哈哈哈,果然是读书人才最了解读书人,柴公子简直是将那些狗官的心思都算的清清楚楚了。”
柴简捂着肩膀,龇牙咧嘴的,只能无奈的苦笑。
他怕石宝高兴之下,再给他来一巴掌,连忙转移注意力:“石寨主此前问我,连下两庄都没抢到粮食岂不是白来一趟。”
“现在好了,咱们打垮了官兵,携此大胜之势,想去哪个庄子里借不到粮食?”
石宝果然被柴简说服,兴奋的大笑起来:“哈哈,是洒家想得浅了,不知柴公子觉得,咱们该去哪里借粮为好呢?”
柴简尚未开口,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高山却抢先出声:“小人觉得,去高家庄最好。”
柴简也点头认可:“不错,高家庄距咱们凤凰山最近,确实是借粮的最好地点。”
方秋娘却有些不高兴,冷哼一声:“你都把高家庄的粮食分给庄户了,那高老儿哪还有粮可借?”
柴简嘿嘿冷笑:“娘子,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敢肯定,那些发下去的粮食,此时已经差不多全都回到了高老儿家的粮仓!”
方秋娘本就聪慧,闻言顿时一阵懊恼。
如此简单的问题,自己怎么就忽略了呢?
不过打赌是不可能打赌的,认输也不可能认输,方秋娘傲娇的冷哼一声:“哪个要与你赌?”
柴简能怎么办?
他虽然依靠三战三胜,让山贼们对自己的态度大为改观,到现在为止,柴简在凤凰山的身份,依旧是那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压寨夫人”。
不过,柴简的话倒是对的。
凤凰山山贼在新津桥头大败官兵!
石寨主阵斩余都头!
石寨主神射,连杀官军九名头领!
种种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阳谷县传开。
凤凰山的威名,更是在本县如日中天,威伏四方。
当凤凰山山贼去而复返,杀回高家庄的时候,高老太爷几乎毫无抵抗,就老老实实的打开庄门,如数交出仓内存粮。
那些粮食在庄客们手里转了个圈,被高老太爷强行索回之后,又再次被凤凰山寨主石宝亲手分配,回到了庄客们的手中。
整个高家庄上下,到处都充斥着庄客们的欢声笑语。
除了高老太爷一家唉声叹气之外,柴简分明看出,全庄的百姓都开始在心理上向凤凰山倾斜。
对此,柴简不无得意的向方秋娘炫耀起来:“娘子曾经问我民心又何用。”
“民心他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我们并不血刃的拿下高家庄。不仅如此,以后这些庄客心向凤凰山,还会给咱们带来源源不断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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