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阅读】轻吻慢哄!矜贵大佬疯狂沦陷故事全文阅读大结局_轻吻慢哄!矜贵大佬疯狂沦陷(涂桃、梁峥)的全文阅读最新章节(涂桃、梁峥)

涂桃梁峥 的小说名字是轻吻慢哄!矜贵大佬疯狂沦陷,这是一本非常精彩的现代言情书籍,由作者佚名编写,这本书轻吻慢哄!矜贵大佬疯狂沦陷龙飞凤舞,文笔犀利,的精彩概述是:第1章“晚上有同学聚会吧?”梁峥拉开抽屉,取出一枚腕表戴上,透过镜面看望着床上窝成一团的人,嗓音冷淡,“天气不好,结束后我去接你。”涂桃不耐烦的把被子拉过头顶。她向来起床气严重,以往梁峥从不会计较,但这次直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捏了下她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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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吻慢哄!矜贵大佬疯狂沦陷》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晚上有同学聚会吧?”

梁峥拉开抽屉,取出一枚腕表戴上,透过镜面看望着床上窝成一团的人,嗓音冷淡,“天气不好,结束后我去接你。”

涂桃不耐烦的把被子拉过头顶。

她向来起床气严重,以往梁峥从不会计较,但这次直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捏了下她的后颈。

腕表的金属质感冰凉,涂桃皱眉推开他的手,气哼哼的回了句,“听到了听到了。”

梁峥垂眼,默不作声盯了她一会儿,表面映衬着他左眼角下那颗极小的泪痣,抬手替她掖好被角。

“牛奶记得喝。”

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被门隔绝在外。

涂桃翻了个身,嘟囔了句,“什么都要管。”

一觉睡到中午,她才懒洋洋的爬起来,盯着桌上的牛奶瓶,直接倒在了水池里。

她最讨厌喝牛奶。

同学群里开始热切的讨论晚上的聚会,涂桃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气,乃夏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接起,对方语气十分兴奋,“桃桃,你猜怎么着?”

涂桃照着镜子,发现脖颈处有一处浅淡的吻痕,她皱眉搓了几下,在心里怒骂梁峥发神经。

“梁冶回国了,刚才我特意打听过了,晚上他也会去!”

她一愣,指尖微微发麻。

“真是难得啊,他出国得有两年了吧,我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乃夏喋喋不休:“不过他来归他来,桃桃,我可是专程为了你才来,你不要临阵退缩呀。”

临阵退缩?

涂桃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

事到如今,她那里还有什么临阵退缩的必要。

早在两年前,她和梁冶就已经结束了。

亲弟弟回国,梁峥不会不知情,但他非但没有阻止她参加同学聚会,反而主动说要去接她。

不知道是什么打算。

但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有意避开,反而让人觉得放不下。

傍晚出门时,果然下起了大雨,坏天气让人心情沉闷,临出门前,她接到梁峥的电话:“出门了吗?”

“还没有。”

她低头换鞋子,“准备走了。”

“那正好。”

电话那边传来纸张的响声,他似乎正在翻阅着什么,“钟尧送你。”

打开门,果然看到一个人撑伞站在雨里,正冲她招手。

到达酒店时雨下的正大,钟尧撑伞下来给她开门,一路送到酒店门口。

涂桃道了谢,目送他离开后又踌躇了会儿。

转身就见到身后静静伫立着的人,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半边脸隐匿在帽檐的阴影下,垂着的指间夹了支香烟。

不知看了多久。

涂桃被定在原地。

烟雾在潮冷的空气中飘散,梁冶懒散的掀起眼皮,视线相对,时间似乎变得很慢。

那双熟悉的眼睛在此时生出棱角的冷漠。

没有任何言语,梁冶将烟摁灭在盛满石英砂的烟灰缸,转身走了。

涂桃的手机疯狂震动,她手忙脚乱接起,乃夏的大嗓门从听筒中清晰传出:“桃桃,你到了没?”

“我刚看到梁冶了,我了个去......”

“我在楼下了。”

涂桃连忙打断,“你下来接我。”

分手时闹的沸沸扬扬,梁家并不同意两人的交往,干涉了很久,闹的很难看。

最后梁冶出国了,此后再没了联系。

乃夏下来接她,说梁冶之前没说要来,是临时通知的,听说两天前才刚回来。

“桃桃,别担心啊,就一顿饭而已,什么事都不会有。”

涂桃嗯了声,进了包厢和相识的同学打招呼,特意选了个角落坐下。

人很快到齐,包厢门开,梁冶几乎是被簇拥进来,有人声音高亢,“快看,我把谁请来了。”

起哄声传来,大家都说真是太阳从胳肢窝里出来,白人饭吃腻了,舍得回来了。

梁冶被围在中间,笑着回应。

从前话题中心的两个人物再次相遇,即便涂桃缩在角落不吭声,都能感觉到那一道道探究的目光。

嬉闹完落座,话题自然而然围绕在梁冶在国外的这几年,倒也算热络。

涂桃本就话少,此时更是沉默寡言,默默的吃东西。

期间她手机响了下,是梁峥发来的,问她结束时间。

还没开始,她怎么会知道结束时间!

涂桃没好气的回复了个十二点。

简直莫名其妙。

此时的话题围绕在梁冶是否单身,他沉默了下,“不。”

众人开始起哄,涂桃低眸回复信息,看不出一点情绪。

乃夏偷偷拽了拽她,“你陪我去洗手间吧。”

涂桃吸了满鼻子的烟气,嗯了声。

有个女同学见她站了起来,忽然哎了声:“你呢?涂桃,听说你现在是记者,有男朋友了吗”

气氛莫名有些诡异,涂桃迎着她好奇的视线,沉默了下,“嗯。”

起码半分钟里都没人说话,直到涂桃绕出座位,才有人笑着打着圆场,“说这些干嘛,大家都是同学,好不容易见个面,总不能连话都不说了。”

“不好乱说。”

梁冶半笑不笑,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万一说错话,惹人生气,还得挨巴掌。”

涂桃眉心微跳,下意识回头,正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

下一秒,梁冶冷漠移开视线,仿佛只是不经意的对视。

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早知道就该临阵脱逃,单独把乃夏约出来叙旧。

出了包厢,乃夏问她,“桃桃,你不够意思啊,交男朋友都瞒着我。”

前脚和梁冶分手,后脚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在一起,这种事说出去会被骂死的吧?

她含糊的说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平时很忙。

两人一直磨蹭到吃完饭才回去,被告知有同学家里在附近新开了会所,邀大家一起过去捧场。

大家兴致很高,涂桃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只能生生吞下,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会所包厢,正在搞什么活动,非常热闹,受到气氛感染,刚才在饭桌上的涩滞一扫而空。

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被翻出来回炒,涂桃多喝了几瓶酸奶,从洗手间里出来,只剩梁冶对面的位置还空着。

空酒瓶摆在中间,似乎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真土。

第2章

涂桃坐在唯一的空位置上,灯光昏暗,头顶的斑驳的碎光打在梁冶脸上,他靠在椅背里与旁边人说话,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有人半开玩笑的让他把女朋友叫来,他扯着嘴角回应:“当是你二姨,想见就见?”

说话的谈吐,习惯,就连语气中一贯的轻蔑,都和两年前一摸一样。

酒瓶在众人的催促中开始转动,瓶口准确无误指向了涂桃。

规则很简单,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要么就喝面前颜色诡异的酒。

不知道几种混成的,看他们的表情,这酒度数不会低。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涂桃选了大冒险,得到的指令是,现场选择面对面的异性,深情并茂的说三个字。

指向非常明显。

梁冶此时才懒散的撩起眼皮,平静而淡漠的睨了她一眼,很快又挪开。

似乎周遭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在乃夏据理力争的辩论中,涂桃的倔劲上来,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顺着喉咙燃起一道火线,耳根立即滚烫。

她酒量不好,一杯下去就找不到北,就连瓶子又对准了谁,选的又是什么她都记不得了。

游戏还在进行,起哄声此起彼伏。

直到瓶口再次面对自己,她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耳边的声音都像蒙了层膜,听不分明。

涂桃还想喝酒,乃夏按住她,轻声道:“忍忍吧,你刚都昏过去一小会儿了。”

真心话的问题是,她迄今为止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涂桃想了想,说高考前一晚吃了个冰淇淋,拉了一晚上,第二天昏昏沉沉,结果掉了二十分。

“如果没吃那个冰淇淋,我至少能上京大的。”

这明显不是大家想听的,有人接着追问:“那你有没有放不下的人?”

乃夏想制止,涂桃已经回答了,“没有。”

反胃的恶心涌上来,她跌跌撞撞走向洗手间,听到乃夏在身后说:“好了啊,下一轮的已经回答完了,你们别蹬鼻子上脸。”

起哄声被隔绝在门内,所以她没有看到,梁冶变了脸色,放下手里把玩的打火机,也起身离开。

涂桃吐的昏天暗地,难受的靠在隔间喘气。

下次这种聚会说什么也不能来了,太不体面了。

起码磨蹭了半个小时,她才慢吞吞去洗手漱口,想摸手机,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也许是落到包厢里了。

从身后递过来一只手机,正是自己的。

“谢谢。”

涂桃接过来,时间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她熟练的点开微信,鸡贼的左右乱瞟,怕被人偷窥。

抬头看到镜子里,梁冶抱臂靠在墙上,静默无声地注视着她。

他和梁峥长的并不像,唯一相似的,只有那双眼睛。

性格迥异的两兄弟,都长了双含情的桃花眼。

她一瞬间醒了酒,恰巧有电话打过来,她下意识想把手机藏起来,却不慎掉进了洗手池。

身后传来极其轻蔑的嗤笑,梁冶的嗓音不轻不重响起,“见到我就藏手机,你男朋友就这么见不得人?”

她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捞出来,已经关机了。

真是倒霉。

徒劳的甩了几下,涂桃心中的烦躁到达顶峰,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擦身而过时,梁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冷冰冰的,“涂桃,现在见到我,连话都不敢说了?”

涂桃挣扎了几下,扭头平静的注视着他,“你想听什么,是当年跟你分手的交代,还是打你那巴掌的道歉?”

“这么久没见,你真是一点没变。”

他冷着脸着逼近,视线忽然顿住,定格在她的脖颈。

刚才挣扎中,她衣领的扣子被崩掉,露出那一抹浅淡的吻痕。

他默不作声的盯着,仿佛要把那一小块皮肤盯出个洞。

涂桃更加剧烈的挣扎,“放手!你要干什么!”

梁冶不语,视线从她的腕表挪到她的脖颈,倏然一笑,“真好啊,百达翡丽,你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

他凑过去,一字一顿,“多大年纪?”

她愣了下,随即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屈辱感从心底蔓延,抬手就要打过去,被他轻而易举的抓住,顺势一拽,侧头吻住她的嘴唇。

这个吻并不温柔,甚至有些恶狠狠的。

涂桃大脑嗡的一下,眼泪瞬间被逼出来,用力咬下去。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梁冶硬是忍着疼一步没退,随即左脸重重挨了一巴掌。

“梁冶,你混蛋!”

声音带着哭腔。

梁冶手上一顿,涂桃猛的推开他,瞬间跑远了。

他擦掉嘴边的血,看了看镜子,脸上被什么东西划了下,有道浅显的伤痕。

两年前求和不成挨了一巴掌,两年后又挨一巴掌。

真是贱。

涂桃一路跑回包厢,喧闹声还在继续,乃夏凑过来问她怎么样,她定下心神,摸了摸领口,“你有没有多余的扣子?”

乃夏四下看了看,直接上手拽掉已经喝趴的男同学扣子,陪着她去找针线。

出门刚好和梁冶擦身而过。

他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像是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

砰的关门声在身后响起,怒气冲冲。

乃夏惊的缩了缩脖子,“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涂桃不说话,找到工作人员借了针线,躲在休息室把扣子缝上了,对着镜子反复检查,有细微的差别,不过问题不大。

她借了乃夏的手机给梁峥打了电话,说自己的手机刚才进水了,才没接到他的电话。

那边沉默了下,简言意骇的说了两个字:“出来。”

没等她回答,电话已经挂断了。

涂桃发短信过去告诉自己的位置。

对面并没有回复。

什么态度!

她气得七窍生烟,回到包厢说明情况,然后下楼。

雨已经停了,空气变得潮冷,大厅聚了一群年轻人,吵吵嚷嚷的正在等人。

走到门口,她的视线猝不及防和扭头望过来的梁冶撞了个正着,他叼着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左脸上有个明显的掌印。

涂桃呼吸一顿,努力避开他的视线。

背后一道灼灼的目光始终跟随,她下了楼梯,停靠着的黑色车辆后排降下一点车窗。

传来梁峥冷漠的声线:“上车。”

第3章

涂桃毫不犹豫上车,车子缓缓启动。

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又迅速的把视线落在身侧的男人身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车内光线有些昏暗,梁峥的脸笼罩在阴影里,看不分明,顿了顿才回答:“钟尧在这里送人,看到你了。”

涂桃哦了声,随口问了句,“钟助理呢?”

“助理也要下班的。”

梁峥嗓音很淡,微微侧头看向涂桃,“喝酒了?”

“同学聚会,喝了又怎么样。”

涂桃按耐下内心的慌乱,语气不由提升,“这不是很正常吗?”

梁峥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目光锐利而缓慢,依次从脸再到领口,轻描淡写道:“喝了酒还补了口红,顺便换了个扣子。”

车内的氛围凝滞下来,恰好经过一段光线充足的地段,昏黄的路灯洒进来,映衬着他的脸明灭不定。

空间狭小,两人之隔着半米距离,她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独属于他的气息。

像冬天雪松的寒香,又像夏天山顶落下的雾气。

还有他惯有的,上位者独具的游刃有余。

相处这么久,涂桃却丝毫不了解他,觉得他好像生气了,又觉得没有。

但是她有点怕。

往常这种情况,只要她不顶嘴,梁峥就不会再多说了,可这次意外的多说了句,“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阴阳怪气!

涂桃生气了,用力拍了下车窗,对前排司机大声道:“停车!”

她瞪着梁峥,“你要是真怕打扰我,那就不应该......”

话到一半,梁峥直接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手掌撑在身侧,逼近过来,冷声道:“他的脸是你打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复述。

以梁冶那鼻孔瞧人的嚣张性格,谁敢碰他金贵的脸,他会当场掀桌。

涂桃被迫直视他,手指紧张的抠着座椅,嘴上仍是不服输,“打了又怎么样,你还要为你弟弟讨个公道?”

“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让你动手。”

他太懂怎么在气势上压过别人了,甚至语气都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静道:“是两年前那样吗?”

两年前,梁冶从家里逃出来找她,说要和她私奔。

梁峥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被梁冶半强迫的按在墙上亲,领口扯开,露出一大片肩背。

他当时站着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说继续。

生在这样家庭的同父异母兄弟,关系算不上好,梁冶直接暴走,砸了东西着让他滚。

梁峥踩着咯吱作响的瓷片,不甚在意的冲他笑,“该滚的是你。”

第二天的凌晨,梁冶就被送出国了。

提起两年前,涂桃死咬着唇,声音发颤,“梁峥,不管怎么样梁冶都是你弟弟,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他要是知道......”

“我为什么要对得起他?”

梁峥觉得这个说法很好笑,“不想被他知道的是你吧?涂桃,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联姻,怎么,你还心存幻想以为他对你念念不忘?”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他是谁?”

涂桃愤愤的瞪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眼泪在眼眶打转,硬是没掉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真不觉得自己变态吗?”

他说不觉得,抬手摩挲了下她的唇,垂眼盯着指腹上那抹口红的印记。

“我现在心情很差,你最好不要再惹我生气。”

视线收回,重新落在她脸上,“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我不喜欢。”

顿了顿,他缓慢的重复,“很不喜欢。”

涂桃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不愉快的谈话就此结束,后半程再没人说话,到达家门口她下车,梁峥平静开口:“我还有工作,你自己回去。”

涂桃重重地关上车门,大步流星往前走。

谁管你!

嘴上虽这么说,她还是气到想掉眼泪,大脑放空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起身到浴室洗澡。

浴缸放满水,她把身子缩进温热的水流里,漫过脖颈和嘴唇,只留上半脸露在空气中,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从前的事不断浮现交叠,梁冶走后的第二个月,母亲脑溢血住院,大把的医疗账单,再加上父亲生前不停找上门的债主,接连的令人崩溃。

梁峥直接找上门,简言意骇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我帮你,你跟我。

这段畸形且扭曲的关系,一直秘密的维持到现在。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能怎么办,她没有办法。

那种时候,爱不爱的,已经不重要了。

水已经有些冷了,她爬起身去拿浴巾,小腿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身形一个不稳,踉跄的跌回浴缸,溅起一大片水花。

她惊叫一声,挣扎着想起来,可小腿的疼痛让她根本使不出力气,只能狼狈的爬出浴缸。

浴室门忽然开了,升腾的雾气中,隐隐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涂桃被吓的尖叫,瑟缩着身子靠在墙砖上。

对方直接迈步进来,顺手拿起浴袍裹住她,手从肋下穿过,将她抱了起来。

水汽中掺杂着熟悉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是梁峥。

涂桃疼的浑身发抖,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任由他把自己抱出去,放在床上。

小腿尖锐的疼痛还未停止,她蜷缩在床上,咬着牙忍受。

一双手按在她的小腿,捏住疼痛的部位,慢慢揉着。

许久之后,疼痛终于有所缓解。

梁峥把她磕出淤青的地方上药,然后拿了吹风机过来,一点点帮她吹干头发。

涂桃垂着头,视线落在他的衬衣,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

他的衣服大部分都要干洗,现在这样算是已经废了。

她撇撇嘴,率先打破沉默,“你不是有工作吗?”

梁峥不说话,放下吹风机,端了水过来,掌心多了一粒药片,“你缺钙太严重了。”

涂桃犹豫了下,接了过来。

看着她吃下,梁峥才来得及收拾自己,解开袖扣,将两粒坦桑石顺手扔到桌上,转身进了浴室。

等他再出来时,涂桃已经躺下了,背着他蜷缩在最里侧,似乎睡着了。

梁峥将灯光调暗,边擦头发边回复工作信息,手臂一伸,把她捞到自己怀里。

涂桃一动不动,浑身肌肉却紧绷着。

“你紧张什么,放松。”

他知道她没睡,不怎么在意的拍了拍她,“不怕再抽筋么?”

涂桃慢慢放松下来,默不作声许久,忽然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

“嗯?”

梁峥立即察觉到,微微睁眼,“要喝水么?”

“梁峥。”

她开口:“你放了我吧。”

第4章

梁峥一动不动盯着她,暖色调的微光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

有种缱绻悱恻的错觉。

涂桃呼吸发紧,那些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此时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紧张,梁峥并没有生气,而是简短的回答:“不行。”

说完重新闭上眼睛,睫毛在眼睛下留下一片如羽扇般的阴影。

涂桃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错愕的盯着他愣了很久。

“怎么?”

他再次睁眼,冷笑着看向她,“你是觉得我现在心情好了?”

“不想睡的话,今晚就别睡了。”

涂桃气的使劲瞪他,翻了个身,用力把被子拽过头顶,“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我明天还有工作,你爱睡不睡!”

说的好像他不用工作似的,乱发脾气。

梁峥捏了捏眉心,没和她计较。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不仅没有丝毫睡意,反倒是烦躁更甚,再扭头看涂桃,脑袋不知不觉从被子里探出来了,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

每次气完人,她倒是睡得着。

胸口憋了股儿气,怎么都喘不顺,他索性起身踩着拖鞋走到阳台,手撑在栏杆上,平静而冷漠的注视虚空。

室外的冷空气让人头脑更加清醒,他默默点上一支烟,把手机里的重点消息回复完,直到情绪消化的差不多,才漱了口返回床上。

这次刚躺下,涂桃就主动凑了过来。

梁峥皱眉,拍了拍她,“往那边点,我身上凉。”

她动了动,反而贴的更近了。

看样子是睡死了,醒着的时候可不会这样。

梁峥心情好了点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手摸上她的额头,有点烫。

发烧了。

他把她扒开,拍醒让她吃退烧药。

涂桃睡得迷迷糊糊,不停地抱怨,“你有病是不是,大半夜吃什么药,故意折腾人的吧,就这么点事,你至于吗?”

“你喝酒半夜就会发烧,自己不知道?”

梁峥要被气笑了,“吃个药也能不高兴,当我欠你的。”

涂桃听不进去,嘴里仍然在嘟囔,听不清楚,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梁峥任由她说,怕她不老实蹬被子,索性半强迫地用被子把她裹了严实。

这一夜他被折腾的不轻,就连雷打不动的生物钟也难得延后,头脑昏昏沉沉,起身冲了个凉。

出来时涂桃已经醒了,正在慌慌张张穿衣服,拧着眉头抱怨,“我早上有个采访,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这下完了,要迟到了。”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梁峥随手丢掉擦头发的毛巾,看了眼时间,“你开车太慢了,我送你。”

涂桃含糊说不用,便一头扎入洗手间洗漱。

几分钟就出来了,手忙脚乱的收拾背包,跟一阵风似的刮来刮去。

梁峥抱臂冷眼瞧着,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涂桃警惕的一把推开他,跑到玄关换鞋子。

“早餐。”梁峥点了下桌上的牛奶瓶,提醒道。

“我哪有时间。”

涂桃没好气抱怨,毫不客气回怼,“你以为都和你似的。”

喝个牛奶也能牵扯到他。

梁峥啧了声,逼近一步,“你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吧?”

“知道了知道了!”

涂桃一把拿过放进包里,转身就走。

“下次再倒掉被我发现。”

他在身后淡淡出声:“你试试。”

涂桃不回应,噔噔下楼,把门摔的巨响,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梁峥觉得好笑。

有意见不敢正面吱声,天天拿门撒气。

连着几天一大早就去公司开视频会议,难得清闲下来,他看了看满地的衣服,叹了口气。

当初他说要请个保姆过来,她说什么都不肯,后来干脆说不喜欢外人到家里。

梁峥琢磨了下这句话,主动退步同意了,答应只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才让保姆过来。

但今天是周天,保姆休假。

收拾好衣服,他煮了杯咖啡,打了个长达一个小时的电话会议。

结束时还早,老宅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让他务必抽出时间回去吃晚饭。

佣人特别强调,说是给二少爷举行的接风宴。

人都回来好几天了,办什么接风宴。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偶尔那边的邀约也会被他用工作搪塞,毕竟在没亲情味的地方和几个没感情的人吃饭,除了浪费时间以外,没有任何必要。

不过......

他想起昨天在会所门口看到的梁冶,虽然距离有些远,不过好像有什么让他在意的地方。

算了,还是回去一趟吧。

傍晚时分,他准时出现在老宅,却硬生生等到准点过了五分,才不疾不徐的下了车。

有几个佣人正在工作,见到他纷纷恭敬喊着:“大少爷。”

梁峥面无表情地略过。

他很不喜欢这个好似把他和这个家紧紧相连的称呼。

穿过前厅花园,一眼看到梁冶正站在门口,嘴里叼着根烟,似乎正在等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接触,梁冶率先开口:“好大的架子,全家就等你一个,该不会故意的吧?”

梁峥目光不动声色在他唇边的伤口凝了凝,没有理他,抬脚往里走。

途经他身边时,忽然被一把抓住了手臂。

“别以为我不知道,两年前是你搞的鬼,这么不想让我回来,你做了什么?”

蠢人在某些方面还是有警觉性的。

“你单独出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梁峥看了眼他抓向自己的手,语气很差,“看来也没什么长进。”

“怎么会,我当然是为了接你才出来的,不过,我看你状态好像不太好,这两年都见老了。”

梁冶松了手,摸着下巴诚心诚意点评,“黑眼圈很重啊,昨晚没睡好,是不是纵欲过度了,哥?”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这装货从小就这个死样,路上不小心碰他一下脸都拉的老长。

梁峥淡漠的凝视着他,冷冷笑了声,直接走了进去。

老宅难得凑齐了一桌人,本应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却莫名有些诡异。

餐桌上很少有人说话,明明是父子,却像是一群不认识的人被硬凑在一起,何春荣嫁进来这么多年,还是不太习惯这种氛围,斟酌着开口问了几句梁峥近况。

他敷衍的毫不用心。

一顿饭在静默无声中很快吃完,梁峥率先放下碗筷,说了句我吃好了。

梁见山此时忽然发飙,重重把筷子放下,没好气道:“一家人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你非要搞这么僵吗?”

第5章

“有事直说吧。”

梁峥抽出湿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再不说我就回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见山怒气更甚,拍的桌子咣咣响,“你弟弟从国外回来好几天了,你这个当哥哥的面都不露,这像话吗?”

筷子被震落在地,骨碌碌的滚到脚边,梁峥垂眼盯着,听到这话抬起头,平静开口:“哦,原来是讨好处来了。”

他靠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俨然一副谈判的架势,看向梁冶,“说吧,想要什么?”

梁冶正在把玩手里的筷子,闻言手指一弹,直接把筷子扔了过去,冷笑道:“说的好像我要什么你就给似的,装什么。”

“既然说不出口,那我走了。”

梁峥起身,才走了两步,背后传来陶瓷落地的声音,梁见山怒吼道:“梁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他脚步微顿,偏头看了他一眼,冷静道:“要断绝关系的话,回头我出份报告给您。”

‘啪!’

一个茶杯直直砸在他脚边,瓷片溅落一地,梁见山似乎真的被气到了,手边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一股脑儿砸过来,“好啊,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别忘了你姓什么,谁才是你老子!”

“改名字得等明天了。”

“滚!”

梁见山被气的浑身发抖:“你给我滚出去!”

他毫不犹豫,抬脚就走。

几个佣人越过他,忙上前去安抚暴怒的梁见山。

许久没回来,这地方的佣人又变多了。

出了门,还能听到身后砸东西的声音。

走了一段,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跟过来,何春荣气喘吁吁的停在他面前,“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就准备要回去了吗?”

“楼上你的房间我每天都让人打扫,你要是想......”

“不用了。”

梁峥有些不耐,开门见山的问:“您有什么事?”

何春荣被噎了下,脸色有些涨红,犹豫着开口:“确实有一点事情,你爸本想和你好好谈的,可谁知道......”

“直说就好。”

“阿冶刚回来,总在家里待着难免让人说闲话,应该让他锻炼锻炼,你爸就想着让他到你那,有你带着,也能长长见识。”

一口气把话说完,何春荣才稍稍松了口气,惴惴不安看着他。

明明可以直接去梁氏,怎么还要到他这?

梁峥顿了下,余光撇见梁冶跟了过来,心中明白了大概。

安排个人进去不是什么难事,但梁见山近期和股东有纠纷,又好面子,该是怕这个时候把梁冶安排进去,会被人说闲话。

同理,刚才的饭桌上,他也不愿意放下自己的高姿态主动说,干脆闹翻脸让何春荣跟出来。

只要自己的面子有了,其余他什么都不在乎。

还是一如既往虚伪啊。

他沉默了两秒钟,迅速将利弊理了一遍,“可以。”

何春荣面上一喜,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答应,“那......”

他已然转身,根本不想看到梁冶那张脸。

“明天九点,不要迟到。”

梁冶赶过来,只看见他的背影,不明白他又发什么神经,嘀咕了句,“死装,早晚进精神病院,一天电你个百八十回。”

“不许和你哥这么说话。”

何春荣轻瞪了他一眼,“新盛集团可不比梁氏,今天闹成这样,你哥还答应帮忙,你不要添麻烦。”

“算了吧,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谁知道背地里想什么法子整我,新盛集团是他外公的产业,又不是他的。”

梁冶冷笑了声:“两年前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被送出国,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他在中间搅和,我早就能回来了。”

“好了。”

何春荣不愿意多事,低声道:“你少说几句,明天乖乖去上班。”

......

涂桃带的实习生今天出了岔子,连带着她被领导骂了足足半个小时。

拒绝了同事的邀约,她无精打采的回到家,冲了个澡就一头栽倒了沙发上,疲倦的只想睡觉。

昏昏欲睡之际,梁峥好像回来了,和她说了句什么,她烦的不想理,索性背对着他,把毯子拉过头顶。

以往这种时候,他便不会吵她了,可这次一反常态,板着她的肩膀,强迫她正面对着自己。

“干什么!”

涂桃没好气的嘟囔:“都说了不吃饭,你烦死了。”

肩膀上的那只手终于放开自己,似乎是放弃了。

涂桃蜷起身子,放心睡去。

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被一条巨大的蛇咬,她尖叫着四处逃窜,可那条蛇死命的追着她不放。

画面一转,蛇头变成了梁峥的脸,而他蜷起巨大蛇身紧紧将她缠住。

她拼命挣扎,几乎要窒息,结果人头蛇身的梁峥死盯着她,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你觉得谁不烦?”

涂桃瞬间惊醒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她缓了缓,发现梁峥就端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

“干嘛不开灯?”

涂桃嘟囔着摸索,摁开一盏灯。

暖黄色的灯光亮起,梁峥穿着浅色的家居服,发梢潮湿,似乎是刚洗完澡,笔记本放在手边,屏幕却是黑着的。

她敏锐的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很低。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梁峥沉默的盯着她,忽然冷笑了声:“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说话都像在冒白气。

“没什么。”

涂桃不自然的撇开视线,打算岔开话题,他却忽然站了起来。

他身高很高,压迫感瞬间袭来,她惊了下,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才跑了两步就被抓住,半强迫的按回来,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凑过去,鼻息毫无保留喷洒在她的脖颈,激起一片本能的颤抖,“涂桃,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怪物吗?”

涂桃张嘴想解释,他显然并不想听,微微侧头,一口咬在她的唇上。

她吃痛,本能的想推开他,后脑勺却被扣住,惊呼声被吞进唇齿间。

血腥气逐渐蔓延。

涂桃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在生气。

上了一天班的人还没生气,他这个在家的怎么反而气上了。

莫名其妙。

这个漫长而凶狠的吻结束时,她大脑缺氧,浑身软得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头只能无力的靠在他的肩窝处。

梁峥手贴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耐心的等她呼吸平稳。

“给你选择。”

涂桃从昏昏欲睡中睁眼,“什么?”

“这里,还是床上?”

涂桃立即惊醒,挣扎着想爬起来,“我哪里都不要,我还有个新闻稿要写。”

“我帮你。”

“不行,我今天真的很忙......”

“这里,还是床上?”

涂桃咬了咬唇,狠狠瞪了他半晌,最终自暴自弃道:“床上床上!”

第6章

梁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涂桃到现在都没能弄明白。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以梁家人的身份,干涉她和梁冶,要求他们分手。

梁冶当然不肯同意,他便转而问她,“你什么意见?”

不等涂桃开口,梁冶抢先回答,“你问她干什么,是我硬要追她的,你回去不要乱讲,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她什么都不知道。”

梁峥面无表情的点头,迅速的起身离开,似乎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

梁冶说,梁峥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他父亲和上一任妻子生的,很早就病逝了。

和家里关系一般,和他关系也一般。

从小到大,都是个非常讨厌的人。

后来几次都是远远碰面,连话都没说过,直到梁冶被送走。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梁家人有任何关系了。

如今却亲密无间的躺在同一张床上。

被面有些凉意,涂桃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男人怀里拱。

梁峥按住她,不让她乱动,唇角微动,似乎有话要说,但硬生生忍住了。

她从没有在他身上看过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情,可这次却看到了。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底凝成一片静谧的幽深。

涂桃疑惑的蹙眉,觉得他很不对劲,刚想发问,他却再次吻了下来,将她的话堵了回去,整个人俯身笼罩住她。

梁峥长了张生人勿近的脸,在这方面却掌控欲十足,要的又狠,翻来覆去的磨人。

体温开始升高,她逐渐有些受不住,求饶声从唇齿间溢出,成了呜咽。

刚开始几次她表现出抗拒惹他生气,后来她学乖了,他几乎不会这么折腾她的。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涂桃憋了满肚子的委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求饶不成,便铆足了劲,在他背上抓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大有既然折腾我,那么你也别想好过的架势。

到了后来,她连挠人的力气都没了,眼前弥漫着一层朦胧的雾气,有气无力的趴在他怀里,泄愤般一口咬在他的肩膀。

梁峥这个不怎么出汗的体质,此时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安抚的轻拍她后背,等她缓过来,把人抱进浴室。

她似乎还在生气,脚一落地就把他推开,背靠着墙砖也不看他。

“好了。”

梁峥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别怄气了,墙上凉,到我这里。”

“梁峥!”

涂桃嗓子完全沙哑,恶声恶气,“你就是个混蛋!”

“嗯......”

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他拽过毛巾擦她湿漉漉的脑袋,“想吃什么?”

“不吃!”

涂桃还是生气,想了想又改口:“我要吃土豆粉。”

梁峥对她的饮食管控很严格,一般情况下,不会允许她吃重油重辣的食物。

这次也果不其然,他皱了皱眉,“太辣了,对胃不好。”

“你就是年纪大了。”

涂桃早有准备,毫不犹豫的掐他话头,“你吃不了不代表别人也吃不了,你不给我点的话,我自己出去吃了。”

又赌气。

梁峥看着她一副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就会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大骂那蠢蠢欲动的样子,思索了两秒钟,松口同意了。

见他这么快就同意了,涂桃有点失望。

他好像总能提前一步发现她的目的,从而退步避免矛盾冲突。

简直精的快成仙了。

点餐的时候,她特意备注要重辣。

外卖很快送到,她一个人端到餐桌上,才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太辣了。

她记得之前大学的时候,常和室友去吃这家土豆粉,她可是能吃重辣加辣的,怎么现在就吃不下去了。

这两年胃被养娇了吗?

梁峥中途经过一次,瞥了眼,什么都没说。

涂桃硬着头皮还想坚持,面前的外卖盒子被直接端走,一碗清汤面放到眼前。

“吃这个。”

梁峥简言意骇,也不看她,坐到旁边继续工作。

涂桃扒拉了几口,犹豫道:“你不吃吗?”

“吃过了。”

顿了顿,他补充了句,“在家里吃的。”

哦,原来是回家了,难怪心情这么不好。

涂桃想了想,还是说:“你是因为回家才不高兴的,跟我又没有关系。”

干嘛要冲着她发脾气。

梁峥手上一顿,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里有她看不懂的深意,语气仍旧淡然:“是吗?”

当然是了,这是什么态度!

涂桃又不想理他了,吃完面把碗丢进洗碗机里,跑去刷牙时,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唇上的伤口,怔了下,立即明白过来了。

他一定是见到梁冶了!

她暗暗骂了声,又气又急的跑回卧室闷头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真是晦气!

一个梁峥就够难缠了,现在又来个小的!

原本打算休息一会儿再起来写稿子,可刚才体力透支,疲倦排山倒海涌来,她只挣扎了一小会儿,就沉沉睡去。

半夜醒来,迷迷瞪瞪的看到梁冶正靠在床头,还在敲电脑。

冷白的光映衬着他的脸,平静而冷漠。

见她爬起来,顺手递过来一杯水。

涂桃接过来喝掉,这才发觉他用的电脑是她的,内容正是她要写的新闻稿。

他淡淡道:“差不多了,你接着睡吧。”

过了一会儿见她还没躺下,不由挑了下眉,“还要喝水?”

涂桃点头。

梁峥翻身下床给她倒水,“以后晚上不许吃这么咸。”

喝完两杯水,涂桃精神了点,看着他手上的新闻稿临近收尾,有些诧异,“你写得不错啊,这么熟练的吗?”

“不然呢?”

“那......”

她犹犹豫豫问出口:“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了吗?”

梁峥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手顿了顿,看不出什么情绪,“你觉得呢?”

涂桃不说话了,重新躺回被子里。

写完又仔细检查过,确定没什么问题,梁峥捏了捏眉心,扭头看到她已经睡着了。

真的是心安理得。

他连气都生不出来了,刚准备合上电脑,微信忽然弹出一条好友申请,验证消息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头像有些眼熟,他盯了两秒,很快认了出来,是梁冶的。

半夜加好友,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喝酒了。

蠢的要命,毫无长进。

他冷笑着把人拉进黑名单。

第7章

涂桃早上要出趟下乡短差,定了五点的闹钟,爬起来时困的神魂颠倒,心中怨气冲天,嘟嘟囔囔的穿衣服,满脸都是没睡醒。

梁峥向来睡眠浅,早在闹钟响起的瞬间就醒了,拧亮了床头暖灯,靠在床头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换个工作吧。”

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当初毕业时,他问她想去哪工作,她磨蹭了半天,才鼓足了勇气,“我......想当记者。”

这个回答让梁峥略微惊讶,“你不是相关专业吧?”

“我打听过了,我符合条件,能考上的。”

“记者很辛苦,你的体质恐怕很难适应。”

“我不怕辛苦。”

涂桃急急回答:“我以后好好吃饭,每天都锻炼身体。”

梁峥沉吟了片刻,见她脸憋的通红,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松口答应了。

刚毕业,锻炼一下也是好的。

哪知道,这一锻炼就是两年,胆子力气都大了,脾气也暴躁了,动不动朝他发脾气。

其实这是好事情,他不怎么介意,但这份工作不光有起早贪黑的辛苦,还掺杂着很多危险。

他不太放心。

涂桃不嘟囔了,也不理他,自顾自去洗漱,出来后开始收拾背包,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股脑儿全丢进去,明显憋着气。

又跑到床边拿电脑,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他。

“涂桃。”

梁峥看着她,语调微微提高,带着不容置疑,“我在跟你说话。”

“听到了听到了。”

涂桃没好气道:“我工作做的好好的,凭什么你说换就换!”

“你为什么想当记者?”

梁峥没有妥协,敛眉盯着她,五官在灯光和暗影的交替中明灭不定,“是因为你爸吗?”

涂江河是忽然自杀的,毫无征兆,早上出门时还好端端的人,下午就被告知要在医院的天台自杀。

涂桃赶过去的时候,赶上医院停电,她跟着几个消防员满头大汗的爬上楼顶天台,在开门的瞬间,只看到了涂江河的一小片衣角。

楼下发出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惊呼。

她整个人崩溃,连滚带爬到天台边缘,从上至下的视角,涂江湖那高大的身体趴在地上,蜷成小小一团,刺眼的红色蔓延开来。

那是涂桃一辈子走不出的噩梦。

等她跌跌撞撞跑下楼时,涂江湖的身体已经被盖上白布了,红蓝交错的警灯闪烁着,闷热的空气中传来黏腻的血腥味。

他甚至连句话都没留下。

出门前还答应过傍晚会给她买螃蟹回来的人,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警察调查了很久,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最终给出的结论是自杀。

涂桃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但她没有办法,她当不了警察,只能用记者的身份,企图离真相近一点。

再近一点。

涂桃不吭声,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寂静的空间中,闹钟再次尖锐响起,吵的人心生烦躁。

她关掉闹钟,背起包转身就走。

“跟你没关系。”

梁峥眉心微跳,叹了口气。

真是倔。

涂桃整个早上都心情不好,满脑子都是涂江河还在世的场景,同组的徐令令倒是很兴奋,说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出差,听说乡下的风景很好,空气也特别新鲜。

整个车厢里都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还热情分零食给大家。

“桃桃,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徐令令凑过来,“昨天我们去吃的烤肉好好吃呀,你不去实在太可惜了。”

涂桃想回答,手机却响了,是疗养院的号码。

以前她都选在没人的地方接,可今天避无可避,只得侧着身体按了接听键。

是疗养院每周一次的病人情况汇报,沈华淑还是老样子,睡得多醒的少,好歹情绪还算稳定。

一通电话打完,徐令令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桃桃,你家里人生病了吗?”

她来的时间不长,对这些情况不是很了解,涂桃刚要回答,旁边一名男同事插嘴道:“她妈在那个疗养院很久了,要我说啊,脑溢血到那种程度,压根好不了了,花多少钱都白搭。”

“就我们这点工资,哪能供得起,涂桃,你男朋友一定挺有门路的吧?怎么也不介绍给大家看看啊。”

他阴阳怪气的说完,还瞥了眼涂桃的腕表。

涂桃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刚想回怼,徐令令已经抢先一步道:“桃桃的男朋友为什么要给你看,怎么?你还想抢来不成?”

“我可没那个本事,涂桃这么年轻漂亮,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比得上的。”

“我们桃桃漂亮,就是为了规避现实生活中的某些人。”

徐令令一把牵住她的手,故意拖长音调,“免得懒蛤蟆还妄想吃天鹅肉。”

男同事没好气的嘟囔了几句,就不说话了。

涂桃刚工作时,这名男同事对她很殷勤,好几次想单独约她出来,后来有次半夜给她发消息,被梁峥看到了,便让司机接送了几回。

男同事瞧见她被豪车接送,那股殷勤劲一下没了,也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涂桃家里的情况,时常阴阳几句,就差直接说涂桃被大款包养了。

大多数不明情况的新人就会被误导,从而对涂桃敬而远之,但徐令令是个例外。

她感激的冲她笑笑,心情好多了。

采访任务忙到下午,午饭都是用徐令令的零食对付的,临近结束时,需要去建筑物的上方拍几张俯瞰图。

看看组里的几个男同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涂桃招呼徐令令在下面等着,自己顺着梯子爬上去。

拍到满意的照片后,小心翼翼的往下爬,离地面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梯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她脚下一空,直接摔了下来,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徐令令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她,“桃桃,摔到哪了?没事吧?”

涂桃疼的直抽气,挽起裤腿,见膝盖已经磕破皮了,触目惊心。

几个男同事纷纷凑上来,见此情况七嘴八舌,“真是的,你拍照片怎么不跟我们说啊,非要自己逞强,这下好了吧?”

“就是,不会还因为张哥和你绊了几句嘴生气,故意不叫我们吧?”

“至于吗,再说张哥也没说错啊。”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徐令令没好气大吼道:“刚才一个个躲的老远,现在知道说风凉话了!”

“又不是我们让她摔的。”

一名男同事小声嘟囔:“你不是也没上去吗?装什么。”

徐令令眼睛都气红了,涂桃拍了拍她,冷冷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对方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拍摄结束,涂桃简单的包扎了下,赶回市里到医院处理,医生消毒的时候,梁峥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磨叽了半天,才不情不愿的接起,“喂......”

第8章

电话那边似乎听出点什么,顿了顿,“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

涂桃忍着疼,装作若无其事,“我刚忙完,怎么了?”

“我要出差,晚上就走。”

梁峥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公寓那边我让人换了新的门锁,你等下直接到我办公室拿钥匙。”

每次他出差不在家,涂桃一个人住太过空旷,喜欢在市区那套小公寓里窝着,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

但换个门锁而已,至于特意让她跑一趟吗?

况且,她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磕了腿。

“我一会儿可能要加班,你直接把密码告诉我就行。”

“你刚还说忙完了。”

梁峥毫不客气戳破她,语气有点重,“别闹了,我很忙,等你来了再说。”

说完也不等她拒绝,直接把电话挂了。

涂桃气的七窍生烟。

说得好像她还斤斤计较早上似的!

梁峥不是好糊弄的人,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找理由推脱,他反而起疑。

公司领导那边打来电话,对她磕到腿这件事进行了诚挚关怀,并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既然小伤,也是你自己不小心造成的,那么准几天假报销医疗费就好,没什么大事。

涂桃随口应着,顺便把没完成的工作交接好,打车去了新盛集团。

前台是个刚来的小姑娘,一听说她要去总经办,礼貌回应:“不好意思,这边要提前预约呢。”

涂桃站到一边,给钟尧发了消息,委婉的说明了情况。

半分钟后,前台接了个电话,立即变得恭敬无比,连声道歉把涂桃送到了电梯口。

那目光里的探究和好奇犹如实质。

涂桃心中烦闷更甚,几乎憋了一肚子火。

气哼哼推门进去的时候,梁峥正在通电话,她远远站在边上,等他终于挂断了电话,才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伸手。

“钥匙。”

梁峥瞥了她一眼,从边上的抽屉拿出一张卡递过去。

是一张银行卡。

“我不要这个!”

涂桃推还给他,没好气道:“给我钥匙,我要回去了!”

“密码是你常用的那个。”

梁峥没有看她,继续批阅文件,“不是说要把自己的工资都攒起来吗?”

他低头的瞬间,脖颈处的领口露出一道浅浅的抓痕。

是她昨天挠出来的。

涂桃脸一下红了,也不想和他争执了,别别扭扭的拿了卡,“你去多久?”

“一周左右。”

那正好,到时候腿就结痂了,就说在家不小心摔的。

他就算再精,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涂桃心里打算好,见他依然很忙,转身就要走,尽量让自己走路姿势正常。

“从进门就不对劲。”

才走了没几步,身后的梁峥淡淡开口:“腿怎么了?”

要死,这都能看出来?

涂桃心里一惊,扭头看过去,见他目光幽深盯着她的膝盖,“是不是摔了?”

“没有,就碰了下。”

她不自然的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很快就好了。”

梁峥默不作声看着她,忽然冷笑了声,下一刻就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站定到她面前,“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百个不情愿,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吧?”

“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一靠近,压迫感瞬间袭来,涂桃动了动身子,“你别大惊小怪的,我走了......”

尾音还没落下,就猝不及防化为惊呼,梁峥已经将她横抱起来,走向旁边的沙发。

“梁峥!”

涂桃又惊又怒,压低声音生怕被别人听到,“你神经病是不是!”

梁峥一言不发把人放在沙发上,抬手撩开她的裤脚,看着膝盖上的那一大块包着纱布的地方,脸色一沉,“这就是你说的碰了下?”

“就是碰了下!”

涂桃怒道:“批你的文件去,我回家了!”

梁峥微微眯起眼睛,明显不悦,“连这种事情都费尽心思的瞒我,涂桃,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算什么?

一场利益之下的产物,能是什么?

涂桃默不作声推开他的手,站起身,背脊挺的笔直,“咱们当时说好的,可没包括这些,情人而已,不用事事跟你报备吧?”

情人。

梁峥眉心一跳,眼中有暗流涌动,声音却愈发冷淡,“当初?你又做到了?”

他顿了下,随后不带温度的扯了扯嘴角,“这两年你表现什么样?就算是情人,不是喊累就是喊疼,那你也是消极怠工。”

涂桃一言不发瞪着他,一股涩意直冲上来,眼眶就红了。

满眼的不甘和忿恨,好似多么恨他似的。

前几年和梁冶胡闹到那样,能在大庭广众吵得面红耳赤,也没见她这样过。

梁峥烦躁的撇开眼。

办公室很安静,有种空调和木质的冷香,在这种氛围的衬托下,涂桃心中的委屈更甚,眼泪憋在眼眶,硬是没掉下来。

梁峥被气得不轻,原本没想管她,看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叹了口气,回身抽过纸巾给她擦眼泪,“疼不疼?”

她不说话,避开他的手。

“请假了吗?这几天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他边说边往桌边走,“我叫人送你。”

“不用。”

涂桃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自己能回去。”

梁峥扭头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怎么摔的?”

“就是爬梯子的时候不小心。”

她垂着头,刚才哭过,此刻还带着一点鼻音,“又不严重,已经去过医院了。”

“刚才怎么不说?”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那里有处结痂,是前几天不小心蹭到的,“要不是被我发现,你就打算趁着我出差随便找理由糊弄过去了是吧?”

“我都说了不严重。”

涂桃忍无可忍,把手里团成团的纸巾朝他一丢,“再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这几天出差,又不耽误你什么!”

又来了。

梁峥闭了闭眼,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不说话,涂桃偷偷抬眼看过去,见他又要生气,急切道:“不说了,我先回去了,你一路顺风。”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

通过电梯壁板,她这才看见自己眼睛通红,一眼就是刚哭过,恰逢下班时间,她不想这个样子被人看到,出电梯便一头扎进洗手间。

本意想等下班时间过去再出来,因为走的太急,和迎面出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她急忙后退,连声道歉。

“涂桃?”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涂桃愣了下,抬头便看到梁冶皱眉看向自己,“你怎么在这?”

她大脑宕机,完全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在这看到他。

梁冶瞥了她几眼,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欲言又止。

说话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至近,涂桃含糊说了句有事,就想避开他离开。

梁冶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直接把人拽到旁边的茶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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