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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被换 ,家被毁?今生我要你们跪着还!的主人公是 赵清岚齐廷山 ,是作者佚名写的一本古代言情类型的小说,这本书情节合理,跌宕起伏,赵清岚、齐廷山主要描写的是:第1章夜深如水,幽冷的月光洒在空荡荡的大堂中,寂静得只能听到烛火微弱的噼啪声。赵清岚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双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那一双含笑的眼睛——那是她的继妹,赵清茹,一如既往地伪装着温柔,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得意与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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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被换,家被毁?今生我要你们跪着还!》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夜深如水,幽冷的月光洒在空荡荡的大堂中,寂静得只能听到烛火微弱的噼啪声。

赵清岚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双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那一双含笑的眼睛——那是她的继妹,赵清茹,一如既往地伪装着温柔,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得意与残忍。

“姐姐,怎么了?这幅表情是要让妹妹心疼吗?”赵清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语气温柔,却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进赵清岚的心。

赵清岚浑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清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不可能......不可能!”

“姐姐,”赵清茹一声轻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微微笑着说,“你以为我这些年是为了什么?一切,不就是为了今天?”

赵清岚脑中嗡嗡作响,思绪纷乱,眼前浮现出无数个片段:——那年冬天,她亲手将赵清茹从寒冷的小院接进府中,怜她孤苦无依;——赵清茹初入府时,她担心她孤单,事事亲力亲为,给她安排最好的住处;——甚至当初赵清茹告诉她,自己的夫君试图玷污她时,自己也没有怀疑过她,反而夫妻离心,靠着娘家的声势强迫夫君娶了她做贵妾。

她以为自己的宽容与善良能够换来一片和睦,换来一颗感恩的心。可她错了,错得彻底。

“你......”赵清岚咬紧牙关,抬起头,目光犹如锋刃,“那孩子呢?我的儿子,他到底在哪?!”

“你的儿子?”赵清茹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容中满是讽刺与嘲弄,“姐姐,你的儿子早就被换走了。那个从小被你捧在掌心,倾尽一切栽培的‘嫡子’,其实是我的儿子。而你的儿子......”

她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他早就被我卖了,现在怕是连骨头都不再了。”

赵清岚猛地睁大眼睛,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住了。

“清茹,你疯了!他是你的亲侄子啊,你怎么能......”赵清岚的声音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狠心?”赵清茹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俯身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姐姐,弱肉强食,这是世间最基本的道理。是你自己蠢,是你给了我机会。”

赵清岚猛地后退,双手撑在地上,瞪着赵清茹那张美丽却狰狞的脸。她不敢相信,曾经那个自己视为亲妹妹的人,竟然能将自己的亲生骨肉置于这种地步。

就在此时,大堂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身着华贵官服,面容俊秀,眉宇间带着一股傲气。

“母亲,何必和这种人浪费时间?”年轻人走到赵清茹身边,冷冷地看着赵清岚,声音不屑,“她这样的蠢货,根本不配跟我们斗。”

赵清岚愣住了。眼前的年轻人,正是她“亲手养大”的“儿子”齐飞。此刻,齐飞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敬爱,只有毫不掩饰的冷漠与厌恶。

“你......”赵清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齐飞冷笑一声:“听说你最近在查当年赵国公案的真相?啧,不妨告诉你,当年就是我将谋反的罪证放到了国公府中。”

赵清岚彻底崩溃了。她拼尽一生的力气,竟然养出了一个对自己冷血无情的“儿子”,而真正的儿子......

“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一定会遭报应!”赵清岚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双手猛地朝赵清茹扑去。

然而,她还未触碰到对方的衣角,就被齐飞一脚踹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赵清茹缓缓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语气轻柔:“姐姐,报应这种东西,还是留着你自己去品尝吧。”

赵清岚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逐渐化为黑暗。她的胸口像被万箭穿心一般疼痛,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若有来生......”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几乎不可闻,“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赵清岚猛然睁开眼,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映入眼帘。窗外的梧桐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院中的小厮正低头打扫落叶。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中,温暖而柔和。

“夫人,您醒了。”丫鬟小荷端着热茶走了进来,眉眼中带着关切,“您劳累了一天,刚刚才躺下歇息一会,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快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赵清岚的目光怔怔地锁定在小荷的身上,小荷是从国公府陪嫁过来得丫头,前世被她外嫁了出去,已经好多年不见,此时竟然再次见到了她,眉目依旧清秀稚嫩,还是如此年轻模样。

随即赵清岚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拉住了小荷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现在是哪一年?”

小荷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惊慌之色,手中的茶盏几乎要掉落。她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夫人,这是建安二十四年。”

“建安二十四年吗?”慢慢放开小荷,赵清岚有点恍惚,建安二十四年,彼时,祖父尚在人世,国公府还没有被禹王抄家,彼时赵清茹还没有嫁入齐家,还只是父亲外室生下的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女,彼时齐飞尚且只有五岁。

猛然间又回想起前世最后的画面——赵清茹得意的笑容、齐飞的冷漠无情,以及那令她痛入骨髓的真相。所有的屈辱、痛苦与悔恨像潮水般涌来,让她浑身冰冷。

“不可能......怎么可能......”她低声喃喃,指尖却不经意间触碰到桌上的瓷杯。温热的触感涌上指间,清晰地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夫人,您没事吧?”小荷见赵清岚神情恍惚,急得快要哭了,“要不我去把张大夫请过来给您看看吧?”

赵清岚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按住了额头,压下声音中的一丝颤抖:“不用了,我没事小荷。”

见自家夫人总算回过神来,小荷心中稍定,只是,看着她难受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道:“夫人,您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我让人去把老爷叫回来,再给您请个大夫。”

看着小荷紧张的模样,她努力扬起嘴角,露出一丝安抚的笑意:“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犯不着大惊小怪的”。

随即却低下头,眼中涌动着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她重生了!一切就都还来的及。

第2章

赵清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弥补前世所有的错误!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夫人,少爷又闯祸了!”

“少爷?”赵清岚一愣,随即明白他说的是齐飞,建安二十四年,那是齐飞虽然年幼,但以显纨绔之像,那一天,齐飞为了争一匹名贵的宝马,不仅强抢豪夺,还打伤了同族的孩子。前世她一心想要教他明是非、辨善恶,因此选择了将他关在书房里,让他面壁思过,并亲自训斥,以求让他明白错误。

但现在,她清楚地知道,这个齐飞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他是赵清茹的儿子,是她最深的骗局。

想到这里,赵清岚心底一片冰冷,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冷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

赵清岚来到院子里时,齐飞正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心虚却又倔强的模样。他看到赵清岚,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娘。”

赵清岚冷眼看着他,或许是太过刻骨的仇恨,四岁的孩子,却处处是前世最后一刻齐飞张狂的笑容,这个孩子对她从未有过真正的敬爱,甚至在最后关头,还亲手将她推向深渊。

她压下心头的冷意,缓缓蹲下,与齐飞平视,语气却透着一丝寒意:“飞儿,记住,这个世上,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有报应的。你抢了别人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道理,但娘希望你明白,善恶有报,天理循环。”

齐飞瞪着她,眼里透着一丝不服气,却隐隐有些不安。这个娘亲今日的模样,和往日严厉中带着慈爱截然不同,多了一种冷漠的威严。

“罢了,”赵清岚站起身,转身对管家吩咐道:“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按飞儿的意思办吧。至于打伤的人,送些银子过去,让他们自己处理。”

“夫人,这......”管家有些错愕。他明明记得,夫人一向严格教导少爷,从不纵容。

赵清岚淡淡道:“孩子年纪小,难免冲动。这种小事,犯不着过多计较,把他带回房间吧。”

齐飞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显然没想到赵清岚会如此轻描淡写地揭过,随即扬起了眉,似乎更加得意了。

赵清岚看着齐飞的背影,心中一阵冷笑:你得意吧。前世我教你,是因为把你当成亲生儿子;这一世,我既然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骨肉,凭什么还要在你身上浪费心力?

她转身回到屋里,让小荷准备了笔墨,开始梳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第一步,查清自己的亲生儿子的下落。齐飞才五岁,她的儿子也不过如此年纪,赵清茹将他卖给了谁,现在在哪里都还不得而知。第二步,确保赵清茹在齐家站不稳脚跟。前世她支持赵清茹嫁入齐家,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这种悲剧重演。第三步,保护祖父和国公府。这是她的底气和依仗,必须守护住这一切,才能在未来有足够的力量与赵清茹斗争。

她将计划一一列好,随后盯着纸上的字迹,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还不待赵清岚细细谋划,院外赵清茹快步走了进来,一脸焦急说道:“姐姐,我听说了飞儿的事情,您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

赵清岚抬起头,目光淡然地扫了她一眼,随即继续拿过一本诗经,将刚刚写过的纸张不着痕迹的盖上:“放过又如何?飞儿还是个孩子,难免有些冲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赵清茹眉头一皱,语气略带责备:“姐姐,这怎么行?飞儿是齐家的嫡长子,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齐家的脸面。如果从小不严加管教,日后长大岂不是无法无天?”

赵清岚闻言,放下账本,轻轻揉了揉额角,似乎有些疲惫:“清茹,你说得倒是有理。可飞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你我小时候不也犯过错?又何必事事计较呢?”

赵清茹坐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姐姐,您这样宠着飞儿,他以后真的会惹出大祸的。我知道您心疼孩子,可心疼归心疼,规矩还是得立起来。我倒觉得,今天这事得好好惩戒他,让他记住教训才是。”

赵清岚淡笑着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规矩?规矩不是靠打骂立出来的,而是靠耳濡目染、以身作则。我对飞儿宽容一些,也是为了让他自己学会承担责任。”

“姐姐!”赵清茹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急切,“这怎么能行?孩子不懂事,怎么可能靠自己学会?当娘的就该严格些,这是为他好啊!”

赵清岚放下茶盏,语气中带了一丝淡淡的冷意:“清茹,你如此巴不得我教训飞儿,是不是对飞儿不甚喜欢啊。”

赵清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她低头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轻声说道:“姐姐这话说得太重了,飞儿是齐家的嫡子,也是我的亲侄子,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我只是觉得,孩子犯了错,就该及时纠正,否则以后......”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否则别人若是知道了,岂不是会笑话我们赵家女儿教出来的女儿不会教养?”

赵清岚淡淡一笑,重新拿起茶盏:“我们赵家的家风,不需要别人评头论足。我对飞儿有自己的打算,不劳妹妹费心。”

“姐姐!”赵清茹急了,几步走上前,轻轻拉住赵清岚的手,语气更添几分柔情,“我真的只是为飞儿着想。他毕竟是齐家的嫡长子,将来要撑起整个家族,若现在不好好教养,日后岂不是要吃亏?”

赵清岚低头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唇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清茹,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她轻轻抽回手,拍了拍赵清茹的手背,语气柔和却又透着疏离,“不过,飞儿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赵清茹面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手也微微一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退后一步,低头行礼:“既然姐姐这样说,那妹妹自然不再多言。”

片刻,赵清茹轻轻地挑了挑眉,似是不经意想起来什么,又道:“姐姐,过几日正是云禄寺法会,姐姐每年都会去的,今年莫要忘记了”

赵清岚听到“云禄寺”这三个字时,心中猛地一震,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分毫情绪。她微微一笑,语气淡然:“是吗?妹妹倒是心细,连这种事都记得清楚。”

赵清茹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垂着眼睫,声音温柔中透着一丝亲近:“姐姐以往每年都会去的,这些日子事务繁多,妹妹可不能让你忘了这样的大事。这云禄寺的香火最是灵验,若能为飞儿祈福,必能庇佑他无灾无难。”

第3章

赵清岚点了点头,端起茶盏浅啜一口,低声道:“妹妹一番好意,姐姐自然不会推辞。”

她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丝毫波澜。然而,她心中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前世,赵清茹就是在云禄寺,赵清茹诬陷她的夫君齐廷山试图玷污她,她当时错信了赵清茹,在齐家好生大闹了一场,不仅差点与齐廷山和离,后来更是借助祖父的权势逼得齐廷山纳赵清茹入府......一切的开端,正是这云禄寺的一场法会。

而这一次,她怎会让赵清茹的计谋得逞?

赵清茹见她答应,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但表面仍旧维持着那副温婉的模样:“那妹妹便等着姐姐一同出发了。时候不早了,妹妹就先回房了。”

赵清岚起身送她至门口,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关上门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散去。

“云禄寺......”她低声呢喃,双手紧握成拳,眼中迸发出冰冷的光芒。

前世,她在这场阴谋中毫无准备,只能任人宰割,眼睁睁看着一切覆灭。而今,她知晓真相,更深谙赵清茹的心机。她不会再做那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霜儿!”她忽然唤道。

霜儿快步走进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赵清岚沉声道:“去找人查查赵清茹身边的丫鬟,最近可有与外人接触,尤其是与云禄寺相关的人。”

霜儿心中疑惑,但没有发问,知晓自家夫人自有安排,忙点头应下:“奴婢这就去办。”

赵清岚命霜儿安排好一切后,长吁一口气,坐在书桌前。她正欲梳理思绪,却无意间瞥见案上放着的一幅画卷。画卷展开,画中女子眉目如画,温婉娴静,正是她自己的画像。

画像下方,一首诗以清隽的笔力题就:

“眉黛远山青如黛,唇点朱砂映月开。莫道风华随流水,心如碧玉映尘埃。”

赵清岚的手指轻轻抚过画卷,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这是齐廷山亲手所画。前世,她只觉得他这般行为不过是表面功夫,却未曾细看他的用心。

而今再读那首诗,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他对她的珍视与期许。

她低声喃喃:“碧玉映尘埃......廷山,我这一世,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良苦用心。”

赵清岚将画卷轻轻卷起,放回了书案上。她抬眼望着窗外,暮色渐浓,天际染上了一层金红,晚霞如火,却让她的心平添了几分安宁与期待。她知道,这个时辰,齐廷山该快回府了。

正想着,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小荷欢快的声音:“夫人,老爷回来了!”

赵清岚抿唇一笑,起身向门口走去。果然,齐廷山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眼前。他一身官袍未解,面色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挺拔英俊。见赵清岚迎上前来,他略一愣,随即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岚儿,怎么站在这里等我?”齐廷山的语气中带着宠溺。

赵清岚走近他,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披风,柔声道:“时辰也不早了,我怕你累着,正好让厨房备好了饭菜,热着等你回来。”

齐廷山微微一怔,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他的夫人向来矜持疏淡,平日对他虽不失礼节,却也少有这样的体贴举动。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不禁让他多看了她几眼。

赵清岚察觉到他的目光,心中微微发涩。她知道前世的自己冷漠无情,纵使齐廷山真心相待,她却从未珍惜。当年名震京城的状元郎硬是不到三十岁就郁郁而终,可这一世,她要弥补他,弥补所有的遗憾。

“廷山,快进来吧,外头风大。”她转过身,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的关切。

齐廷山愣了一瞬,随即点头跟了上去。屋内灯火通明,桌上已摆满了几盘精致的菜肴,显然是赵清岚特意吩咐的。他脱下外袍,坐下后,赵清岚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温声道:“今日朝堂事务繁忙吗?看你面色有些疲惫。”

齐廷山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神色间多了一分思索:“今日倒还算顺利,只是朝堂上围绕太傅新提出的学堂一事,议论颇多。”

赵清岚闻言,眉梢一动,轻声问道:“学堂一事?莫非是与让诸家子弟在此进学?”

齐廷山点了点头,将茶盏放下:“秦太傅得意思,要在京城内设立一座‘春华学堂’,意在京中子弟,不论贫富幼寡,皆可入内学习经史典籍,同时也让这些孩子们在学堂中彼此相识,以增进友谊。然而,此事一经提出,朝中大臣们的意见却不尽相同。”

春华学堂她自然是知道的,前世太傅提出之后,反对者颇多,多是认为此举有为太子培植亲信之嫌,是以最终不了了之,此时再次听到,赵清岚却有不同的想法。

她的亲生孩子还在赵清茹手里,不知被她藏到了哪里,这也是她现在没有动赵清茹的原因,如果春华学堂正式开办,说不定这孩子还有机会入学,有个安身之地。

想到这里,赵清岚轻声问道:“廷山,那学堂的具体事宜定下了吗?”。

“暂时未定。”齐廷山摇了摇头,“虽然秦太傅极力推行,但事关重大,怕是很难推行下去。”

“哎!”赵清岚轻叹一声。

齐廷山眉头微皱,“娘子为何叹气!”

“只是觉了飞儿如此年幼,却少有玩伴,如果这春花学堂真能办起来,也是一件好事”

齐廷山沉思片刻,说道:“娘子说的倒是不无道理,改日我去拜访一下老师,看他老人家是什么想到”

赵清岚闻言心中一动,脸上难掩一抹喜色,几乎立刻想起了齐廷山的老师——那位曾名震朝堂的前任丞相。当年她与齐廷山的婚事,正是由老丞相和她的祖父一手促成的。尽管丞相如今早已告老还乡,但他门生遍布朝堂,昔日旧识更是不计其数。若是他老人家愿意出手周旋,这“春华学堂”一事,或许还真能柳暗花明,另辟蹊径。

第4章

想到这里,赵清岚心中的希望愈发明朗,仿佛拨云见日一般。她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那笑容由心而发,带着几分轻松与笃定。她的眉眼舒展,双眸微弯,竟仿佛整个屋子都因为她的笑容而明亮了几分。

齐廷山正专注地望着她,忽然间便愣住了。他与赵清岚成婚多年,虽说夫妻间相敬如宾,却鲜少见她露出这般发自内心的欢快笑容。那笑容柔和而明媚,如同清晨初升的朝阳,又似春日枝头绽放的新芽,温暖而明亮。

一瞬间,他竟有些恍惚。这样的笑容,让他想起了新婚之时的她,那时的赵清岚也曾这般对他展露笑颜,清丽脱俗,如画中仙子。可后来不知为何,她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矜持。而如今,她脸上的这一抹笑意,却犹如穿透岁月的光,让他猝不及防地回忆起了那段久远的温情。

齐廷山望着她,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既是温暖又是酸涩。他嘴角微扬,语气不由得放柔了几分:“岚儿,看到你这般高兴,我倒希望日日如此。”

赵清岚这才察觉到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禁微微一红,连忙岔开话题道:“过几日,云禄寺法会即将开幕,听闻京中不少夫人小姐都会前往。廷山,若是无事,我也想带飞儿去拜拜佛,求个平安。”

齐廷山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云禄寺的法会确实香火鼎盛,娘子若想前往,自然是极好的。我这两日稍微闲些,便陪你一同去吧。”

赵清岚闻言,心中一暖,忙柔声说道:“廷山朝中事务繁忙,不必特意抽身。只是带着飞儿去走一走,倒也不至于劳你陪同。”

齐廷山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含着一丝认真:“娘子无需推辞,我这些日子确实疏于陪伴你们母子。趁此机会,正好放下公事,陪你们去走走也好。”

听他如此说,赵清岚不禁微微怔住,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前世时,他也常如此体贴,事事为自己着想,可那时的她总端着国公府千金的架子,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关心,却从未体贴过他。这才让那赵清茹趁虚而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如今再听到他这般的话,她心中涌上一阵暖意,又带着些许愧疚和感慨。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齐廷山见状,眉头微蹙,以为她是不愿让他陪同,连忙说道:“若是岚儿觉得我跟着不便,我便不去了。只要你高兴,怎么安排都好。”

赵清岚听罢,忙收敛思绪,抬眸看向他,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廷山误会了,有你陪着,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只是......只是想起以前,每逢这样的法会,母亲总会陪着我一同前往,不免有些想念她了。”

齐廷山闻言,心下松了口气,随即扬起一抹笑容,语气轻快却透着几分宠溺:“原来如此,这倒是好说。明日恰好我该轮值休沐,不如陪岚儿回家一趟,也让岳母大人看看飞儿,如何?”

赵清岚微怔,随即心中一暖,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如此甚好,多谢相公体贴。”

赵清岚说起想念母亲,倒并非推脱之词。前世母亲常年身体不好,终是积劳成疾,在齐飞八岁时便离世了。算算时间,若无意外,也就是这一两年的光景。那时,她因忙于家中事务,虽心中挂念,却鲜少回去探望,等母亲病重时已是回天乏术,留下一生遗憾。

这一世,她既然重来,便早早有了决心,要弥补前世的亏欠,多陪伴母亲,尽尽为人子女的孝道。

翌日清晨,薄雾笼罩着京城的街巷,氤氲的寒意给冬日的晨光增添了几分朦胧美。赵清岚正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的发髻,张口唤来小荷,让她将厨房准备的鸡汤端上来。

回过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一旁玩闹的齐飞身上。小家伙正拿着一根竹棒,在屋内乱舞,不时发出稚嫩的喊声:“大坏蛋!看招!”

一只精美的花瓶险些被他碰翻,幸好霜儿眼疾手快地将其扶正,赵清岚眉头轻蹙:“齐飞!不许在屋里胡闹。”

齐飞嘟着嘴,不以为意地放下竹棒,拖着奶声奶气的嗓子反驳道:“娘亲好凶啊!我只是玩玩嘛!”

赵清岚听他这般不服气,心中隐隐升起几分不耐。她努力压下情绪,语气却已少了几分温和:“你若再这般没规矩,就别想跟我去外祖母家。”

齐飞闻言,小脸一僵,随即瞪大眼睛,嘟起嘴巴撒娇:“娘亲偏心!总是凶我!”

赵清岚懒得再与齐飞争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正要挥手让乳母将他带下去换衣服。忽然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

她微微回头,只见齐家二小姐搀扶着婆母杨老太太,从外面走进厅堂,后面还有几个丫鬟婆子跟着。

齐家的二小姐名唤齐露汐,长得倒也清丽端庄,只是性子着实不讨人喜欢,自觉有个状元哥哥,处处显得有些矫揉造作。是以年近二十,依旧未曾出嫁。

而旁边的杨老太太一身绣纹精致的深蓝缎袄,虽已年过半百,却依旧神采奕奕,哪怕并未开口,仅仅站在那里,便让整个厅堂笼罩上一股无形的威压。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在吵飞儿?”杨老太太一进门,目光扫过厅中乱糟糟的场景,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

齐露汐则在一旁低声附和道:“是啊,大嫂,这才一会儿的工夫,怎么闹成这样?飞儿这是怎么了?”

赵清岚眉头微蹙,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悦。前世,她与杨老太太的关系便不甚和睦,尤其是在教导齐飞的问题上,两人分歧极大。杨氏将齐飞视作齐家唯一的长房嫡孙,对他的溺爱几乎到了无原则的地步。无论齐飞犯下多大的错,杨老太太总能替他找借口,并将所有责任推到旁人头上。

正是因为这样的纵容,齐飞从小便养成了蛮横无礼、任性妄为的性格。赵清岚上一世对此已看得清楚,而这一世重生归来,再次面对杨氏偏袒的态度,她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厌烦。那种压抑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却被她硬生生按捺下去。

第5章

赵清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面上不露分毫情绪,依旧维持着得体的恭敬。她微微弯身,朝杨老太太行了一礼,声音柔和却透着几分小心翼翼:“母亲,飞儿不听话,儿媳训斥了他几句。”

杨老太太缓步走进厅中,也不理她,目光落在站在一旁嘟嘴不语的齐飞身上,脸上的严肃顿时化作了慈爱的笑容。她走上前,将齐飞揽入怀中,柔声问道:“飞儿,怎么了?谁惹咱们飞儿不高兴了?”

齐飞仿佛找到了靠山,一下子委屈地扯住杨氏的衣袖,奶声奶气地告状:“祖母,娘亲又凶我了!我只是玩玩,她就要罚我!”

赵清岚气得笑出声来,目光冷冷地扫过齐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齐飞,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罚你?你倒是会添油加醋,颠倒是非。”

齐飞被戳穿了小心思,小脸一红,却依旧倔强地扬起下巴,不肯认错。他往杨氏怀里缩了缩,像只找到了保护伞的小猫,躲在杨老太太背后,嘟囔道:“娘亲就是凶我,明明就是罚我,不让我去外祖母家!”

杨老太太一听,顿时眉头微皱,看向赵清岚,语气中多了几分责备:“岚儿,飞儿还小,调皮一些也无可厚非,你又何必动不动就要罚他?孩子心里可是很在意的。”

赵清岚心中冷笑,目光沉静地回望杨老太太,声音却依旧温和:“母亲,飞儿已经五岁了,不是三岁的小孩,难道调皮捣蛋也要当成天性去纵容吗?今天我不过是让他明白,做错了事情是要承担后果的,这与罚不罚无关。”

杨老太太听了赵清岚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中掠过一丝怒意。她直起身子,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严厉:“岚儿,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不管飞儿如何,作为母亲你都有责任教导,而不是顶撞我!莫非我这做婆婆的说句话,你也要如此反驳?”

赵清岚正要开口,就听一旁的齐露汐轻轻叹了口气,帮腔道:“就是啊,大嫂,娘也是一片苦心。飞儿年纪还小,难免顽皮些,这不是很正常吗?娘疼孙子也是人之常情,咱们这些当长辈的,还是要多些耐心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杨老太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神情:“娘,您别动气,想必大嫂也不是有意顶撞您的,只是......平日里大嫂管家辛苦,可能心里有些累,这才话说得重了些,咱们一家人何必为了小事伤了和气呢?”

这话表面上是在替赵清岚解围,实则三言两语尽是赵清岚“顶撞长辈”。

赵清岚心中冷笑,平时这齐露汐吃穿用度皆是出自她手里,可不曾亏待过半分。正要开口说话,一道身影挡在赵清岚和杨氏之间,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的赵廷山。

齐廷山迈步走进厅中,目光沉稳而带着几分不悦,他站在赵清岚身旁,微微侧身将她护在身后,低声道:“母亲,清岚并无顶撞之意,飞儿的事情她只是尽了为人母的责任,您又何必这般苛责她?”

赵清岚微微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齐廷山的身上,神色复杂。

赵廷山从小便没有父亲,自有记忆以来便是杨老太太一人支撑整个齐家。那些年虽日子艰难,但杨老太太凭着过人的手腕,硬是将这个家撑了下来,护住了齐家的根基。幸而廷山自幼聪慧,发奋读书,这才科举夺魁,带着齐家重回京都,后来更是被秦老丞相看重收为弟子,才让齐家重新崭露头角。

是以齐廷山时常感念杨氏的辛苦,平日里极少忤逆杨氏,哪怕有意见,也多是隐忍不发,。前世时,赵清岚因与杨氏性格不合,常与之发生矛盾,而齐廷山的态度却总是让她感到寒心。他虽不曾明着偏袒杨氏,却也从未站在她这边。

可如今......赵清岚垂眸,掩去眼底那一抹波澜。这一次,齐廷山竟然主动替她说话,甚至在杨氏面前护住了她。

杨老太太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双眉紧锁,眼中透出几分怒意。她站直了身子,整个人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峦,威压骤然提升,厅中顿时鸦雀无声。

“廷山,你竟为了一个妇道人家顶撞我这个做母亲的?”杨老太太声音低沉,语气中已带上了明显的不满,“你是齐家的当家人,如今却为了一个外人驳我的面子,难道你忘了齐家能有今天,是谁一手撑起来的吗?”

这话一出,厅中的气氛变得更加紧绷。赵清岚听到“外人”二字,心中一刺,却没有开口辩解,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平静,但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齐廷山目光一凛,眉头轻蹙,却并未退让。他语气依旧平稳,但已带上几分坚定:“母亲,您辛苦支撑齐家多年,这份恩情孩儿铭记在心。但清岚是我的妻子,也是齐家的儿媳,她同样为这个家尽心尽力,飞儿的事情,她并无过错,您又何必这般苛责?”

“苛责?”杨氏冷笑一声,眸中隐隐有怒火燃起,“她不过是个入门几年的人,便敢在我面前教训飞儿,难道日后,我这齐家老太太的脸面还要全然不顾?廷山,你真是长本事了,连我说句话都要反驳!”

顿了顿,她猛地转身,目光冷冷地扫过赵清岚,不待赵廷山开口,直接对齐飞招了招手,语气变得柔和了几分:“飞儿,咱们不在这里受气了,既然你母亲嫌弃我们,咱们走就是了!”

话音未落,她便拉起齐飞的手作势往外走。

齐飞见祖母为自己撑腰,胆气顿时壮了几分,直接撑开杨氏的手,得意洋洋地往院子里跑去,却不料正好撞上了端着鸡汤进来的小荷。小荷躲闪不及,来不及后退,齐飞嫌她挡路,竟伸手直接推了她一把。

第6章

小荷被猛地一推,一下子就重心不稳,脚步踉跄下托盘剧烈晃动,碗里的鸡汤瞬间倾洒而出,直直泼在齐露汐身上!

齐露汐猝不及防,尖叫声几乎是脱口而出,手忙脚乱地拍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襟。那滚落的鸡汤顺着衣料滑下,留下大片狼狈的水渍。尽管鸡汤端来的时候已经温热,没有很烫,但她白皙的肌肤仍隐隐透着红晕。

她一边用帕子胡乱擦拭,一边怒声喝道,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与愤怒:“这是什么事啊!飞儿!你竟敢这样胡闹!”

后面跟随的三五个丫鬟立马上前,拍打的拍的,擦拭的擦拭,好一阵忙活才让齐露汐不显得那么狼狈.

齐飞见状,吓得愣在原地,随即“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往杨氏怀里扑:“祖母!我不是故意的!是小荷挡住了我!”

杨氏见孙子哭得可怜,心疼地将他搂进怀里,一边安抚一边怒视赵清岚,声音中满是责备:“岚儿,这就是你教出的下人,怎么手脚如此不麻利!今天要不是汐儿挡住了,这鸡汤洒在飞儿身上怎么办?你怎么做母亲的!”

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小荷连忙跪下低头道歉,齐露汐却趁机捡起话头,捂着胸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娘,您可得替我做主啊。看给我烫的,飞儿再小也不能这么任性,大嫂也该管教管教才是。”

赵清岚冷眼看着混乱的局面,唇边扯出一抹淡笑,深吸了一口气后,声音淡然却不容置疑地说道:“小荷,你去把张大夫请来给二小姐看看,别烫坏了。”

小荷闻言,抬头看了赵清岚一眼,眼圈微红,低低地应了一声,连忙站起身子退了出去。

赵清岚接着说道:“飞儿顽劣成性,若再不管束,日后怕是要惹出更大的祸端。今天的事,就让我这个当母亲的来负责——管家!”

管家立刻应声,小跑到前方,微微弯身道:“夫人,有何吩咐?”

赵清岚目光如炬,沉声说道:“带少爷去祠堂闭门反省。这期间,不得任何人探望。”

管家愣了一下,迟疑的看了一眼杨老太太。

齐飞本还缩在杨老太太怀里,听到“祠堂”二字吓得浑身一抖,扭头直接抱住杨老太太大腿哭喊:“不要!我不要去祠堂!祖母救我!”

杨老太太见孙子哭得如此可怜,心头一软,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她抬眼看向赵清岚,语气中多了几分质问:“岚儿,飞儿可是你亲生的骨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赵清岚冷静如常,声音低沉却坚定:“正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才必须狠下心来。”

“你。”杨老太太顿时愣住,眉头紧蹙,难掩心中的愠怒

齐廷山见此上前一步,开口道:“母亲,飞儿是您的孙子,更是我和岚儿的儿子,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应该对他严格。岚儿说得没错,今日飞儿的行为已经越了界,不管是推人还是洒汤,都是不该发生的事。”

杨老太太一时语塞,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齐露汐本想再添几句,却被齐廷山凌厉的目光扫过,顿时咽下了话。

杨老太太自知理亏,心中虽不甘,但也无法反驳,只得硬邦邦地说道:“既然你坚持,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话音未落,便带着齐露汐挥袖转身离去。

齐廷山微微一笑,对杨老太太行了一礼:“多谢母亲理解。”,他转身对管家吩咐道:“带过去吧,反省四个时辰,不许任何人探望。”

管家立刻领命,将哭闹不止的齐飞带了下去。

院外,杨老太太望着齐飞被带走的背影,目光幽深,脸上虽无波澜,心中却泛起一丝寒意。她对赵清岚固然有意见,但对齐廷山的态度更是深感失望,那孩子以往最是听他的话,如今也开始不受她掌控了。

齐露汐紧跟在旁,压低声音道:“母亲,您看赵清岚那架势,分明是拿飞儿立威。飞儿才多大?真就下得了这么狠的手,摆明了是想给您下马威啊!”

杨老太太听罢,眉头紧皱,余光冷冷瞥向齐露汐:“汐儿,上次让你绣的锦帕绣好了吗?”

齐露汐闻言一愣,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提起锦帕的事,这些天她尽是和小姐妹游玩赏花,哪里还记得什么锦帕,此时被杨老太太问及,脸色瞬间变得难堪,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最近学业繁忙,有些疏忽......”

“哼!”杨老太太冷哼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屑,“学业繁忙?要不要让你兄长过来考究一下你的学业,在外面也就罢了,在我这玩搬弄是非那一套!”

齐露汐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抿了又抿,见无处反驳,索性一屁股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捂着帕子假哭起来:“娘,女儿都这么大了,不出去认识几个高门贵子,难不成让我以后嫁个穷秀才。!”

杨老太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显然不耐烦:“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丢人现眼!”

见齐露汐稍稍平息下来,她忽然神色一动,低声说道:“我记得你与太仆寺主薄家的那个庶女相熟?年纪也到了出嫁的时候吧。”

齐露汐微愣,连忙擦干眼泪,点头回道:“是的,她今年刚满十七,性子倒是温顺。”

“嗯。”杨老太太点点头,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飞儿都五岁了,廷山至今也未纳妾,太仆寺主薄家的女儿,虽然是个庶出,身份低了些,但毕竟是官宦子弟,进来做个妾正好合适,改天你把你那她带来我看看,若真如你说的那般是个知冷知热的,我便做主让她进门,给廷山做个妾,也好给家里开枝散叶。”

齐露汐听了,撇了撇嘴:“娘,大哥都没说要纳妾,您操心什么?再说您家的姑娘亲事还没着落呢。”她的话语渐渐低了下去。

杨老太太斜眼瞥了她一眼:“今年的春华宴应该快到了,到时我帮你弄一张请帖。”

齐露汐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但很快收敛起来,春华宴可是长公主殿下每年春季举办的赏花宴,能出席的都是各家的高门贵子贵女,若是让她那群小姐妹知道了,还不羡慕死,况且每年宴上都有相互看对眼的佳偶。而她自然也看中了这一机会。她低下头温婉地笑道:“娘,您真是为大哥着想。我这就派人去传信,让玉灵先来府上住几日,请您老人家看看。”

杨老太太微微颔首,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记住,若是把事办砸了,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绣花,哪里也别去。去吧,回去打点好了,再来回我。”

齐露汐连连点头,不敢多言,恭敬地退下,脸上却难掩一丝窃喜,杨老太太望着远去的齐露汐背影,微微摇头,心中冷笑。

此时,赵清岚二人已经坐上了前往国公府的马车,没了吵吵闹闹的齐飞,二人同乘的马车上倒是温馨了不少.

第7章

国公府的大门外,仆从们早已守候多时。赵清岚和齐廷山的马车刚一停下,就有人赶紧上前将车帘掀开。清晨的阳光洒在府门外,映得那牌匾上的“镇国公府”四个字金光熠熠,庄严中透着几分威仪。

赵清岚扶着车门下车,刚一抬眼,就见一位端庄雍容的女子正站在大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和管事。女子虽着素衣,但难掩她天生的贵气和温柔的气质,那张熟悉的面容让赵清岚心中一阵酸涩。

“岚儿。”女子眼中透着柔和的笑意,声音里满是宠溺与关切。

“娘!”赵清岚一声轻唤,声音微微颤抖。她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扑向了眼前的女子,紧紧地抱住了她。

前世母亲早逝,她已经许久没有能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母亲的温暖。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觉得怀中人是那么真实。她将脸埋在母亲的肩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馨香,眼角微微泛红。

许氏被赵清岚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柔且带着几分担忧:“好孩子,这是怎么了?今日怎这样黏人,不会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吧?”

说着,她的目光不由得瞥向站在后方的齐廷山。齐廷山向来沉稳,此刻却被岳母看得心里微微一颤,硬是挺直了身板,连忙恭敬地低头行礼,表明自己并无怠慢。

赵清岚当初可是镇国公府的千金,自小养在深闺之中,锦衣玉食,娇宠至极。府中虽家教严谨,但因为她自小聪慧,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再加上容貌出众,可谓是京中贵女中的翘楚。未到及笄之年,提亲的人就已经踏破了镇国公府的门槛,各路世家公子无不争相与她结亲,连皇室都曾有意为其指婚。

而齐廷山呢,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书生。虽有几分才学,但到底寒门出身,不仅没有显赫的家世,更无强大的靠山。在镇国公府眼中,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是难以配得上赵清岚这样的金枝玉叶。但当初老国公和老丞相亲自结下的这门亲事,莫说旁人了,就是许氏也断然不敢说什么.

赵清岚见状,知道母亲多想,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赶紧抬起头,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娘,我只是想您了。齐家一切都好,廷山待我也极好。”

许氏听她这么说,眼中的审视这才消散了些,心中虽仍有疑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她伸手轻轻拂了拂赵清岚鬓边的碎发,语气柔和:“傻孩子,娘不是好好在这儿吗?看你瘦了些,是不是齐家那边忙碌了,没顾上吃饭?”

赵清岚摇摇头,低声说道:“娘,廷山事事顾着我,家中也没让我操什么心,您别担心。”

许氏闻言,这才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轻叹道:“那就好,嫁出去的女儿,娘最担心的就是过得不好。若是有什么委屈,记得回家告诉娘,千万别一个人撑着。”

赵清岚轻轻点了点头,握紧了母亲的手,齐廷山见气氛缓和的几分,连忙上前,再次恭敬地行礼道:“母亲安好,昨个岚儿说许久没有见您了,就特意带她回来,想让她陪您多住几日,免得您挂念。”

许氏听罢,方才对他露出几分笑意:“有心了。既然来了,就都进府吧,外头晒着呢。”

说罢,她牵起赵清岚的手,领着二人一同往府内走去。

府内,早已备好了茶点。许氏一边让人伺候他们入座,一边吩咐下人:“快去把老爷请来,就说岚儿和廷山来了。”

赵清岚拉了拉母亲的袖子,轻声道:“娘,不必劳烦父亲了,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您。”

镇国公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他前儿个还念叨你呢,怎么能不让他见见你?再说了,你都多久没回娘家了,也该让他高兴高兴。”

赵清岚闻言,只得点头应下。

不一会,管家走了近了,向着许氏行了一礼,又对着赵清岚和齐廷山各自行了一礼,然后对着许氏说:“夫人,老爷不在府中。”

许氏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中透着几分不悦:“老爷不在?这会儿能去哪儿?”

管家低着头,神色略显紧张,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许氏见此情景,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心中早已有了几分了然。她嘴角微微勾起,却不带半分笑意:“看来是去了街南的狐狸精那里了?”

老国公一生对发妻情深,发妻去世后便未曾续弦,府中上下皆知老国公绝不允许妾室踏入家门,连儿子娶妻生子后,老国公也三令五申,不许纳妾,言道“为人一世,情深不负”,倒也令人敬佩。可偏偏赵清岚的父亲赵东来却是个浪荡子,四处留情,留下不少风言风语,后来更是将赵清茹母女领回国公府。

当时老国公得知此事,气得大怒,当着满府下人的面指着赵东来骂了整整一个时辰,要不是旁人拦着,当即就要砍死这个不孝子,后来还是徐氏苦苦哀求,才没有闹的父子离心的地步。

赵清岚听着许氏的话,心中酸涩难言。她想起当初父亲哀求许氏,说什么只是怜悯赵清茹母女,担心她们流落街头,还发誓再不与那女人来往。可转眼不过几年,誓言早已被抛诸脑后。

看着许氏略显疲惫的神情,又想起自己瞒着母亲将赵清茹带回了齐家,她心中更是涌起几分愧疚和心疼。

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许氏的手,安慰道:“娘,您别为这些事气坏了身子。父亲性子如此,您再生气也没用。倒不如想开些,您还有我和哥哥们呢,日后我们会好好孝敬您,护着您。”

许氏被她这番话劝得心头一软,眼底的冷意稍稍散去几分,轻叹了一口气:“傻孩子,娘倒不是为自己气,只是......想起你难得回来一趟,他都不在家,心里难免不舒服。。”

说着,她伸手理了理赵清岚的鬓发,语气温柔,“不过你说的对,不见他罢了,有娘陪着你。”

赵清岚心头一热,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看去,便见老国公大步走了进来。

第8章

老国公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胸前金丝勾勒的云纹隐隐泛着光泽,步履沉稳中透着威严,虽已年过六旬,但身形笔挺,目光锐利,年轻时戎马倥偬的英姿依稀可见。

老国公年少从军、身经百战的,凭借一身军功,从一介白身走到今日朝中重臣的位置,无疑是国朝最传奇的人物之一。即便如今归于闲散,也无人敢小觑他在朝堂和军中的威望。

众人见老国公大步走进厅内,纷纷起身行礼,唯独赵清岚呆呆望着老国公。

前世禹王入城,老国公誓死不详,禹王大怒,生生是屠了国公府满门。

“岚儿,回来了。”老国公的声音如钟,浑厚有力。他一进厅门,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随即目光定在了赵清岚身上,眼中多了一抹难得的温柔。

赵清岚从恍惚中醒来,连忙上前,盈盈施礼,柔声道:“祖父,岚儿许久未能回来探望,让您挂念了。”

老国公眸光微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微微颔首,缓步走到上首坐下。他抬手示意赵清岚起身,语气不似往日的严肃,倒显得格外柔和:“回来就好。路上奔波,可累着了?”

“路途顺畅,无甚辛苦。”赵清岚微笑答道,目光微抬,眼中满是敬爱,“能回来陪陪您老,是岚儿的福气。”

“哈哈,家里的几个孩子里,岚儿素来是最懂事的”老国公哈哈一笑,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许氏,语气虽平静,却带着几分长辈的关怀:“许氏,岚儿难得回来,怎么不见东来过来。”

许氏闻言,脸上的笑意稍稍一僵,但很快恢复了从容。她轻声答道:“夫君近日公务繁忙,怕是抽不开身,可能赶不回来。”她虽然生气自家丈夫在外面鬼混。但毕竟夫妻一体,当着女儿的面,许氏也不好说丈夫的不是。

老国公是何等精明之人,见许氏的脸色微微变化,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端倪?他的眉头一皱,眼中一抹寒意闪过,随即一拍桌子,震得茶盏轻轻作响:“混账东西!岚儿许久未归,他这个当父亲的竟连家门都不回?成何体统!”

“祖父,您别生气。”赵清岚见状,心中一紧,忙上前握住老国公的胳膊,柔声劝道:“我今日回来就是想看看您和母亲,顺便见见哥哥和小弟,没什么大事,您可别因为这个气坏了身子。”

老国公见她一脸乖巧劝慰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消散了几分,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岚儿还是这般善解人意,若是府里的几个小子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也能少操点心。”

许氏适时接过话题,柔声说道:“岚儿说得是。您年纪大了,可不能再动气了。说起来,清墨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当值,不过他早些时候托人带话回来,说晚一些就会赶回家。

“至于熙儿......”许氏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片喧闹。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穿着锦袍的少年风风火火快步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听说姐姐回来了!”

众人闻声,目光齐齐看向门口。赵清岚见状,心中一喜,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几分弧度。

只见走进来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眉目间与赵家人有几分相似,但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活泼与张扬。他跑得急,额角还渗着一层薄汗,目光满是欢喜。正是赵清岚的小弟,赵清熙。

待他跑到赵清岚身旁,眉眼弯弯,一脸的兴奋,“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刚从外头听说了消息就急忙赶回来。”

赵清岚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透着无尽的宠溺:“正是想念你们了,这才突然回来了?”

老国公见他这副模样,佯装皱眉道:“熙儿,你这小子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像什么样子!”

赵清熙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脸上透着几分不好意思:“祖父,我这不是听说姐姐回来太高兴了吗?以后稳重些就是了。”

老国公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罢了,今天难得岚儿回来,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赵清岚身上,语气柔和了几分:“飞儿呢?怎么没有一起带回来?许久没见这孩子了。”

赵清岚眉头轻动,略显犹豫。正思索如何开口解释,却听得一旁一直安静陪坐、微笑看着他们一家团聚的齐廷山忽然开口了:“回祖父,飞儿最近偶感风寒,大夫嘱咐不可受风,清岚担心他的身体,才让他在府里静养,未敢带他出门。”

老国公闻言,眉头一挑,眼眸中透出几分关切。沉声道:“风寒?严重吗?大夫可仔细诊治了?”

赵清岚轻轻摇头,柔声安抚道:“祖父,您放心吧,飞儿只是有些轻微咳嗽,没什么大碍。大夫开了药,奶娘在府中精心照料着,现在已经好多了。我想着他年纪小,身体娇弱,怕舟车劳顿对他不好,这才没把他带回来。”

老国公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宽慰:“这孩子的身子骨是得好好养着。你也是有心了,只是......难得回来一趟,我是真想见见飞儿这个小家伙。

赵清岚鼻头一酸,祖父要是知道就是因为这个被他从小宠到大的小家伙陷害,才导致整个国公府满门抄斩该是多么伤心。想到这里,她心中像被刀割一般难受。

许是察觉到赵清岚情绪上的波动,齐廷山轻轻握住她的手背,只当她还在生飞儿的气。微微一笑,柔声岔开话题:“不知大哥最近去了那里当值,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许氏闻言,接过话茬,柔声答道:“清墨最近在大理寺当值,往日也甚是清闲,只是不知最近有什么要事。”

老国公沉吟片刻,目光略微沉重,缓缓说道:“如今几位边王有些不安分,你大哥正是奉旨调查,责任重大,难得闲暇。”

第9章

赵清岚闻言,心中一震,眼神微微一变。她低垂着眼眸,脑海中飞速盘算起来——如今正值建安二十四年,不出几个月,兄长便会在一次与友人游湖时落水而亡。前世,官府以意外草草结案,而她直到后来才发现,兄长的死另有隐情。而今看来,这桩“意外”,跟大哥近期查的事情怕是脱不了干系!

“难不成禹王谋反,从这个时候便已开始布局了?”赵清岚心底泛起滔天波澜,脑海中浮现出兄长温文尔雅的笑容,以及前世他惨死湖底的消息。

她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指甲几乎掐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这一世,她不仅要护住国公府上下,更要竭尽全力挽回兄长的性命,将害死兄长的人揪出来,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赵清岚收敛了眼中的情绪,抬头时已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几人又聊了一会,气氛渐渐轻松了起来。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丫鬟报声:“大公子回府了。”赵清岚闻言心头一松,抬眼看向门口。不一会儿,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迈步而入。他眉目清朗,身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股英气。“祖父、母亲,廷山、清岚。”赵清墨对着众人行礼,语气温和,带着几分疏离的书卷气,却不失长兄的沉稳威仪。

赵清岚看着这位长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情绪。赵清墨是这一辈中最有才干的人,年纪轻轻便已在朝中崭露头角。他温文尔雅,才华横溢,不仅深得祖父与父亲的厚爱,更是朝臣们口中“赵家青竹”的翘楚。可前世的他,却因一场“意外”英年早逝。

就在她心思起伏间,老国公哈哈一笑,声音洪亮,透着几分长辈的慈爱:“好了,清墨也回来了,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让人准备席面吧!”

许氏微微一笑,接过话头道:“早就让人备下了,就等清墨回来呢。”

赵清墨听罢,上前几步,对许氏略带歉意地说道:“让母亲久等了,儿子今日在御史台事务繁忙,耽误了些时间。”

许氏摆摆手,柔声道:“回来了就好,你一向勤勉,家中人都明白。文妈妈,吩咐下去,准备开席吧。”

站在一旁的文妈妈连忙应声:“是,夫人,这就去办。”

不多时,丫鬟们鱼贯而入,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众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赵清岚坐在一旁,默默看着眼前的兄长与家人,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暖意。前世那场满门皆散的惨痛回忆,在此刻的温馨氛围中,似乎显得那么不真实。

饭后,齐廷山先行告辞离去,只说了过几日再来接赵清岚。其他人也各自散去,赵清岚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来到大哥身前,随即上前轻声唤道:“大哥,我听说你手中有一幅锦撒山人的《桃山图》甚是有意思,不知可否让我观摩一番?”

赵清墨微微一愣,随即温和一笑:“自然可以。清岚,随我来书房吧。”

赵清岚轻轻颔首,跟在赵清墨身后。夜风微凉,院中的花木在灯笼柔和的光芒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四下静谧而安详。

书房内,摆设简洁却雅致,几排书架上满是整齐的书卷,案几上放着笔墨纸砚,角落里还挂着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赵清墨从书架中取下一幅卷轴,小心摊开在案几上。

“清岚,这便是你想看的《桃山图》。”赵清墨指了指画卷,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这幅画虽不算稀世珍品,却别有一番意趣。你仔细瞧,画中桃山隐隐成形,层峦叠翠,意境幽远。”

赵清岚低头望去,只见画卷上墨色层叠,山势蜿蜒,桃树点缀其间,果然有种引人入胜的静谧之美。她看着画,心中却想着别的事。

“大哥,你可要为我做主”赵清岚抬起头,声音低低的,眼睛微红,“我听说廷山在西市的桃花巷子里面养了一个外室?”

赵清墨闻言,眉头微蹙,停下了整理画卷的动作。他目光微沉,抬眼看向赵清岚:“清岚,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赵清岚眼圈微红,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带着几分委屈:“前几日我无意中听下人提起的,他们还说那女子不过是个唱曲的青楼女子,竟然被廷山接到桃花巷子的宅子里安顿。我......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可又不知如何是好。”

赵清墨的目光变得深沉,片刻后,他轻叹了一声,将画卷小心收起,转身看着赵清岚,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宽慰:“清岚,这种事可不能全信传言。我平日虽与廷山接触不多,但这人性子稳重,绝不是那种会胡乱做事的人。或许此事另有隐情。”

赵清岚抬起头,眼中却有几分倔强:“大哥,我也希望这只是传言,但我不能不去在意。廷山若真的有了外室,这不是让我、让我......”她咬了咬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清墨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既然你如此在意,我会去查一查这件事。不过清岚,你也要相信廷山,他不是那种轻易背弃承诺的人。”

赵清岚点点头,眼中带着感激:“大哥,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找谁倾诉了。谢谢你。”

赵清墨摆摆手,语气柔和了些许:“你是我妹妹,这些事自然该我来为你分忧。你也别太多心,早点休息吧,等我查清楚,再告诉你实情。”

赵清岚含着泪笑了笑:“好,那我等大哥的消息。”

看着赵清岚离开书房的背影,赵清墨眉头轻蹙,心中却升起几分疑惑。赵清岚向来性子温婉,为何这次会如此倾心了这些谣言?

“桃花巷子吗”赵清墨轻语,终究是自家妹妹,没有不管的道理,当即唤来小斯让人过去暗中查探一番。

而赵清岚走出兄长书房,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外室什么自然是子虚乌有,前世她曾听齐飞提起过,禹王早期的暗线都在桃花巷子里面,虽然不知道具体地点,但凭着御史台的手段,断然是不会让他们逃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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