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诈死,太子刘据封狼居胥全本小说推荐_刘据、义妁最新章节

汉武帝诈死 ,太子 刘据 封狼居胥的主人公是刘据、 义妁 ,是作者佚名写的一本历史类型的小说,这本书描写生动,引人入胜,本文主要讲述的是:第1章“殿下,快醒醒,陛下驾崩了!”博望苑中,急促压抑的低沉声音,将刘据惊醒!刘据看着面前的表兄霍去病,瞪大了眼睛,失声问道:“什么?阿兄,你说什么?”霍去病那双如火炬的眸子跳动了几下,“太子快些更衣入宫,陛下驾崩了,大司马已经掌控禁中,北营兵马征调五千入城,随时待命,太子不能再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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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诈死, 太子刘据封狼居胥 》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殿下,快醒醒,陛下驾崩了!”

博望苑中,急促压抑的低沉声音,将刘据惊醒!

刘据看着面前的表兄霍去病,瞪大了眼睛,失声问道:“什么?阿兄,你说什么?”

霍去病那双如火炬的眸子跳动了几下,“太子快些更衣入宫,陛下驾崩了,大司马已经掌控禁中,北营兵马征调五千入城,随时待命,太子不能再迟疑了。”

大司马便是卫青,太子刘据的亲舅舅卫青。

霍去病说着,便单手抓着刘据,要将他从床上扯起来。

刘据整个人都是懵的,开什么玩笑?

今年是元狩五年初,武帝怎么可能死了呢?

他不是三十年后才死的?

怎么提前三十年就没了呢?

不对!

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自五天前,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汉武帝刘彻最疼爱的嫡长子刘据,就发现这个世界有点不对劲。

因为,历史上的刘据,在今年应该正好十岁才对,可他却已经十八岁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刘据,提前八年就出生了?

然后,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汉武帝,提前三十年就死了?

这开什么玩笑啊?

就算自己是个穿越者,对历史产生了蝴蝶效应,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看着刘据呆在原地,霍去病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亲自动手,为刘据披上一件裘衣,拖拽着刘据就上了马车。

看着完全呆愣的刘据,霍去病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他听说皇帝驾崩后,心中悲痛所致。

他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满心都是守护好刘据的心思。

而此刻,未央宫内。

被传驾崩的汉武帝刘彻,却是活的好好的,正在龙榻之上打着哈欠。

站在一边上的卫青和韩嫣,两人眼中满是愕然之态。

“朕梦到了几十年后,有佞臣挑起巫蛊之祸,令朕和据儿父子两人都受到蒙蔽,从而让他误以为朕被佞臣挟持,朕也误以为他在蓄意谋反......”

“奸臣作乱,蒙蔽了朕,逼得太子自尽......你们两人不要再劝朕是在多思了,因为那不是梦境,而是未来真实发生的事情......”

此刻,刘彻茫然地看着星光璀璨的夜空。

皇太子刘据,身为武帝刘彻的嫡长子,年幼就被册封为太子,武帝更是聘请天下名士为其师,对其给予了极高的厚望,甚至曾在刘据劝说他减少对外征战、与民休息的时候,他反而笑着对刘据说:“待朕把仗打完,把脏活累活做完,等你做了皇帝,就可以安心享福了。”

这是何等的疼爱?

可最后,却在佞臣的蒙蔽欺骗之下,父子同室操戈,落得个一死一悲的结局。

念即至此,刘彻捂着心口,强忍着悲痛,沉重的开口道:“在梦里,当朕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迟了,朕只能修建思子宫和望思台以寄托哀思......”

“所以现在,朕打算诈死,就是想给据儿一次锻炼自己的机会!”

武帝看着面前的卫青和韩嫣,他当然不会说,其实所谓的梦境都是他编造出来的理由罢了。

事情的真相是:多年以后,他明明已经死了,可却忽然又活了过来,并且一睁眼重生回到了元狩五年初春!

因为怀揣着对于太子刘据的遗憾,所以刘彻经过了最初数日的不安后,便毅然决然的找来了卫青和韩嫣,告诉他二人,自己打算诈死。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太子而今尚未弱冠......”

卫青拱手苦劝。

韩嫣也作势要劝谏。

刘彻却把被褥往脸上一盖,被子底下传出他闷闷的声音:“大司马卫青、上大夫韩嫣听令。”

“臣在!”

卫青和韩嫣不敢迟疑,立刻纷纷跪下听令。

“太子刘据马上就要到了,朕现在诈死,你二人需尽心辅佐太子,不得有误!”

两人只有异口同声道:“臣等遵旨!”

“另外,关于朕诈死之事,除了你二人知道外,不得告知第三人。”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之色。

“臣等遵旨!”

随后,武帝扯开被子,安静地躺着,只是那双眼睛,有意无意地朝着殿门外瞟去。

“父皇啊——”

这时,太子刘据悲怆的声音传来,武帝刘彻这边也是一秒入戏,直接就死。

“陛下啊!”

卫青还在满脸为难,韩嫣就已经先哭上了。

眼看着霍去病跟着呼天抢地的刘据走了进来,卫青也只好放声哭喊了起来。

“父皇啊,你怎么撒手就走了啊......”

刘据快步走到了武帝的龙榻边上,强行挤出几滴眼泪,扑在床上,奋力地哭了起来。

韩嫣一看太子刘据都快把武帝摇活了,忙上前将刘据扶了起来。

“太子节哀,当今要事,是稳住天下大局啊!”

“母后呢?母后知道了吗?”

刘据擦着眼泪问道。

汉朝以孝治天下,他这会儿不哭也得哭。

“殿下,皇后尚且不知。”

韩嫣抹着眼泪道。

刘据又懵了。

韩嫣?

前身的记忆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就是韩嫣啊。

可是,熟读武帝一朝历史的他,却清楚的记得,韩嫣不是早就因为和宫女私通,被皇太后赐死了吗?

怎么现在,眼前的这个韩嫣还好生生的活着呢啊?

看来这个世界的历史,是全乱套了!

刘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动作可把卫青等人吓得不轻。

“殿下保重身体,大汉朝的江山社稷,现在可全靠您了!”

“阿舅......”

刘据看着眼前魁梧雄壮的卫青,下意识地叫出声。

“你快去将母后请来,而后敲响朝钟,召集百官商议。”

刘据一副强忍悲痛的样子。

“臣这就去。”

卫青走了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在龙榻上装死的武帝刘彻。

韩嫣会意,立刻搀扶着刘据道:“殿下切莫过于悲伤,还请往外边等候皇后,共议大事。”

刘据又干嚎了几声:“父皇啊......”

榻上装死的刘彻忍不住伸手抠了抠耳朵,这逆子,真能嚎啊,都快把朕的耳朵震聋了。

不一会儿,皇后卫子夫到来,其同样满脸疑惑:白天还好好的皇帝,怎么忽然就崩卒了呢?

刘据为了不叫人看出自己有问题,自然是和生母卫皇后抱头痛哭了一场。

直到大殿内来了不少臣子哭劝后,嗓子都哭哑了的刘据这才停了下来。

卫青一看群臣差不多都来了,便和韩嫣各自对视一眼。

韩嫣立刻转身取出一份圣旨,高高举起,大声喝道:“先帝有传位诏书在此!群臣跪地听旨!”

哀声一片的公卿百官们,立刻跪下。

“先帝遗诏,传位于太子刘据,着令群臣,公卿百官,尽心辅佐,匡扶我大汉江山不得有误!”

“臣等谨遵先帝遗诏!”

群臣呼喝落泪。

刘据一边擦眼泪,一边觉得挺奇怪,武帝忽然与世长辞,居然也没有个人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问题?

结果,他刚放下手来,就看到大表哥霍去病身披甲胄,领着一群甲士,刀枪鲜明地立在一边上。

换言之,整个大殿内外,全都是身披铠甲的军士。

这会儿要是有谁敢说半个不字,估计他的血还没冷,抄家灭族的军队,就已经敲开他的家门口了。

韩嫣回头看了一眼龙榻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演技爆表的武帝,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群臣拜见新天子!”

群臣整理仪容,擦掉泪痕,朝着呆坐在龙榻边上,脑子完全嗡嗡嗡的刘据跪拜道:“参见吾皇万岁!”

刘据表情呆愣的模样,落在了卫皇后眼中。

卫皇后红红的眼圈里,悲伤之色一扫,化为一抹肯定的认可和鼓励。

刘据深吸一口气,明白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大汉帝国的皇帝了。

这一切,会不会太快了?

自己都有点微醺了啊!

第2章

静默了片刻,刘据回头看了一眼龙榻上安然长眠的武帝刘彻,缓缓地站起身来,威严道:“群臣免礼,太常卿负责主持先帝安葬的一切事务,丧礼期间,全国兵马一律交付大司马卫青统领,无大司马卫青亲手调令而调动军队,一律视为谋反。”

群臣皆然,齐声道:“臣等遵旨!”

“陛下!”

霍去病大步走上前来,身上的甲叶铮铮作响。

“阿兄!”刘据昏沉的脑袋看着眼前的霍去病,忽然有些清醒了。

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的就是这位狠人,而且被后世武将帝王,视作武将的最高荣誉创造者......

等等......

好像哪里不对劲?

刘据猛然意识到,自己这副身体里边,并没有霍去病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的记忆!

不仅如此,甚至,就连河西四郡,都还没出现呢!

等等......

这个时空是大汉朝没错。

上古的夏、商、周,乃至于秦朝,楚汉争雄终归于汉,都是没错的。

文景之治也和自己所了解的一样。

历史的偏差,就在武帝一朝出现。

“我没事。”刘据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霍去病。

历史原本的发展顺序,霍去病将会在两年后出征匈奴,因为饮用了匈奴投入发瘟牛羊的水源,从而感染瘟疫去世。

他转过身去,朝着床上躺的很舒服的刘彻跪下,磕头道:“父皇英灵不远,就看着儿子,如何缔造我大汉帝国的辉煌吧!”

床榻上,刘彻听到这话,很意外!

这小子,以前可没见他这么勇啊!

嗯,或许是以前有朕的庇护,所以他才一直都没有成长起来的缘故。

以至于后来,才会有了巫蛊之祸那样的惨剧发生......

据儿,这算是父皇对你的补偿!

放手去干吧!

“苏文、王弼、常融等人何在?”

刘据起身转过来,冷漠地看向了边上其他的小黄门们。

此言一出,苏文、王弼等人为首小黄门顿时吓得抖成一团。

“你等猪狗一样的人,经常在暗中寻找我的过失,然后添枝加叶地禀告给先皇,都以为我不知道吗?”

刘据冷冷道,眼神刀锋一样扫过几人。

尤其是小黄门苏文,诬告前身调戏宫女,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武帝有多么疼爱太子,直接就将太子宫中的宫女增加到两百人。

那意思明确不过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呗,干嘛在宫里乱来,还被人看到了呢?

有一次,武帝身体不舒服,就让常融去找太子。

结果常融回来就说,太子听说陛下身体不适,反而面带喜色,武帝默然无语,但是等到他看到太子的时候,发现太子脸上有泪痕,这才知道自己被小黄门常融骗了,便立刻处死了常融。

只是现在,刘据看着常融还活着,便知道诬告自己希望刘彻早死的事情还没发生。

这狗太监,前身能忍,自己可忍不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众多小黄门磕头如捣蒜,整个殿内,全部都是脑袋碰地的“咚咚”声响。

“饶命?”刘据嗤笑道:“当初你们在先帝面前,故意挑起我父子仇怨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去病!”

“臣在!”

霍去病脸上杀气大盛。

“拖出去,全砍了!”

“啊——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众多小黄门惨叫着。

霍去病冷漠地一挥手,边上的甲士立刻走上前来,抓着这些小黄门的双臂往后边一别,随后抬脚往嘴上狠狠地一踹!

世界都瞬间安静了。

“噗噗——”

听着大殿外砍头的声音落下,群臣中不少人都汗流浃背了。

不为别的,这些小黄门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污蔑曾经是太子的刘据,完全就是因为他们在背后暗中指使的。

原因也很简单。

武帝执政,喜欢用酷吏,严峻刑法,所以对于各种案件的处罚都很严。

刘据呢,他受到儒家的公羊学派影响比较深,认为不应该严酷刑法。

所以,总会去重新审核这些案件,然后重新翻案,一来二去,他就得罪了朝廷中不少的官员酷吏。

所以,刘据现在拿这些小黄门开刀,他们都相当恐惧。

再加上卫青、霍去病带领甲兵,就在边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自然恐惧莫名,生怕被已经成为皇帝的刘据秋后算账,处死灭族。

“朕知道诸卿中有些人,对于朕早些年有一些误会,认为朕软弱无能,无法驾驭天下,但朕日后会让你们认识清楚,你们的这种想法,究竟有多么可笑!”

面对忽然变得如此强势的新帝,不少人都觉得极其陌生!

“传令下去,朕的第一道圣旨,是大汉国的的一切,都遵照先帝在位期间的政令去执行,若有需要更改的地方,也需要和群臣朝议后再做定夺。”

“臣等遵旨!”

群臣闻言,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那些心中恐惧的酷吏们,知道新帝这番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但是,杀戮至于此处,不会和他们继续算旧账了。

“太常卿。”

“臣在!”太常卿快步上前,拱手一礼。

刘据道:“发丧告诸天下,令天下诸侯,都入京来奔丧,诸侯等随行人数不可过百,超过一百的,视作谋反。”

“臣遵旨!”

太常卿也是瞪大眼睛了,眼前的刘据,太陌生了,完全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边上的卫青动了动嘴巴,似乎想说这样对于诸侯未免过于苛刻了。

可是转念一想,刘据的安排好像也没问题。

有的诸侯,会趁着老皇帝驾崩的时候作乱。

但是,咱们的老皇帝,并不是真死了啊,这还活的好好的,躺在床上看戏呢!

做完这一切后,刘据有些疲惫地转身跪坐下来,看了一眼群臣,挥了下手道:“诸卿,各自回去准备一下,自现在起,罢朝十日,整个天下都要为先帝戴孝。”

“臣等遵旨!”

群臣又是齐声道,对于刘据俨然不敢以刚继位的新帝轻视之。

卫皇后......不,此刻应该是卫太后也在宫女的搀扶下,前去更换丧服。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卫青担心床上的装死的刘彻睡着后发出鼾声,便上前劝说道:“陛下,您去偏殿歇息一下吧,这边有臣为你盯着。”

刘据还真是有些累了,倒不是眼前这些事情,而是他穿越到这个时间有点错乱的大汉帝国后,脑子还没完全适应过来。

“阿舅,这边就先交给你了。”

刘据方才说完这话要走,大鸿胪公孙弘就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拱手道:“启奏陛下,张骞回来了!”

第3章

“张骞?”刘据听到这名字,先是一愣,随后立刻道:“快请进来!”

“遵旨!”

大鸿胪公孙弘立刻拱手退了出去,须臾时间后,便带着一个身形干瘦的人走了进来。

“陛下......先帝......”

张骞话没说一半,就已经跪倒在了刘彻的龙榻边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先帝啊,臣回来迟了!先帝啊!”

张骞这凄惨的哭声传开,整个大殿内,又是哀声一片。

韩嫣忙上前去将张骞搀扶了起来。

“张使君,快来参见陛下吧!”

张骞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重新跪倒在刘据跟前。

“启奏陛下,臣抵达西域了,并且到了乌孙国,乌孙国愿意售卖战马给我们大汉,可他们......”

刘据清楚张骞出使西域的目的,一则是联络大月氏,希望可以一起进攻匈奴,二则是汉朝缺少良马,企图从西域进口良种战马,以完成对匈奴的征战。

“他们怎么?提出了什么要求?”卫青忍不住追问道。

就是龙榻上的刘彻,这会儿都不淡定,竖起耳朵听着。

张骞拱手下拜:“乌孙人害怕贩卖战马给我大汉之后,匈奴人会找他们寻仇,所以希望能和我大汉结成姻亲关系,派遣公主前往和亲。”

“什么?送公主往西域和亲?”

刘据听到这话后,表情愤怒。

其余众人,也是大感意外。

大鸿胪公孙弘立刻进谏道:“陛下,送宗室公主和亲,乃是自高祖皇帝时定下来的旧制。”

“旧制?”刘据冷哼一声:“朕就是没生在高皇帝时代,否则的话,一定把那个建议和亲以稳匈奴的臣子刘敬斩了!”

公孙弘等人闻言,瞪大眼睛看着刘据。

刘据不满地说道:“刘敬给高皇帝献策,送我宗室之女,往匈奴和亲,以换取和平,我们这样做了,就换取到和平了吗?”

“匈奴就不来犯边了吗?”

公孙弘无言以对,因为刘据说的事实,就算是送公主和亲,匈奴也是想打就打,想劫掠边境,就劫掠边境。

刘据昂扬道:“大汉帝国的安危,不应该托付在女子的裙钗之下,想要和平,那就得打!打到匈奴人疼了、怕了,他们才会乖乖臣服我大汉。”

“陛下说的对!”霍去病抱拳道:“末将愿提兵北上,斩匈奴单于首级献于陛下!”

“而今国内不稳,不能轻易开战。”卫青瞪了一眼霍去病,转身行礼道:“陛下,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舅舅也赞同,以宗室子女,换取乌孙国向我大汉出售战马?”

“臣自然一切都听陛下的。”卫青立刻道。

不管刘据怎么想的,卫青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的。

“也罢,张卿劳苦功高,先回去休息,等先帝的丧期过后再说。”

刘据将张骞搀扶起来,现在第一要务是稳住朝政,但若是匈奴来犯,少不得要提兵与之一战。

至于和亲?

想都别想!

国可亡,身可灭,但休想自己治下的大汉帝国与外族和亲。

“臣遵旨!”

张骞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先帝,又跪下带着哭腔磕了几个头,这才退下。

公孙弘迟疑了片刻,但没说什么,拱手一拜:“陛下,臣也告退了。”

卫青冲着霍去病使了个眼色。

霍去病立刻道:“陛下,臣和到你边上的偏殿休息一下吧。”

“嗯。”刘据点点头,和霍去病往边上的偏殿去了。

待得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后,不等卫青、韩嫣说什么。

榻上的武帝自己就坐了起来。

“陛下......”

卫青和韩嫣立刻拱手行礼。

刘彻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挥手道:“以后不要这么拘礼了,张骞出使西域,乌孙请求和亲,出售战马给我大汉......”

“全凭陛下定夺。”

卫青忙拱手道。

“定夺什么?”刘彻摇头道:“朕想看看,这小子怎么做,安排好了,朕提前到帝陵中去,到时候抬着一个空棺椁葬下去。”

“遵旨!”韩嫣忙拱手道。

卫青迟疑了片刻,硬着头皮请示:“陛下,太子年幼,国事这块,有些意气用事......”

“朕不是说了,什么都听据儿的?他若真是做不好,你这个做舅舅的,难道还不会劝谏?”

卫青只好点头:“臣知道了。”

偏殿中,刘据梳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他依旧认定自己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令这边的时间错乱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大事。

“陛下放心,朝堂上那些人,谁敢不听你的,臣就把他们全抓了,不过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不足为惧!”

霍去病看着刘据又在发愣,以为他是担心如何驾驭朝臣,便立刻出声说道。

“有阿兄在,我自然一切都放心。”刘据笑了起来:“我只是在想,如何击败匈奴人的骑兵。”

“陛下放心,你只需要坐镇京城,其他的交给臣下,匈奴人不足为惧。”

霍去病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话刘据是一点也不怀疑。

不过,如果真的拒绝和亲,缺少优良战马的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他琢磨了一下,历史上乌孙确实是向着汉朝请求和亲。

汉武帝经商议之后,选派了宗室之女,册封为细君公主、解忧公主,远嫁西域。

一代雄主汉武帝都这么做了。

自己顺从吗?

不!

一定有别的办法。

谁说骑兵就是无敌的呢?

这时候,天色大亮,群臣都已经身穿孝服前来奔丧。

一位大臣走进偏殿,朝着刘据躬身一礼。

“陛下,臣有事情禀报。”

刘据定睛一看,来人是大农令桑弘羊。

“卿家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的?”刘据点头道。

大农令桑弘羊拱手道:“臣听闻陛下拒绝和乌孙和亲?”

“是。”刘据点头:“卿家莫不是要做说客?”

“陛下说笑了,老臣其实一直都反对和亲的。”桑弘羊微微摇头。

“那卿家你的意思是?”刘据倒也清楚,此人是个财神爷。

汉武帝刘彻征战一生,所需的钱粮,可都靠眼前这位支撑呢!

可以说,桑弘羊就是大汉帝国的财神爷、摇钱树。

“臣此次前来,一则为表态支持陛下反对和亲,二则为进言,匈奴若是听闻先帝溘然辞世,必定会趁陛下立足未稳之际,兴兵来犯,故而还请陛下早些派遣将领戍边,整顿兵马,防备敌寇入侵。”

霍去病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

“匈奴人敢主动进攻我大汉?”

刘据的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自己左手霍去病,右手卫青,大汉双璧都在手中。

匈奴主动进攻?

感情,这不是来劫掠的,这是觉得自己刚刚即位,地位不稳,给自己送人头,稳固地位来的啊!

第4章

“陛下三思!”

桑弘羊立刻俯身下拜。

“卿家不用如此慌张,匈奴之事,朕自会慎重对待。”

刘据虚扶了一把。

桑弘羊回头看了看,又看了一眼霍去病。

霍去病那火炬般的眸子闪过一抹冰冷。

刘据笑道:“卿家畅所欲言便是。”

这财神爷只是笑笑,就是看着霍去病。

霍去病冷哼一声,大步往便殿外走了出去。

刘据张口要叫住霍去病,桑弘羊忙劝谏道:“陛下,不让霍将军听,那是为霍将军好,老臣绝对没有不尊重霍将军的意思。”

刚走出便殿门的霍去病听到这话后,回头瞪眼看向桑弘羊,转身就把高大的殿门给关了起来。

这一幕给桑弘羊吓得不轻。

须知,这便殿的殿门也不小啊!

平常都需要两个宦官一起用力,才能关起来。

霍去病一只手一推,看着也不像是用力的样子,这两扇殿门就关了起来了。

刘据转身跪坐下去,有些郁闷地看着财神爷:“卿家现在可以说了吧?”

“陛下,库中钱粮缺乏,而今又加上先帝新丧,操办一场,又是巨大的消耗,所以我朝而今,实在是不易在这个时候,和匈奴开战啊!”

刘据侧着身子,看着桑弘羊:“不至于出兵北伐的钱粮都拿不出来吧?”

“陛下,这般家国大事,臣又怎么敢欺君罔上?”桑弘羊苦笑道。

刘据站起身来,在旷阔的偏殿中来回踱步,思考着钱粮用度的问题。

“陛下......”

桑弘羊刚开口,刘据便立刻道:“十日后朝议,将盐铁经营权收归国有。”

刘据来回踱步,可不是觉得问题过于棘手,或者自己找不到怎么挣钱的法子。

而是眼下当务之急,等想到来快钱的办法。

先扛住武帝刘彻去世这一波各方面的压力,尤其是匈奴对于大汉帝国的军事压力,刘据就能想出多种搞钱的办法。

“啊?”桑弘羊吓了一跳,感觉这件事情过于突兀了。

“陛下,可否再三思一二,盐铁经营权收归国有,唯恐天下人非议这是与民争利啊!”

刘据摇头道:“无妨,盐铁自当收归国有,此事你拿个章程出来,十日之后朝议此事。”

“这......”桑弘羊虽然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躬身一礼:“臣遵旨!”

“陛下!丞相有要事。”这时候,偏殿外传来了霍去病的声音。

桑弘羊眼珠一转,拱手道:“陛下,此事亦可和丞相细说,臣下冒昧地揣测,丞相只怕也要和陛下商议此事。”

“嗯。”刘据微微点头,“你出去唤丞相进来,朕自会与他谈论此事。”

“遵旨!”

桑弘羊起身退了出去。

他走到殿门边上,还不等他开口,霍去病就已经单臂推开殿门,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桑弘羊。

桑弘羊拱手一礼,随后看向外边等候着的丞相李蔡,“丞相,陛下唤您进去。”

李蔡微微颔首,快步走了进去。

“臣参见陛下。”李蔡拱手下拜。

刘据眼睛微微一眯,外边的霍去病把殿门关了起来。

李蔡隐约嗅到些许不正常的气息,下意识地抬头,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有人把你做的那点破事儿上报了。”刘据轻叹一声,“朕是真没想到啊,你跟随大将军一起出兵攻打匈奴,出生入死立了战功,为先帝所看重,授予丞相高位,可你却为了那么点破事儿,要把这大半辈子积攒起来的名声,都损了吗?”

李蔡闻言,茫然无措的脸上渐渐露出恐惧之色,他竟然噗的一声,直接跪了下去,以头抢地。

“陛下恕罪,臣下无心之过也!”

刘据这番话,并非无的放矢,他方才看到李蔡的时候,就想到了此人的生平,还有他私自侵占汉景帝帝陵前边的一块空地,这是要杀头的。

只不过,这事儿还没有被人揭发,所以刘据故意诈一诈李蔡,还真的让他给诈出来了。

刘据冷哼一声:“行了,朕即位之初,还需要卿家用心辅佐,你自己把这屁股擦干净,不要让人发现,免得落人口舌之时。”

听到这话后,李蔡知道新帝不予追究,赦免了自己。

“谢陛下隆恩,臣下没齿不忘。”

“起来说话,朕有另外的要事与你商议。”

“是,陛下!”李蔡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汗水。

刘据看在眼中,心中挺无语,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从战场上获得军功封侯的,这胆子看起来,怎么那么小啊?

他却完全忽略了,眼下整个朝堂上最大的,可不是丞相,而是大将军大司马卫青!

“先前桑弘羊与朕谈及国库空虚的事情,朕决议将盐铁收归国,卿家意下如何?”

李蔡闻言,失声道:“原来不是他告状啊?”

刘据当场被这家伙逗笑了:“和着,你以为是桑弘羊找朕告你的黑状?”

“臣失言了!”李蔡立刻拱手道。

刘据是真搞不懂,这便宜老爹找个武将做丞相,到底图个啥啊?

就图这人啥都听他的么?

想来也是。

武帝一朝,对于丞相是极其深恶痛绝的。

“关于此事,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启奏陛下,既然盐铁打算收归国有,那为何不将货币也进行改制呢?”

“货币改制?”刘据来了兴趣。

李蔡点头道:“货币改制,朝廷能瞬间获利许多,让国库充盈起来,以支撑陛下北边和匈奴开战所需。”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和匈奴开战?”

刘据奇怪道,莫非其实是个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实则城府极深的老油条?

李蔡微笑道:“陛下,臣知道张骞的事情,也知道陛下拒绝了和乌孙国和亲的事情,如此一来,必要和匈奴干一场的。”

“哼!”刘据笑了笑:“知道朕的心思就行,那就让御史大夫代替朕在帝陵边上为先帝守灵,这几日,朕就好好听听,你对匈奴作战的看法。”

“遵旨!”

李蔡躬身一拜。

“行了,过去治丧,晚些时候,你再找其他的臣子私下聊一下这件事情,朕不想十日后第一次朝议决定的事情,因为臣子的反对而失败。”

刘据看着李蔡道:“关于朝臣们可能会拿出来与民争利这样的借口,该如何反驳,无须朕多说什么了吧?”

“陛下放心,臣自有妙策。”李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匈奴,任何时候都要打,不打不行。

但是怎么打?

刘据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来了一件让匈奴人恐惧的事物——马镫!

第5章

匈奴之利,在于骑射。

迅疾如风,来去无踪。

在马镫和高桥马鞍没有出现之前。

匈奴人凭借着天生在马背上的优势,优越于汉军。

但是,只要这马镫和高桥马鞍出现后,匈奴骑兵相对于汉军骑兵的优势,将会无限制地缩小。

甚至,反而被汉军赶超!

双脚勾住马镫,就不用再担心会被颠簸的战马颠下马背,双手持强弓、长枪,甚至是环首刀,直接近身肉搏。

骑兵也不再是只能远程射箭,敌进我退,敌退我绕的战术了。

甚至,可以把火药也弄出来,给匈奴单于来一个升天表演,近距离的接触他所谓的长生天。

刘据有太多的想法想付诸实践。

正殿寝宫内。

哭声一片。

刘据换上了一身丧服,在几个新的宦官搀扶下,走到了灵柩前。

太后卫子夫擦着眼泪,低声哭泣着,边上是一群同样披着丧服的后妃们,正在陪着她助哀。

刘据走来,眉头一皱,这些汉武帝的后妃们,立刻停止了哭泣。

刘据跪坐下去,轻轻叹道:“母后节哀,父皇在天之灵,也不想母后过于伤心,损了身子的。”

太后抽泣了一声,擦了擦眼泪,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

卫青快步走上前来,他身上表面穿了一件丧衣,里边却披着甲。

“陛下,先帝曾言,让臣和韩嫣单独留下为他入殓,其余人等,尽数退避,不得停留,令丧事一切从简,即可抬棺,葬入帝陵中,还令韩嫣为他守陵,不用其他臣子守陵。”

韩嫣这边也跪了下来,拱手垂泪道:“先帝确实如此说过,也令微臣主持帝陵大小的一切事宜,另外后宫妃子,没有子嗣的,全部都送入帝陵边上的祠堂,为陛下守陵,不用殉葬。”

刘据听得眉头紧皱,如果先帝的丧事一切从简,那天下人怎么看自己这个新皇帝?

便是寻常百姓家有人过世,也是风光大葬的。

这也是汉朝的习俗之一,故而有一句话叫做“死人不吃饭,家当要大半”。

“先帝可有成文的遗诏?”卫子夫察觉到了儿子的担忧,立刻问道。

卫青和韩嫣对视了一眼,哪有这玩意儿啊。

躺在棺材里装死的先帝,那都是想到一出整一出的!

忽然,韩嫣猛然会意卫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立刻磕头道:“回禀太后,先帝确实是有遗诏传下。”

卫青内心还在充满疑惑的时候,边上跪着的韩嫣猛地拐了他一下:“是吧?大司马?”

卫青再怎么笨,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

他点头道:“陛下,先帝确实留下过丧事等一应从简的遗诏。”

刘据轻叹一声:“朕身为人子,虽然有心为先帝举办隆重的葬礼,但既然先帝有言在前,书以为诏,朕又怎么敢违背呢?”

“舅舅和上大夫平身吧!”

“谢陛下!”

“太常卿!”

“臣在!”

下边九卿从列中跪着的太常卿立刻走上前来,躬身行礼:“陛下!”

“韩嫣,你去将先帝留下的关于丧事的诏书取来,交给太常卿。”

“臣遵旨!”

韩嫣心里焦急万分,这么多的人看着,自己去哪里找啊?

卫青眼珠一转道:“陛下,还是臣和韩嫣先给先帝入棺,而后再取诏书给太常卿看也不迟。”

刘据思索片刻,迟疑道:“就连朕也不能在场?”

“陛下三思,先帝遗诏如此。”卫青拱手。

卫子夫立刻伸手拉了一下刘据:“当遵从先帝的意思,不可莽撞!”

“也罢!”刘据站起身来,率先带头往大殿外走去。

韩嫣操着一口有些紧张的高音喊道:“群臣随陛下退出大殿。”

丞相李蔡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敢挑明了问。

再者,皇帝本人都已经和太后,还有先帝的后妃等,也都一并走出偏殿,群臣哪有不跟随的啊?

“陛下,您看着......”看着殿门关闭了上去,韩嫣立刻就跪到了刘彻的龙榻边上,满脸焦急。

刘彻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坐了起来:“慌什么?拿笔来,还有先前让你准备的小黄门衣装,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韩嫣点头。

卫青立刻将笔墨端了过来。

武帝刘彻提着笔,飞快地书写下了关于丧事一切从简的遗诏。

放下笔,刘彻便快速换上小黄门的衣装,然后站到了大殿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韩嫣心里很是紧张,卫青却已经开始把帝棺内的一切铺平整,将刘彻的衣物丢了进去,准备直接封棺了。

韩嫣见状,便不再多想什么,立刻帮着卫青一并动手。

眼看帝棺已经封好,剩下的只需要把外边的棺椁封住,卫青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了一眼韩嫣:“行了,后边的事情交给其他的人做,先把诏书送出去,以免外边的臣子们对此事起了疑心。”

“大将军言之有理。”

韩嫣推开殿门一角,走了出去,高声宣读刘彻关于丧事一切从简的遗照。

群臣以新帝刘据、太后卫子夫为首,跪地默哀,聆听先帝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教诲。

“陛下,既然这是先帝的意思,那自然一切都需要从简。”

丞相李蔡上前道:“先帝说立刻下葬的事情,是否现在就执行呢?”

刘据点头道:“就依照先帝所言,令上大夫韩谈在帝陵代替朕守灵十五日,此外先前罢朝十日的事情不变。”

“臣等遵旨!”李蔡带头山呼道。

其余群臣纵便还想说什么,也不好直接越过丞相李蔡再度进言了。

韩嫣立在边上,挥手道:“小黄门先进去掌灯!”

一群新换的小黄门立刻低着头走上前去,推开虚掩着的殿门,然后往里边的边角走去。

这过程中,谁也没注意到小黄门中多了一人。

刘据又领着群臣好一番哭祭,到正午时分,他的嗓子都哑了,卫青和韩嫣催促了好几次,这才下令抬着棺椁出宫,往帝陵去。

等到刘彻的棺椁下葬后,太阳已经偏西,卫青、韩嫣、丞相等多位重臣亲自觐见劝说,这才让刘据乘坐辇车,和太后卫子夫回宫,至于那些未曾生下孩子的后妃,则全部留在了祠堂,为刘彻守灵。

回到宫中,刘据虽然折腾了一天,但也没有立刻去睡,而是将大汉的版图挂在了自己的寝宫中,仔细看了起来。

现在的他,迫切希望弄清楚,自己的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到底改变了些什么。

匈奴而今依旧强盛,汉朝占领了河南地后,和匈奴大战了几场,但是依旧没有伤到匈奴的根基。

而所谓的河南地,就是后世所说的河套平原地区。

除此之外,河西走廊还完全被匈奴人控制在手中。

简单而言,就是历史上相当著名的封狼居胥之战未曾爆发、漠北之战,也未曾爆发......

等等,李广也没死啊!

刘据琢磨着,李广就是漠北之战的时候迷路,不堪刀笔吏羞辱自尽的。

自己的穿越,还真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啊!

“启奏陛下,丞相李蔡,大司马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轻车将军公孙贺、骁骑将军李广、长乐卫尉陈不识等求见!”

“速度还挺快!”刘据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全部都请进来!”

第6章

众人依照官职大小,依次进入殿堂中来。

远远地看着新帝高座主座之上。

以李蔡和卫青为首的两人领着几人参拜。

“臣等拜见陛下!”

“免礼,赐座。”

众人分别落座后,都看到了那被新帝高高挂起的大汉版图。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刘据的目光着重扫过李广。

这个被人称之为飞将军,但是却总迷路的倒霉家伙。

“既然都来了,那也就说说各自的看法吧。”刘据指了指一边上的大汉版图道。

面对新帝的干脆,都是行伍出身的几人觉得很是舒坦。

大将军大司马卫青知道李蔡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也不与他争,故意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先说就是。

李蔡眼里闪过一抹感激之色。

毕竟,新帝刘据可是知道他之前做了违法的事情,却不予追究,这份恩情,就足以折服他了。

“陛下,河南地为我军所占,匈奴多有不甘之心,后又和我朝历经数次交锋,但依旧没有占到多大便宜,而今我朝新旧更迭,臣下认为,匈奴人必定以进攻河南地为主要战略目标。”

他说着,看了看身边的卫青,还有霍去病、李广、公孙贺、陈不识等人。

“我的意思,是与其坐等匈奴主动来攻,不如我们现在就发兵出关,走河南地的高阙口,越过狼山,主动前往草原出战匈奴!”

众人闻言,除了霍去病跃跃欲试外,其余几人都陷入到了沉思中。

丞相李蔡见状,接着阐述自己的战略:“到时候,再自右北平出一支大军,牵制匈奴的左贤王部,如此一来,我军战必胜!”

匈奴的左贤王部,简单点说,就是在后世的辽东草原那片位置。

这里以前是东胡人居所,后来东胡人为匈奴人吞并,设左贤王统辖。

故而,匈奴对于汉军的威胁,辽东辽西部分的长城北边,就是左贤王部,具体就是右北平郡一带北边的草原。

所谓的高阙,那就是河套平原西北出狼山进攻匈奴的关隘。

刘据听着丞相李蔡一边说,一边朝着高高挂起的地图上看去。

他是弄懂了,左贤王是大汉朝东北边的敌人,需要人派兵牵制,然后主要打右贤王。

为何?

右贤王就等同于汉人的太子,想要打单于,就得先干掉但在路上的右贤王,继续深入草原,那就是单于居住的草场他悄然看了一眼霍去病。

原本的历史上,这家伙就是一路砍到了匈奴的祭天圣地狼居胥山。

所谓之封狼居胥,便是如此。

“大将军何意?”

刘据收回目光,看向卫青。

战略眼光,当然要听卫青的。

不过,刘据倒觉得,这李蔡说的也相当有道理啊!

不愧是弃武从文还做了丞相的人,水平是真的高。

“回禀陛下,微臣所想,与丞相所言,并无偏差,关键便在于,领兵之人的选择。”

霍去病听完这话后,立刻振奋起身,抱拳道:“陛下,臣愿提兵,出高阙,与匈奴右贤王决战!”

陈不识眼珠一转,是个识趣的人,立刻起身抱拳:“陛下,臣下愿意提兵走右北平,牵制匈奴左贤王,令他无法发兵救援右贤王。”

刘据琢磨片刻:“李广将军,你是何想法?”

李广不如前几位激进,也不知道是自愿来的,还是被迫裹挟来的。

刘据总觉得他好像是对于出战匈奴,没有相当大的激情一样。

“启奏陛下,臣反而觉得,匈奴可能会佯攻河南地,实则劫掠代郡、雁门、上郡等地,出战的问题,或许可以先放一放,先考虑好这些地方的防守,方才是第一要务。”

听着李广这话,众人都有几分不屑的感觉。

刘据倒是很清楚,李广善于打防御战,外出打匈奴就迷路。

“这样如何,朕将你说的这几个地方的划归为一个整体的防御区,由老将军来调度防御。”

听着刘据的话,李广心头一震,有些吃惊,没想到新帝居然真把自己的看法听进去了?

“陛下,臣认为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何须坐等匈奴人来打?”

霍去病对此嗤之以鼻。

李广没说什么,只是激动的看着刘据。

刘彻在的时候,也是不太看重他的防御策略,难得新帝如此看重自己。

刘据摆手,压下霍去病想说的话,只是看着李广问:“李广将军意下如何?”

“请陛下放心,臣绝不叫半个匈奴人越过长城到内地劫掠!”

“好!”刘据拍手道:“那中线防御的事情,便交给老将军了!”

“喏!”

李广昂扬领命。

霍去病还是对李广带着不屑。

“那,大将军,你和去病领兵走高阙。”

“丞相,公孙贺、陈不识,你三人领兵走右北平,主动寻找机会和右贤王交战。”

“臣等领命!”

众将拱手道。

刘据又道:“至于具体的兵力调度,将领选派,你们各自下去拿个章程上来,十日后朝议再说,另外李将军可率先北上布置防御,边军兵马,暂时受你节制。“一句“边军兵马,暂时受你节制”给李广激动的差点原地蹦起来。

“臣遵旨!”李广激动地退下。

除了丞相李蔡一个人外,其余的人都退了下去。

“陛下,群臣等给先帝上谥号为孝武,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据一听,孝武皇帝?

没想到刘彻提前三十年归天,群臣还是给他上谥号孝武。

“朕无异议,明日你去见太后,与太后细说一番,此外......”

刘据看着面前的李蔡,微微一笑:“朕有些许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蔡不明就里,只是拱手道:“陛下身为天子,作用四海,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朕想御驾亲征。”

“什么?”李蔡当场失色,直接跪下苦劝进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为一国之君,万乘之躯,金玉之体,又刚刚即位,臣与大将军等人必定为陛下奋死效命疆场杀敌,绝不堕了陛下即位之初的威信!”

“丞相要这么说,那高祖当初得天下后,还带兵到处征战呢!”

刘据摆手道:“朕作为高祖的子孙,此举无外乎是效仿高祖。”

“陛下,臣求您三思,万万不可啊!”李蔡真是要急哭了。

好好的长安城不呆着,您去边关作战算什么啊?

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臣的九族也就要一起升天了啊!

陛下,臣爱你,但是臣更爱自己的九族啊!

刘据看着面前的丞相李蔡,摇摇头道:“丞相请起,朕知道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早些歇息吧!”

第7章

“那陛下......”

李蔡缓缓起身,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刘据。

刘据只好道:“朕只是临时起意,并非非去不可。”

“喏!”

李蔡拱手一拜,退出殿外。

“陛下,时间不早了,太后那边派人过来催您早些安歇了。”

这时候,一个中黄门快步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刘据听着这人的声音很特别,非常好听,有点错愕地看了一眼这人,“你面生的很?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奴仆贱名李延年,原本在狗监任职,因之前的小黄门媚上欺下,挑拨陛下和先帝的关系,为陛下所尽斩,太后见奴仆安分守己,特此提拔做了中黄门,得以安心侍奉陛下。”

“李延年?”

“奴仆在!”

李延年忙跪在地上,听候刘据差遣。

刘据笑了笑,他知道这人是谁了,西汉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音乐家。

大名鼎鼎的佳人曲,就是他写作的。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行了,伺候朕安歇吧,明日天亮时分,就把将作大匠找来。”

“遵旨。”李延年忙躬身,然后回头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一群太监端着热水等洗漱的东西走了进来。

刘据半闭着眼睛,任由这些太监伺候自己睡前洗漱。

一夜无话,刘据刚刚睡醒,穿衣洗漱都还没完成,李延年就来禀报,说是将作大匠已经来了。

刘据没想到这人来得这么快。

“让他在偏殿等候一会儿,取笔墨来。”

“喏!”

刘据看着帛布,眉头皱了皱,竹简上作画太扯淡了。

但是高桥马鞍和马镫,还有马蹄铁,不画简笔画,那也不太合适。

毛笔不太适合作画,但是刘据又没得选。

好在,前身已经用了很多年的毛笔,居于这般经验在,刘据画的图就相当简笔形象了。

高桥马鞍、马蹄铁、马镫,别说将作大匠了,就是村东头的铁匠,都能看着图做出来。

“行了,把将作大匠找来。”

刘据吩咐道。

李延年退了出去,须臾时间之后,便领着一个四十岁许,留了美髯的高壮官员走了进来。

“臣,将作大匠王楚,见过陛下!”

刘据示意边上的李延年把他画的东西卷起来,交给将作大匠王楚。

王楚一脸疑惑地接过,然后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看卿家的表情,便知道朕要做什么了,这些东西用在战马上,将会让我朝的战马变得无往不利。”

“陛下圣明!”王楚压下心头的震惊,瞪大眼睛看着刘据。

此举已经有些君前失仪了,臣子是不能这样瞪大眼睛看着君王的。

“无礼!”

李延年忍不住训斥道。

将作大匠王楚这才吓得回过神来,忙躬身行礼,慌张道:“请陛下治罪,臣实在是没想到,可以给战马穿一双铁鞋,还能安置左右两边的悬挂马镫,如此一来,战马真就可以无往不利。”

“卿家如此惊讶,也不为怪。”刘据淡淡道:“你立刻回去,发动有司,停下手中所有的事情,打造这些东西,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把北大营的骑兵尽数武装起来。”

“臣遵旨!”将作大匠说完这话后,又疑惑道:“臣斗胆问一下陛下,这到底是哪位高人想出来的办法?”

在将作大匠王楚疑惑的目光中,刘据伸手指了指自己。

“啊?”

于是,将作大匠王楚再一次君前失仪......

不过,新帝依旧没有将他治罪。

反而是让霍去病从旁监督他制作这些军用器物。

霍去病看到小黄门来找自己,还以为是陛下用兵有变,结果听着说是让他去监督将作大匠做事儿,顿时没了兴趣。

他一直等到下午,方才去看。

结果一看到已经被做出来的高桥马鞍、马镫,还有订了马蹄铁的战马后,居然直接反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又定定的看着那站在自己面前的战马。

这奇怪的举动,把边上的其他官员都给吓了一跳。

但是,霍去病却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他这样的将领,当然比谁都清楚,这三样东西对于当今匈奴作战,意味着什么。

这是极大程度上,能改变和匈奴作战天平的东西。

汉军将士有了这个,便可以在马背上如平地一样的厮杀!

匈奴人自持的无敌马术,将瞬间优势全无!

“霍将军?”王楚吃惊地叫道。

霍去病纵身上马,一扯缰绳,胯下的战马顿时人立而起,发出津津的嘶鸣声。

感受着双脚踩着马镫那强有力的反馈,霍去病长笑一声,直接就想纵马冲出将作府。

“使不得!使不得!”将作少府吓了一跳,忙张开双臂:“霍将军,陛下有令,北征之前,关于马镫、高桥马鞍、马蹄铁的事情,都要保密,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免得叫匈奴提前得知了!”

“哼!”霍去病翻身下马,抱着战马的前腿,仔细看了看那马蹄铁,伸手摸了摸,越发惊讶。

“行了,本将知道了,把其他属官的事情都停了,全力制作这三样东西。”

王楚听着霍去病霸道的话,苦笑道:“将军,可是......”

霍去病扭头看了他一眼:“要大将军大司马亲自来和你说,还是要丞相本人来和你说,亦或是觉得,本将说话不够资格?”

“不敢!”王楚屏住呼吸,“只是有些事情......”

“停了,全力做这三件战马需要的东西。”霍去病的眼睛,好像看到了自己带着这样一支武装好的骑兵,纵横驰骋匈奴一样。

“是......”

王楚有些底气不足道。

霍去病眉头一皱,王楚只好拱手道:“将军放心,整个将作府上下,全力发动制作这三件器物。”

“大匠安在?”

这时候,一个小黄门持节到来。

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猛地看到了霍去病,立刻欠身行礼:“见过骠骑将军!”

“陛下有什么事情吗?”霍去病问道,小黄门持节而来,自然是皇帝有令。

小黄门不敢隐瞒:“陛下令大匠制作几件东西。”他回头一看,身后立刻就有两个侍从走上前来,将画在帛上的东西一一打开。

“这是什么?”霍去病蹙眉。

“回骠骑将军,陛下称之为曲辕犁。”小黄门立刻解释道。

眼前这位抛出骠骑将军的身份不说,又是当今天子的嫡亲表哥,谁也不敢轻视。

更别说,他的舅舅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和皇帝的舅舅是同一个呢!

“曲辕犁?”霍去病没多少兴趣,看向了边上的另外一件东西:“眉头皱的更深:“这个炉子一样的东西又是什么?”

“回将军的话,陛下说这是高炉炼铁,冶炼出来的铁质地更好,制作出来的兵器会更加锋利,铠甲也会更加坚固。”

“哦?”霍去病眼睛一亮,扯过来细看了一番,却又觉得看不懂,就递给了边上的将作大匠王楚。

“那这又是什么?”霍去病看向最后一个奇怪的机器,不等小黄门说话,他自己就道:“为何看起来像是......”

“好像是......织布机?”边上的将作大匠插嘴了一句。

第8章

“织布机?”霍去病真是奇了怪了,这东西和打仗有什么关系啊?

“回将军,大匠的话,这确实是织布机,陛下说,这台机器,只要做出一个就行,但是得让织布熟练的织娘来操作,织布的效率,是现在织布机的二三十倍不止!”

“什么?”

这次,就是霍去病这个心里只有打打杀杀的人,也都震惊了。

织布效率相较于现在的织布机,能提升二三十倍不止?

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武将都清楚,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大汉帝国的百姓,可能真的要过上人人有衣穿的生活了!

将作大匠扯着那宽大的图解,仔细盯着看了又看,倒吸了一口又一口的凉气。

“仔细了,我去找陛下再给你拨一些人手。”霍去病拍了拍将作大匠的肩膀。

这动作虽然说略显轻佻,可是完全沉浸在机械之美中的将作大匠,完全就没感觉到。

小黄门看着待在原地的将作大匠,迟疑了一下,试探着叫道:“大匠?”

“啊?啊!啊——这个是真的!本官对于织布机很是熟悉,陛下说的是真的,这纺锤和纱轮的改变,是真的可以增加二三十倍的织布效率!”

“快!快!快!发动人手,立刻来制作织布机!”

众多属官也一窝蜂的凑了过来,完全就没人理会一脸呆滞错愕的小黄门。

“不行,我觉得应该先制作高炉!这高炉炼的铁,质地更好!”

“屁话!我觉得应该先制作曲辕犁,眼看着春耕就到了!”

“胡闹!本官......”

一群将作大匠的属官们凶神恶煞的争抢着先做那个,好似群狼争斗一样,愣是给本身阳气就不足的小黄门吓得连连后退。

好在,这种争斗并没有变成进一步的拳脚争斗。

西汉的文官战斗力也相当非凡,在大家都是战斗力非凡的地步下,彼此都做出了一定克制和让步。

“别争了,霍将军临走前不是说让陛下拨给人手么?”

“高炉炼铁必须先做,你们忘记了,马蹄铁的质量不够好的话,承受不住战马长途奔袭的。”

一个还算是头脑冷静的官员大声说着。

“包括曲辕犁的犁头,也是一样,需要质地好的铁才能做。”

“另外......”

......

皇宫内,结束了一天画图作业的新帝刘据享受着李延年的按摩手法。

这家伙绝对是金牌技师级别的,可是......

就不能给自己换个女人么?

你就算是个太监,可是一直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自己也觉得很别扭啊!

“行了,到这儿吧!”刘据兴致怏怏,常人守孝三年,天子守孝三天。

这三天时间,他可不敢乱来。

“陛下,距离最近的诸侯王明天就回到长安了,太后那边派人过来问,该怎么安排?”

一个女官走了进来,躬身询问道。

刘据看着那女官苗条的身段,不眼馋才怪!

“让御史大夫张汤先去接待,另外请太后设家宴,先招待到来的诸侯王们。”

刘据一边说着,一边蹙眉道:“再让韩嫣把先帝的亲笔遗诏送过去,先让诸侯王们传阅,让他们看清楚,是先帝要求一切从简的,别让他们找了借口职责朕,等所有的人到了后,朕再亲自接见。”

“喏!”

女官又是俯身一拜,这才娉娉袅袅地退下。

李延年注意到了皇帝的眼神,立刻察觉到了什么,低声道:“陛下,何不......”

他声音放低,凑了刘据的耳朵边上。

刘据听完后,吃惊地看了一眼李延年:“这如何能使得......那么多的眼睛在看着,先帝还在丧期,你这么做了,太后第一个站出来处死你,朕都不敢为你说情。”

李延年吓得脸色发白,忙跪地磕头:“奴仆只是一心想为陛下分忧,不曾想到其他的,还请陛下恕罪。”

“行了,这事儿以后再谈。”刘据打了个哈欠,没想到这李延年,虽然是个太监,但是很懂男人啊,还主动张罗着为自己找女人呢!

“你说,朕若是想要随军北征的话,大将军和骠骑将军会同意吗?”

“这奴仆哪里知道?”李延年忙匍匐道。

刘据摇头道:“朕琢磨,大将军大司马也不会,骠骑将军也不会,他们肯定会说什么,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朕又是金玉之体,万乘之躯云云,高祖皇帝当年,不也是亲冒矢石,方才有了我大汉帝国而今的基业?”

“陛下说得好,高祖皇帝亲冒矢石,方才有了而今的基业,但是高祖皇帝时代和陛下而今的时代,并不能轻松随意的类比,混为一谈的。”

大殿外,一个颇有见地的声音传了进来。

刘据好奇地看了过去,看到一个年轻的官员走了进来,跪地行礼:“郎中司马迁,参见陛下!”

所谓郎中,并非是治病的大夫,而是汉朝官职的一种称呼,为皇帝的宫廷侍从,简单而言,相当于后世所谓的私人秘书,人员无定数,可多可少,可增可减。

“司马迁?”

刘据充满了兴趣的看了过去,那个写了史家浩瀚巨著史记的司马迁啊!

“放肆,你身为郎中,怎么敢在殿外偷听陛下的言谈?”中黄门李延年大声训斥。

司马迁跪地拱手:“臣奉丞相之命,来见陛下,并非是有意偷听的。”

刘据挥手道:“起来说话,丞相有什么事情?”

“启奏陛下,丞相和大农令桑弘羊合计之后,认为此次出兵北伐的人数,不能超过十万,具体而言,他做出归类。”

司马迁站起身来,将一份竹简令书呈上。

边上的李延年立刻去取了过来,呈给刘据。

刘据打开一看,顿时微微挑眉。

卫青、霍去病等出高阙的一路兵马,控制在四万以下。

李蔡、陈不识、公孙贺一路人马,不超过三万。

至于李广,则直接调用边防军就行,不需要从关中调兵。

刘据思量片刻,这些可都是骑兵啊!

文景之治,真的是给自己的便宜老爹刘彻攒下了丰厚的家底。

但是到现在,也已经捉襟见肘了。

不过......

现在的汉帝国,是自己当家做主,富起来那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准了。”刘据挥手道,让边上的李延年取来玉玺,加盖宝印。

刘据重新看着司马迁:“司马迁,若朕执意要随军北征呢?”

司马迁刚刚收起加盖了宝印的令书,听了这话,吃惊地抬头看着刘据,然后又飞快低头。

“臣下只有去请公卿大臣,来劝谏陛下,打消这个会让我大汉帝国陷入危险的念头。”

“可笑。”大殿外,一个昂扬雄壮威武的声音传来,霍去病阔步走入,看了一眼被他气势震慑的司马迁,轻蔑道:“陛下随军北伐,正是扬我军威,振奋人心的壮举,到了你这郎中口中,怎么就变成了让我大汉帝国陷入危险的事情?”

刘据一听大表哥这话,激动地都站了起来:“骠骑将军的意思,赞同朕随军北征,御驾亲征?”

第9章

“自然!”

霍去病声音铿锵。

“哈哈哈!朕就说嘛,去病你一定会站在朕这边的!”

“骠骑将军,陛下肩负我大汉安危,你怎么能如此孟浪,让陛下置于险地啊?”

边上的司马迁大声训斥着。

平常时候,他是没有这般的胆气,可现在完全是愤怒又恐惧,这才喊出这么大的声音来。

霍去病伸手掏耳朵,司马迁被他的动作气到,正要再大声训斥什么的时候,猛地就被霍去病一巴掌抽晕了过去。

刘据看着横飞倒地,瞬间没动静的司马迁,神色有些担忧。

“陛下放心,臣只是把他打晕了,免得他聒噪,把陛下想要御驾亲征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刘据颔首,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延年:“让其他的小黄门给丞相送令书过去,就说朕把司马迁留在身边谈论很开心就是。”

“是!”李延年有些慌张。

刘据见状,叫住了他:“站下,深吸几口气!”

李延年紧张地照做后,竟果真镇定了下来。

“很好!”刘据对这家伙颇为满意。

“陛下,将作大匠人手不足,我军北征之前,需要把所有的骑兵都装备上高桥马鞍、马镫、马蹄铁,你这边再增派人手过去才行。”

“如此简单。”刘据直接提起笔来,推开一卷空白的发黄竹简,提笔写下令书交给霍去病去调人。

“阿兄,舅舅那边?”

没旁人在,刘据对霍去病的称呼自然就变得更加亲切自然。

“舅舅肯定不会让陛下去的,但是我身为骠骑将军,有自己挑选随军将校的权利,到时候我让人送一套铠甲,陛下把铁面罩往脸上一挂,谁也认不出你来,只是有一点到难了。”

霍去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刘据忙问:“哪里难了?”

“陛下找什么正当的理由,从长安城消失数月时间呢?”

霍去病认真道:“大军出征匈奴,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四月,这都说不定。”

刘据琢磨了一番,忽而眼睛一亮:“朕自有办法。”

“陛下的意思是?”

“朕明日动身,前往先帝陵墓,与外人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先帝,故而心中特别想念,就想多在祠堂多陪一陪先帝。”

霍去病想了想,道:“那还需要分量足够的大臣为陛下遮掩?”

“御史大夫张汤如何?”刘据立刻道:“群臣都畏惧他,只因他执法森严,我用皇帝的身份压他,他不敢不听。”

“一人不足,还需再加一个。”霍去病也在想。

刘据沉思片刻,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更合适的人选,忽而,他猛地一拍手:“韩嫣!”

“可行!”

霍去病哈哈笑着,兴奋地离去,走出大殿前,看了一眼昏迷的司马迁。

刘据笑道:“放心,朕自有办法。”

得了敕令的霍去病兴冲冲的去调人。

将作大匠王楚看着霍去病身后黑压压一大片看不到尽头的匠人,兴奋地直呼“扩建!”

所谓之扩建,那就是将作府的作坊已经容纳不下这些人了。

趁此机会,把将作府外围的空地也给圈起来,把所有的人力物力发动起来!

战马的武装,以一个非常夸张地速度递增着。

未央宫内。

司马迁捂着头,有些昏沉地看着面前的刘据,脸上又露出苦劝的表情来。

“自天下一统,皇帝自当坐镇都城,以镇宵小之辈,哪能随意御驾亲征,还请陛下以大汉以天下为己任,万万不可如此亲涉险地!”

“卿家此言过矣。”刘据摇头微笑着,“自古以来,天子御驾亲征,对于军中士气的提升,那是非常大的,朕刚刚继位,理当将我大汉帝国尚武的风气发扬光大才是!”

“臣......”

司马迁真是无语了。

刘据微笑道:“卿家不用如此置气,朕会带着你一块儿北征的,还是说,卿家怕了那匈奴人不成?”

“臣岂会惧怕?”司马迁立刻道:“请陛下赐予臣兵器甲胄,臣愿意为陛下征战疆场,陛下可坐在长安,等着臣的捷报传回!”

“卿家又来了,朕意已决,卿家若是不怕,到时候便与朕一并北征就是,让朕亲眼看看,你在战场上,是如何杀敌的!”

司马迁的武力值当然不低。

一个武力值不够的人,怎么可能在西汉初年这样的社会背景之下到处去游学呢?

就好比孔子一样,武力值不高的话,怎么可能带着弟子在春秋那样的乱世,到处宣扬学说,鼓吹思想呢?

“臣......”司马迁叹道:“好叫陛下知道,臣绝不会错过任何向外揭露陛下要伪装成骠骑将军麾下将领的机会!”

刘据扯了扯司马迁身上捆着他的绳子,哈哈笑道:“卿家何必如此呢?朕知道你学富五车,满腔才华,何不与朕一起携手,开创一个繁华强大的大汉盛世?”

“固臣所愿尔!”司马迁慷慨道:“只是......”

“没有只是,卿家别乱动,朕喂你吃个大鸡腿!”

刘据哈哈笑着,扯过水煮鸡的大鸡腿,就递到了司马迁的嘴巴前。

司马迁一时间感激涕零,“陛下,臣愿意为你效命,为你死在战场之上,可您真的不能亲冒矢石......”

毕竟,这可是皇帝亲自喂他吃饭啊!

虽然说,他也是被皇帝给绑起来的。

但是,这也是无上的荣耀!

“快吃!别废话!”刘据得意地哼着司马迁听不懂的小调,同时教育着他:“你得搞清楚,如果不是必胜之战,朕怎么可能御驾亲征,自己把自己送给匈奴?”

听着这话,司马迁咽下鸡肉,多少有些吃惊:“陛下的意思是,必胜?”

“必胜!”刘据自信道,“你父亲是太史令,你此番跟着朕出征,好好记录一下,让后世人看看,朕是如何领兵击破匈奴,直捣王庭的!”

“臣有一逆耳忠言......”司马迁刚说话,刘据就又把他的嘴堵了起来。

武帝茂陵。

祠堂内,一片单独旷阔明亮的房屋内。

刘彻看着面前的卫青牵来的马匹,呼吸都屏住了。

“高桥马鞍,马镫......”刘彻伸手摸了摸,又看着卫青抬起马腿,马蹄上那亮铮铮的马蹄铁。

“都是据儿想出来的?”刘彻真是有种眼见不敢为实的梦幻感。

卫青脸上同样带着一种好似没睡醒一样的震撼感。

“陛下,这确实是陛下......”卫青一开口,他自己都懵了,一下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讲什么了。

刘彻哑然失笑:“从现在,朕是太上皇了。”

“喏!”

卫青摇摇头,伸手抚摸着马鞍,扯着马镫,回头看着刘彻,用无比肯定的口吻道:“太上皇,这确实是陛下想出来的。”

刘彻带着质疑的口吻:“不会是什么人暗中献给据儿的?”

听闻此言,卫青心中猛然一惊。

第10章

这是太上皇不信任陛下,还是......

“太上皇,臣认为不会。”

“理由。”刘彻平静道。

卫青阐述着:“这三样东西,单独有人拿出来献给朝廷,都可以封侯了,而且事情怎么会那么凑巧,正好是太上皇假装崩卒之后,就有人献给陛下呢?”

大将军大司马总结了一下,“所以,时间上第一个不对。”

刘彻点头:“朕忽然有点懂了。”

“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刘彻看了一眼卫青,微笑道:“朕猝然长逝,这小子自己接手偌大的一个帝国,匈奴人得知朕崩卒,必定率军来犯,他首先是因为害怕,有压力,心中怀着恐惧,所以才弄出来了这骑兵三件宝啊!”

卫青这么一听,又一想,忽然觉得那是相当有道理啊!

巨大的压力之下,忽然突发奇想,这骑兵三件宝不就出来了吗?

“陛下,臣下......”

“叫太上皇。”刘彻看了一眼卫青。

卫青忙低头拱手道:“是,太上皇。”

“你方才神色激动,想说什么?”刘彻问道。

卫青动容道:“既然陛下的潜力这么大,那不如臣此番北伐匈奴之后,在回来的路上,也装死看看,说不定又能刺激得陛下更加奋发有为呢?”

刘彻听了这话,愣是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卫青。

“卫青啊!”

“臣在!”

“你负责打仗的事情就行了,政治这块儿的事情,还是让丞相、御史大夫他们去做吧。”

卫青挠挠头,“臣知道了。”

“陛下!”韩嫣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因为走路过快的红晕。

“叫太上皇。”刘彻眼皮抬了一下,坚决不能和自己的儿子刘据平辈了。

韩嫣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忙拱手下拜道:“启奏太上皇,陛下明天要来祠堂祭拜,还说要在这里过夜。”

“嗯?朕不是给他写了遗诏,说是一切从简,他怎么还要过来?真是胡闹!”

刘彻烦闷道。

虽然说这茂陵祠堂够大,可是你让人往哪里去躲啊!

“陛下,要不明天臣设一处军营,陛下您先往那边去避一避?”

卫青给出办法。

刘彻忽然想到了什么:“这祠堂后边,朕记得有一处单独的院子,朕明天就去后边的院子里避一避,你和韩嫣速速劝说据儿早些离开祠堂,以国家为重才是。”

“喏!”

卫青和韩嫣齐齐拱手应诺。

刘彻拍了拍面前的骏马,回头看着卫青道:“再说一遍,请称朕为太上皇。”

卫青呼吸屏住,抱拳道:“臣记住了。”

翌日,新帝刘据因为思念先帝刘彻,直接住进了茂陵祠堂里边。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个区区郎中司马迁,居然能得到皇帝的恩宠,直接和新帝一起住进祠堂里边。

司马谈发现儿子司马迁如此受到新帝的恩宠,整个人走路的时候,腰杆子都比往日更加挺拔了。

“陛下,御史大夫张汤到了。”

“嗯,宣进来。”刘据平静地挥手,张汤这样的酷吏,如果没有皇帝的支持,那真是寸步难行。

刘据还记得,原本的历史上,丞相李蔡因为占用了皇陵边上的一块空地被人举发之后,恐惧畏罪自杀。

身为御史大夫的张汤,就觉得自己理所当然的能坐上丞相的位置。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那时候的武帝刘彻提拔了另外一位臣子,相当于空降在丞相这个位置上,给张汤一下都整不会了,想不到武帝还有这样的操作。

而最后,张汤则因为酷吏的出身,得罪了许多的人,落得个在监狱里边自尽身亡的结局。

“臣,御史大夫张汤,参见陛下!”

“卿家免礼,近前来说话。”刘据道。

张汤口道谢恩,缓步走上前来,跪坐在刘据不远处。

刘据直奔主题:“大军马上要北伐,先匈奴一步出击,卿家也知道了吧?”

“回禀陛下,臣已经知道了。”张汤平和道。

刘据颔首:“朕欲暗中御驾亲征,不知卿家之意如何?”

“啊?”张汤瞬间吓了一跳,他身为酷吏党身份最高的官员,原本是以为皇帝在这里召见,是想要敲打敲打自己的。

哪曾想,这居然是比敲打自己更可怕的事情。

“陛下要御驾亲征?”

刘据平静道:“不错,朕想要御驾亲征,但是朕料到群臣和太后必定反对,所以朕想到了卿家你。”

“想到了微臣?”张汤深吸一口气:“微臣着实不知,这般事情上,该如何为陛下分忧?”

“很简单。”刘据道:“对外宣称,你在这里和朕一并为先帝守陵,朝廷的日常政务,送到这里来,你代替朕处理了,朕短时间内做出一副深居简出的样子,不知卿家意下如何?”

张汤听完这话后,心脏蹦蹦直跳。

新帝这是......不仅不找自己的麻烦也不敲打自己,反而将朝廷大事全权委托给自己啊!

“这......”

张汤迟疑着。

刘据立刻下了一剂猛药:“朕虽然以前做太子的时候,做了一些和卿家看似针锋相对的事情,但实际上,朕那时候内心就非常敬佩卿家依法治国的思想。”

张汤一听这话,眼神都不一样了。

刘据知道这招管用,便接着说道:“朕初登大宝,欲引卿家为知己,尊丞相之位,然而朕并无什么功绩,所以想要换掉当今丞相李蔡,就必须要御驾亲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到了那个时候,朕要换掉丞相李蔡,群臣又有何言呢?”

张汤起身下拜:“微臣不知陛下偏爱至此,实乃臣三生有幸,只是不知,陛下御驾亲征的事情,大将军卫青那边?”

“卿家尽可放心,大将军卫青乃是朕的亲娘舅,骠骑将军霍去病,乃是朕的表兄,他二人都有必胜的把握,若非如此,朕何至于这般冒险呢?”

张汤听到御驾亲征,几乎本能的想要劝阻,他是酷吏不假,但是他不是奸臣啊!

御驾亲征这种事情,需要相当慎重的考虑才行。

“既然,大将军大司马和骠骑将军都有必胜的把握,臣自然不会阻挠陛下。”

张汤想着自己将来能坐上丞相的宝座,内心一阵阵火热。

“只不过,单独是这样,还不够,陛下还需要再拉拢一些朝中颇有声望的大臣,与臣下同谋才行。”

“哦?”刘据强压心中狂喜,镇定地微笑着问道:“那依照卿家所言,朕还需要拉拢哪些人呢?”

第11章

“回禀陛下,群臣中,桑弘羊若是能为陛下拉拢,此事便万无一失了。”

“桑弘羊?”刘据一听这名字,本能地就觉得不太可能。

感觉张汤是真的不太懂这位财神爷的心思。

张汤见刘据的表情,便清了一下嗓子:“陛下,实际上,如果拉拢另外一个人的话,那就更加能避免群臣猜忌了。”

“有这样的人?”刘据惊讶道。

张汤颔首:“有,当朝太后!”

“母后?”

刘据满脸错愕。

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说,母后怎么可能同意让朕去呢?

张汤沉吟道:“若是此事,让大将军去说服太后的话,未必不可,自从大将军领兵出战以来,未曾一败,太后对他自然是绝对的信任。”

刘据忍不住摇头:“此事难说,大将军同意,太后未必会同意,这件事情先要请卿家为朕遮掩,真到了遮掩不住的时候,卿家直接禀明太后,请太后主持大局便是。”

西汉这会儿,还没有后世所谓的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

前有窦太皇太后,也就是汉武帝的奶奶这位贤者做标杆,后宫干政放在后世那是相当敏感的话题,放在这里却是满朝文武,都普遍可以接受的一件事情。

“臣......臣尽力。”张汤无奈地点头。

“御史大夫,精神点,别丢份儿。”刘据乐道:“等朕此战得胜归来,你就是我大汉朝的丞相了!”

“喏,臣预祝陛下,旗开得胜,横扫草原,威振天下!”

张汤深深一拜。

“嗯,退下好好休息,你的长子张安世是个良臣,朕有心培养,等朕此战归来,就送入宫中来做个郎官如何?”

郎官是秦汉时代官员的后备人员,平常就在皇帝身边,作为随从顾问秘书一样的存在。

“这是犬子的荣幸!”

张汤至此,完全不再对新帝刘据所言有任何怀疑的地方。

“臣先告退了,陛下早些安歇。”

张汤起身退下。

李延年端着晚膳走了进来。

刘据第一时间先让李延年给被捆在屏风后边的司马迁松绑。

司马迁的嘴巴被一块丝绸堵住,李延年扯开后,顿时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从司马迁的嘴巴里散发出来。

“郎中这又是何必?陛下如此偏爱你,快些漱口饮水出恭吧!”

司马迁在李延年的伺候下漱口,随后灌了几口温水,便厌恶地骂道:“该死的阉奴,你真该被凌迟!”

李延年浑不在意司马迁的辱骂,他是看得出来,陛下对于司马迁很是偏爱。

“郎中切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您还要跟随陛下北上呢!”

“奴仆领着你到一边上的恭桶出恭。”

司马迁喊了一声:“陛下,当真要欺骗天下人吗?”

正在前边的刘据无所谓道:“卿家大可将此事记录史册,朕绝不强迫你更改一字一句。”

司马迁被气得无语,只是嚷道:“陛下真是圣君!”

“朕做不做圣君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天下的百姓都能吃饱饭。”

司马迁挣扎着停下问了一句:“陛下,您完全不用去北边......”

“迁,朕不去北边,不树立起来属于朕的绝对威信,一些改革朕做不了,你等着看吧,你就把朕所有做的事情,一笔一笔的记录下来,朕的功过,让后世人去评说,你只需要做个客观的记录者就行。”

“臣——”

司马迁真是哑口无言了。

平心而论,他也能感觉得到新帝对自己的恩宠。

换成别的皇帝,都这样了,把自己关进监狱里边,锁起来也一样没人知道。

可是,陛下却没有这样对他,反而是相当有耐心。

出恭过后,司马迁整个人都舒服了。

刘据还让李延年和其他几个心腹小黄门,给他换了一套衣裳。

“司马迁,郎中没什么意思,从现在起,你是朕的侍中大夫,当然,你喜欢写历史,也给你去写,等你父亲老迈后,你继任便是。”

被一群太监围着干饭的司马迁听到皇帝的册封,立刻把嘴里的食物吐到碗里,转身跪下,恭敬行礼。

“臣,侍中大夫司马迁,拜谢吾皇万寿!”

“免礼。”刘据乐道,“李延年,去传旨,再增五百匹丝绸,一万钱,十个奴婢到司马迁家中,让他父亲太史令司马谈高兴高兴,再告诉他父亲,朕发现司马迁是个奇才,想要一直带在身边备用顾问,短时间之内不归家。”

“奴仆领旨!”

司马迁又跪下,恭敬行礼:“臣代替家父,拜谢吾皇万岁。”

“行了,少些虚礼,起来用膳吧。”

“遵旨!”

司马迁恭敬无比。

边上几个盯着他的小黄门,个个都是腰板粗大,三拳打死史泰龙那种体形。

刘据倒是挺满意李延年这选人的眼光。

这种奄宦,有点类似于当年整死韩信的靠山妇,是太监中的战斗机,个个都带着武艺在身上。

司马迁吃完饭,起身走了走,陪着刘据在院子里吹了吹风,两人对弈了几局,他也没再重复什么劝谏的论调。

好似真是被一个侍中大夫给拴住了一样。

当然,刘据也觉得,可能是这些小黄门的威慑力太强了,司马迁也觉得逃离无望。

所谓无法反抗,便只能享受,或许就是司马迁而今的模样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司马迁这竟然是令别人麻痹大意的办法。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司马迁听着身边几个魁梧巨大的小黄门的鼾声后,悄然掀开被子下了塌,轻轻推开房门,看着庭院中如积水一样的月光,司马迁暗道真是大汉列祖列宗显灵。

他身形矫健地翻到墙头上,蹲着身子,朝着前方举着火把巡逻的禁卫军们扫了几眼,一番思量,便朝着祠堂后边翻墙而去。

只是,令他颇感奇怪的是,翻过好几个高大的院墙后,他又来到了一处院落里。

司马迁可不记得,这武帝的茂陵后边,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一个院落。

“噔!”

睡不着觉,正在院子里散心的武帝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黑影翻墙钻到了这边偏僻的院落里。

一边跟随刘彻的韩嫣立刻就要呼喊护卫进来捉人。

可是,刘彻却借着月光的照射,认出来了翻墙进来的人是郎中司马迁,太史令司马谈的儿子。

不等武帝刘彻发出动静,就看着司马迁好像是迷路了一样,对着天上的月亮拜了拜。

“先帝庇佑,让微臣能找到出路,去禀报太后,陛下要悄悄隐秘混入军中御驾亲征......”

司马迁是极其心诚的,正在他对着月亮拜完了的瞬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威严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你说什么,据儿要御驾亲征?”

司马迁瞬间认出来了这是先帝刘彻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吓得炸毛了!

第12章

难道真是心诚则灵?

这世上果真有鬼神!

“陛......陛下!”

司马迁哆嗦着身子,缓缓回头,看到了身穿帝袍的先帝刘彻。

“噗通——”

这一刻,他所有的精气神都像是被抽干,直接瘫软在地上。

鬼!

有鬼啊!

“回答朕的问题。”刘彻眉头一皱,低声喝道。

吓得瘫软在地上的司马迁立刻绷直了身子,瞬间变直后,立刻跪直了,紧接着又瘫软了一次,然后终于跪伏在地上,满头大汗,头皮炸麻,浑身发抖哆嗦着道:“臣禀明先帝,陛下一意孤行,要伪装在骠骑将军霍去病军中参与北伐。”

“据儿好大的胆子,居然想御驾亲征?不过......”刘彻忽然笑了笑,自己又不是真的死了,这小子有胆量坐镇边关,倒也是不错。

“此举也可以激励将士杀敌,去病是个稳妥的,若无十足把握,他必定不敢如此孟浪。”

正说话的武帝刘彻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前边的跪伏着的司马迁彻直硬了。

“陛下,这司马迁让您给吓死了啊?”韩嫣走上前去,推了一把完全硬直了的司马迁。

“噫!是吓晕了,没死啊!”

韩嫣挠着头。

“找人抬出去,怎么圆,你自己想办法,别让人知道朕诈死的事情。”

“遵旨!”

韩嫣躬身领命。

刘彻走进屋内,心情忽而低沉,忽而兴奋,随后化为一声长笑。

“好小子,有种!不愧是我刘彻的种!”

“启奏陛下,上大夫韩嫣求见。”

睡梦中的刘据听到了李延年的声音。

“韩嫣?”刘据在榻上侧了侧身,“让他进来说话。”

“遵旨。”

须臾时间后,半睡半醒的刘据听到了脚步声传来。

“启奏陛下,臣发现侍中大夫司马迁晕倒了在了后边臣下休息的院子里。”

“司马迁!”刘据猛的吓醒了,坐卧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跪在不远处的韩嫣,“司马迁人呢?”

一边上的李延年也吓了一跳,他立刻转身另外的偏院中,找那些看着司马迁的小黄门去了。

“侍中大夫不知为何昏迷不醒,臣找来了禁卫军,把他抬了过来,正在外边呢!”

刘据眼睛一眯:“昏迷了?”

“回陛下的话,是昏迷了。”韩嫣一口咬死,过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说辞了。

就说司马迁见鬼......不,是司马迁见到了先帝的英灵显化。

“把人抬进来!”

刘据一脸见鬼的表情。

“喏!”

须臾时间,司马迁被抬了进来,说来也巧,刚刚放下,他人忽然就醒了过来,嘴里胡乱嚷着“参见先帝!参见先帝”这类的胡话。

龙榻上,刘据脸色阴沉。

韩嫣举着一盏灯,走到了疯狂朝着空气磕头吓坏了的司马迁身边,微微笑着道:“司马迁,认得我吗?”

“你!你是!你是——韩嫣!”

司马迁瞪大眼睛,眼里依旧带着惊恐。

他顾看左右,见周围站满了身披铠甲腰悬利剑的禁卫军,猛然间打了个冷颤,瞬间手脚并用地朝着龙榻上的刘据爬了过去,嘴里还惊恐地嚷嚷着:“陛下!陛下!臣见到了先帝的英灵,臣见到了先帝的英灵啊!”

韩嫣憋着笑,示意边上的禁卫军挡住如此失态的司马迁。

刘据则是真被吓到了,他挥手让边上的禁卫军让开。

毕竟,灵魂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了,和他说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神的,刘据肯定不信啊!

他看着吓坏了手脚并用趴到跟前的司马迁,伸手将之搀扶了起来,瞪大眼睛问道:“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臣,臣不敢隐瞒陛下,臣看到了先帝的英灵!”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刘据猛的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寒冷,头皮发麻地问道。

司马迁这样子,看起来不是故意骗人的。

再者,这个时代,欺骗皇帝,那可是死罪。

“臣......”司马迁猛的回头看了一眼韩嫣。

“全退下!”

刘据挥手道。

众人纷纷退出殿外。

司马迁老实交代起来。

“陛下,臣趁着小黄门都睡着了,翻墙逃走,准备去找太后告状,哪曾想迷路了,翻入一处院落后,臣就向着太阴祷告,祈求先帝庇护臣能找到正确的路离开祠堂,哪曾想就看到了先帝显灵了。”

刘据看着浑身不住发抖的司马迁,也吓得要发抖了。

“你......你可知诓骗朕,是什么罪?”

“欺君之罪,当诛!”司马迁沙哑着嗓音:“可是臣真的看到了先帝,先帝还和臣说话。”

“那先帝说了什么?”刘据瞪大眼睛。

司马迁哆哆嗦嗦道:“先帝一开始说,陛下亲征北伐不妥当,但随后又说,这可以激励将士杀敌,说骠骑将军不是孟浪之人,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云云......”

“然后呢?”刘据手脚冒凉气。

司马迁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头羞愤道:“臣下晕过去了,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你吓晕了?”刘据满脸错愕,但仔细一想,这也相当合理啊!

换成自己也要吓晕了!

这是真他么有鬼啊!

“是!”司马迁苦笑道,“臣......”

“罢了,人之常情,你立刻传令下去,宰杀牛羊,连夜祭祀先帝,朕要亲自祷告先帝!”

“是!”

听到这话后,司马迁身躯一震,立刻起身往外边出去传令。

刘据心中忐忑不安,李延年更加的忐忑恐惧,至于那五个和司马迁一起睡觉的小黄门们,这会儿更是惶恐地跪在刘据跟前,等着被处置。

“行了,都起来。”刘据眉头一皱,几人吓得立刻站起身来。

“陛下......”李延年往前凑了凑。

“这事儿不怪任何人。”刘据站起身来,“给朕换上孝衣。”

“喏!”

一群小黄门听了,立刻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伺候起来了刘据。

祭祀的牛羊已经准备好,天色刚刚发亮,刘据便跪在了刘彻的牌位前边。

“父皇在上,儿臣此番御驾亲征,万无半点私人心思在其中,只求让我大汉帝国繁荣昌盛,父皇在天有灵,一定要庇佑儿臣!”

刘据在心中默默祷告,随后焚香。

边上有御史大夫张汤匆忙写好的祭文,以安抚先帝的在天亡灵。

做完这些之后,天色大亮,刘据精神稍微放松,刚刚回到殿内,用过早膳之后,霍去病就到了。

本以为大表哥会说什么安慰的话,哪曾想霍去病开口第一话,便是:“舅舅大清早便入了宫,去和太后说你御驾亲征的事情!”

“他怎么知道的?”刘据霍然起身。

第13章

霍去病神色还算镇定,转身坐下后,这才接着说了起来。

“舅舅说先帝昨天晚上给他托梦,说支持陛下御驾亲征北伐,但是此事只能秘密进行,等到了边境上再公布,特此去请太后来祠堂这里坐镇遮掩,以免叫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哦!对了,舅舅还说,先帝最后非常严厉地和他说,这是唯一的一次托梦,他不会再给任何人托梦,谁敢以先帝托梦的名义说话,那就是乱臣贼子,当诛九族!”

刘据听完这些后,忽然挪了挪屁股,挨着霍去病坐近了一些。

霍去病乐道:“你怕什么?那可是你大人。”

“也没什么。”刘据清了清嗓子,“既然舅舅都去说服母后了,那想来我们的事情就成了。”

“舅舅让我过来告诉你,说是那些诸侯王里边,已经有第一批人要过来祭拜了。”

霍去病道:“我领了五千骑兵过来,这些诸侯王里边,淮南王刘安最不安稳,他告病在家,派了他的儿子刘迁,代替他来祭拜先帝。”

“淮南王刘安啊?”

刘据颇不在乎,历史上淮南王刘安的谋反,就像是一场笑话一样。

都还没打起来呢,刘安最为依仗的雷被,就已经跑到京城来告发了。

此人最后也只是落得个自尽身亡的下场。

不过,关于这淮南王刘安,民间的野史倒是相当的野,说他成仙了......

有一个成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便是这个刘安成仙的事情。

“那些诸侯王什么时候到?宗正一起过来,还是跟着母后和太常卿,还有阿舅一起过来?”

“都一块儿过来。”霍去病端着水,发现是热的,眉头皱了皱:“娘们儿才喝热......”

“从今以后,你都必须喝烧开过的水。”刘据带着一种命令的口吻。

霍去病哑然失笑:“陛下,这打起仗来,臣怎么喝烧开过的水?”

刘据斜眼道:“朕给你指派十个人,专门给你背负水袋,负责给你准备烧开的水。”

说话之间,刘据伸手一指,霎那间李延年就领着十个身材魁梧健壮的青年,走到了一边上齐齐单膝跪下,冲着霍去病行礼。

“参见骠骑将军!”

霍去病满脸错愕,扭头看了看刘据,哑然失笑,完全没想到,皇帝来真的啊?

刘据认真道:“不仅你要喝热水,朕还要下诏,凡是北伐匈奴的军队,都要喝烧开过的水,不听令者,军法从事。”

“陛下,这过于严苛了,士兵只要能打胜仗,那就是好兵士......”

“朕得到密报,说匈奴人会把发瘟的牛羊丢进水源,沉入水底,你们从外边看,水是干净的,完全看不到这水已经有问题了。”

刘据很是认真地说道:“烧沸的水,能最大程度上杀死这些瘟疫,否则的话,喝了生水,病菌就会进入身体,士兵会感染瘟疫的。”

霍去病闻言怒极,“这些狗崽子,心肠真是狠毒,无所不用其极!”

刘据一脸认真:“所以,现在还反对我给你安排这十个人背负水袋吗?”

“臣谢过陛下。”霍去病拱手一礼。

刘据微笑道:“又没其他人在,这么生分做什么?”

随后,君臣便闲聊了起来,一直到正午时分,太后卫子夫才领着诸侯王还有其他的大臣们到了此处。

祭拜之后,刘据当场提出自己要在这里住半年,半年之后,再回长乐宫的事情。

有太后、大将军大司马卫青在边上赞同,群臣和诸侯王们,自然都说不上什么话。

至于什么开朝议的事情,也被太后卫子夫单方面否决了。

她是从桑弘羊那里得知了新帝打算将盐铁经营权收归国有的。

这事儿,若是先帝刘彻来做,轻轻松松便可完成。

但换成刘据来做,那就相当不容易了。

除非......此番北伐之战,可一战功成!

届时,裹挟北伐胜利的威信归来,事情自然可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新帝威信不足,很多好事儿也办不成。

所以,盐铁官营这件事情,就只能被无限延期了。

当天晚上,诸侯王就被送回驿馆歇息。

至于淮南王的事情,刘据真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刘据则开始听着霍去病和卫青,一起探讨起来出兵的各项事宜。

按照卫青所说,半个月后,大军就能出发。

刘据原本想着赶制一批特殊的兵器,算算时间,发现太仓促了,也就作罢,等到从北边征战回来再说。

不过,他还是抽空把高炉炼铁的流程写了下来,以及折断锻打、包钢法、覆土烧热等锻造冷兵器的办法,都给记录了下来,一并送给将作大匠王楚。

王楚这会儿忙得飞起,得在大军出征前,就把骑兵三件宝给完全配齐。

估摸着是腾不出手做这个的。

故而,刘据倒也不是十分放在心上。

往后,便是等!

大军调动需要时间。

各种军需筹备,需要时间。

同样,消息传到匈奴,也要时间!

就算是匈奴知道了消息后,想要调兵,也一样需要时间召集人手。

按照卫青说的,等匈奴那边得到先帝驾崩消息的时候,汉军的大队兵马,也差不多就杀到了匈奴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汉军优势在握!

司马迁自从见过先帝的英灵后,整个人都变得神神叨叨......

刘据对这位新任的侍中大夫,总有种不提也罢的无奈感。

时间,或许可以治愈他。

终于,出兵的日子到了。

刘据身披铠甲,把铁面具往脸上一罩,整个人都好似变成了杀戮机器。

翻身上马后,刘据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两百特殊亲卫队。

这两百人,一百人来自于太后亲自从禁军中挑选,一百人来自于大将军大司马卫青从北大营中挑选。

可以说,个个都是万中挑一的高手。

刘据勒马从众人身前走过,振臂一挥:“出发!”

“出发!”

铁骑簇拥着刘据,混入霍去病身边。

李延年和其他五个小黄门,也一样披甲随行,这些兵马人人都带着面甲,就是最亲近的人站在跟前,也无法认出谁是谁。

“舅舅的预定目标,是让我到了高阙后,坐镇高阙。”

数日时间后,大军在黄河边上驻足,刘据看着滔滔的黄河水,面上带着沉思。

“怕什么,到时候舅舅先走,你披上甲胄,戴上面甲,谁能认得出你来?”霍去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刘据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领着大群武将的卫青,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得找个人假扮我?”

“谁合适?”

“张安世!”

“张安世?这又是何人?”

“御史大夫张骞的儿子,我让他送来我身边做郎官,他迫不及待地就送来了,顺带着还想让他儿子到边关随军,再捞点功劳呢!”

“人现在何处?”霍去病也笑了。

“后边藏着呢!”刘据开心道:“我已经和他商量好了!”

“好!”霍去病抬起头来,看着正在渡河的兵马,扯开嗓子,虎啸般怒吼了一声:“草原上的砸中们,你祖宗又回来了!”

“走!”

刘据双腿一夹,战马顿时嘶鸣一声,领着马队冲出。

霍去病紧跟其后,一起驱马越过浮桥。

这个时候,黄河上的冰都还没完全化开,但是不搭建浮桥,人马又有坠落冰河的担忧。

仅仅一日时间,卫青霍去病四万铁骑便自浮桥渡过黄河,进入朔方地界。

大军抵达朔方城后,卫青下令休整三日,同时派出大量的斥候,侦查草原方面匈奴人的情况。

如此多的大军北上,一路上声势浩大,这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匈奴那边除非人全部都死光了,否则的话,早就已经开始集结兵力应对了。

唯一的不同在于,汉军是主动出击,而非被动地等着匈奴来打。

换言之,战争的主动权,一直都被汉军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刚入城的当晚,汉军高层在大将军卫青的号召下,齐聚一堂召开战前会议。

诸将各自卸甲来见,不曾想走进议事大堂内,却不见大将军大司马的身影,唯独是看到内里设一下垂的纱帘,旁边站着一个黄门令。

透过那下垂的纱帘,依稀能看到里边坐着什么人。

那黄门令见着诸位将军,便随手扬起纱帘,还不等诸位将军看清楚里边的人是谁,就听这黄门令高声冗唱道:“大汉皇帝御驾在此,诸将还不上前参拜!”

汉武帝诈死,太子刘据封狼居胥&佚名精彩章节全文免费阅读故事的开头可以说真的是虐到不行,看到后面还是很满意的甜到不行,非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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