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倒计时,京圈大小姐悔哭了新热门小说_谢淮川、宋瑾禾新章节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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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倒计时,京圈大小姐悔哭了》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爆!京圈大小姐与神秘男子同回酒店,疑似恋情曝光!”

谢淮川出神地看着落地窗外灯光绵连的城市,却没有半点光亮映进他漆黑的眸子。

夜色渐深,残留的暮色在天边彻底消弭,华灯初上,各色霓虹灯交相辉映。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斜斜的雨丝打在窗上,凝成一点点水滴。

他垂下头,额前的黑发散落下来,遮住眼睛,看不清情绪。

手中的屏幕亮着,新闻大字标题醒目又刺眼。

谢淮川一僵,指尖不自觉颤了颤,还是点开了那条新闻。

一身长裙的女子揽着男人的脖颈,笑得惊喜甜蜜,男人撑着伞,护在她的头上,小心翼翼地回抱,姿态神情,无人见之不称赞一句郎情意切。

图片是远远拍下来的,隔着雨幕,模糊不清,但也足以让认出照片的主人公。

他捏着手机的指腹用力泛白,一滴泪蓦然掉在屏幕上,映花了图像。

“轰隆!”

一声惊雷在天空炸响,雨越下越大,路上的人纷纷加快脚步,很快街上就空无一人。

一直在注意着的女侍者终于忍不住,走过来礼貌询问:“先生,您已经等待了四个小时,我们餐厅马上就要打烊,您看您还要继续等吗?”

谢淮川沉默一瞬,随即抬头,冲她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再等一会儿,可以吗?”

他无疑有着一张优越的皮相,眉峰微敛,鼻梁高挺,薄唇殷红,靠在落地窗边,窗外的霓虹灯交错打在他身上,却半分驱不走他身上独有的清冷矜持。

不笑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笑起来即使带着三分疏离,也足以让人惊艳。

女侍者看到他笑,呼吸一顿,脸颊瞬间爬上红晕,磕绊道:“好、好的,没问题,先生。”

谢淮川感激地冲她点点头,点开通讯录,打给最顶端的联系人。

一声又一声的嘟嘟声,电话被毫不留情的挂掉。

随即一条消息发来。

“我今晚有事,就不过去了,下次给你补上。”

谢淮川看了那条消息良久,自嘲地勾勾唇,眼眶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

他和宋瑾禾结婚了五年,每一次他的生日,宋瑾禾都会非常“巧”得有事。

即使第一次他不知道,但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今天,他也早就明白,宋瑾禾是去找她的白月光了。

今天恰好是第100次。

谢淮川自嘲地勾唇,看着消息界面,第一次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他看着面前桌子上摆得端正的生日蛋糕,拿起叉子,吃了一口。

抹茶的苦味让他微微皱眉。

谢淮川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宋瑾禾了。

她离开之前说会在他生日那天赶回来,他便信了,早早就开始筹备。

餐厅,菜肴,甚至是蛋糕的口味,都按照她的喜好来准备。

在宋瑾禾迟到一小时的时候,他告诉自己,她工作繁忙,迟到很正常,他怕打扰她工作,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打。

直到后来的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一直等。

等到餐厅的侍者一遍遍问他什么时候上菜。

等到餐厅从座无虚席到空无一人。

等到他一颗澎湃期待的心,逐渐变冷死寂。

他终于意识到,他等的人不会来了。

谢淮川放下手中的叉子,站起身,对侍者说不用上菜了。

餐厅外大雨磅礴,女侍者道:“先生,外面大雨,您可以在餐厅里避一会儿。”

谢淮川摇了摇头,起身想走。

女侍者出声阻止:“先生,这里有伞,您拿上一把吧。”

说着,她把伞递到他手里。

谢淮川低声道谢,走出了餐厅。

雨势渐大,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行人。

谢淮川独自一人撑着伞,在雨中格外孤寂。

大滴大滴的雨点重重打在伞上,几乎让他握不住伞柄。

看着脚边溅起的水花,思绪渐渐飘远。

他农村出身,虽然家里穷,但他争气,考试回回断崖式第一,争取到了宋家的资助。

谢淮川走出了大山,进入了最好的的学府受教育,还拿到了出国保研的机会。

如果没有宋家的资助,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谢淮川自始至终都记得那天。

那时他刚收到国内排名第一京北大学的电话,通知他全免奖学金入学。

就在这时,宋家邀请他参加宴会。

一个刚走出大山的农村孩子,第一次参加上流人士的宴会,格格不入得像是一片天鹅里的丑小鸭。

即使他穿上了他最好的衣服,但在一众高定西装里依然灰扑扑的,破败不堪,击碎了他的喜悦与骄傲。

几个少爷小姐围着他,惊奇得像是在看一只猴儿。

谢淮川是高傲的,他一向做得到最好,但在这种场面,他却不得不低下头,来掩饰自己脸上的无措与羞耻。

宋瑾禾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她长得不是一般的漂亮,

五官精致小巧,唇形优美,肤色白皙,眼眉上挑,眼尾处有一点痣,带出几分勾魂摄魄之感,偏偏气质冷漠,整个人又冷又艳。

宴会上吊灯打下的光,细细碎碎落到她狭长的眸里,冲谢淮川看过去时,似乎含了几分笑意。

“他是我们宋家资助的高材生,凭自己考到了京北大学,和你们这群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可不一样。”

宋瑾禾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但那几人只能敢怒不感言。

宋瑾禾拍了拍谢淮川的肩膀,一点不嫌弃他衣物的破旧,和浑身掩饰不住的土气。

“以后他我罩了,你们别找他的事,听到没?”

谢淮川愣愣看着她的侧脸,心脏砰砰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年宋家对他的援助和心中的感激和盘托出。

听见他要报恩,宋瑾禾那双稍被酒气侵染而迷离的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轻笑一声。

“报恩?怎么报?”

“名也好,利也罢,权与财我皆不缺,倒是还缺一个不失体面的男人,你难道还能入赘不成?”

她转过头,看着他那无措的表情,顿时笑了笑,“噗,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然后和他们一块说说笑笑着走开。

谢淮川停在原地,他的眼中已经装不下别人,只能看到宋瑾禾的背影。

宴会上觥筹交错的声音渐渐远离,只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仿佛要跳出胸腔,跑到宋瑾禾的怀里。

片刻的失神过后,他鬼使神差说出了个“好”。

一切从简,没有婚礼,没有父母参加,没有告知外界,只是简单的领了一个证。可能随意的开始,注定代表着随意的结束。

玩笑始终是玩笑,所以在婚后一切都充斥着不在意。仿佛是个玩具,欢喜一阵就只能放在角落里了。

结婚五年,他想不明白,她的心门为什么那么难扣。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吗?可后来才发现,是因为她心里藏着另一个月光。

薛璟,她的初恋。他们年少相爱却无疾而终,最后以薛璟的出国背叛而收场。

忘掉一个人,真的很难。

谢淮川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她摆脱情伤的工具呢?

她第一次见面跟他提出结婚的那天,正是薛璟在国外官宣结婚那天。他们的婚房,是当初她和薛璟一起设计装修的别墅。他们庆祝结婚纪念日的餐厅,也选在了她第一次跟薛璟告白的地方⋯⋯

巧合总是那么多,多到对她的爱意也一点点的被涂抹掉。

“嗡嗡嗡。”手机的震动将他的思绪猛然拉回。

“雨大,打个车回来。”

宋瑾禾又发了条消息。

谢淮川擦了擦屏幕的水渍,唇角勾出自嘲的笑。

下次,他们还能有下次吗?

他真的厌烦了永无止境地等待。

第2章

“滴滴滴——”

车辆刺耳的喇叭声让谢淮川的思绪猛然回笼。

他后退一步,堪堪躲过车子,却被路边的石墩绊倒,雨伞从手中脱落,整个人摔进水坑里。

谢淮川磕磕绊绊爬了起来,看着满身的泥泞,自嘲地笑了笑。

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到脸上,与泪水混在一起。

谢淮川忽然觉得累了。

一味一厢情愿地付出,只能感动自己。

————

一辆加长宾利稳稳停在别墅面前。

宋瑾禾率先下车,打了一把伞,为随后下车的薛璟遮蔽雨水。

薛璟俊脸上带着青紫的伤痕,步伐踉跄着往前跌。

宋瑾禾一把牵住他的手,低声道:“小心。”

薛璟抿唇,看着眼前的别墅,顿了顿道:“我来这里,谢淮川会生气的吧。”

宋瑾禾皱眉:“他不会的,你不用管他。”

谢淮川向来都是温柔似水的,对她包容至极,五年以来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她扶着薛璟,推开了别墅的门。

里面却黑漆漆空无一人。

宋瑾禾下意识顿住脚步,回头问助理:“谢淮川还没回来吗?”

助理有些惶恐地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宋瑾禾心中无端升起烦躁。

这些年来,不管多晚,谢淮川从来都会给她留下一盏灯,自己在门口守着,等着她回家。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等她。

是因为自己没有陪他过生日而生气吗?

薛璟忽然抓紧她的手:“瑾禾,我头疼......”

宋瑾禾收回思绪,眼神落在他脸上的伤口,眉眼掠过一丝戾气:“艾米这个疯婆子,竟然敢动你......”

薛璟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宋瑾禾心疼地摇头:“这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他们当年逼你,我们也不至于走到当年那种地步。”

薛璟垂下头,唇边勾起一抹隐秘的笑意。

忽然,别墅的大门打开,浑身湿透的谢淮川走了进来,妥帖的西装溅上了泥浆,唇色苍白,整个人狼狈不已。

他看着宋瑾禾和薛璟靠得极近,指尖不自觉陷入掌心。

宋瑾禾看见满身雨水的谢淮川,眉头蹙起,拿起沙发上的毛毯走过去,披在了他身上,语气关切:“怎么弄得?”

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谢淮川的声线发抖,好似低声轻喃:“你把他带回家了......”

宋瑾禾下意识解释:“他被艾米逼得无处可去......”

薛璟见状,出声道:“谢先生要是不想我住这里,我随时可以走。”

谢淮川平静点头:“好啊,你走吧。”

薛璟脸上的表情一僵,只能咬牙,作势要往外走。

宋瑾禾连忙拉住薛璟的手臂,脸上的关切冷淡下来,皱眉道:“艾米的人现在在找他,出去住很容易被抓到,你不要如此刻薄。”

说着,她拉着薛璟走上楼梯,又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谢淮川道:“阿璟今天晚上睡你的房间,客房在楼梯边,容易吵到。”

语罢,她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薛璟转过头来,冲谢淮川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谢淮川站在原地,浑身的雨水在地上滴滴嗒嗒聚起了一小片水洼。

他抹了把脸,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房间。

谢淮川心绪繁重,直到半夜才堪堪有几分睡意,却生生被热醒。

他感到喉咙干渴烧灼,艰难爬起来,想去厨房找杯水喝,却发现厨房亮着光。

宋瑾禾正在煮粥。

要知道这么多年,她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说进厨房了。

谢淮川抱着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希冀,声音沙哑地开口问道:“你怎么半夜起来煮粥?”

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薛璟?

宋瑾禾头也不抬,眼神专注着锅里翻滚的白粥:“阿璟胃不好,我给他煮完粥。”

谢淮川头疼欲裂,颤抖地扶住椅背,自嘲地笑笑。

没成想,白粥忽然沸腾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焦糊气味。

宋瑾禾懊恼地低咒,余光瞥见谢淮川,淡淡吩咐:“你不是最会做饭吗,你来煮粥。”

谢淮川有些不敢置信地抬眸,声音沙哑:“你让我给他煮粥?”

宋瑾禾顿了下,反问道:“我也想喝,不可以吗?”

谢淮川沉默片刻,还是走过去,指尖握住锅子的把手,被溢出的粥水烫到了手,钻心的疼。

他指尖一颤,将痛呼咽了下去,面不改色地重新洗锅开火。

五年来,谢淮川对宋瑾禾有求必应,而如今,他还没学会拒绝她的要求。

薛璟下了楼,站在不远处催促:“瑾禾,好了吗,我胃疼得不行......”

宋瑾禾连忙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柔声道:“快好了,煮着呢。”

她拉开椅子,让薛璟坐下来,自己蹲下给他轻轻揉着肚子。

温柔又体贴,是谢淮川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压抑着心底针刺的痛苦,将粥煮好端到餐桌上。

宋瑾禾吹凉勺子里的粥送到薛璟嘴边,神色柔和关切,薛璟瞥了谢淮川一眼,勾唇笑道:“粥不错,谢啦。”

谢淮川转过头,不理会他的挑衅,磕磕绊绊着去倒水。

他头昏脑胀,蓦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玻璃杯摔到地上,玻璃片四溅。

再睁眼,入目的便是医院纯白的病房。

谢淮川喉咙干渴,伸手去够旁边柜子上的水杯。

宋瑾禾先一步拿过来,送到他面前。

谢淮川眉眼怔忪,低声道谢。

宋瑾禾沉默一瞬,出声问道:“发烧为什么不去医院?”

谢淮川淡声解释:“没注意。”

宋瑾禾叹了口气:“下次照顾好自己,别傻傻地淋雨了。”

她站起身,眼神还是不由透露出几分责怪:“你晕倒后阿璟第一时间去扶你,被地上的玻璃碎片扎伤了腿,伤得不轻。”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你记得跟他道谢。”

谢淮川愣愣看着她的背影,握着玻璃杯的指尖用力泛白。

“这么窝囊,就别赖在宋瑾禾身边不走了......”

薛璟倚着病房的门,嘲讽地看着他,裤子挽起,腿上和手上都缠了绷带。

“用生病装可怜博同情,招数太没新意了。”

谢淮川看着他身上的绷带,一字一顿:“你故意的。”

薛璟挑挑眉:“怎么,只许你使这些伎俩?”

谢淮川深深吸一口气:“不管如何,我都是宋瑾禾的法定伴侣。”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直直看着薛璟:“而你,你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第三者。”

薛璟脸色骤然难看下来,死死盯着他,忽然又扬起唇角,笑了起来:“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语罢,他转身离开。

谢淮川见他离开,强撑的力气陡然流失,疲惫如同毒舌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用婚姻拴住宋瑾禾多久。

当年她有多爱薛璟,他再清楚不过。

第3章

谢淮川烧退后,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推开别墅的大门,屋里的人正有说有笑。

听到开门的声音,说笑声戛然而止。

薛璟看到谢淮川,轻飘飘地挪开眼,继续讲着自己在国外的趣闻。

宋婷雅捧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薛璟,对谢淮川理也不理。

她是宋瑾禾的堂妹,是宋家最小的孩子,极尽万千宠爱,宋瑾禾也格外疼她,把她惯得无法无天,性子难缠极了。

宋瑾禾坐在沙发上,眼神更是紧紧贴在薛璟身上,没有分给他半点视线。

他们好像才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他反倒像个陌生人。

谢淮川抿唇,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路过他们三人。

宋瑾禾像是这才看见他,出声叫住人:“烧退了?”

谢淮川步子一顿,“嗯”了一声。

薛璟在一旁突然提高声音,问宋雅婷道:“雅雅,你饿了吗?”

宋雅婷摸了摸肚子:“有点饿......”

薛璟摸了摸宋婷雅的头,笑着看向了我:“听瑾禾说谢先生有着一手好厨艺,尤其是西冷牛排,不知道我和雅雅有没有这个口福。”

谢淮川拧眉,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你们没有。”

宋雅婷闻言,嘴巴一瘪,哭闹起来:“我要吃我要吃,你凭什么不给我做!”

她五年前就格外喜欢薛璟,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反之对谢淮川不理不睬,厌恶至极,一见到他就挑三拣四,非得找个由头闹上一闹。

宋瑾禾皱眉,看向谢淮川,劝道:“淮川,架子别这么大,雅雅想吃就给她做吧。”

谢淮川听着宋雅婷聒噪的哭闹声,头昏脑胀,只得去了厨房。

宋雅婷这才安静下来。

不久,三份西冷牛排端上了餐桌。

散发着油脂香气的牛排,配着煸到焦黄的彩椒洋葱,嫩绿的芦笋,片好的蘑菇,看着便让食指大动。

宋瑾禾看着桌子上的三个盘子,看向谢淮川:“你的那份呢?”

谢淮川皱眉解释:“我没有胃口。”

宋瑾禾把自己的那份推到他面前,语气不容置疑:“你吃这份。”

谢淮川抬眸:“你不吃吗?”

“我不饿,你吃吧。”

宋瑾禾语气放缓。

谢淮川闻言,神情怔忪一瞬,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薛璟将这一幕纳入眼底,面色阴沉了一瞬,举起自己缠着绷带的手,出声打断:“瑾禾,我的手不太方便......”

宋瑾禾注意力立刻被薛璟吸引,将他的盘子拿过来,细心切好,用叉子叉起来,送到他的嘴边。

薛璟张嘴咬住牛排,暗中冲谢淮川挑了挑眉,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谢淮川握着刀叉的指腹泛白。

他想起从前,宋瑾禾也曾对他这样温柔过。

那时谢淮川被邀请到宋家参加家宴,他坐在长长的餐桌前,看着斜对面的宋瑾禾,紧张得手指都在轻颤。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炽热,宋瑾禾回头,二人的视线相撞。

一时间,心脏鼓动的声音一时间剧烈,谢淮川几乎是狼狈地垂下眼,握住桌上的银色餐刀,试图学着周围人的动作,切割盘子里的牛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刀尖在牛排上笨拙地打滑,落到瓷制的地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宋家餐桌礼仪十分严谨,几乎没有人交谈说话,这样的声音几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旁边坐着宋家旁支的小儿子宋铭辰,嘴里嘟嘟囔囔着:“乡巴佬…”

羞耻立刻烧灼谢淮川的耳尖,他死死低着头,一想到宋瑾禾也许就用鄙夷轻蔑的视线看着他,他便难受到厌弃自己。

一片安静中,他听到椅子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一阵脚步声,最终在自己身旁停下。

谢淮川愣愣抬头,只见宋瑾禾一巴掌拍在宋铭辰头上,嘴里轻斥:“没礼貌。”

宋铭辰用小手捂着头,瘪瘪嘴,不敢说话。

她皱着眉,蹲下来,看着宋铭辰,认真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哥哥他很厉害?”

宋铭辰愤愤瞥了我一眼,摇摇头。

宋瑾禾认真道:“哥哥是京北大学的高材生,年年得奖学金,还获得了国家发明专利,是国家的栋梁。”

宋铭辰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宋瑾禾笑道:“厉害吗?”

宋铭辰用力点头。

宋瑾禾站起来,摸摸他的头,温声道:“以后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快给哥哥道歉。”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谢淮川。

谢淮川正出神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专注又认真。

宋瑾禾冲他眨了眨眼。

谢淮川回过神来,有些惊慌地错开眼。

宋铭辰此时已经蹦下椅子,认认真真冲他鞠躬道歉:“哥哥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乡巴佬。”

谢淮川摇摇头:“没关系。”

宋瑾禾这才放过小孩,拍了拍他,吩咐道:“做我的位置去。”

宋铭辰颠颠地换了位置。

宋瑾禾姿态自然地坐在谢淮川的旁边。

谢淮川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在椅子上如坐针毡。

忽然,宋瑾禾伸手将他面前的盘子拿走,用刀叉细致地将牛排切成小块儿,又推回他面前。

谢淮川一怔,抬眸看向她,用眼神询问。

宋瑾禾点点头,眼神含笑。

谢淮川眸光微颤,随即低声道谢。

她一次次见证自己最难堪的时刻,却总是轻而易举地将他从这些境遇里捞出来。

谢淮川从那时便喜欢上了牛排。

只因为他第一次吃牛排时,就遇见了宋瑾禾。

“这牛排也不过如此,”薛璟对着宋瑾禾道,“不如我在米国吃的好吃,以后我带你去。”

宋瑾禾笑得温柔:“好,你带我去。”

宋婷雅见薛璟这样说,停下原本大快朵颐的动作,将刀叉一扔,闹腾道:“难吃死了,我才不吃这种东西,我要出去吃!”

宋瑾禾在一旁连声附和:“好,我们一会出去吃。”

谢淮川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牛排,忽然意兴阑珊。

他将宋瑾禾给他的对待薛璟的万分之一温柔,揣到怀里当个宝。

如今看来,什么也没抓住。

第4章

宋婷雅是薛璟的头号粉丝。

他本就爱玩,泡吧蹦迪才是他生活的常态,根本不想窝在家里带孩子。

薛璟一开始还算耐心,但宋婷雅就像个牛皮糖,时时刻刻黏着他,一点不给他出去的机会,让他烦不胜烦。

这天,宋婷雅吵着闹着要让薛璟给她弹吉他。

薛璟强忍着没有露出烦躁的神色,他瞥见下楼的谢淮川,连忙道:“雅雅,你去找他玩,哥哥有事,明天给你弹。”

宋婷雅排斥地摇摇头,哭闹道:“我不要,我不要跟他玩......”

谢淮川抬起眼,充耳不闻,到门口换上鞋便想离开。

薛璟见他忽视自己,脸色难看下来,大步迈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谢淮川蹙起眉,甩开他的手:“你想干什么?”

薛璟指着宋婷雅,命令道:“你照顾她,我要出去。”

谢淮川言简意赅:“我有事。”

薛璟挑起眉,嘲讽道:“你一个小白脸能有什么事,你不应该干好保姆的工作吗?”

谢淮川不恼,反倒笑出声:“我毕业于京北大学,在伯克利修博士学位,如今是京北大学特邀教授。”

“你呢,初中毕业,认全字了吗?”

薛璟面色铁青,握紧拳头,暴怒着上前一步,攥住谢淮川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谢淮川面色平静,淡淡开口:“你有本事就打。”

薛璟恶狠狠瞪着他,良久,恨恨放下拳头。

谢淮川抚平衣领上的褶皱,转身出门。

宋婷雅看着气得发抖的薛璟,怯怯上一步,试图安慰:“你别生气了,薛哥哥......”

薛璟一把将她挥开,吼道:“别烦我......”

宋婷雅跌倒在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蓦然,一通电话打在薛璟的手机上。

薛璟接通电话,眉头松开:“好,我这就来。”

他看了眼在地上哭的宋婷雅,蹲下来给她抹眼泪,脸上换上一副温柔的神情:“对不起啊,雅雅,刚刚我太生气了,不是故意的......”

薛璟长着一张深邃俊美的脸,神情温柔下来,极具欺骗性。

宋婷雅立刻停下了抽泣,抽抽搭搭地点头。

薛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哄道:“哥哥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下,你自己乖乖待在家里。”

宋婷雅皱着脸:“可是......”

薛璟却已经站起来,嘱咐她道:“不要告诉你姐姐哦,我晚上回来给你弹吉他。”

宋婷雅眼睛一亮,点头答应下来。

另一边,谢淮川看着桌子上拟好的离婚协议书,一时出神。

五年前,他们好似儿戏的领证后,宋瑾禾的父母勃然大怒,不允许他踏进宋家的大门一步。

谢淮川并不生气,他明白从小接受宋家的资助,本就恩情难报,如今自己乡下穷小子,还娶走了他们的宝贝女儿,任谁都接受不了。

谢淮川无比清楚自己与宋瑾禾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他只有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才能一点点追上她的脚步,有资格与她并肩。

所以谢淮川将自己的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年年获得国家奖学金,成为十佳青年,在物理上的造诣获得国家专利。

终于,宋家对他的态度不想一开始那样抗拒。

但宋瑾禾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那样冷淡。

直到三年前,他意识到宋瑾禾心中有别人,是在一次晚宴。

谢淮川工作结束匆匆赶来,一眼便看到了宋瑾禾。

她坐在角落里,指尖捏着细长高脚杯,吊灯在杯壁上反射的光映进她的眸子,凌凌如冰。

谢淮川走到她身边,扬起笑容:“等了很久吗?”

宋瑾禾抬眸睨了他一眼,皱皱眉,轻轻摇摇头,之后便不再说话。

谢淮川指尖微蜷,强压心中酸涩。

蓦然,宋瑾禾眼神定在远处一点,脸色难看下来。

她站起身,将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突然牵起谢淮川的手。

他惊讶一瞬,随即回握。

这是第一次,宋瑾禾主动牵他的手。

宋瑾禾带着他走进人群,在一外国女人面前站定,轻笑道:“艾米,久闻大名。”

艾米一身高定女士西装,唇色浓艳,五官深邃,气场强大,闻言点头,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回道:“你好,宋女士。”

说着,她的视线在谢淮川身上轻轻一点,满眼都是赞赏。

“这是你的丈夫吗,很不错。”

宋瑾禾却沉默一瞬,点了点头:“是,他叫谢淮川。”

谢淮川雀跃一瞬,转头看向宋瑾禾,却见她眼神定定落在艾米身旁的那个男人身上。

谢淮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男人身着剪裁良好的深蓝色西装,头发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凌厉俊美的五官。

艾米轻佻的勾勾唇:“宋女士的眼光一向不错,多亏了你,我才认识了阿璟。”

她指尖捏住薛璟的下巴,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大胆肆意。

“谢谢啦,我相信我们两家公司肯定会合作愉快的。”

艾米看向宋瑾禾的眼神挑衅又得意。

谢淮川感到掌心一痛。

宋瑾禾脸色苍白,指尖不自觉用力。

艾米欣赏了片刻宋瑾禾难看的脸色,不再和她拉扯,拉着薛璟离开。

宋瑾禾死死盯着薛璟的背影,眼眶泛红,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

她松开谢淮川的手,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口喝尽。

谢淮川犹豫着开口:“他是......”

宋瑾禾没有答话,她放下空酒杯,道:“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语罢便匆匆离开。

后来,谢淮川突然接到艾米的电话。

艾米在电话那头语气不好:“快把你老婆接回去,别让她缠着阿璟......”

他连忙放下手上的实验,匆匆赶去机场。

天色阴沉,乌云堆积,很快下起了大雨。

谢淮川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伞,浑身湿透地跑进机场大厅。

宋瑾禾同样浑身湿淋淋的,发丝贴着脸颊,水珠滴滴答答地往地上落,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她拽着薛璟的手臂,几乎是狼狈地恳求:“求你,别走。”

薛璟沉默不语。

旁边的艾米冷笑着扯掉她的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谢淮川一惊,连忙跑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声音沉沉:“别太过分。”

艾米瞥了我一眼,面色阴沉:“贵公司的合作态度就是这样的吗,我们FlyBuz可高攀不起。”

语罢,她拽着薛璟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薛璟临走前深深看了宋瑾禾一眼,声音几不可闻:“对不起。”

宋瑾禾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眶通红,水珠顺着脸颊滴落,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第5章

谢淮川从未见过这样的宋瑾禾。

他意识到她内心已经被别的男人占据,不管是爱和伤痕。

谢淮川将宋瑾禾送回宋宅。

刚下车,宋瑾禾的父亲宋长林便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扬手打了宋瑾禾一巴掌。

她的母亲李婉茹在一旁撑着伞,破天荒地没有来拦。

宋瑾禾一个踉跄,站不稳地后退几步,被谢淮川揽住。

谢淮川看着宋瑾禾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忍了又忍,还是出声道:“伯父,瑾禾她现在状态本就不好,您别再雪上加霜了。”

宋长林怒不可遏,指着宋瑾禾道:“你知不知道艾米让FlyBuz公司撤去了技术支持,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你为了一个人渣胡闹,葬送了我们公司的前途。”

他眼神失望:“你知不知道你让多少员工丢掉了饭碗。”

轰隆,雷声震动,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宋瑾禾眼眸微动,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她面白如纸,瘦削的肩膀轻颤:“对不起父亲,都是我的错,我会承担一切责任。”

宋长林看着自家女儿这幅狼狈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你能怎么承担......”

李婉茹在一旁不忍地喊了一声:“长林,别逼孩子......”

宋长林狠心转身:“她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谢淮川突然抬高声音:“伯父,我能帮忙。”

宋长林动作一顿,目光如鹰隼:“你,能有什么办法?”

谢淮川声音不急不缓:“FlyBuz公司给宋氏提供的是新能源电池技术,我在国外主修这一专业课,回国专攻这一技术难题,已经到了尾声。”

他身形挺拔,仿佛在大雨中宁折不弯的松。

宋瑾禾眼神定在他身上。

“给我三天时间,我可以完成这项研究,并将专利提供给宋氏。”

宋长林眉头紧皱,对谢淮川道:“跟我来。”

谢淮川闻言,下意识去看宋瑾禾,却撞进了她沉沉的眼神,心头一慌,移开视线,连忙跟宋长林进了别墅。

书房里,宋长林神色严峻:“你怎么让我相信你。”

谢淮川沉吟片刻,认真道:“凭我的专业能力,还有您对我的认可。”

宋长林看了他良久,才叹口气:“我们如今也只能相信你。”

他抹了把脸,好像一夜苍老了十岁:“如果成功了,这么大的人情,我们宋氏该怎么还......”

“宋氏对我的恩情,我本就无以为报。”

“况且,我是宋瑾禾的丈夫,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宋长林一顿,感叹道:“之前是我们看错了你,瑾禾能有你这样的丈夫,是她的福气......”

之后的三天,谢淮川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

艾米将与宋氏解约的消息放出来,一时间宋氏股价大跌。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谢淮川终于从实验室里出来。

宋瑾禾在实验室外正等着他。

天边霞光灼灼,秋风裹挟着凉爽的气息,轻柔拂过人的面庞。

宋瑾禾靠在车上,浅色风衣衬得她整个人笔直修长。

她冲我歪了歪头,浅浅勾起唇角:“恭喜你。”

谢淮川面色平静,指尖却不自觉地抖:“你能忘了薛璟吗?”

宋瑾禾沉默一瞬,随即轻笑了声:“我尽量。”

谢淮川唇线紧绷:“我......等着你。”

但他那时天真地相信,她总会被他打动的。

经过此事之后,宋瑾禾工作愈发拼命,助推宋氏扩大产业,更上一层楼。

但由于工作强度太大,患上了胃病。

谢淮川为了宋瑾禾,放弃了进一步在物理学深耕,专心在家照顾她。

他学会了做菜,熬汤,知晓宋瑾禾一切的喜好和忌口。

谢淮川总觉得即使是石头,也能被他一颗真心捂热。

事实也渐渐按照他的想法发展。

宋瑾禾对他不再冷漠,他们的相处逐渐像一对儿真正的夫妻。

谢淮川满心欢喜,他以为宋瑾禾真的爱上他了。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发现了她有一处自己从来不知道的房产。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那待上一晚。

谢淮川去了,发现那房子里全是薛璟的东西。

吉他,话筒,唱片,甚至是演出服。

被人小心保管,没有一点损伤。

谢淮川这才发现,她从未放下薛璟。

后来,谢淮川把看到的一切都埋进心里。

这些东西带着冰冷的温度,几乎将他的心冻僵。

但谢淮川不想放弃,他加倍地对她好,小心呵护,细心备至。

他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宋瑾禾时不时的发呆,出神,甚至应酬醉酒时把他当成薛璟。

谢淮川从不去质问。

他不敢,爱的太深,他输不起。

直到那天一个跨越大西洋的电话打在宋瑾禾的手机上。

而她竟然不顾一切地去寻他。

谢淮川知道,他输得一派涂地。

如今,薛璟回国了。

他不回来时,宋瑾禾都会选择他。

更别说他已经回来了。

“谢先生,这份离婚协议的财产分割对您并不公平,真的不需要再改吗?”

谢淮川思绪回笼,闻言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不需要这些财产,干脆利落地结束,对他们都好。

办完这些事,谢淮川回到了别墅。

他路过泳池,无意识一瞥,竟然看到一个人影在水中渐渐下沉。

谢淮川一惊,下意识冲过去,脱掉外套,扑通跳入水中,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宋婷雅捞出水面。

他抱着宋雅婷回到岸边,急促地为做她心肺复苏。

不知道是不是呛水太久,宋婷雅面色青白,毫无动静。

谢淮川一颗心渐渐下沉,他俯下身,为她做人工呼吸。

车辆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下。

宋瑾禾声音远远传来,焦急道:“雅雅她怎么了?”

薛璟一个箭步冲上来,揪起谢淮川的领子,对准他的脸狠狠给了一拳。

谢淮川被打得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他抖着手爬起来,忽视薛璟,仍是执着地给宋婷雅做急救。

薛璟见他忽视自己,气得攥紧拳头,还想说什么,被宋瑾禾脸色难看地拦住。

她立即拨打电话叫救护车,面色阴沉似水。

不知做了多久,宋婷雅终于吐出一大口水,重新有了呼吸。

谢淮川见状,松了一口气,力竭地坐到地上。

宋婷雅呛咳着醒过来,虚弱地抽泣。

薛璟一把推开谢淮川,将宋婷雅抱在怀里。

宋瑾禾眸色冰冷地看向谢淮川,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谢淮川一愣,茫然地抬头看他。

宋瑾禾语气如同冰山下的岩浆,带着冷然的怒意:“谢淮川,要是宋婷雅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第6章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薛璟和宋婷雅一同上了救护车,只留谢淮川一人。

他浑身湿透,冷风吹过,寒意刺骨。

谢淮川自嘲一笑,走过去捡起自己的包。

电话铃声响起,是宋瑾禾。

她冷淡地告诉她宋婷雅的病房,冷声命令他过来。

语罢,自顾自挂了电话。

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谢淮川放下电话,没有照她说得立即赶过去,进门换了身干净衣服,给自己冲了杯感冒冲剂,才不紧不慢地开车去了医院。

他刚刚踏进门,宋瑾禾责备的话便已经落下。

“谢淮川,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谢淮川淡声道:“我把湿衣服换下来了。”

听到他解释,宋瑾禾难看的脸色缓和一些。

薛璟紧皱眉头,在一旁指责道:“你将雅雅都害成这样了,还跟没事人一样换衣服,你一点都不愧疚吗?”

谢淮川早有预料他会把一切责任推到自己头上,冷笑一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薛璟面色不改:“我明明将雅雅托付给你了,你却将雅雅一个人扔在别墅,当然跟你有关系。”

说着,他看向宋瑾禾,满脸自责:“瑾禾,这也是我的错,为了去给你和雅雅准备餐厅,把雅雅交给了谢淮川,我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宋瑾禾摇摇头,声音柔和下来:“这不怪你,你别自责。”

她转过头,脸上的温和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冷淡,对着谢淮川道:“谢淮川,你太让我失望了,雅雅只是个小孩子,你再怎么讨厌她,也不能做出这种事。”

迎着宋瑾禾满是疏离责怪的眼神,谢淮川眨眨眼,莫名觉得眼眶干涩。

绕是他有准备宋瑾禾会选择相信薛璟,但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会感到难过。

他略过宋瑾禾,直直看着薛璟,黑眸冷然:“宋婷雅这么讨厌我,怎么可能会同意让我照看她?”

薛璟嗤笑一声,道:“雅雅没你想得那么不懂事,我有事出去,她自然不会不管不顾。”

谢淮川讥嘲地勾勾唇:“你究竟是去准备餐厅,还是去酒吧厮混,这谁知道?”

薛璟眉头皱起:“你怀疑我?”

宋瑾禾神色不耐:“谢淮川,自己做错了事,就不要胡乱攀咬。”

薛璟摇摇头:“既然他怀疑我,那我证明我的清白就是了。”

他拿出手机,给西餐厅打了个电话:“今天晚上我预定的座位还在吗?”

电话那头地服务员道:“先生还在,小提琴手也为您准备好了。”

薛璟看向谢淮川,挑衅地挑挑眉:“要是你还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酒吧的人,我到底去没去过。”

谢淮川无动于衷:“那就等宋婷雅醒了,问问她就知道真相了。”

宋瑾禾摆摆手,揉了揉眉心:“谢淮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死不承认?”

谢淮川不着痕迹地蜷起指尖,问道:“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宋瑾禾一愣,抬起头看着谢淮川。

他眼尾泛红,眸光微颤,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似是执意要个答案。

宋瑾禾一时语塞,半晌才道:“在我看来,事实就是这样的。”

谢淮川闻言,指尖陡然泄力,别过眼睛,好似刚才的脆弱只是一时的幻想:“那就等宋婷雅醒来吧。”

宋瑾禾莫名一慌,她抿抿唇:“医生说了,雅雅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缺氧昏迷,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薛璟面色阴沉下来。

谢淮川轻笑一声:“我只是和薛璟一样,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

话音刚落,宋婷雅就发出一声微弱的咳嗽声。

宋瑾禾连忙起身,摁下紧急按钮。

医生检查过后,说已经没有大碍,一会儿就可以出院。

宋瑾禾松了一口气。

薛璟在旁边急不可耐道:“雅雅,哥哥把你交给谢淮川照顾,他是不是把你自己丢在家里,所以你才自己不慎落水的?”

宋雅婷一怔,不知所措地捏紧被子。

薛璟见她不说话,哄道:“雅雅你乖,等出院之后哥哥带你玩,再也不把你交给别人了好不好?”

宋婷雅嘴唇嗫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谢淮川嘲讽出声:“薛璟,你就这么着急吗?”

宋瑾禾也道:“雅雅刚醒,这个事以后再说......”

一阵急促的哒哒声音传来,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匆匆走进病房。

沈慧君诶呦一声,直直冲着病床上的宋婷雅扑过去,捧着她苍白的小脸道:“我的宝贝女儿啊,让妈妈看看,伤着哪里啦?”

宋婷雅见到自家妈妈,害怕委屈全都涌了上来,嚎啕大哭。

沈慧君见状,更加心疼了。

她把女儿搂到怀里,厉声道:“宋瑾禾,你就是这么照看你表妹的?”

宋瑾禾垂头道歉:“对不起,表婶,是我的错。”

沈慧君冷哼一声:“我宝贝女儿差点要没命了,这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事情吗,这件事我会告诉你的父亲的。”

薛璟突然站出来:“这不是瑾禾的错,都是谢淮川没照看好雅雅。”

沈慧君闻声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你算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薛璟当年丢下宋瑾禾出国,宋家的大人都知道,如今他回来了,更是看不上他。

宋瑾禾上前一步,挡在薛璟前面:“表婶,不要这么说他。”

沈慧君瞪起眼睛:“宋瑾禾,你的正牌老公正从那里坐着呢。”

谢淮川突然被提到,硬着头皮站起来:“表婶好。”

沈慧君点点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淮川不疾不徐道:“我下午出门之前,薛璟确实让我帮忙照看孩子,但我因为工作问题明确拒绝了。”

薛璟出声打断,疾言厉色道:“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把雅雅一个人扔在别墅里,才让雅雅出意外的。”

沈慧君皱皱眉,问宋瑾禾:“雅雅,这究竟怎么回事?”

宋瑾禾迟疑一瞬,还是道:“是淮川的问题,但他回来之后及时把雅雅救了上来......”

谢淮川唇线紧绷,默不作声。

宋婷雅抬起头来,看向薛璟。

薛璟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良久,宋婷雅才点点头,声音微弱:“嗯。”

沈慧君皱眉:“什么意思?”

宋婷雅低声道:“是薛璟哥哥把我托付谢淮川,谢淮川把我一个人丢在别墅的。”

第7章

薛璟暗暗松了口气:“听到了吧,表婶,你不要怪瑾禾......”

沈慧君看了眼薛璟,语气淡淡:“我不是你的表婶,别乱认亲戚。”

薛璟脸色瞬间难看。

宋瑾禾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沈慧君注意到他们互动,对宋瑾禾道:“你呀,别再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平常看着精明,一到情爱这种事上,就容易犯浑。”

她站起身来,看向谢淮川:“看在你曾经救了宋家一命的份上,既然雅雅没事,我就不同你计较。”

薛璟面色不甘。

沈慧君刚想带着宋婷雅离开,一直沉默地谢淮川突然出声。

“请等一下。”

谢淮川蹲下来,看着宋婷雅,出声道:“是我救了你。”

他眸色深深:“即使是这样你还要撒谎吗?”

宋婷雅双手抓着沈慧君的手,怔愣一瞬,固执地扭过头:“我没撒谎。”

薛璟走过来,想将谢淮川推开:“还在撒谎,不要逼我揍你,快起开......”

谢淮川一把抓住薛璟的手,甩到一边。

他掏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这是花园的监控,当时花园翻修的时候,为了监工装的。”

谢淮川抬眼,看着面色瞬间煞白的薛璟,缓缓勾唇:“这段监控显示是我先出门,然后你才开车出了别墅。”

宋瑾禾死死皱眉,看向薛璟。

薛璟连忙握住她的手,解释道:“对不起瑾禾,我就是太害怕你讨厌我了............”

沈慧君脸色迅速阴沉,指着薛璟道:“好啊......你不仅欺骗我,竟然还敢带坏我的女儿,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疾言厉色道:“我一定要让你进监狱!”

宋瑾禾急忙拦住沈慧君:“表婶,他是为了哄我开心才丢下雅雅的,这都是我的错,要怪你就怪我吧......”

谢淮川在一旁冷眼看着,心里已经痛得麻木。

即使是这样,宋瑾禾也仍然无条件地站在薛璟那边。

他们俩仿佛才是情投意合的恋人,自己比笑话还要可笑。

沈慧君不听,拿起电话就要找人。

宋瑾禾咬牙道:“表婶,你动不了他的。”

沈慧君只能放下手机,气得发抖:“你还看不清他是个什么人吗?”

宋瑾禾抿唇不语,只是一直站在薛璟的身前。

“好,好......”

沈慧君见状,也不管宋婷雅了,自己一个人气鼓鼓地离开病房。

宋婷雅知道自己犯了错,一句话也不敢说,小跑着跟上她妈妈。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宋瑾禾看着谢淮川,半晌道:“对不起,错怪你了。”

谢淮川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宋瑾禾。

宋瑾禾疑惑地接过来,看清上面的字,皱眉出声:“离婚协议?!”

谢淮川面色平静:“我们离婚吧,宋瑾禾。”

宋瑾禾下意识拒绝:“不可能。”

薛璟和谢淮川同时出声:“为什么?”

宋瑾禾反应过来,眉尖蹙起:“是因为我误会你了吗,就因为这么小的事情?”

薛璟在旁边拉住宋瑾禾:“难道你不想和他离婚吗?”

宋瑾禾顿了顿:“现在还不行。”

谢淮川眸色深深,定定看向宋瑾禾:“宋瑾禾,为什么现在不行?”

“你真正爱的人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一旁的薛璟不自觉握拳,眼睛紧紧盯着宋瑾禾。

宋瑾禾一愣,随即眉头紧皱:“谢淮川,当年是你执意要娶我的,你应该知道宋家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我父母不可能会答应,你别胡闹。”

谢淮川嘲讽地勾起唇:“所以,即使是为了你的心上人,你也不愿意和我离婚?”

薛璟脸色难看下来,咬唇看向宋瑾禾。

宋瑾禾连忙安抚:“阿璟,宋家的规矩不能改......”

谢淮川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宋家的规矩,将他的选择权都剥夺了。

谢淮川回到别墅,上楼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

原本该是干净整洁的房间堆满了薛璟的东西,唱片吉他错杂乱放。

谢淮川皱眉,将自己的物品找出来收拾好,放进行李箱。

在他收拾衣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件黑色内衣。

是宋瑾禾的。

谢淮川脸色苍白如纸,手背绷出青筋,指尖不自觉颤抖。

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连忙站起身跑进浴室。

一阵冲水声过后,他双手撑在盥洗池两侧,打开水龙头,将凉水捧到脸上。

水珠混着眼泪顺着脸颊滴滴嗒嗒流下来。

谢淮川艰难扯起唇角,自嘲地喃喃道:“谢淮川,你还在抱什么期待......”

他直起身,不再犹豫,径直离开。

谢淮川早就看好了新的房子,并且一次性付了一年的租金。

他将房间简单收拾后,独自站在窗前。

太阳在天际坠落,留下一道残晖。

谢淮川深深呼了口气,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好像卸下了一直以来都让他喘不过气的担子。

另一边,回到别墅的宋瑾禾发现谢淮川已经搬了出去。

她脸色骤然难看,拿出手机就给谢淮川打电话,结果却没人接通。

宋瑾禾气得抬手将手机摔了出去。

薛璟抿唇,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受伤的沙哑:“瑾禾,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把谢淮川找回来,就离开......”

宋瑾禾闻言一怔。

薛璟从来没有给谁低过头,他长得好,却因为只是个酒吧驻唱,常常遭人排挤,甚至骚扰,但他性格桀骜不驯,每每遇到羞辱,便大打出手,总是她给他兜底。

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见薛璟这样低声下气的模样。

宋瑾禾心一软,连忙回握住他的手,温声道:“阿璟,这不是你的错,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其他的不用管。”

她说着,皱了皱眉:“至于谢淮川,他闹一段时间,便消停了。”

薛璟垂眸,遮住眼里的不甘,轻声道:“嗯。”

——

第二天,谢淮川接到了薛璟的电话。

他眉峰微皱,摁下挂断。

很快薛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谢淮川思量片刻,接通了电话。

薛璟得意挑衅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谢淮川,你的欲擒故纵丝毫不起作用啊,瑾禾可是没去找你......”

谢淮川轻嗤一声:“现在不找,以后也会找。”

薛璟顿了片刻,急躁起来:“瑾禾爱的是我,你要是识相,就自己乖乖滚走,还能体面点......”

谢淮川忽然道:“好啊......”

薛璟一怔:“你说什么?”

谢淮川声音平静:“你不是说要我自己走吗,明天下午,希文路咖啡馆见。”

第8章

谢淮川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风铃清凌凌的脆响。

他一眼看到在窗边玩手机的薛璟,径直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

薛璟闻声抬头,眉头皱起:“你怎么迟到这么久?”

谢淮川不以为意,他招手唤来服务员,点了杯冰美式,这才出声:“你就这么心急?”

薛璟一噎,冷笑一声:“你别反悔就好。”

谢淮川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液,苦涩一直蔓延到舌根,他垂下眼睛,轻声道:“我不会反悔的。”

薛璟稍稍放下心:“你叫我来到底干什么?”

谢淮川将一份离婚协议放在他眼前。

薛璟看也不看,目露嘲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什么把戏,欲擒故纵罢了。”

他直直看着谢淮川,手里把玩着手机:“你有多喜欢宋瑾禾,我还不知道吗?”

“从第一次见你的那次晚宴上,我见到你看着瑾禾的眼神,正如她看向我一样。”

薛璟勾唇,说不出是炫耀还是讥讽:“她放不下我,就像你放不下她一样。”

谢淮川一时失神,指尖一抖,冰凉的咖啡液洒了出来。

他冷静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抽出纸巾一点点擦干净手指

“以前我也以为自己会爱她一辈子。”

谢淮川突然出声,目光虚虚定在手上的戒指。

简洁的素戒,是那时他亲自挑选的。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自己对她的爱会直至海枯石烂。”

“但再宽阔的大海也会枯,再坚硬的石头也会烂。”

“我现在,已经彻底放下了。”

谢淮川将戒指摘下来,放进口袋里。

他抬头看着薛璟怀疑的眼神,声音不疾不徐:“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就走。”

薛璟皱眉,半晌才道:“你想我干什么?”

谢淮川将离婚协议书推给他。

“你要帮我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让她在这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宋家家规森严,面子大于天,向来没有离婚这一说。

当时自己脑子被门夹了,一门心思往这个火坑里冲,如今脱身也如此困难。

薛璟问:“要是她不签怎么办?”

“那就别让她知道她签的是离婚协议书。”

薛璟拿过来:“我可以帮你......”

谢淮川打断他:“这不仅是帮我,也是在帮你。”

薛璟面色一黑,威胁道:“你要是敢骗我,就死定了,以后不许再让我看见你靠近瑾禾。”

谢淮川点点头,起身离开。

他离开咖啡馆,将素戒在口袋里拿出来。

洁净的戒面在太阳底下反着光。

谢淮川在路边站了良久,将素戒扔进了垃圾桶。

人这一辈子,满打满算也只能活三万多天。

而他努力了这么久,只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剩下的两万天,他要为自己而活。

——

宋瑾禾不喜欢有人闯入她的私人领地,所以从没雇过保姆,从前都是谢淮川亲自收拾家务,照顾她的衣食住行。

如今他离开了,宋瑾禾也不舍得让薛璟做这些事情。

她只能临时雇了个保姆。

早上宋瑾禾小心翼翼地起床,避免吵醒还在熟睡的薛璟。

保姆早早就将早饭准备好,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比从前谢淮川做的丰盛许多。

宋瑾禾勾勾唇,坐下来,漫不经心地想,没了谢淮川她的生活不但不会发生变化,还会变得更好。

她夹起一个蒸饺,咬了一口,葱的味道直冲鼻腔。

宋瑾禾一僵,连忙吐出来,皱眉道:“我不是说我不吃葱吗?”

保姆解释:“宋小姐,这个不放葱不好吃的哇,我特地还把葱花挑出去了呢......”

宋瑾禾忍着气:“这里还有哪些放了葱,都端下去。”

保姆讪讪地将大多数菜都端了下去。

宋瑾禾犹犹豫豫地夹了个煎包,刚入口,油腻的感觉就让她一阵反胃。

她放下筷子,彻底没了食欲。

宋瑾禾忽然想起谢淮川。

她即使起得再早,谢淮川都会比她更早。

他会给她端上一杯热牛奶,然后将早餐端上来。

谢淮川会坐到她的旁边,清冷的眸子看向她的时候总是染上三分笑意,声音也温柔。

“早上喝牛奶养胃,少喝点咖啡。”

他记得自己的一切喜好,知道自己喜欢清淡,讨厌重油重盐。

于是家里的一切饭菜都是符合她的口味。

宋瑾禾忽然意识到,谢淮川真的离开了。

“怎么了宋小姐,早饭不合口味吗?”

耳边响起保姆忐忑的声音,宋瑾禾摇摇头,拿起包离开。

到公司之后,宋瑾禾破天荒地没有一头扎进工作。

她拿出手机,犹豫片刻,还是给谢淮川打去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宋瑾禾脸色一沉,没忍住又摔了手机。

过了片刻,她又去捡了回来,给谢淮川发了个消息。

“过几天就是我父亲的生日,你必须来。”

宋瑾禾盯着手机页面,消息好像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音。

她皱眉,摁灭手机屏幕。

以他的性格,不管怎样,都会去参加宋父的生日宴。

毕竟父亲是他的资助人。

心里想着事情,宋瑾禾工作效率降低不少,加了会儿班才将工作处理完。

她回到别墅,打开门,薛璟正在沙发上等着她。

他怀里抱着吉他,正低头调音,闻声抬头,笑着走过来,将她的包接过来,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到餐桌前。

红酒,玫瑰,蜡烛。

宋瑾禾笑出声:“烛光晚餐?”

薛璟点点头,蹲在她面前,一双狭长的眸子亮晶晶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宋瑾禾心情烦躁,只能强打起精神,想了片刻,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薛璟有些失落:“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宋瑾禾一愣,勉强笑道:“阿璟,是我的错,这么重要的日子我都忘记了。”

薛璟摇摇头,起身拿起吉他,拨动琴弦,目光定在她身上,低低唱歌。

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磁性和情意,比红酒还醉人。

宋瑾禾终于记起来:“这是那时你唱的歌。”

薛璟笑了笑,走过来道:“我要感谢这首曲子,要不是因为它,我也入不了你的法眼。”

宋瑾禾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是因为你会弹吉他曲才和你在一起的。”

他闻言一顿,垂下的眼睛闪过暗色,语气低沉,仿佛陷入了回忆:“是呀,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豪门千金,竟然为了我还和家里闹掰......”

宋瑾禾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在我身边,几乎没有对我真心的人,他们都是为了我身上的标签,接近我,利用我。”

她抬眼,指尖勾了勾他的下巴:“只有你,是因为我本身。”

薛璟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轻轻推开。

宋瑾禾坐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尽。

她明显情绪不高,面对薛璟的精心告白无动于衷,明显只是在敷衍。

薛璟眸色阴沉一瞬,随即又换上深情款款的模样,坐在她的旁边。

他状似无意道:“当年要不是艾米强迫,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宋瑾禾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她用宋氏的合作威胁你,你也是为了我。”

薛璟翘起唇角,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宋瑾禾喝了大半瓶红酒,眼神迷蒙,意识显然已经不是很清醒。

这瓶酒里被薛璟混入了白兰地,度数很高,一般人喝上一两杯就会醉,即使是酒量很好的宋瑾禾,喝了这些也足以醉的不轻。

薛璟趁机问道:“你忘记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是不是该补偿我?”

宋瑾禾点头:“当然,你想要什么?”

薛璟搂着她:“我想要夜调酒吧,毕竟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宋瑾禾毫不在意:“当然可以,明天......我就拟合同转让给你。”

薛璟拿出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拟好了,你签个字就好。”

房间昏暗,只有烛光隐隐约约的亮光。

宋瑾禾下意识想认真看,却被薛璟阻止。

他递给她笔:“合同我已经看好了,你签字就行......”

宋瑾禾顿了片刻,闻言也就直接签上了字。

薛璟脸上扬起笑容,将离婚协议书收好,俯身想要亲她。

宋瑾禾昏昏沉沉,捧着他的脸道:“谢淮川?”

薛璟脸色瞬间难看下来,还是揽着她的肩,吻了下去。

第9章

谢淮川很快就收到了薛璟寄来的离婚协议书。

宋瑾禾的名字被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

谢淮川轻笑了下,随手丢在一旁。

宋长林的生日宴会很快就来到,谢淮川准备好礼物,前去参加了寿宴。

他刚刚进门,就看到宋瑾禾在电梯旁等着。

她面色不好,第一句话便是诘问:“谢淮川,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一个也不接,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寿宴过后,必须搬回来。”

轻描淡写地命令,连一丝商量的语气都没有。

谢淮川笑了:“宋瑾禾,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宋瑾禾狠狠皱眉:“你......”

“瑾禾,你还在那干什么?”

李婉茹的声音远远传来。

她看到谢淮川也在一边,脸上的笑容更大:“淮川也在啊,快和瑾禾一块去见宾客,打个招呼......”

谢淮川只得和宋瑾禾一块去正厅。

宋瑾禾挽上了他的臂弯,警告道:“不管你私底下耍什么脾气,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丢宋家的脸。”

谢淮川不愿和她多说,敷衍地嗯了一声。

宋瑾禾见他答应,语气缓和下来:“上次是我误会了你,如今你闹也闹够了,便搬回来吧。”

谢淮川眸色渐凉,但面上不显,沉默不语。

他们端着酒杯绕着正厅走了一圈,谢淮川一身妥帖的深色西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修长的脖颈,黑发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隽的五官,身姿挺拔,周身气质清贵。

宋瑾禾一身修身长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明艳动人。二人郎才女貌引得不少宾客夸赞。

坐在角落里的薛璟见状,气得咬紧牙关。

他掏出手机,给谢淮川发了个消息,自己起身去了二楼阳台。

没过多久,谢淮川也来到了阳台。

薛璟沉不住气,一个箭步冲上去攥住谢淮川的衣领:“说好了你不会出现在瑾禾的面前,你敢耍我?”

谢淮川将他的手掰开,整理好自己的衣领:“你以为我想?”

薛璟狠狠瞪着他:“你要是真的想走,就不会来参加这个宴会。”

谢淮川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有个办法,你想不想听?”

薛璟皱眉:“别卖关子,快说。”

“你雇一帮劫匪,同时抓走我们,让宋瑾禾选,哪个可以活下来。”

“宋瑾禾肯定会选你,到时候我假死到国外,谁也找不到我,如何?”

谢淮川挑眉:“你敢不敢?”

薛璟脸色变幻,最终咬咬牙:“怎么不敢,就这么定了。”

他看着谢淮川:“你要是再敢耍花招,别怪我真的找人弄你。”

谢淮川言简意赅:“放心。”

薛璟顿了片刻,忽然扭头看了眼楼下的水池,出声道:“推我。”

谢淮川皱眉:“什么意思?”

薛璟却没再说话,自己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阳台的护栏很低,谢淮川下意识伸手去拉,却被躲开。

薛璟扑通一声掉到花园里的人工湖里。

谢淮川愕然,突然听到宋瑾禾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阿璟!”

谢淮川瞬间明白过来,冷笑一声。

宋瑾禾焦急地跑下楼,薛璟已经被人救了上来。

她不顾宾客的窃窃私语,半跪在地上查看他的情况。

薛璟很快醒过来,他伏在地上呕出一口水,声音断断续续:“瑾禾,他......他想杀我......”

宋瑾禾面色难看:“阿璟,你先去休息......”

她让宴会的侍者将薛璟扶到客房休息,转身找到在一旁看热闹的谢淮川。

宋瑾禾眉头紧锁:“是你干的吗?”

谢淮川勾了勾唇,坦然道:“是我。”

宋瑾禾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睁大了眼:“你为什么这么干?”

“他插足别人的婚姻,抢走我的妻子,我难道不该这么干吗?”

谢淮川反问道。

宋瑾禾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只是道:“一会儿去找阿璟道个歉。”

迎着他惊讶的眼神,她继续道:“如果你再做这种事情,我就不会再容忍你了。”

语罢,她便离开,去照看薛璟。

谢淮川不解地皱皱眉,他在原地站了半晌,刚想转身回去,便被宋家的管家叫住。

“谢先生,我们家主有请。”

谢淮川抿唇,跟了上去。

刚一进门,宋瑾禾正站在房间里,垂着头,一言不发。

谢淮川瞥了眼她,便挪开眼,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宋长林恭敬道:“爸,祝您福寿延年。”

“好好好......”宋长林头发花白,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藏在眼角的皱纹里,看着慈祥又亲近。

“淮川啊,好久没见你了,最近怎么样,瑾禾有没有让你受委屈啊?”

宋瑾禾在旁边投来目光,暗含威胁之意。

谢淮川不偏不倚地对上宋长林探究的眼神,眸光一动,眼神随即带出几分伤感,强笑着道:“最近我们可能出现了点误会,不过很快就会好的,不必担心我们。”

他们感情怎么样,宋长林肯定比谁都清楚。

宋长林看着平易近人,实则骨子里和宋瑾禾一模一样,专横,自大,掌控欲强,而且极其重视宋家的脸面,当年就是他极力反对宋瑾禾和薛璟的恋情,甚至将宋瑾禾禁足在家。

他不允许宋家子弟和一个酒吧驻唱扯上关系。

宋瑾禾对宋长林打心底里畏惧和仇恨。

谢淮川现在还记得宋瑾禾喝醉之后,眸光闪烁,似是破碎的琉璃:“在我很小的时候,即使是犯一点点小错,他都会罚我禁闭,甚至会断我的吃喝。”

“后来我长大了,后知后觉地反叛,逃课打架,不学无术,整日和纨绔子弟混在一起,他觉得我无药可救了,才彻底放弃我,不再管我。”

“但我还记得小时候,关我的那个屋子那么小,那么黑......”

那时候,谢淮川才意识到,一手将宋家发扬光大的那个宋长林,不只是个平易近人的慈善家。

如果谢淮川将自己对宋瑾禾的不满表现出来,那他绝对不可能轻易走掉。

宋长林点点头,叹了口气:“淮川啊,你是我资助的学生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当年还在危机之中挽救了宋家,可以说是我们宋家的救命恩人。”

他忽然看向一旁的宋瑾禾,厉声道:“跪下!”

宋瑾禾肩膀一抖,闻声冷笑一声:“凭什么?”

宋长林走下来,一巴掌就扇了上去,疾言厉色:“你说为什么,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仪态身份,去救一个与你无关的男子,你将宋家的脸面往哪放?你将淮川往哪放?”

宋瑾禾抿唇,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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