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妃出宫第三年,皇上悔断肠第一章试读_孟方意、墨司渊无弹窗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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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妃出宫第三年,皇上悔断肠》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是日大雪,寒气浮游天地。

此刻,刑司监狱灯火通明。

刑房内充满着血腥气味,丝毫不影响旁边的狱卒喝酒吃肉,一群人谈笑风生过后,啊啊——”两声惨叫而起。

只见被捆在行刑架上的男人,受了两鞭后,直接痛晕过去。

掌刑人这方才停下手,含笑看去,恭声道,“娘娘,你也看到了这两鞭下去就连一个男子的受不住,你身体金尊玉贵,要是打在您的身上......”

那人目光意味深长。

孟方意闭眼,小脸惨白无比,只是紧紧地抿紧唇。

半响只挤出来一句话,“我要见墨司渊。”

她声音带着害怕地发颤。

掌刑人眼眸晦暗一瞬,“如今谢姑娘病重,陛下日夜照料,恐怕抽不出闲心来看娘娘。”

孟方意手指瞬间拢紧,听到‘谢姑娘’三个字指甲几乎要钻入肉里,她睁开了眼睛,蓄满了泪水,瞬间鼻酸到了极点。

“我要见墨司渊!”

这一声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掌刑人蹙眉。

孟方意眼泪吧嗒地往下掉,原本珠圆玉润的小脸此刻分外清减,说完这句话,胸膛忽然一咕噜,“哇”地一声,一口鲜血硬生生地吐出来了。

掌刑人见到那一抹红,他便知这必须得通传了,纵然眼前人失了势,但也决不能死在他手里。

毕竟圣心难测。

孟方意被带回一个冰冷的牢房。

她蜷缩在角落里,脸色漆白无比,冻得发抖,可她只是将手掐入肉里,将身上的伤口一点点扣烂,试图保持清醒。

可意识还是变得模糊起来,断断续续回想起了几日前的事情——

“要不是为了妤儿,朕不会娶你入宫。”那嗓音带着三分冷漠。

“谢家被你们孟家所害,妤儿是朕心里唯一的皇后人选,孟方意,你要想保住贵妃的位置,那就指控孟家,承认谢家当年皆为孟家所构陷。”

“三年蛰伏,只为今天。”

冰冷的声音像是刀柄一般刻在她心头。

孟方意痛得心脏紧紧地揪了起来。

眼泪滚烫的落下。

她怎么能这么蠢!

当了人家三年的棋子,才知道别人对她恨之入骨,所有的情爱,都是假的,都是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

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忽然一道火光照来,她伏在地上,慢慢抬起了脸。

赤红的火光像是天际的坠日,拉长了男人的身影,他此刻未穿龙袍,一身玄墨色泽的衣服,蜂腰宽肩,双目极具威势,五官好看到仿若天神,他的目光落在孟方意的身上时,并未见波澜。

曾几何时,他的目光总是专注的望着她,她以为那是爱她。

如今才是明白,他只是时时刻刻在揣度防备她。

孟方意咬了下唇,声音嘶哑,“我可以指认孟家。”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墨司渊的目光终于正视地看向她,“你想拿什么换。”

嗓音很淡,他太懂她,所以明白她不会这么轻易的妥协,那便是有条件了。

孟方意呼吸微沉了一瞬,“我要孟家上下所有人都活着。”

“不可能。”冷漠到没有波澜的声音,墨司渊薄唇翕动一瞬,“除了这个,其余你都可以提。”

都可以?

孟方意胸腔笑抖了两下,“那我要皇后之位。”

墨司渊的眼眸瞬间一冷。

孟方意其实早就知道他不可能答应,之所以说这一句,只是为了刺他。

她掐了掐自己的肉,保持了三分清醒,“我知道谢家对你有恩,你想为谢家翻供,情有可原。可当年主使并不是孟家,我只要孟家人活着,墨司渊......”

说到最后一句,她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墨司渊的眼睛冷沉沉地好似一块玄冰,无动于衷。

孟方意知道自己的筹码不够。

她喉头涌入一口腥甜过后,她握紧了手,“你不是想救谢妤吗?我手里有玄机大师留下来的回魂丹,一颗足以让她起死回生,这个份量够不够?”

她尽量控制着她的抖。

而此刻墨司渊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天下谁人不知,孟家幺女孟方意,乃孟家的掌心宠。

从孟方意出生起便有不足之症,曾名医断言她活不过二十。

孟家便搜罗天下至宝,其中玄机大师的回魂丹便是最重要的丹药之一。

这本留着给孟方意到二十岁时保命的。

孟方意此刻却拿了出来。

墨司渊手指轻微研磨着尾戒,抬眼看她,“你当真愿意?这可是你孟家的至宝。”

“陛下,你有你想守护的人,我也是,”孟方意眼睛强忍着泪意,尽量保持着体面,“利用也好,算计也罢,看在这些年,我也无形中帮了陛下许多的份上,放了我的家人,我不要妃位,我愿意成全陛下和谢姑娘。”

墨司渊看着眼前冷静谈判的女人。

曾经何时,她连雷声都怕,纵然政务繁忙,他也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她,哄她入睡。

那些虚情假意只有她当了真。

她那时说,她做鬼也要缠着他。

如今看来也比不过孟家。

墨司渊薄唇翕动,眼神冰冷,“可以。”

得到两个字的孟方意,身上的千斤重终于卸下,她的眼睛一热,立马低下去,她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墨司渊看着她跪下的身形,莫名一怔。

喉头一滚,想说些什么。

这方,外面的太监急匆匆赶来,顾不得孟方意在这,焦急道,“陛下,谢姑娘又咳血了!”

孟方意双手微微攥紧,闭眼,耳畔的男音终于有了情绪的波澜,“立即回宫。”

“是!”

一阵脚步声而去,留下一阵朔风。

孟方意睁眼,看着那点点火光终于暗淡而去。

她沉默了许久,缓缓起身。

因为身体太虚弱,她只能扶着墙面站起来,爬了几下又因为无力,狠狠地摔倒,硬生生摩擦去掌心的一块肉。

瞬间眼泪飞溅。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身体上的疼,还是心脏的痛。

二十将至,也不知道她还能活几个朝夕。

也好......

也罢。

都是她识人不清的惩罚。

上天眷顾她,给了她活命的机会,是她看不清枕边人,才被戏弄至此。

是她活该啊......

闭眼之际,热泪灼烧双目,心脏悲恸至痛。

第2章

次日,墨司渊的人派来给孟方意签认罪书,并问了回魂丹放置何处,得到答案后,不足半日,孟方意便被放出刑司。

重见天光的孟方意还来得及高兴,她的宫婢就掩泪上前,颤唇颤声,“娘娘......”

孟方意微顿,一时雾上心头,隐隐不安。

雪衣哽咽道,“云珠没了!那群人要抢娘娘的回魂丹,云珠护丹心切,直直撞上了侍卫的刀柄,血溅当场!”

孟方意大脑一片空白。

要说云珠,这天底下没几个人像云珠这样对她。

她的手足都不够云珠对她的十分之一的好。

云珠在她房里长大,她并不是家生子,是孟方意从外面捡回来的,本是要被卖去私窠子的,是她救了云珠。

犹然记得七岁时,孟方意生了一场大病,恐是挺不过去了。

云珠便硬生生饿了自己三日,滴水不进,她说,“我便是为小姐而生的,小姐没了,我也不会活着的!只要我云珠在一天,小姐的命便是我的命!”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犹在耳畔。

年少的誓言,一言成谶。

除了孟家,没几个人知道这回魂丹对孟方意的重要。

她怕孟方意回来没有药吃,便拼死守护,连自己的命也要搭上。

那一刻,孟方意感觉自己犹如天裂,一口气没呼吸上来,瞬间两眼发黑,她的声音不停地发颤,“云珠......云珠…云珠在哪?”

“我要见她......”

“告诉我云珠在哪?”

雪衣连忙扶助了孟方意,眼泪哗啦地流下来,“凤鸠宫的人怕云珠晦气到了他们主子,便派着几个刷恭桶的太监把云珠拖走了!奴婢根本就拦不住......”说着,她也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声音嘶哑至极,“是奴婢无用!娘娘,你要怪就怪奴婢吧!”

凤鸠宫如今住的人,除了谢妤,还有谁?

谢妤如今是墨司渊的心上人。

为了谢妤的身体,不过就是一个死了的宫女,那群奴才自然不会和谢妤作对。

雪衣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又怎能护得住。

孟方意整个人胸腔发抖,“不怪你,怪我......雪衣,你去找云珠,不用管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云珠找回来,云珠,云珠......”

雪衣含泪重重点头。

孟方意推开了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

雪衣一步三回头看她,终于忍着泪,迈着步伐去寻云珠去了。

孟方意踉跄了几步,手里握住了胸口前的玉,脸色一点点苍白。

这方,司礼监的太监抬着一把歩撵不紧不慢地走来,那为首的太监看了一眼孟方意,语气阴阳而道,“娘娘好福气,这是陛下特意为你准备的歩撵,吩咐奴才送娘娘回宫。”

孟方意看了那歩撵一眼,没有欢心,只有倦怠。

这算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吗?

可她不需要了。

曾几何时,她以为她奋不顾身嫁给墨司渊,是她一人的事情。

如今看来,今日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如果她没有蠢到非要嫁给墨司渊,孟家也不会扶持墨司渊,给了他独揽大权的机会,那么云珠也不会为了护住回魂丹而死。

是她太蠢,以为年少的情爱大过于天。

终是识人不清,错爱他人。

如今回魂丹被拿走,她也注定寿短。

这是她的报应。

孟方意骤然笑了两声,“不用。”

“刘公公或许你不知道,我已经被陛下所废,如今不再是贵妃了。我的家人会来接我出宫,就不劳您操心了。”

刘公公一愣。

孟方意不管这些人如何想的,踉跄几步上前,想要自己先走回宫里,可是脑海不断浮现云珠的脸,风划过她的脸带走大片泪水。

终于,她撑不住了,两眼一黑,往后倒去。

......

“小姐如果有天你在宫里面待得不快乐,那云珠就算爬着也要背你出宫。”

“云珠的命曾经很微贱,因为小姐才变得珍贵。”

“小姐......”

“云珠去了。”

“......”

“不要!”她嘶声力竭的一句喊,瞬间眼前一片模糊,眼泪不停流下。

忽然一双节骨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她,“孟方意。”冷沉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孟方意呆滞地回头,对上那双犹然隼般的眼睛,墨司渊握着她的手,她整个心脏抽动的厉害,几乎是立马抽回了手。

男人看着掌心一空。

孟方意眼睛发红地望向他,“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已经把回魂丹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云珠!”

墨司渊一顿,蹙眉,“你说什么?”

孟方意声音嘶哑,“我欠你什么了!墨司渊,我欠你什么了!我从来没害过谢家,没害过谢妤,你为什么要杀云珠,你把我的云珠还给我!”

她的声音已经撕裂的不成样子,眼睛里全是恨意。

如果可以重来。

她宁愿不要认识墨司渊。

宁愿自己此生断情绝爱。

也不要认识墨司渊。

这样云珠就不会死了......

墨司渊蹙眉,听到‘云珠’二字,回想过后,才想起这是她身边的陪嫁丫鬟。

见她挣扎,他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双手,“别动,云珠的事情朕不知道,朕会派人去查。”

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可眼下力量悬殊,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愤恨的看着她,痛恨着自己的弱小。

旁边候着的太医不停地擦着汗,都说如今贵妃已经成了弃妃,但哪个弃妃敢这样对皇帝,还敢直呼其名的,这他还真是第一个见到的。

太医见状,连忙道,“娘娘万万不可动了胎气!如今保住龙胎才是要紧事,切莫悲思过重。”

龙胎......

孟方意大脑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她脸色瞬间苍白,唇间发颤。

太医抬眼看她,“娘娘你已经有两个月份了。”

孟方意身子弱,月事向来不准,她怎么会......她曾经无数次期盼与墨司渊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试了不少法子,却终是无用。

她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但偏偏它来了。

墨司渊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个孩子你要想要......”

第3章

还没等他说完,孟方意眼泪滚了下来,“打掉吧。”

墨司渊一顿。

太医的脸色骤然一变。

孟方意闭眼,不再去看墨司渊,“既然我注定要离宫的,这个孩子便不来了。”

墨司渊眼神涌动了一瞬,片刻未见波澜,“也好。”

他说,“这个孩子本是个错误。”

孟方意双手不自觉攥得发白。

心脏波澜四起,像是被重重压下,喘不得气。

娘说过,有爱的爹娘才能生出漂亮的孩子,而墨司渊对她只有利用和恨,她不想她的孩子一生下来,便被人厌弃耻笑。

既如此,那就不要来了吧。

孟方意眼神空泛地望着一处,见他依旧没走,她开口道,“墨司渊,一年前我曾用身体帮你挡剑,肩上留下一道疤,半月前用这个恩典求你放过孟家,你不允。如今我可否求一道圣旨?”

墨司渊眼睛凝着她,“你说。”

孟方意抬眼望天,“那就求一道废妃圣旨吧。”

瞬间整个宫内上下震动,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孟方意。

墨司渊眸底涌动了一丝情绪,冷得看向她,“这就是你所求的。”

“是。”

墨司渊冷沉地凝视着她,“你想清楚了?”

孟方意声音微沙,“这三年没有一刻比此刻活得清楚,墨司渊,你我本是孽缘,就到这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已经没了争辩的力气。

墨司渊忽然想起两人新婚之时,他因朝廷上下事物繁多,并未踏足她的宫宇。

直到被太傅劝谏,他踏入她宫中的那夜。

那日她跪在菩萨像前,拨转经筒,虔诚低吟,“信女叨扰,愿夫君无忧安康......”

那时的虔诚乞求,到如今成了一句‘孽缘’。

他眼眸阴郁之际,冷得起身,“既如此,朕允你,从此以后皇宫再无孟贵妃,允你再嫁。”

孟方意眼睛无悲无喜,只有那轻轻低垂长睫,“谢主隆恩,妾也祝陛下从此与谢姑娘恩恩爱不疑,子孙满堂。”

墨司渊研磨着尾戒,看着她垂下的纤细脖颈,心燥气闷。

压下心中的闷感,冷声道,“十日后,孟家的人会来接你出宫。你也不用在宫中待着了,这里也确实不适合你。”

孟方意无言,只是目送他离开。

直到听到殿门阖上的声音,她这才像是抽空了力气,苍白的靠在了枕边。

一切都结束了。

十日后,墨司渊,我们永生不见。

很快墨司渊拟定了废妃圣旨,昭告六宫,孟方意被废之事瞬间传遍整个京城。

虽然大家都早有预感,但没想到来的这样快,毕竟当初的孟方意曾经多么的得宠,果然再宠,也比不上陛下正儿八经深爱的谢姑娘。

如今孟家已被贬为庶民,贵妃又被废了位置,昔日如日中天的孟家,短短半月便大势已去,令人唏嘘。

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孟方意闭耳不闻。

夜晚,她终于等来雪衣的消息。

“娘娘,云珠的尸首已经被人扔在了乱葬岗,没有皇家的命令,根本进不去。”雪衣红着眼道。

孟方意一愣。

乱葬岗是何许地方?

是罪大恶极的犯人死后才会被遗弃的地方,没有皇族的命令,是不能把尸体带走的。

不能入坟,不能超度。

就算死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我们去求陛下开恩吧。”雪衣声音带着哭腔哀求。

孟方意双手握紧,“不必,我们自己去找,三日之后便是皇家围猎,届时云曲山门大开,我们偷偷混入其中,将云珠背回来。”

雪衣无言,她明白娘娘这是不想再与陛下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若非伤心至极,又怎会如此......

雪衣擦泪点头,“奴婢这就去打点!”

孟方意闭眼,雪衣借着灯火看着自家娘娘的瘦影,心酸无比,何曾几时,娘娘总是笑靥如花,如今什么都变了......

想必如今陛下还在那凤鸠宫陪着那位谢姑娘。

......

三日后。

孟方意靠着雪衣打点的人脉,成功混进了皇家围猎的下人当中。

皇家围猎乃高祖来便立下来的规矩,前些日子因谢姑娘病中,便一直延误至今。如今谢姑娘已服下奇丹,身体已然大好,故而继续围猎。

队伍浩浩荡荡,在云曲山头驻下大营。

外面是巡逻的队列,帐篷内三等宫婢穿梭不停。

孟方意穿着太监的衣服,帽檐压得极地,火星子噼啪地响,她用蒲扇扇动火苗。

雪衣去为她寻马了,若想要去往云曲山另一头的乱葬岗,光靠腿力至少要半日功夫。

而这时旁边的几位宫婢低道,“方才见了那位谢姑娘,真是好生娴静,看着似乎是病中,但人很好的样子。”

孟方意微顿,继续摇着团扇,火势见明。

另一名宫婢附和点头,“那可不,那是先太师之女,曾是圣上的老师,就算那那孟家构陷,也难摧谢家风骨!”

孟方意手指不自觉的攥进了团扇,抿唇不语。

在世人眼中,如今孟家已经成了作乱的小人之家。

可孟家也曾兼济天下,她不觉得孟家会刻意害谢家。

可说这些有什么用,认罪书已签......她已经辩无可辩。

“你说,陛下究竟是对以前的贵妃好,还是谢姑娘好?”

一道轻嗤之言立即而出,“还用比吗?你何曾见过陛下亲自背人下马,废妃从来是她自己向陛下索取,而谢姑娘不用做这些矫揉造作之姿,陛下也会如此。”

“再者,我听闻陛下为给谢姑娘入药,亲自割剜滴血,听闻废妃曾经为救陛下而受伤,陛下也只是请医问药,可从没向对谢姑娘般,无微不至过。”

那些声音陆陆续续传来。

孟方意的眼睛一点点透红,直到她们的声音远去,孟方意看着那染得越来越旺的火苗,一点点失笑。

就连外人都看得出。

她当时怎么就这么蠢?以为他是事物繁忙所以才不来看她。

其实她早就该发现了。

孟方意这方汤药已然煮沸,雪衣的身影匆匆而至,“娘娘,马匹已经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第4章

孟方意点头。

“娘娘,你要不便在这等奴婢吧,你身子弱,马匹的颠簸恐怕受不住。”雪衣犹豫后,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孟方意摇头,“我把云珠弄丢了,我要亲自去接她回去。”

雪衣看着自家娘娘,眼睛一湿,她知晓娘娘待云珠有所不同,也将她们这些婢女视为自家姊妹。

雪衣不好再劝,点头,“娘娘,奴婢与你一起!”

两人相视之际,眼睛同时一湿一笑。

孟方意压低了太监帽,跟随着雪衣来到马厩。

两个人取马之际,旁边的御马奴声音传来,“陛下陪谢姑娘亲自骑马去了,我的乖乖,陛下何曾这样过?就连那废妃也未曾让殿下如此纡尊降贵过,看来这六宫之主马上便有个定论了。”

“谁说不是呢!”

雪衣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孟方意。

孟方意手里攥着缰绳,不语。

雪衣胸腔发抖震动,忽然想起两年前娘娘向陛下撒娇要学骑马,可陛下只是派来一个御马官。

虽赐予的是陛下的亲骑,但也未曾亲自来教。

那时的娘娘却高兴极了,觉得陛下爱她珍视她,故而才愿把亲骑给让出来。

如今细细想来,正是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关心不担心。

哪像谢姑娘骑马,竟然用得上陛下亲自教。

如此差异,就连她都心脏发疼......

孟方意敛起神色,朝着雪衣而道,“上马吧。”

雪衣微顿,抹去心中酸楚,“娘娘,雪衣以后日日陪你!无论你去哪,奴婢也会护着你,跟着你。”

孟方意眼睛含笑点头。

这方孟方意上马,雪衣不会骑,便坐在了孟方意的身后。

马头对准那丛林,疾驰而去。

孟方意的马踏入围猎之地时,就发觉有人往这边行来,隐隐听到一些人声,于是打算先躲一躲。

“阿渊......”是一阵女声。

叫的是圣上的名讳。

雪衣脸色一白。

孟方意也听出来了,是谢妤的声音,她眼眸微垂,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下一秒,一道低沉极富磁性的‘嗯’了一声。

果然。

孟方意面色无波。

“我怕。”女子害怕的声音带着娇颤。

“我在,不必害怕。”墨司渊的声音传来。

孟方意眼睛没有情绪,只是身下的马匹忽然变得躁动起来,孟方意还没反应过来,那马像是发了疯一般,箭步夺出。

孟方意瞬间身形一倒,猛拉缰绳。

“娘娘!这马怎么了!”雪衣惊恐的声音而道。

孟方意根本控制不住,只见那马直接冲出了丛堆,树叶刮掉了孟方意的帽檐,在她脸上刮出伤口。

而伴随圣驾的队伍瞬间见一人影冲出,“护驾!”

孟方意整个人颠簸不已,双眸却对上了那双冷隼漆黑的瞳珠,而正在马背上的谢妤显然被吓到不轻。

孟方意双手死死拉住缰绳,手硬生生要磨出鲜血来,可那马就似发疯一般,直冲冲的朝着谢妤而去。

这样的距离,要么强行射马,马死而停,但马背上的人不死也得残。

要么就认命撞上,那会要了谢妤的命。

只见马只有十步之遥。

下一秒,孟方意看着墨司渊取下一柄弓弩。

对准了她。

孟方意整个人骨头一僵。

“墨司渊......”她唇齿不自觉叫出了这个名字。

下一秒,那道箭矢带着破空的声音,牢牢地射在了马头之上,瞬间马嘶长鸣,“砰——”地一声,马直直摔去。

孟方意感觉整个人失控向下,脑袋往下坠。

“娘娘——”雪衣下一秒猛地护住她。

又是一声。

两人双双倒地。

剧烈的震痛几乎要将孟方意的肺腑震碎。

孟方意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垫在身上,忍着剧痛回头,只见雪衣那张惨白无比的脸,头上全是鲜红,她颤颤巍巍的唇,叫了一声,“娘娘......”

孟方意瞬间有什么东西朝着身上涌了而去,浑身发抖般的冷。

“雪衣!”

雪衣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孟方意,嘴里不断吐血,努力地抓住孟方意的手,拼凑起那零星的几个字,“云…云珠......”说完渐渐闭上眼。

那一刻,孟方意的眼泪飞飚而出,双手不停地发抖。

“不要......”她的声音发抖带着哭腔,一边去抓雪衣的手,一边身上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身体上,心里上,已经到达了极致。

她感觉自己要死在这里。

太痛了!

为何会这么痛!

孟方意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抽空了,她真想杀了自己,如果她不带上雪衣,雪衣就不会出事。

为何老天要这样惩罚她!

孟方意感觉下半身一阵湿濡,低头一看,一片殷红瞬间湿透了衣裳。

她心脏骤停了一瞬。

整个人已经分不清痛苦了,她知道,这个孩子没了。

她亲自送走的。

“阿渊......”谢妤痛哭的声音而来。

孟方意颤颤地回头,只见谢妤一把扑进了墨司渊的怀里,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墨司渊大手抚慰着谢妤的背,似乎说了几句什么,目光看向的孟方意,眼神冰冷至极。

孟方意连心死都不足以来形容此刻的绝望。

她不想活了。

那一刻,这五个字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

这是她第一次想要求死。

她害死了云珠,害死了雪衣,害了孟家,害了她的孩子。

她不配活着。

可奈何身体的痛太过了,她只能爬着,一直发抖。

墨司渊看着远处的女子,神色波动。

下一秒太医匆匆而来,见这方的谢妤一脸痛像,又看向远处一脸残像的孟方意,一时踌躇。

谢妤咬唇,“阿渊,我只是弄伤了脚,你让太医先救孟姑娘吧。”

墨司渊眸色微凝,片刻那声音薄凉道,“先救你。”

那几字准确无误的落在孟方意耳中。

孟方意笑了。

内心毫无波澜。

“将孟氏扣下。”这是墨司渊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孟方意知晓,墨司渊以为是她想要杀了谢妤。

这方,墨司渊将谢妤抱在怀中,稳稳地走入帐内。

谢妤疼得低声轻叫,下意识地抓住墨司渊的衣袍,“疼......”

然,被抓住的人像是浑然不知一般,谢妤抬头一看,便见墨司渊的目光看向帐外,她脸色微变。

第5章

太医检查无误后,表示谢妤无事。

墨司渊点了颔首,“好好照顾谢姑娘。”

众人领命,待谢妤服药过后,墨司渊这才从帐内走出,太医紧随。

墨司渊走了两三步,忽然顿步,“去派人看看贵妃。”

太医微顿,抬头望向墨司渊,逆光之中看不清陛下的神色,但那一句‘贵妃’又让他不寒而栗。

圣心难测......

太医俯首,“是,陛下。”

而这边帐内,谢妤听到了墨司渊离开的声音,她骤然睁开了眼。

旁边的丫鬟上前,搀扶着谢妤起身,“姑娘。”

谢妤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脚下红肿之处,“都安排好了吗?”

丫鬟闻言,连忙低头,“姑娘放心,安排妥当,无论是他们行宫的,还是御马官的人我早就打点好了,定会指认孟氏的。”

谢妤点头,那一向温柔的双眼此刻却十分冰冷恶毒,她抚摸着脚上的伤口。

孟方意,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是阿渊唯一的女人。

我只是想把你赶走的彻底点。

最好死得透彻。

——

孟方意被人扣在了帐内,她疼得几乎让她根本没办法闭眼,脑海全部都是雪衣抱着她坠马的场景,万千刀割,又想起了那双眼睛,墨司渊毫不犹豫射出那一箭的眼睛。

在他眼里,谢妤远远比她重要的多。

所以他可以选择毫不犹豫的放弃她。

她恨墨司渊,但更恨自己。

恨自己走错路,才满盘皆输。

但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好好安葬雪衣和云珠后,回家,回孟家去,哪怕当个平头百姓,也绝不要在回到这深宫半步了。

“娘娘——”一道声音从外面响起。

孟方意抬眼,便见太医提着药箱而来。

太医:“陛下命微臣前来为娘娘看伤。”

孟方意听着‘娘娘’二字只觉得讽刺,墨司渊这是怕她死了,就没人给他的谢妤受伤而担责了吧。

孟方意不动声色,太医只好硬着头皮为孟方意检查。

检查过后,太医的变了又变,半响沉吟道,“娘娘,你腹中的胎儿已经流尽,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孕有子嗣了。”

孟方意抿唇,无声,这个孩子她本就没有期盼过。

而这辈子无孕......也好,就当是给这个孩子的赔罪,对她的惩罚吧。

“娘娘你身上虽受了伤,但好在不是直接坠马,几处骨头挫伤,养个半载才能下地行走,若强行让自己双腿行走,恐会终身残疾。”太医又道。

孟方意脑海只有雪衣。

雪衣用命换来了她的苟且偷生......

“陛下到——”

一道声音骤然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孟方意脸色骤然一变。

明黄色的身影骤然而至,墨司渊的身影狭长直至她脚下。

她苍白的脸埋在他的阴影之下,颤颤抬头。

两个人视线遥遥相望。

墨司渊眼神冷凝,片刻开口,“都退下。”

众人无敢不应,包括太医在内,所有人都退出帐内,瞬间安静无声。

孟方意手指攥紧肉里,垂眸,不再看他。

而墨司渊的声音骤然而至,冷冰冰地,“为什么要伤害谢妤?”

孟方意听到这句话,眼神无波澜,只是手指攥出伤口,血水染红了掌心,“我没有,我来云曲山,只因云珠尸首被弃在乱葬岗,我骑马不过也只是为了来寻云珠。”

她不想跟墨司渊解释,但如果不解释,便是重罪。

墨司渊不会放过她的。

墨司渊眼睛一点点看向孟方意,冷然,“孟方意,朕本以为你与孟家人至少不同,但这是什么。”

说完,墨司渊将手指中的香囊扔出。

孟方意看着那香囊上的东西,一顿,“我不知这是什么。”

墨司渊眼睛凌然一瞬,下一秒,他的手直接扣住了孟方意的脖颈。

孟方意痛得浑身发颤。

墨司渊冷道,“你的侍女买通了阿妤宫中的人,调换了她的香囊,你又故意给你自己的妈喂了药,让它闻到这香囊里的香便会疯狂攻击阿妤,你这是想要阿妤的命。”

一番话下来,孟方意整个身子凉透半截。

孟方意看着那枚香囊,也终于明白了这马为何会突然发疯,原来是有人想要陷害她。

“你信这些?”孟方意眼睛泛红地看向他,带着轻嘲之意。

墨司渊看着孟方意那泛红的眸底,一顿,但想起谢妤,冷然道,“看在你没伤及阿妤的命的份上,你前去与阿妤下跪认错,贬你为奴,此事便揭过了。”

孟方意听到这话,顿然想笑。

“我没做过,我为何要认?”孟方意眼睛泛红地看向墨司渊。

墨司渊眼睛骤然掀起一片波澜,“孟方意,这已是宽宏。”

宽宏......

孟方意眼睛一点点的流光散尽,“我不认,若陛下觉得我有罪,那便派人杀了我便是,反正天下万物皆是陛下之物,生杀定夺皆有陛下做主,陛下想要为谢姑娘出气,那便要了我性命,奴家也不敢有异。”

下一秒,墨司渊猛得攥紧她的下颚。

痛苦与窒息瞬间攀附。

孟方意被迫睁着眼睛看着他狠戾阴冷的双眼,“孟方意,你觉得我不会要了你的命吗?”

孟方意笑了,笑得发抖,却一句话也没说。

“既然你不肯道歉,那就别走了,你放心,朕不会要了你的命。”

墨司渊带着冷讥的声音而出。

孟方意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墨司渊眼睛一点点透冷地看向孟方意,“从即日起,孟氏长女孟方意贬为贱籍,入教坊司,终身不可赎身为良籍。”

那一刻,孟方意内心终于有了震动。

官家之女入教坊司,还是终身。

这是何等的羞辱!

孟方意忽然感觉到喉头腥甜,“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墨司渊冷然,“你最好别死,你若寻死一次朕便杀你孟氏一人,你若死了,孟氏九族为你陪葬,你既敢伤阿妤,那便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

那一刻,孟方意骤然发笑,痛不欲生。

孟方意抬起手,一巴掌用力地打下去。

“墨司渊,你就是个畜生。”

第6章

孟方意用尽全力的一下,对于墨司渊来说,也不过是搔痒罢了,然而就算是如此,他也没有让她得逞。

墨司渊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逼近她的双眸:“孟方意,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丢下这话,他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再次吩咐:“把那个贱奴的尸体,剁碎了,喂狗!”

“不!不要!”

“墨司渊,我求求你,我错了!”

“奴家!奴婢知道错了,求你,我求你不要!”

雪衣已经死了,怎么能让她尸体受辱?

什么尊严,什么骨气,全都不要了,孟方意什么都不要,她只要雪衣入土为安!

根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就这么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重重磕头。

“奴婢愿意给谢姑娘道歉。”

“奴婢知道错了,求皇上开恩,求皇上不要!”

眼泪混合着鲜血,就这么顺着脸颊滑落,孟方意前所未有的狼狈。

然而她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她只有一个念头,不想让雪衣真的被喂狗!

满脸都是哀求,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墨司渊,她只希望他能够看在过去情分上,答应她,饶过雪衣,只一次,这一次就好。

只可惜,一次都没有,她所有的哀求和低头,只换来了两个字。

“晚了。”

墨司渊的声音轻飘飘的,可是却重重的砸在了孟方意的胸口。

他果真如此无情,他竟真的如此无情!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雪衣!”

“不,我的雪衣,雪衣!”

孟方意挣扎着想要出去,可是她身上有伤,想要出这个屋子都难,如同是一条真正的狗一般,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外爬。

都是她不好,是她识人不清,是她一意孤行,是她害了全家,是她害了云珠和雪衣,都是她,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

要是她死了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要是她死了该有多好,那样就不会痛了。

膝盖在地上磨损,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然而她没有出去,距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听见了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孟方意实在是没有勇气打开门,亲眼看着雪衣的尸体被野狗撕碎!

“不要!”

一声尖叫,一口鲜血,孟方意再次昏死过去。

门外两个太监,面无表情,如同拎着一个破布娃娃一般,直接把人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丢进了教坊司。

教坊司是宫中负责歌舞表演的地方,里面的男男女女都是官奴,是可以通买卖的下贱玩意。

孟方意原本是丞相之女,高贵典雅,然而一朝落入这样的地方,当真是要比死了还难受。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浑身都疼,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根本不会醒过来。

躺在床上,不敢挪动半点,她这般样子,不要说是弹琴跳舞,哪怕是起来走路,都成问题。

“昔日的丞相之女,如今的卑贱舞女,这天差地别的感觉,如何呀?”

谢妤干净清澈的声音传来,只可惜配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实在扭曲恶毒。

“孟方意,你独自占有了陛下那么久,还真是有福气呢。”

谢妤穿着华贵,走路的时候,脚上更是没有半分异样,完全看不出刚刚受伤的样子。

只是一眼,孟方意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她扯了扯嘴角,淡淡开口:“皇上心中本就只有你一人,你何必争抢?”

“是啊,皇上心中的确是只有我一人,但是一想到皇上还有过你这么一个贱人,我就生气!”

“你知道吗,我本来可以放过你的,但是我气不过,所以阿渊为了哄我,这才会这么耍你,怎么样?被自己最爱之人丢弃的感觉,如何呀?”

谢妤的声音依旧婉转动听,只是话里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

她光是说话,心里还有些不满,低着头,勾着孟方意的下巴。

“看你这个可怜样,我看着都心疼,可是怎么办,阿渊再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孟方意,你是丞相之女又如何?你是贵妃又如何,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过是个挡箭牌!你还真以为,阿渊爱过你?”

“他亲口跟我说过,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次亲近,都让他无比恶心!”

谢妤的手指微微用力,尖锐的指甲就这么刺破了孟方意的皮肤,嵌入了她的体内,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恶心?

哪怕是孟方意已经对墨司渊彻底失去了指望,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跟另一个女子说他们的阴私事情,竟然还说恶心。0

那日日夜夜的缱绻,那些耳鬓厮磨,难道都是在做戏吗?

那他还真是够卖力的,演技真好。

“谢姑娘,他本就是你的,我并不想跟你抢。”

孟方意耐着性子,再次申辩。

她如今只想孟家上下活下去,并没有任何其他非分之想。

“那又如何?”

“你抢不抢,跟我生不生气,有什么关系?”

“孟方意,我会把你们孟家的每一个人,一点点的吃掉,我会让你们孟家,断子绝孙!”

谢妤忽然靠近她,对着她的耳朵,低声的诅咒。

“你放肆!”

孟方意气急,一把推开了谢妤。

紧接着,谢妤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泪眼婆娑的朝着她看过来:“我只是想要帮帮你。”

“妤儿,你没事吧?”

“孟方意,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墨司渊大步走来,一把推开了本就摇摇晃晃的孟方意,心疼不已的把谢妤抱在了怀中。

“妤儿,没事吧?”

“疼不疼?”

“来人,宣太医!”

墨司渊心疼宝贝的不得了,闹得兴师动众。

甚至还狠狠地责罚了看管孟方意的嬷嬷,看向孟方意的时候,眼神更是充满了冰冷和不屑。

“孟方意,看来,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

“你竟然敢对谢妤下手?”

对上他冰冷的眸子,耳边全都是刚刚谢妤说的那番话。,

如果他觉得那些美好都是恶心,那么她又算什么呢?

“墨司渊,你也挺恶心的。”

孟方意忽然笑了。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这条烂命,若是他们喜欢,直接拿走就是了,要不是因为孟家还有人活着,孟方意只怕是要来一个玉石俱焚!

“你放肆!”

墨司渊对上那厌恶的眸子,下意识的慌了神,直接开口呵斥。

他指着孟方意,挑眉看向了一旁跪着的嬷嬷:“她调教的如何了?”

这人刚送来,如何调教?

第7章

王嬷嬷满脸无奈,只能是硬着头皮开口:“这位姑娘今日才来,身上还有伤,所以......所以......”

“那就是没有调教?”

“你们教坊司,还真是会做事呢。”

墨司渊顺势在椅子上坐下,就这么让谢妤随意的坐在他的腿上,似笑非笑的朝着王嬷嬷看过去。

王嬷嬷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急忙磕头求饶:“是,是奴婢疏忽了,奴婢一定会好好调教,还请皇上息怒。”

“既然进了教坊司,就是奴婢,哪里那么金贵的?”

“不死,就得好好调教、”

墨司渊冷淡的丢下这句话,甚至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一个,抱着谢妤,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孟方意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嬷嬷的鞭子就已经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身上。

“都被贬成奴才了,还在这里给我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

“皇上的话,你也听见了,不死就给我起来,好好练习舞蹈!”

王嬷嬷狠狠地抽打着孟方意。

她并非想要为难孟方意,只是皇上想让她生不如死,作为奴才,王嬷嬷也是没办法。

“嬷嬷,奴婢实在站不起来。”

“之前在家中的时候,奴婢研习过舞蹈和琴艺,还请嬷嬷给我几天休息时间,下次皇上再来,奴婢定不会让嬷嬷为难!”

孟方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她本就是丞相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怕先天不足,家中也从未懈怠过一日,只是孟方意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把这些东西用在这种事情上。

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我说孟姑娘,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让我为难。”

“如今你我都在做奴才,谁又能护着谁呢?”

王嬷嬷丢下手中长鞭,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身下是硬硬的床板,四周是露着冷风的窗户,面前更是馊了的饭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孟方意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见过的。

她生来就是相府千金,就是要过好日子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然而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孟家已经是无法翻身,她更是弃子,哪怕是想要寻死,都成了奢望。

她寻死一次,孟家死一人,她若是死了,孟家全家都得死。

墨司渊他真的好狠心,他也真的好了解她,知道该怎么拿捏她,也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在意什么。

既然不能死,就要好好活着,要挣扎向前,他们孟家的人,是有风骨的,这一点,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变。

思及此,孟方意用力的擦掉脸上的眼泪,拿着那个发了霉的馒头,狠狠地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混合着血泪的味道,一起咽了下去。

她现在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是为了孟家而活!

本就是她一意孤行害了孟家,如今这般种种,不过是赎罪罢了。

“阿渊,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

“我的脚,真的好痛。”

谢妤趴在墨司渊的怀中撒娇,就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整个人如同水蛇一般,跟墨司渊缠绕。

“阿渊,你快看看呀,我的脚,是不是要断掉了?”

她的脚趾雪白的如同葱白一般,就这么在墨司渊的面前不停晃动,尤其是脚腕上的一点红,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然而墨司渊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充满厌恶的眼神,还有那句“恶心!”

过去三年,他虽然在演戏,可是孟方意对他可是全心全意,墨司渊实在不懂,她怎么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孟家重要,奴婢也重要,只有他不重要,他恶心?

墨司渊的眸子里,莫名有些火气。

“阿渊,你到底是怎么了?”

谢妤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有些急了。

“没什么,只是看着你这样,心疼。”

墨司渊收回目光,宠溺的捏了捏谢妤的鼻子。

两个人亲密无间,他们才是真正的金童玉女。

“妤儿,朕召你进宫,让你做皇后,好不好?”

墨司渊笑了笑,揽着她的肩膀,温柔的跟她商量。

谢妤心中欢喜,可是却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子:“我出身不高,怕是配不上那位置,再说,立后也并非小事,阿渊,名分和富贵,并非我在意的事情,我在意的只有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妤儿,你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墨司渊温柔的笑着,轻轻地亲了上去。

明明心上人现在就在眼前,可是墨司渊反倒是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教坊司。

“王嬷嬷,你的办事效率,不太行啊,这贱奴怎么还是这么病恹恹的?”

“这样晦气的样子,能表演嘛?”

谢妤不悦的看着苟延残喘的孟方意。

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独自霸占了阿渊三年,她就气的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她才好。

而且谢妤看得清楚,墨司渊对她分明还有几分怜悯之心。

“奴婢不敢偷懒,还请谢姑娘明察。”

王嬷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墨司渊则是搂着谢妤的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孟方意。

昔日天之骄女,如今这般苟延残喘,当真算得上是一场奇观!

“既然没有偷懒,那么,贱奴为何还不跳舞?”

墨司渊冷喝一声,看向了地上的孟方意。

“难不成,还等着朕请你?”

孟方意知道,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就要受折磨一天,所以她也干脆认命就是了。

艰难的撑起自己破败不堪的身子,就这么按照记忆跳了起来,她虽然先天不足,可是歌舞琴棋都是名师指导,自然不会比教坊司差。

哪怕是这些天吃的只是馊饭馒头,却还是恢复了不少,她现在已经可以旋转跳跃,只是腿上身上都有伤,所以每动一下都钻心的疼。

孟方意已经不在意这些疼痛,甚至开始学会习惯这些疼痛,因为只有这些疼痛,时时刻刻提醒她,她还活着,她痛苦的活着呢!

“孟小姐真不愧是丞相之女,这舞蹈果然精妙。”

“好看,真好看。”

谢妤轻轻地笑着,不停地拍巴掌,挑眉看向了墨司渊。

“阿渊,你说是吧?”

第8章

墨司渊的眼神,只是在孟方意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紧接着对着谢妤温柔的笑着:“既然妤儿喜欢,那便是这贱奴的福气了,让她日日去你宫中跳舞,可好?”

“真的可以吗?”

“这样会不会太委屈孟小姐了?”

谢妤先是高兴欢喜,紧接着,又作出为难的模样。

她一口一个孟小姐叫着,不过就是在时时刻刻提醒孟方意她现在有多么的卑贱可笑!

“不过是个贱奴,主子喜欢,便是她的福气,何来委屈?”

墨司渊不屑的冷哼一声,冰冷无情的眼神,就这么落在了孟方意的脸上。

他想要看见她狼狈哀求的样子,只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孟方意只是乖顺的跪在地上,如同一条卑微的狗一般:“是,陛下说的是,主子喜欢,是奴婢的荣耀。”

“呵!你倒是从善如流。”

“既然妤儿喜欢,那你就好好跳!”

墨司渊捏紧了拳头,眸子里藏着怒火。

他不知自己的怒火从何而来,只是看着卑微跪在地上的女人,心里莫名就生出火气。

孟方意只是行了一礼,便站起身来,再次开始跳舞。

她身上还有伤,大夫说过,若是不好好修养,只怕以后会站不起来。

然而她先天不足,救命丹药又给了墨司渊,现在也没剩下几天,能不能站起来,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孟方意一次又一次的翩翩起舞,她身上很疼,可是胸口的地方更是痛不欲生。

她现在甚至感谢身上的疼痛,这样可以分散一点注意力,或许心就不会那么疼了。

脚下的鲜血一点点的染湿了鞋袜,在地板上留下了鲜红的绚烂。

整个人的身上染着一丝血气,心中对墨司渊的眷恋,随着这血气,越来越少,甚至到最后,一丝都不剩下。

咚!

孟方意眼前一黑,就这么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昏死过去。

“啊!这是怎么了?”

谢妤吓得叫出声来,直接钻进了墨司渊的怀中,双手死死地搂着他的腰。

“废物。”

墨司渊丢下这话,搂着谢妤,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临走之前,他的眼神冷冷的落在王嬷嬷的身上。

王嬷嬷在这教坊司,做的就是人来人往的事情,察言观色这一块,可以说是非常的擅长。

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是王嬷嬷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墨司渊的意思,知道他不想让这个女人死!

皇上的心思,果然是很难揣摩,看上去像是恨死了这个人,可事实上,还是舍不得她真的去死的。

既然有了皇上的意思,王嬷嬷也就有了底气,她让人把孟方意扶起来安顿一下,并且还给找了太医。

“这姑娘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再这么下去,她怕是很快就会油尽灯枯了,也算是大好年华,可惜,真是可惜啊。”

许太医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子,所以看见这年轻生命要陨落,还是舍不得。

“知道了,还请太医,好好调理她的身体,这个人,不一般。”王嬷嬷十分隐晦的提醒了一句。

皇宫本就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一句不一般,大家全都是心领神会。

许太医立马给开了药方,施针缓解腿疾,最后还是无奈的摇摇头:“怕也是徒劳罢了。”

这姑娘的腿伤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需要好好休息就是了,只是这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差了,可怜人呐。

墨司渊把谢妤送回去之后,直接就说还有朝政,就这么离开了。

可是谢妤却很敏锐的发现,墨司渊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

她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看向自己身边的婢女海棠:“你去跟着皇上,看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是。”

海棠不敢反驳,赶紧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她清楚的看见墨司渊朝着教坊司的方向走去,立马回来汇报。

“放肆,孟方意这个贱人!”

“我就知道她是个狐狸精,果然迷惑了我的阿渊!”

谢妤气的发疯,狠狠地砸了两个花瓶。

她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恶狠狠的咒骂:“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够让阿渊如此在意!”

教坊司内。

墨司渊站在床边,看着脸色惨白的女人,冷哼一声。

“孟方意,你的骨气,真可笑。”

只要她求他,他未必不会放过她。

可是她非要跟他闹,那么就应该让她好好吃吃苦头才是。

王嬷嬷鹌鹑似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墨司渊很快收回目光:“好好调教她,务必让她快些好起来,给妤儿表演。”

“是,奴婢遵命。”

王嬷嬷立马低眉顺眼的答应下来。

她是人精,所以知道,快些好起来是重点,后面那些不过是借口罢了。

墨司渊前脚刚走,孟方意就醒了过来。

她看见王嬷嬷坐在自己身边,吓得急忙起身:“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奴婢不争气,嬷嬷息怒!”

“无妨,你好好休息。”王嬷嬷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孟方意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想,左右她也没有几天活头了,死了也就算是解脱了。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浑身发冷,脚上更是火辣辣的疼痛。

掀开被子,果然看见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脚趾,虽然已经上过药了,可是看上去已经是触目惊心。

“孟方意,你还真是命大,居然还能活下来?”

谢妤走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站在那里,一身华贵衣服,她蜷缩在床上,如同丧家之犬。

两个人现在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山鸡对凤凰。

谢妤现在满脸都是冷漠和讽刺,哪里还有半点小白花的样子?

孟方意就知道,她怎么可能真的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谢妤,你想要的,如今都得到了,你还要如何?”

“孟方意,我想要你死,可是你还活着!”

谢妤走上前来,捏着她的下颚,死死地瞪着她。

一想到这个女人独占阿渊三年,她就嫉妒的发疯!

第9章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死了,你就会如愿了。”

孟方意强忍着胸口的痛意,对着她轻轻地笑了笑。

如今的孟方意,不过是一条丧家犬,有什么资格跟皇帝的心尖宠比较?

除了隐忍,孟方意别无选择,毕竟孟家现在还有很多活着的人,她不能连累了他们。

“孟方意,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当年你一意孤行非要跟我的阿渊,如今,你全家下狱,你却在这里逍遥,你还真是狼心狗肺呀。”

“哦,对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的母亲,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活活气死在大牢里面了。”

“说起来还真的是可惜,堂堂丞相夫人,只是一个破席子裹着,就丢到了乱葬岗。”

谢妤温柔的笑着,可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钢针一般,狠狠地刺进了孟方意的心脏。

“什么?你说什么?我母亲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母亲的身体一向康健,她是那样明朗大气之人,怎么会因为一时困顿就被气死了,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是你!是不是你!”

孟方意死死地攥着谢妤的衣裙,双目赤红的盯着她,字字句句全都是质问。

“不是我,是你,是你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孟方意,你就是个扫把星,你会把你的家人,一个一个的害死,所有在意你的人,所有对你好的人,最后都会不得好死!”

“这就是你的报应!”

谢妤一根一根的掰开她的手指,贴着她的耳朵,宣布了她的结局。

她看着孟方意因为体力不支吐血趴在床上起不来的样子,心中一阵的得意。

“孟方意,你彻底完了,哈哈哈!”

丢下这话,谢妤转身离开,得意洋洋的背影,刺的孟方意眼睛生疼。

她咬着后槽牙,死死地攥着拳头,强撑着所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

她现在不能倒下,母亲没了,她必须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步一个血脚印,从教坊司到御书房,这条路,孟方意走的跌跌撞撞,耗尽了所有力气,这才到了御书房门口。

孟方意甚至都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久好久,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她刚刚抬眸,就看见面前多出来一个明黄色身影。

“一个教坊司贱奴,也配来御书房?”

墨司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神,充斥着玩味。

“墨司渊,为什么不杀了我?”

孟方意的眼泪,模糊了双眼。

“你杀了孟家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死死地攥着墨司渊的衣角,就这么盯着他看,眸子里盛满了绝望。

这是她真心实意的爱了多年的男人,可是为什么如今站在她面前,却像是一个陌生人?

就好像从前的旖旎是从未有过的,就好像一切的美好,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场梦。

现在更像是梦醒时分,必须要面对的疮痍,真的好痛,可是却那么真实。

“为什么不杀了我!”

一口血呕出来,孟方意死死地瞪着他。

今天,她什么都不想要,这条命也无所谓,她只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他利用完了她,却不肯给她一个痛快,不肯杀了她!

“孟方意,孟家害的谢家全家死绝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

“你是孟家所有人的掌心宝,所以你不能死,朕要你痛苦,要你看着你在意的人,一个个死掉。”

墨司渊低着头,一字一句,残忍至极。

“为什么!”

“墨司渊!你恨我,你杀了我就是了,为什么要连累我的家人!”

“他们对你是真心真意,他们扶持你到今天,你怎么可以如此忘恩负义!”

孟方意整个人彻底崩溃,根本顾不上教养,如同市井泼妇一般大喊大叫。

可是她这般样子,在墨司渊的心中,已经是激不起半点波澜,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继续说。

“朕会杀了你的父亲和兄长,至于其他家眷,能不能活,怎么活,全在你,孟方意,你可明白?”

墨司渊忽然低头,勾着孟方意的下巴,对着她淡淡的笑着。

这是上位者对蝼蚁的嘲弄,是墨司渊对孟方意的彻底碾压。

巍巍皇权,却冰冷的骇人!

都说皇家无情,孟方意现在算是彻底看清了,只是看清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惨重,她承受不起。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已经是半点位置都没有,所以哀求和哭泣,都是没有意义的。

父亲和兄长的命她保不住,只能是顺从的撑着身体跪好:“皇上,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嫂嫂和侄子?”

“你要永生永世在宫中囚禁。”

“朕要你伺候妤儿,一辈子伺候她,为孟家赎罪!”

墨司渊昔日温柔的眉眼,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狠厉。

果然如此。

饶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孟方意却还是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跪直了身体,对着墨司渊盈盈一拜:“奴婢......遵旨!”

“回去修养三天,别半死不活的在妤儿面前碍眼!”

“滚!”

墨司渊莫名冒火,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孟方意甚至都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反倒是跟宫中所有的奴才一样低眉顺眼:“是,奴婢遵旨!”

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相府千金,也不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婢,一个供他们发泄和羞辱的贱奴才。

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孟方意所有的体力,现在想要回去,实在是力不从心。

然而孟方意不想在墨司渊面前太过狼狈,她还是强撑着身体,再次艰难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朝着教坊司走去。

脚上包扎好的地方,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透过鞋袜,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孟方意每走一步,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可是她却没有停下来,她现在的所有动作都是靠着一口气,若是停下来,她怕是会昏死在这里,就回不去了。

看见教坊司的门口,孟方意终于是停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大理寺监牢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爹爹,兄长,你们一路走好!”

“不要怕,黄泉路上不孤单,意儿,马上就会过来陪你们!”

第10章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孟方意却狠狠地擦掉眼泪。

她不会在哭,心疼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哭只会让人笑话。

王嬷嬷早早就等在门口,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一阵的心疼和无奈,她是同情这个姑娘的,可是在后宫,同情会害死自己,所以她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在孟方意昏死过去的时候,这才走上前,把人给弄了回去。

谢妤这边很快就知道了墨司渊对孟家的处置,虽然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可是她心中依旧不满。

谢家全家都死绝了,只剩下她这一点血脉,可是孟家还有许多人,这根本就不公平!

然而她现在不能去找墨司渊闹,只能是把所有的怒火,全都发泄在孟方意的身上。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孟方意身上的外伤,全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只能是撑着破败柔弱的身子,去了谢妤所在的朝露宫。

这里是整个皇宫最富丽堂皇的一个宫殿,里面的每一个摆件,一草一木,都是十分珍贵的,可以说是寸土寸金,由此可见,墨司渊是多么的在意她。

金屋藏娇,这谢妤就是墨司渊的娇。

“奴婢孟方意,见过谢姑娘。”

孟方意跪在地上,亲手折断了自己的根根傲骨。

她现在活着是为了嫂嫂,是为了侄子侄女,所以尊严不重要,骨气也不重要,她只想这些人都好好活着。

“孟小姐,你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

谢妤对着孟方意,轻轻地笑了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来。

事实上,她心里只觉得痛快!

昔日高高在上的女人,现在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卑躬屈膝,当真是让人觉得过瘾。

“谢姑娘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奴婢能够伺候谢姑娘,是奴婢的福气。”

孟方意早就知道,自己过来肯定是要被为难的,所以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她只是把自己的姿态放的更低,只希望谢妤能够看在这个面上,对她高抬贵手。

“既然是阿渊的意思,那么我也不好说什么。”

“海棠,带孟小姐下去,好好照顾。”

谢妤轻笑了一声,特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

“是!”

海棠立马会意,走上前去,拉扯着孟方意往外走,直接把人带到了后院。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朝露宫最低贱的奴才,可不要想着自己从前的荣耀就偷懒不干活!”

“朝露宫所有奴才的衣服,你都必须要洗的干干净净。”

“对了,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好好调教她,这可是谢姑娘的意思!”

海棠直接把人摔在了地上,对着周围的其他小宫女吩咐。

孟方意早就知道,自己过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心思,她只是乖顺的点头:“是,奴婢知道。”

“哼,难得你还是个识趣的!”

海棠不屑的冷哼一声,给其他几个宫女使了眼神之后,转身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面那些宫女就拿着堆成山的衣服过来,劈头盖脸的丢在孟方意的脸上。

“洗干净,洗不干净,不许吃饭!”

“你现在就是个小奴婢,可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贵妃了,所以你最好是好好干活,不要给我们找麻烦!”

几个小宫女抱着膀子,冷冷的看着孟方意。

孟方意没有跟她们争吵,只是认命的开始洗衣服,她生下来就是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些粗活,从未做过,现在干起来也是十分吃力。

“看你这个笨手笨脚的样子,要是把衣服洗坏了,可仔细着!”

其中一个宫女狠狠地给了她一脚,随手拿起边上的冷水,兜头浇了下去。

冰冷的水从头而降,染湿了孟方意的衣服,冷风一吹,瑟瑟发抖。

孟方意重重的咳嗽出声,却并未抬头,甚至连一句申诉都没有,只是低着头,继续洗衣服。

她知道,越是反抗,就会换来越多的羞辱和针对,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抓紧时间干活,否则的话,晚饭怕是都吃不上了。

墨司渊说,要她一辈子都被囚禁在宫中,可是她没有一辈子,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怕是死期会更进一步。

从前,她害怕死亡,怕自己不能陪伴喜欢的人太久,可是如今,她已经不怕死亡,只因她在意的人,都不在这人世间。

衣服堆积成山,她一件一件清晰,没一会手上就起了血泡,可是她根本不敢停下来,那些血泡被碾碎,混着鲜血顺着脏水一起埋没在这小小的后院。

“一下午了,就洗了这么几件衣服?”

“你还真是身娇肉贵!”

海棠从后面过来,拎着孟方意的耳朵,直接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耳朵好像是要撕裂一般疼痛,孟方意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海棠见状,狠狠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你干不完活还有脸哭?难道还指望着皇上看见你心疼你!皇上现在可陪着我家小姐吃饭呢,没时间搭理你!”

“马上过去,伺候布菜!”

海棠说着,粗暴地扯着她的袖子,就这么把人拖到了前面。

临进门之前,却又拿着帕子,仔仔细细的擦着她的脸。

“见了皇上,你敢狐媚子撒娇,你给我试试看!”

孟方意没有说话,低眉顺眼的走进去,就这么站在谢妤的身边,开始给她布菜。

虽然之前没有伺候过人,但是孟方意小心谨慎,所以也不出错。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谢妤看着自己盘子里的菜,有些委屈的看向了墨司渊。

墨司渊见状,直接就连盘子带菜,狠狠地砸在了孟方意的脸上。

“妤儿身体虚弱,不能吃辣,你不知道吗?”

“身为奴才,不好好伺候主子,该当何罪?”

墨司渊怒声质问。

孟方意却早就已经习惯,她顺从的跪在地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奴婢该死,奴婢知错,求皇上开恩,求谢姑娘息怒。”

“你!”

墨司渊的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他的心口,升起了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酸涩,拼尽全力,也无法压制。

“算了,你也不是有心的,快起来吧。”

谢妤满上就感受到了墨司渊的变化,立马开口,开始打圆场。

“阿渊,你不要这么凶,孟小姐她以前,没有伺候过人嘛。”

第11章

墨司渊面无表情的冷哼一声,紧接着温柔的拉着谢妤的手:“妤儿,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样不懂事的奴才,就应该好好教训一下才是。”

“我从来没有教训过人,阿渊,你说,该怎么教训呢?”谢妤满脸好奇,天真的看着墨司渊。

墨司渊笑呵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随后看向了地上的孟方意:“去宫门口的砖地上跪足两个时辰,下次再敢犯错,就杖责!”

“是,奴婢遵旨。”

孟方意甚至都没有抬头,更没有反抗,乖顺的不得了,就这么磕头谢恩,并且转身弯着腰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墨司渊的脸色一寸寸的冷了下去,手紧握成拳,却还是强撑着笑意,跟谢妤一起吃吃喝喝。

孟方意跪在地上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打情骂俏的两个人,也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墨司渊眸子中的温柔和宠溺。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孟方意才明白过来原来爱一个人是根本藏不住的,爱一个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她开始回忆,过去三年里,墨司渊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从来都是毫无波澜的,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是因为帝王的身份,可是现在想想,不过是不爱罢了。

原来一切都是那样的有迹可循,只是她自己太傻了,自己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面,根本不愿意醒过来。

如今被人拎着耳朵叫醒,不得不面对这血淋淋的事实,简直就是残忍至极。

膝盖好像是针扎一样疼,孟方意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现在已经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嫂嫂和侄子能够平安。

只要他们平安就好,至于她,左右也没有几天日子可以熬了,怎么过,都是过。

太阳毒辣,照在身上的时候,皮肤都是灼热的疼痛,额头上很快就密密麻麻渗出了汗珠,孟方意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她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被这样折磨,自然是受不住的,没一会就昏死过去。

墨司渊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冲出去了,直接把地上的孟方意打横抱起,朝着偏殿走去。

“阿渊?”

谢妤不可置信的看着墨司渊这般丝滑的动作,脸色变了变。

她双手死死的搅弄着手里的手帕,她不明白,明明就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挡箭牌罢了,为什么墨司渊好像真的动了情?

他刚才下意识的反应动作,绝对不是骗人的!

怕是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发现吧?

谢妤转身看了海棠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传太医啊!”

很快,谢妤就跟在太医身后一起脚步匆匆的过来。、

“孟小姐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身体虚弱,受不住吧?”

谢妤走上前来满脸关切的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孟方意,嘴上说着关心,事实上,心里已经是嫉妒的要发疯了。

见这么多人进来,墨司渊的眼神变了变,他现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动作的确是有些过分。

立马抽回自己的手,给太医让出来为止,让他给孟方意把脉。

“只是有些劳累过度,没什么大事,好好修养就是了。”

太医说的轻描淡写,其实他很清楚孟方意的真实情况,但是更清楚,谢妤才是掌握他生杀大权的那个人。

“我就说,孟小姐身子娇贵不会伺候人,阿渊,你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谢妤走上前来,扯着墨司渊的手臂,轻轻的摇晃了一下。

“都出去,朕有话要跟她说。”

墨司渊默默地抽回自己的衣袖,挑眉看向了谢妤。

哪怕是两个人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可是现在,此时此刻,墨司渊是皇帝,谢妤不过是臣子。

她只能是乖顺的点点头:“阿渊,那你好好劝劝孟小姐,我就不打扰了。”

“嗯,妤儿真乖。”墨司渊满意的点点头,捏了捏她的脸颊,目送她离开。

完全离开墨司渊的视线之后,谢妤立马变了脸色,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孟方意这个贱人!我看她就是绞尽脑汁在勾引皇上!”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教训她,让她再也没有精力勾引人!”海棠立马上前,拉住了谢妤,生怕她一怒之下,破坏自己在墨司渊面前的形象。

谢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哼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她这副破烂的身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墨司渊看着孟方意手上的血泡还有身上的狼狈,眼神有些复杂,他生理性的心疼,可是理智却又让他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只能是坐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那些疮痍,脸色阴沉的可怕。

她宁愿这般受苦,也不愿意求他?

到底在犟什么?

孟方意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对上了那双恼怒阴沉的眸子,她下意识的起身,滚落在地上,却又急忙忙跪好:“参见皇上。”

“孟方意,你以为你做出这副可怜样,朕就会原谅你,放过你?”

墨司渊咬着后槽牙,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果然,不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是你已经吊死了,他都还会觉得你是在荡秋千。

她现在已经是身心俱疲,马上快要死掉了,可是他还是觉得,她诡计多端,在勾引他。

孟方意想着,只觉得可笑,嘴角微微扬起,淡淡的说道:“奴婢不敢!”

“孟方意,你给我少来这套!”

“你若是想要死,那么你就试试看,我会让整个孟家片甲不留!”

墨司渊死死地捏着孟方意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孟方意还是觉得自己的心翻滚着疼痛。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两个人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她也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原本好好的两个人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咳咳!”

孟方意剧烈咳嗽了两声,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生生的把喉咙的腥甜咽了下去,她不允许自己在墨司渊面前示弱。

“孟方意,朕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你死了。”

“你活着,孟家剩下的人才能活,动不动?”

墨司渊死死地捏着她的下颚,最后一次警告。

“是,奴婢遵旨。”

孟方意垂下眼眸,淡淡的应了一句。

她救命的药,已经给了谢妤,如今这副身体,最多撑不过两年。

两年之后,她肯定会死,死了之后还能如何,她也实在是管不着。

“看你这副下贱的样子!令人作呕!”

墨司渊心中莫名生气,一把甩开她,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第12章

孟方意整个人摔在地上,狼狈的如同一条丧家犬。

她趴在地上,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墨司渊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苦笑。

“孟方意,这就是自作自受,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爱了三年的人!”

孟方意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鲜血,自嘲的笑了笑。

门外,墨司渊一路快走,似乎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恼怒。

忽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停下脚步,皱眉看着身边大太监周海:“是不是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了?”

“皇上下令封口,没有人敢乱说。”

“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会盯紧这件事的。”

周海急忙开口,生怕会惹怒了墨司渊。

“嗯,这件事务必要保密,尤其不能让孟方意知道。”

墨司渊丢下这话,走的明显更快了。

周海一个太监实在是有点跟不上,只能是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心中叫苦不迭。

他跟在墨司渊身边多年,却有些看不懂他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是在乎那个人的,可是非要做出这绝情的样子来,当真是让人看不明白。

朝露宫。

墨司渊刚刚离开,海棠就走进了屋子里面,狠狠地给了孟方意两个耳光。

“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大小姐呢?赶紧起来干活去!”

“告诉你,别以为皇上跟你多说几句话就是放不下你,皇上心里,就只有我们家姑娘一个人!”

这段时间,这种话,孟方意早就已经听习惯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淡淡一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后院走去。

看着堆积成山的衣服,孟方意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又没有晚饭可以吃了。

谢妤在墨司渊身边有眼线,很快就知道了关于孟方意的事情,但是却也知道了封口令。

她知道这一切之后被气得不轻,咬着后槽牙说道:“阿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真的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吗?”

“姑娘,你不要胡思乱想,皇上这段时间,眼里只有你一个人,怎么会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是为了让她活受罪罢了。”

海棠递了一杯水过来,笑呵呵的看着谢妤,开口安慰。

“不,我还是不放心。”

谢妤一把推开茶杯,站起身来,朝着后院走去。

她远远地就看见孟方意被埋没在一大堆的脏衣服里面,一双手不停地揉搓。

看着她卑贱艰难的样子,谢妤只觉得一阵的舒畅。

她走上前去,就这么抬脚,踩住了孟方意正在搓洗衣服的手,用力碾压。

孟方意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却没有乱动,只是静静地等待谢妤发泄完毕。

看着她这个逆来顺受的样子,谢妤也没有了兴致,只是冷淡开口:“你之所以这样隐忍,是为了你的嫂嫂和侄子吧?”

“谢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孟方意并没有否认,她现在努力活下去的唯一意义,就是嫂嫂和两个侄子了。

“真是感天动地呢!”

谢妤拍了拍巴掌,对着孟方意笑了笑。

紧接着,她弯下腰,捏着孟方意的脸颊,死死地看着她:“知道吗,每次看见你这张脸,我就会觉得无比的恶心,一想到你独占阿渊三年,我就觉得你最是应该不得好死的那个人!”

“是,谢姑娘说的是。”孟方意没有反驳,反倒是认同了她的话:“只要想到我跟那样虚情假意的人在一起三年,我也希望,自己快点死掉才好。”

从前,孟方意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自然乐在其中,可是如今,知道了过去三年不过是一场梦,她也觉得无比的恶心。

她是丞相之女,生来就是尊贵的,虽然身子先天不足,可是却也是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在的。

然而现在,骄傲和尊严,全部碾落成泥,被他们这对狗男女碾压在脚下!她如何能不恨!

“孟方意,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你的两个侄子,在流放途中,死了。”

谢妤捏着她的脸,声音十分甜美温和,可是话里的内容,却让孟方意肝胆俱裂。

“你说什么?”

“不!不可能的,陛下答应过我,只要我活着受惩罚,他就不会让他们出事!”

“怎么会!这不可能!你骗我!”

孟方意忽然乱了分寸,发了疯似的挣扎,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

她没有跑出去太远,海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扯着她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陛下不是还说过要跟你一生一世吗?”

一句话,成功的让孟方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是啊,她说得对,三年间,墨司渊给她的承诺太多太多,可是如今,那些承诺言犹在耳,然而他们呢?

再也没有他们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不是?”

孟方意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谢妤。

“是不是你?为什么?”

“噗!”

她没有等到答案,一口鲜血喷出来,就这么昏死过去。

谢妤走上前去,狠狠的踢了她一脚,不屑开口:“还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废物!”

两个人直接越过昏死过去的孟方意,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谢妤现在终于是放下心来,现在他们之间隔着的也是血海深仇,孟方意生来骄傲,她绝对不会再跟墨司渊有任何的情意。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孟方意依旧躺在冰冷的砖地上。

她现在万念俱灰,动一下手指,都需要用尽浑身的力气,可是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孟方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艰难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朝露宫的主殿走去,两个侄子是他们孟家仅存的一点骨血,现在也不在了,孟家彻底灰飞烟灭!

既然如此,孟方意的心,也彻底灰飞烟灭,她要死了,可是却也不会窝窝囊囊去死,她一定要给家里人,讨个说法!

孟方意强撑着自己的破败不堪的身体,就这么走到了谢妤的寝殿。

她看着坐在梳妆台前面得意洋洋的谢妤,眼神冰冷凶狠,发了疯似的冲上前去,直接从后面死死地捏住了她的脖子。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两个侄子,是你对他们赶尽杀绝,是不是!”

“谢妤,你这个贱人,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你去死吧!”

孟方意目眦欲裂,破败的身体里面迸发出来巨大的力量,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拉着谢妤,一起下地狱!

废妃出宫第三年,皇上悔断肠孟方意、墨司渊章节精彩又独特,深深的吸引着书友的眼球,小说很精彩,快来一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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