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妾离开倒计时 , 世子突然要把我扶正 是一本古代言情小说,是佚名倾心所创,剧情主要随着 宋挽初 、 梁屿舟 发展,这本书情节合理,跌宕起伏,宋挽初、梁屿舟主要描写的是:第1章宋挽初才被鲜血淋漓地抬出狩猎场,就听到前来观猎的几个贵女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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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宋挽初才被鲜血淋漓地抬出狩猎场,就听到前来观猎的几个贵女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梁二爷博了头彩,皇上问他要什么嘉奖,他请求皇上赦免俞敬年的罪行,皇上恩准了!”
“那俞慧雁岂不是很快就能随父回京了?梁二爷真是深情不渝,三年了,还对青梅竹马念念不忘!”
“二人打小就郎情妾意,要不是宋挽初横插一脚,鸠占鹊巢,二人岂能劳燕分飞?”
“想必俞慧雁一归京,梁二爷很快就会迎娶她过门,到时候,宋挽初妻不妻,妾不妾的,就尴尬喽!”
听到这些话,宋挽初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尽失,心口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她的夫君梁屿舟与众世家子弟比试猎灰熊,意图非常明确,要争得皇上的嘉奖。
国公府世子之争,向来激烈,梁屿舟虽为嫡子,却不是唯一的嫡子。
他上面还有个大哥梁屿川,是老公爷的先妻留下的。
梁屿舟的母亲嘉和郡主,是老公爷的续弦。
梁屿舟一直都对世子之位,势在必得,没有什么比在皇上面前露脸,更能增加封世子的几率!
宋挽初爱梁屿舟爱到骨子里,在梁屿舟与灰熊搏斗的焦灼时刻,她骑马进入狩猎场,以自己为诱饵,吸引灰熊来追。
这才给了梁屿舟喘息的时机,将灰熊一击致命!
她的后背被锋利的熊掌抓出三道深深的血痕,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晕过去。
而梁屿舟,这个她喜欢了七年,又倾尽所有侍奉了三年的男人,竟然用她差点付出生命,才抢来的头彩,用作给他心上人的父亲求情!
再强大的心脏,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创,她的身体仿佛又一次被撕裂,血淋淋的,连呼吸都带着痛!
宋挽初的丫鬟南栀心疼得直掉眼泪,“姑娘,你又为二爷做这么危险的事,可他......他太过分了!”
宋挽初的心好像碎成了好几瓣,上药时身体麻木得好像没了知觉。
她的父亲不过是个六品参将,以她的家世,哪里够得上国公府的门槛?
三年前,平沙关血战,父亲为保护老公爷,死在了敌人的刀下。
宋挽初的母亲本就早亡,她成了孤儿。
老太太怜惜她,又对宋家心存愧疚,于是主张将她嫁给梁屿舟,给她一个终身的依靠。
反对最激烈的,是梁屿舟的母亲嘉和郡主。
她嫌弃宋挽初小门小户,母亲又是个商户女,上不得台面,一心想让自己的外甥女俞慧雁嫁给梁屿舟。
两个颇有权势的女人,斗得不可开交。
直到皇上下旨让宋挽初入府为贵妾。
老太太又给了她掌家权,说她名为妾,实为妻。
她天真地以为,能用真心打动梁屿舟,获得他的尊重和爱。
她错得离谱。
于梁屿舟而言,她是顶着圣旨,强塞进来的。
就连洞房夜,都是老太太用圣旨逼着他进的新房。
娶不到自己想娶的,整日面对不想面对的,怎么会高兴?
正想着,门帘被掀开,梁屿舟迎面走来。
身材颀长,宽肩窄腰,带着与生俱来的英俊与贵气。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宋挽初攥着身下的锦被,哽咽问道:“方才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梁屿舟唇畔的笑意消失,背对着她坐下,背影冷峭如山石。
“我母亲想念慧雁,慧雁归京后,会在国公府长住,你不许找她的麻烦。”
他的语气里,满是警告的意味。
心上人还没回来,已经开始护上了!
宋挽初的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她不得不紧攥双拳,用指甲深陷掌心的疼痛,将眼中的泪逼退。
“呵......”千言万语梗在喉头,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嘲。
她这个人,在梁屿舟心目中,是无足轻重的,她又怎么能期待,梁屿舟会把她罔顾性命般的付出放在心上?
梁屿舟与俞慧雁的爱情,是京城的一段佳话。
而她,是这段佳话里的笑话。
三年前,婚宴上,梁屿舟听闻俞慧雁的父亲因罪要被贬出京城,他喜服都没来得及脱,就扔下她去安慰俞慧雁。
回门那日,俞家离京,他又将她丢在半路,赶去送别俞慧雁。
茶馆的说书人至今还对这一段津津乐道,国公府二爷百里相送,俞慧雁泪洒长亭,难分难舍,感天动地。
而提起她,用的最多的词,是挟恩图报,横刀夺爱,鸠占鹊巢。
身体的疼痛让宋挽初越加清醒,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你多么努力地去争取,到最后也不会属于你。
梁屿舟对远方的心上人牵肠挂肚,而对身受重伤的她,却连个正脸都不愿意给。
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俞小姐回来后,妾身会离开,不耽误二爷的好姻缘。”
说出这些话,她的心在滴血。
梁屿舟终于肯转身了,眼神却冷冰冰的,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费尽心机才嫁入国公府,你舍得离开?”
讥讽的语气,让宋挽初怔愣许久。
所有人都以为,三年前她抱着父亲的灵位进宫,向皇上求取了嫁入国公府的圣旨。
梁屿舟也是这么认为的。
认为她攀龙附凤,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所以厌弃她,憎恶她,冷待她,甚至俞慧雁父亲被贬的账,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俞敬年任工部尚书期间,贪污修河堤款十万两,揭发他的是工部的一个七品官。
而这个小官,与她的父亲是挚友。
她心口那道陈年旧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慧雁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妨碍不了你!”
说完,梁屿舟拂袖而去,仿佛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无比厌烦。
随着他的衣摆消失在门口,宋挽初的心像是被挖走,空落落的,被冷风贯穿。
她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眼神渐渐变得坚毅。
是时候离开了。
大周对女子要求严苛,向来奉行从一而终,只有死别,没有和离。
更何况,她连正经的妻都算不上。
幸好,她还有一条后路。
第2章
当初嫁进来,舅舅舅母向老太太求了一封放妾书。
老太太承诺,如果三年的时间,宋挽初还不能让梁屿舟爱上自己,就放她离开。
不需要经过梁屿舟的同意。
距离三年之期,还剩下不到三个月。
她被送回了锦宁公府,第一个来看她的,是老太太。
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老太太又心疼又生气,“梁屿舟那个混蛋呢,他媳妇伤得这么重,他在哪里?”
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巧莺犹豫了片刻,才小声回禀,“方才太太叫了二爷去,说是商议给俞小姐办接风宴。”
宋挽初自嘲一笑,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更疼了。
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把他给我叫过来,告诉他,敢不来,我老太婆就亲自去请,看他受不受得住!”
巧莺忙去了,不多时,梁屿舟便迈着稳稳的四方步进来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宋挽初苍白的脸上。
宋挽初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梁屿舟微恼,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老太太找我有事?”
老太太板着脸,强行拉过他的手,搭在宋挽初的手背上。
“等挽初养好了伤,你们该要个孩子了。”
宋挽初明白老太太的心思。
老太太不喜欢俞慧雁,坚决反对梁屿舟娶她进门,一心要将宋挽初扶正。
本朝允许贵妾扶正,前提是一定要有孩子。
自从两年前小产过一次,她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
这都过了春分,依旧畏寒,整日手脚冰凉。
手突然被那宽厚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一抬头,对上梁屿舟玩味的笑容:“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乍一听,还以为二人伉俪情深。
她也曾被他偶然流露出的温柔迷惑过,可她现在已经看清了。
梁屿舟只不过是在老太太面前做戏罢了。
无论她如何掏心掏肺,都始终敌不过俞慧雁在他心里的地位。
心头升起的一股酸涩,被她强行压下,给了梁屿舟一个温婉的微笑:“都不喜欢。”
梁屿舟唇角的那抹笑意,瞬间消失了。
老太太惊讶,“挽初,你在说什么?”
“生了男孩像二爷,生了女孩像妾身,人生皆是不如意,不如不生。”
宋挽初看似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却心如刀割。
话音刚落下,梁屿舟便冷着脸,拂袖而去。
珠帘被他摔出了几声脆响,像是锤子砸在宋挽初的心上。
她深吸一口气,直到眼中的热泪被逼了回去,才抬头,静静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像是明白了什么,深深地叹息:“挽初,你还是决定离开吗?”
“老太太,三年之约快到了,我已派人告知舅舅舅母,愿意去江南,打理我娘留下来的产业。”
老太太握紧了宋挽初的手,“挽初,这三年,真是委屈你了。”
宋挽初悄悄红了眼尾。
有什么可委屈的,这门婚事,本就是强加在梁屿舟身上的,该委屈的是他吧。
老太太万般不舍,郑重地向她保证:“挽初,我认定的孙媳妇,只有你一人,只要有我在一日,姓俞的休想进国公府的大门!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着急离开,好吗?”
看着老太太那温和慈祥的面容,宋挽初尽管已经下定决心,可还是没忍心当面拒绝老太太。
老太太见她默然垂首,以为她同意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好好养伤,什么都不用多想。”
拍了拍她的手,留下一堆补品,老太太就离开了。
换了药,背后撕裂的伤口依旧疼痛难忍,宋挽初只能趴在床上,稍稍一动,就疼出一身冷汗。
南栀正在给她擦额头,房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了,梁屿舟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他一把揪着宋挽初胸口的衣服,将她强行提起。
孔武有力的臂膀衬得她身子更加绵软无力。
背后的伤口骤然被扯动,再次裂开,沁出了鲜血。
宋挽初疼得全身颤抖,脸色煞白如雪,错愕地看着他。
梁屿舟张口便质问道:“你对老太太说什么了?国公府是你一人说了算吗,办个接风宴你都要从中作梗!”
宋挽初过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他为什么生气。
肯定是老太太不允许他在国公府给俞慧雁办接风宴。
从他的角度思考,的确是她的嫌疑最大。
宋挽初的胸腔,像是灌满了苦涩的海水。
她是不被爱的人,活该承担这样的误会和委屈。
南栀看到宋挽初背后的大片血痕,心疼得快哭出来了。
也顾不得规矩,大声为自家姑娘叫屈,“二爷,姑娘她什么都没说!俞小姐能回京,是我家姑娘用命换来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家姑娘!”
梁屿舟的手松开了,宋挽初如残破的落红,虚软无力地跌坐在床上。
对上那双平静无光的双眸,他的心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宋挽初,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不该管的别管!”
他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留给宋挽初的,只有满身的伤痕。
一连七天,梁屿舟都没再踏入水韵居。
南栀和素月是宋挽初的陪嫁丫鬟,在二人的悉心照料下,她勉强能下地走路了。
看着她每日郁郁寡欢,南栀和素月绞尽脑汁说些开心话。
“姑娘,还有三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舅爷和舅奶奶一早派人来传话,说给你准备了大礼,肯定都是些稀奇玩意儿!”
宋挽初安静地听着,在皇历本上,将今天的日期撕掉了。
还有八十三天。
“今年生辰,不回家过了。”
南栀和素月都很吃惊。
自从她嫁入国公府,生辰都是在舅舅家过的。
她有自知之明,不管在国公府摆多热闹的宴席,梁屿舟不来,也只能是给京城的贵族徒增笑料。
可今年,将是她在国公府度过的最后一个生辰。
她的手,轻轻抚在胸口,那里有一道疤,是三年前宫宴上留下来的。
有些误会,她想当面解释清楚,走之前不留遗憾。
“南栀,素月,我们去书房找二爷。”
书房门口,宋挽初与梁屿舟撞了个正着,他一脸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外地回来。
而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红衣女子。
他的青梅竹马,俞慧雁。
第3章
“宋姨娘,这么巧,你找表哥有事吗?”
三年不见,她依旧是天真纯良的模样。
说话的口气,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南栀正色道:“俞小姐,老太太有吩咐,我家姑娘名为妾,实为妻,要称一声夫人!”
素月也跟着帮腔,“俞小姐是亲戚,称一声表嫂,也合适。”
俞慧雁像是做错了事,怯怯地看了梁屿舟一眼,“对不起,我知道你身份特殊,来的路上问过表哥了,他说我可以叫你宋姨娘的。”
梁屿舟冷淡地瞥了宋挽初一眼,“一个称呼而已,你与她又不常见面,无所谓。”
宋挽初的心像是被针扎着,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京中人尽皆知,皇上封她的这个“贵妾”,不过是为了给嘉和郡主一个台阶,顺便堵上她的嘴。
实际上,她出嫁经过了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是八抬大轿抬进国公府的。
老太太允许她梳正髻,穿正红,走正门,与正妻无异。
可再风光又怎么样呢,梁屿舟从没有把她当成妻子。
看似一个称谓,实则是他的态度。
他心中的正妻,只有俞慧雁。
宋挽初掩藏好眼中的悲伤失落,对俞慧雁大方一笑。
梁屿舟见她不计较,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许温度。
“有事吗?”
宋挽初道:“有几句话,想跟二爷单独说。”
梁屿舟瞥了一眼俞慧雁,“无妨,慧雁不是外人。”
俞慧雁一脸好奇地看着宋挽初。
宋挽初心中凄然,俞慧雁在场,他竟然,吝啬到连单独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吗?
她不想在俞慧雁面前失了气度,挺了挺脊背道:“三日后是妾身的生辰,想请二爷到水韵居坐坐。”
梁屿舟正在解斗篷的手一顿,看着宋挽初的目光,晦暗不明。
宋挽初紧张地等待他的答复。
静默片刻,俞慧雁打破了沉默,她一脸抱歉地看着宋挽初,“对不起啊宋姨娘,我不知道三日后是你的生辰,我的接风宴,就定在那一天。”
宋挽初的心,像是被一只无情的手,狠狠揪住。
无声的疼痛与羞辱在她的血液里蔓延,她不甘心地追问道:“只是去坐坐,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二爷多少时间。”
她已卑微到尘土,梁屿舟却面露不屑,眉间透出一丝不耐。
“你的生辰,哪有慧雁的接风宴重要?”
俞慧雁在不停地重复:“对不起,宋姨娘。”
宋挽初觉得她的声音格外刺耳。
梁屿舟的冷漠的态度像是一把无形的剑,无情地刺破她的衣服,让她血淋淋,又赤果果地站在大街上。
羞耻,委屈,苦涩,数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宋挽初不得不迅速转身,才没让梁屿舟看到她失态流泪的模样。
对上俞慧雁,她从来都没赢过,又何必自取屈辱呢?
“妾身不打扰二爷与俞小姐叙旧了。”
她咽下酸涩的眼泪,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出书房。
梁屿舟拧眉望着远去的宋挽初。
她的背影窈窕而纤弱,仿佛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海棠花,再也承受不住一点打击。
背对他远离的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俞慧雁不安地望着梁屿舟,“表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要不,接风宴的日子改一改吧,我没关系的。”
梁屿舟深邃的眸子从俞慧雁的脸上一掠而过,声音温淡。
“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
转眼就是三天后。
老太太突然起了兴致,要宋挽初陪着她去街上逛逛。
逛着逛着,就来到了繁星楼。
“听说这里出了几道新菜,味道人人称赞,咱们也去尝尝。”
老太太拉着宋挽初要进去。
宋挽初委婉地拒绝:“老太太,您怕是吃不惯外面的菜,不如咱们回家,我给您做。”
老太太不准在国公府给俞慧雁办接风宴,梁屿舟就包下了繁星楼。
还宴请了京中一众公子小姐。
想必这会儿里面正欢声笑语。
如果她和老太太贸然出现,扫了兴致,梁屿舟必定会怪到她的头上。
她不想自讨没趣。
老太太笑了笑,话里有话:“怎么,别人去得,咱们就去不得?”
宋挽初最后还是被老太太给拉了进去。
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俞慧雁的身子,软软地靠在梁屿舟身上,不胜娇羞。
画面有些刺眼。
周围却是一片赞美之声。
“二爷与俞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俞小姐归京,梁二公子已经着手准备迎娶俞小姐进门了吧?”
梁屿舟含笑不语,神情慵懒随意。
他在宋挽初面前,从未有过这样柔和惬意的姿态。
俞慧雁亲自为梁屿舟斟酒,含情脉脉地仰望他,“表哥,不在京中的这三年,多谢你时刻牵挂,尤其是两年前的冬天,下着那么大的雪,你还千里迢迢地亲自送炭火。”
娇软的语气,落在宋挽初耳朵里,却是晴天霹雳!
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她的身子,从里到外,冷得彻骨。
血淋淋的记忆被挖开,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冬天有多冷。
那日趁老太太出门,嘉和郡主故意刁难她,要她站规矩。
她从早站到晚,鹅毛大雪在她的脚下堆积,直到淹没她的小腿。
她又冷又累,晕倒在了雪地里。
被抬走的时候,雪地里留下一大片刺目的鲜红。
直到她小产后的一个月,梁屿舟才回到国公府。
老太太打了他两个耳光,质问他去了哪里,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护不住。
梁屿舟始终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原来,在她最绝望无助,痛彻心扉的时候,他去了衡州,给俞慧雁雪中送炭。
他至亲骨肉的性命,竟然比不得心上人的冷暖重要!
宋挽初的心,寒透了,也失望透了。
老太太更是双目喷火,怒喝声穿透了欢声笑语:“梁屿舟,国公府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无情无义之辈!”
欢笑打趣声戛然而止。
在座的公子千金,都是老太太的晚辈,纷纷起身行礼问安。
老太太的祖父乃开国功勋,父亲为封疆大吏,她自己又是一品诰命夫人,在皇上面前都有极大的面子。
地位高,老太太不苟言笑的时候又极具压迫感,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说话。
梁屿舟推开俞慧雁送到他嘴边的酒,看到宋挽初红着眼眶,摇摇欲坠,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不禁蹙起了眉头。
老太太走到梁屿舟面前,用力地敲了敲拐杖。
“两年前的事,你是不是欠挽初一个解释?”
梁屿舟对上了宋挽初的一双泪眼,语气疏淡:“您都听到了,没什么可解释的。”
第4章
完全就是无所谓的态度。
他都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在意她的孩子呢。
孩子没能出生,他反倒觉得庆幸吧。
毕竟未娶正妻,先有庶子,有损他的名声,也会让俞慧雁伤心的。
宋挽初的心脏像是被扔进油锅里,反复煎炸。
她不得不深吸几口气,来缓解胸口的窒闷。
“老太太,我想离开了。”
正在气头上的老太太,眉心狠狠一跳。
“挽初......”
“老太太,我们回去吧。”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将落未落的泪,最终还是被她给逼退了。
老太太怒瞪梁屿舟,“挽初为你受伤,身子尚未痊愈,你还有心思喝酒?”
梁屿舟紧抿薄唇,脸色如墨。
显然,他是不愿意离开的。
俞慧雁眼眶红了,可还是咬咬嘴唇,一副隐忍懂事的样子。
“表哥,你快去吧,宋姨娘的身体要紧,改日咱们再约就是了。”
老太太眼神一凛,如一把利剑刺向俞慧雁,“俞小姐一位未出阁的女子,约见别人的夫君,这么轻车熟路吗?”
俞慧雁像是遭受了莫大的羞辱,眼泪汪汪地看着梁屿舟:“表哥,我......”
梁屿舟睨了宋挽初一眼,面色阴沉下来,好像是她害得俞慧雁受辱一样。
“还不走?”老太太像是在给梁屿舟下最后通牒。
一个“孝”字压在头上,梁屿舟不得不从。
从她身边经过,深邃的黑眸中,凝着一抹厉色。
每一次老太太逼迫他,他都会自动认为,是宋挽初在背后告状。
谁让她,在他心目中,是算计他嫁入国公府的心机女呢。
他的怨气,到最后都会发在宋挽初身上。
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老太太安排二人同乘一辆马车。
俞慧雁追出来,看到二人同上马车的背影,攥紧了双拳。
车厢里,梁屿舟始终背对着她,只给她一个怨怼的背影。
也是,与心上人叙旧情的途中被打断,换谁谁高兴?
车厢里的气氛令人窒息,她的心口有些闷痛。
梁屿舟突然开口,“你不是找我有话说吗?”
宋挽初下意识地抚上心口。
三年前的宫宴上,梁屿舟中毒,需要心头血做药引。
她毫不犹豫地,接过长公主递来的匕首,刺破了自己的心口。
梁屿舟的毒解了没多久,皇上封她为国公府贵妾的圣旨就下达了。
可不久就有风言风语传出,宋挽初当日捧着父亲的灵位进宫,求皇上给她和梁屿舟赐婚。
她为梁屿舟取心头血的事,却无人提及。
就连梁屿舟,也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一句。
可她那日进宫,根本就没有见到皇上。
来家里传旨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小太监。
嘉和郡主与长公主交好,俞慧雁又自小在嘉和郡主身边长大,自然也很喜欢俞慧雁。
长公主听闻老太太要宋挽初嫁给梁屿舟,便把她叫到宫中,要她捧着父亲的灵位,跪在毒日头底下。
“你父亲为老公爷牺牲又怎样?看家狗保护主人,天经地义,下贱坯子,竟敢妄想嫁入国公府?”
她跪了一整天,嘉和郡主和俞慧雁,就冷眼看了一整天。
她是喜欢梁屿舟,自从十二岁那年,在校练场看到一身骑装,百步穿杨的梁屿舟,她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她也深知自己的家世,配不上梁屿舟的门第。
这份爱,她从未宣之于口,也从未妄想嫁给他。
更不可能求到皇上面前。
既然梁屿舟问了,宋挽初便斟酌片刻道:“三年前,你在宫宴上中了毒,是我取了心头血给你做药引,老太太感动,才求到皇上面前,封贵妾的圣旨,不是我用父亲的牺牲换来的。”
憋在心中三年的话终于当他的面说出了口,身心一下子就轻松了。
梁屿舟转过头,一瞬不瞬地凝视她,眼中似有墨色翻滚,神色晦暗不明。
宋挽初被他看得有些紧张。
他突然冷笑,神色前所未有地凉薄。
“宋挽初,你说谎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丢下这句话,他便下了马车,扬长而去。
宋挽初愕然,愣了半晌,久久不能回神。
她为了梁屿舟,几乎丢了半条命,可他不相信她!
三年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她在他心里,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她胸腔里,爱意跳动的火苗,终于寂灭。
......
梁屿舟心情烦闷,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清雅斋。
这里与繁星楼的热闹不同,来的都是文人雅客,环境十分清幽。
他要了一个雅间,才喝了两杯,就见一位华服公子推门进来,含笑道:“真是奇了,全京城都知道梁二爷今日给青梅竹马办接风宴,怎么接风宴的主人却躲在这里喝闷酒?”
此人是梁屿舟的好友,温从白,平威侯的嫡长子。
梁屿舟不接他的话茬,而是扫了一眼门口,“映南没和你在一起?”
郭映南,定远侯的四公子。
二人都是和梁屿舟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情谊非比一般。
二人都受邀参加俞慧雁的接风宴,但二人都找借口没去。
温从白坐在梁屿舟对面,喝了一口茶,“你还不知道?映南的夫人月前小产了,一直郁郁寡欢,映南变着法地哄夫人高兴,没空出门应酬。”
听到“小产”两个字,梁屿舟忽然没了喝酒的兴致,缓缓放下酒杯。
温从白叹道:“听映南说,他夫人本来就身子不好,子嗣艰难,好不容易怀上了,他母亲竟要她操持寿宴,他夫人就是劳累过度才小产的。
你说那老太太也真是的,映南的夫人家世虽差了些,可贤良淑德比世家贵女不差什么,何苦为难一个怀孕的妇人呢?
映南因为没护住夫人,一个月来一直在自责,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梁屿舟静静地听着温从白念叨,眉头越皱越紧。
他想起了两年前,他自衡州回京,一进水韵居,看到的就是宋挽初病恹恹的样子。
原本明艳的眉眼间,蓄满哀愁,仿佛没了孩子,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
她强忍哀伤,不停地自责,“对不起,二爷,是妾身没用,护不住我们的孩子。”
突然间,他切实体会到了,那年冬天的冷。
“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第5章
回到水韵居,已经是傍晚了。
厨房送来一桌子菜,可宋挽初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身心俱疲,可还是强打精神,吩咐素月:“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过来。”
素月有点困惑,“姑娘怎么想起这会儿看嫁妆单子?”
比她大两岁的南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你傻呀!姓俞的都骑到咱们姑娘头上来了,姑娘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素月这才恍然大悟,姑娘这是要清点东西,尽早走人啊!
小姑娘的脚步轻快起来。
宋挽初刚打开嫁妆单子,忽听门外脚步响动,梁屿舟竟然来了。
她不动声色的,将嫁妆单子藏在了袖子里。
梁屿舟看着满满一桌子还没来得及撤掉的饭菜,“怎么一口没动,是在等我么?”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在马车上斥责她说谎,扬长而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没有。”宋挽初语气淡然。
“那怎么做的,都是我爱吃的菜?”
宋挽初语塞。
她曾经是多么期待梁屿舟能与她一起吃饭,费尽心思研究他的口味。
渐渐地,摆上桌的菜,都变成了梁屿舟爱吃的。
梁屿舟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
他常年习武,肌肉健硕,隔着几层衣服,宋挽初都能感觉到他大腿的强劲有力。
她有些不自在,想挣脱,却被抱得更紧。
面对这张能让京城所有少女魂牵梦萦的俊脸,宋挽初有些恍神。
他总是这样,冷淡的时候,对她像是陌生人,来了兴致,又将她视为至宝。
仿佛她就是一个不需要被顾及情绪的玩偶。
她坚定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以后不会了。”
梁屿舟眉峰微蹙,“什么不会了?”
“不会再做一整桌你爱吃的菜,再傻傻地空等一整天了。”
她再也不想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伺候他,企图得到他的回应了。
说完,不顾梁屿舟的怔愣,她绕过屏风,进了里间。
梁屿舟紧跟上来,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手臂在她腰间收紧,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霸道。
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轻微的痒意蔓延开来。
“不高兴了?今晚留下陪你。”梁屿舟轻哄。
屏风上映出二人交叠的影子,仿佛鸳鸯交颈,恩爱缠绵。
挺讽刺的。
宋挽初就是这样,被他假装深情的模样,骗了一次又一次。
梁屿舟身上有些许酒气,轻吻她的脸颊,呼吸渐渐发烫。
是动情的信号。
说实话,他在床上,还挺讨喜的。
很顾及她的感受。
可宋挽初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想起俞慧雁靠在他身上的样子。
不但提不起一点兴致,还有些反胃。
她将梁屿舟推开,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薄怒。
“宋挽初,你今天吃错药了?”
梁屿舟脸上,满是被拒绝的恼火,仿佛是在斥责她,他已经纡尊降贵来哄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他以为,靠一两句毫无诚意的哄劝,就能温暖她早已凉透的心?
宋挽初后退几步,恭敬地行礼,语气却是前所未有地冰冷:“今日二爷从俞小姐的接风宴上离开,俞小姐必定伤心,二爷不去哄哄吗?”
梁屿舟光风霁月的眉眼,如同染了寒霜,冷得可怕。
“别乱说,小心坏了慧雁的名声。”
宋挽初再也忍不住,发出了嘲讽的轻笑。
“茶馆的说书人,把你二人的爱情故事,说得惊天地,泣鬼神,二爷有本事就去堵他们的嘴!今日来的一众千金公子,无一不夸你们是天作之合,二爷怎么就没想起来提醒他们,不要坏了俞小姐的名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宋挽初的声音已然发颤。
她还想质问,当外面那些人用最恶毒的字眼辱骂她,嘲讽她挟恩图报,鸠占鹊巢的时候,他有想过维护她的名声吗?
她才是他的枕边人啊!
可他,连她的解释都不愿意相信!
可万般怨恨,都化作无声的苦涩,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罢了,反正都决定离开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与平日里的温柔和顺,判若两人。
梁屿舟错愕良久,最后黑着一张脸,扬长而去。
“啪——”
一出门,他就随手将什么东西摔在了护卫周言的手中。
周言定睛一看:“二爷,这不是您要送给夫人的生辰礼吗?”
上好的玛瑙手串,颜色是正红,又喜庆,寓意又好。
梁屿舟冷嗤:“她不配!”
周言不解,这不是二爷亲自为夫人买来的吗?价值千两的东西,在他手中,怪烫手的!
“那这手串......”
“随便,你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周言心里直嘀咕,你和夫人闹矛盾,干嘛为难我?
思来想去,他叫一个丫头,将玛瑙手串送到了嘉和郡主手中,说是二爷孝敬母亲的礼物。
梁屿舟走后没一会儿,宋挽初从里间走了出来,眼尾还有些湿红。
她平静的,像没事人似的,拿出嫁妆单子继续看。
她的外祖家是江南巨贾,给母亲的陪嫁异常丰厚,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去世了,留下来的产业,暂且交给舅舅打理。
当年她出嫁,是以正妻之礼被迎进国公府的,舅舅为了给她撑门面,除了母亲的嫁妆,还额外给她添了一大笔,整整两百八十八抬嫁妆,五十里红妆,盛况空前。
嫁妆实在太多,一个晚上不可能清点完,宋挽初先将田产铺子整理出来。
这样的不动产,在她去江南之后,就不便打理了,要尽快出手。
但是她一个内宅妇人,不好出面商议这样的买卖。
还要跟舅舅舅妈从长计议。
翌日清早,宋挽初如往常一样,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拉着她坐在身边,忽然问道:“昨儿是你十九岁的生辰,舟儿可给你送生辰礼了?”
宋挽初默然。
嫁给他三年,她清楚与梁屿舟有关的每一个重要日子,可梁屿舟,连她的生辰都不记得。
又怎么会送她生辰礼?
忽见珠帘被撩动,梁屿舟和俞慧雁并肩走进来,宛若一对恩爱夫妻。
“给老太太请安。”
俞慧雁在不经意间拢了拢碎发,露出一截手腕。
宋挽初赫然看见,她的腕上,戴着一串正红色的玛瑙珠串。
本是鲜艳喜庆的颜色,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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