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57:渔猎大兴安岭是一本都市小说,是佚名倾心所创,剧情主要随着 林川 、 娜斯塔霞 发展,这本书引人入胜,扣人心弦,林川、娜斯塔霞的精彩概述是:第1章1957年冬,大兴安岭。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山脚下,上官屯高级社的大喇叭播放着《东方红》歌曲。林川躺在炕头上,听着歌曲出神。没错。他穿越了。从2025年穿越到了1957年。他原本是特战侦察兵,退伍后,开始做荒野生存自媒体博主。
《重生1957:渔猎大兴安岭》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1957年冬,大兴安岭。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
山脚下,上官屯高级社的大喇叭播放着《东方红》歌曲。
林川躺在炕头上,听着歌曲出神。
没错。
他穿越了。
从2025年穿越到了1957年。
他原本是特战侦察兵,退伍后,开始做荒野生存自媒体博主。
前几天,他接到姥姥去世的电话,便赶紧买了最近的高铁赶回上官屯老家,心里难过,便回到姥姥的老房子这里,待了一阵。
谁知打了个瞌睡,时光倒流了近70年。
他来到了1957年的姥姥家。
他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有些欣喜。
因为在2024年,他已经是孑然一身,身边再没有一个亲人。
而在1957年,姥姥不但健在,还很年轻。
那场饥荒还没发生,姥爷和三个没见面的舅舅也没去世。
妈妈......妈妈当然也在,虽然只有五岁......
因此,当林川意识到这场穿越真实发生的时候,他的心里,比谁都高兴。
当姥姥一家发现昏睡在院子里的林川时,他身上已经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醒来的林川,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胡言乱语,神情失态,又哭又笑,还抱着五岁的周秀兰叫妈......
等到林川冷静下来的时候,姥姥全家已经将他当成了一个失去亲人、脑子受了刺激、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怕他一个人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竟商量一致,暂时收留了他,想等天暖和了,再想办法,给他找个安顿之处。
他好几次想要开口认亲,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
现在是1957年。
解放后的第八个年头,全国上下正沉浸在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建设热潮中。
农村集体化运动如火如荼,高级社的旗帜在屯子里高高飘扬。
再过一年,那场席卷全国的灾荒将要来临,饥饿和营养不良,会相继带走姥爷和三个舅舅的性命,只剩姥姥和年幼的妈妈相依为命。
他希望留下来,帮姥姥全家,度过接下来最艰难的几年。
可如今解放还不到十年,内忧外患,不会有人相信一个陌生男子所说的“从未来穿越到现在”的事情,只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甚至当成搞破坏的特务分子。
所以,林川将错就错,就当成自己脑子受了刺激......
成了个“失忆”的可怜人。
......
林川躺在火炕上,后腰硌着炕席破洞里支棱的秫秸秆。
顶棚糊着的《人民日报》已经泛黄,“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社论标题下,趴着只已经死成了干的苍蝇。
昏黄黯淡的光线,从窗户纸艰难地透进来。
房间没多大点儿地方,角落里胡乱地堆放着些杂物,缺了腿的凳子、豁了口的旧箩筐,还有几捆干巴巴的柴禾,七零八落地凑在一块儿,越发衬得屋子小。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到近乎腐朽的味道,那是土炕经年累月散发的潮闷味儿、混着乌拉草鞋的汗馊味,呛得人心里发慌。
土坯层层垒就的墙面,稀稀拉拉地贴着几张报纸,被烟火熏得发黄。
房门“嘎吱”一声,林川扭过头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应该是没料到他醒了,两人四目相对,女孩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秀兰。”林川也笑起来:“你来找我呀?”
“叔,吃饭啦。”周秀兰忽闪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
通红的手背上裂着冻疮口子。
“好,我这就来。”林川爬起身来,下炕穿鞋。
刚走出门,迎面而来的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真冷啊。”林川颤声说道。
周秀兰却嘻嘻笑着,牵起他的手来。
手上的冻疮,让林川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来到正屋,姥姥全家都在炕上等着他们。炕桌摆着几个豁边粗陶碗,蒸汽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
“快上炕,大兄弟。”周来顺招呼他,露出被旱烟熏黄的牙。
“好嘞,来顺哥。”林川一把抱起周秀兰,把她放到炕头上,然后上了炕。
周来顺就是年轻时候的姥爷,现在不过三十多岁,面相和善,长得黑黑瘦瘦的。
“娘,你说老妹怎么跟叔那么亲呢?”
周铁栓笑道:“以前也没见过她这样婶儿的。”
周铁栓今年十五岁,是姥姥的大儿子,按辈分来说,也是林川的大舅舅。
在他下面,还有十三岁的二舅舅周铁柱,九岁的三舅舅周铁蛋,以及五岁的妈妈周秀兰。
没错,周秀兰是他的亲妈,今年才五岁。
在后世,林川的老妈是在他中学的时候生病去世的。
前几天姥姥去世后,他在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亲人了。
而此时此刻,姥姥全家都还活着,都是他的至亲。
“这都是缘分呐,老天爷才知道。”王红英笑眯眯地看着林川,“快趁热吃,大兄弟。”
其实何止是周秀兰跟林川亲,就是王红英她自己,第一眼见到林川,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面善,那眉眼竟像极了她夭折的幺弟,一点都不像是外人。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把林川收留在家里。
“好嘞,嫂子。”
这么称呼年轻的姥姥,林川心里也觉得有趣。
他端起碗来。
姥姥家的晚饭,从后世的观感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粗陶碗磕在炕沿,碗底沉着几粒没磨碎的苞米茬。
碗里的菜就是炖大白菜,没有油水,更没有半片肉。
王红英炒菜的时候,只用勺子刮了一点猪油膏,在锅底擦了一下,权当放油了。
这样炒出来的菜,味道可想而知。
而主食干粮,是寻常人家用来喂猪的豆渣饼,掺了锯末似的粗糙。
又硬又涩,林川几乎难以下咽,可周家四兄妹却吃得津津有味,铁蛋连掉在炕席缝里的渣子都抠出来吃了。
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能有一口吃的,就很满足了。
挑食?不存在的。
冬天的蔬菜只有土豆白菜萝卜,主食只有豆饼和苞米面,能顿顿吃高粱米和小米饭的,已经算是富裕家庭了。
白面和猪肉?那是过年才舍得拿票换的奢侈品,粮站窗口的队能排二里地,就算有票都不一定能换到。
现在的农村,施行的是集体所有制,成年男人每天参与合作社劳动,赚取工分,妇女和老幼可以参与力所能及的劳动,算是半工。
周来顺一家六口人,四姑娘还小,几个半大小子还不够成年,又是嗷嗷长身体的岁数,辛苦一年挣下来的工分,换的口粮根本不够全家人吃。
林川偷偷看过姥姥家装苞米面的大缸,早就见底了,剩下的苞米面,恐怕还贴不了两张玉米饼。
看着姥姥一家人骨瘦如柴的样子,尤其是五岁的周秀兰吃不饱饭的可怜巴巴的眼神,以及铁蛋偷偷舔着铁栓碗底的粥印子,这让林川的心里百般煎熬。
“来顺哥,明天我上趟山,看看下的兔子套有没有套着兔子。”
“行,大兄弟。”周来顺答应道。
“爹,我也想跟叔一起去。”周铁栓说道。
“你嘎哈去啊?别添乱!”周来顺眼睛一瞪。
“我跟叔一起,万一叔不认得路呢......”周铁栓小声地解释道。
“他爹,你就让老大去吧。”王红英说道,“俩人一起上山,还放心些。”
“想去就去吧。”周来顺闷声说道。
“来顺哥,我瞅着山上不少兔子脚印,咱屯子平时有上山打猎的吗?”
林川喝了一口稀粥,开口问道。
“现在打猎的少啊。”周来顺说道:“都忙着挣工分,养活一家几口子,上山打猎不保险啊,要是一天没打着的话,10个工分就没了。”
“那我能不能挣工分?”林川问道。
“你不是高级社的社员啊,挣不了。”周来顺摇摇头:“你能想起你家是哪儿的不?”
“想不起来。”林川摇摇头。
“那指定不行。”
周来顺说道:“进高级社当社员,得是屯子里的屯民才行,你没有身份,没有户口,啥也干不了......大兄弟,你就踏踏实实地上山套兔子,别的先不想啊,过了年再说。”
“上山套兔子也别走远了。”王红英补充道:“万一迷路了走不出来。”
“好的,姥......”林川刚习惯性叫出口,便意识到不对。
好在周来顺两口子以为他日常犯病了,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第2章
第二天一大早。
林川带着周铁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去。
他们去的地方,叫黑瞎子岭。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这里已经开发了林场,建起了厂区,盖了好几栋楼。
只不过在这个年代,大兴安岭还没有被开发,眼前只有莽莽林海。
远处,上官屯合作社的泥墙上,“劳动光荣懒汉可耻”的标语在风雪里半隐半现。
这是高级社统购统销的第三个年头,屯东头粮仓顶的五角星积了半尺厚的雪。
早上六点,屯里的大喇叭就开始广播,号召屯民出工出力,参与农田水利修建工作。
此时铁皮喇叭正播着消息,混着电线杆上结冰的"嗡嗡"声。
“下面宣读......”
“《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示范章程》......”
“鼓励社员利用自留地,发展家庭副业......”
“鱼塘、菜地......允许饲养大型牲畜......”
字正腔圆的播报声中,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海中。
......
昨天留下的脚印还在,林川走在前头,周铁栓走在后头。
手中的木棍一方面可以探路用,另一方面,必要时可以防身。
林川身上穿的是羽绒防寒服、极寒冬靴,一副现代人的打扮,而跟在后头的周铁栓,则身穿羊毛毡子,戴着狗皮帽子,棉袄上还打着补丁,只是腿上套了林川的羊绒保暖护膝。
出发前,林川还把自己的保暖内衣给了周铁栓穿。
本来还想和周铁栓换外套,可是周铁栓的衣服太小,他根本穿不上。
即便是这样,已经让周铁栓心里感动得要死了。
进山半个多小时,两人来到了第一个兽套的位置。
“叔,这上面有兔子毛。”
看着已经被破坏的陷阱,说不遗憾是假的。
尤其是绳套的结上,还留下了一撮白色的绒毛,这说明兔子被套中了,但是跑掉了。
要么是绳套做得不够好,要么是被套的兔子过于灵敏。
总之,林川心里一阵失落。
兔子在这个位置踩了陷阱,以后就不会再走这条路了,得再换个地方下套才行。
......
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对打猎有很多理论,但往往缺乏实操经验。
林川的实操经验,则来自特战侦察兵的科目训练经历。
就是直升机将他们单独空投在一个无人荒岛或者深山老林,身上只携带一把匕首、三根火柴和几克盐,还有一颗烟雾弹,需要在荒野中独自生存一个月。
这种训练的内容很多,包括识别水源、野外取火、搭建庇护所、狩猎捕鱼、植物辨别与采集、定向导航等等,其中就有制作绳套等狩猎陷阱的方法。
林川下了四个兽套,其中有两个设置在雪地上的兔子溜上。
野兔这玩意儿生性狡诈且警惕,平日里习惯走一条道,更谨慎的野兔,每次出来觅食或者喝水,都会踩着自己的脚印走路,这样走出来的一串脚印,东北话就叫“兔子溜”。
有经验的猎人,只要看到兔子溜,就能判断出兔子行进的姿态,把兽套设置在兔子刚好能蹦进去的地方,就会牢牢地套住兔子。
兔子越挣扎越紧,挣脱不了,就会被活活气死。
......
他把兽套收了起来。
周铁栓犹自念叨着:“哎呀,可惜啊,大兔子跑啦......”
年少的他虽然也觉得遗憾,但他体会不了林川心中的迫切与焦急,也不知道此时林川身上背负的对全家人未来的担忧。
在这个“按劳分配”的年代,工分是农村全家人的命根。而林川的身份,又阻碍了获得工分的路径。在这个寒冬腊月的季节,如果不打猎,他不仅无法帮到姥姥全家,甚至还会成为姥姥家的累赘,在姥姥家原本困苦的生活里,再添了一把重担。
这是林川打死也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他有后世的知识、经验、技能,有超越这个年代人对社会的理解,一定会有办法的。
只要勤奋,加上用对方法,一定会活下去!
一定会让姥姥全家好好地活下去!
林川心里鼓励着自己,默默地往下一个绳套的位置走去。
“扑棱棱......”
一只颜色鲜艳的身影,突然从灌木丛中飞出来,转眼消失在丛林深处。
“野鸡——”周铁栓兴奋地叫道。
林川也激动起来。
大兴安岭的野鸡有很多种,比较常见的是雉鸡、棒子鸡和花尾榛鸡。
这才飞走的这只,就是雉鸡,又肥味道又鲜美,比兔子肉好吃一百倍。
炖上蘑菇,再加上一把粉条,那才真是东北一绝。
可惜自己手上没有家伙什儿,要是有把枪,哪怕是一张弓也行。
看到远去的野鸡身影,林川更加坚定了进山打猎的念头。
“叔,你一共下了几个套子?”周铁栓帮着林川拿着绳套,问道。
“四个。”林川回答道。
“哦。”周铁栓点点头:“前三个都空了,还剩一个对吧?”
“对,就剩最后一个了。”
“我觉得最后一个,肯定有只大兔子。”
“好,你说有就有!”
“叔,你说兔子怎么做更好吃?”
“烤兔子最好吃......不对,麻辣兔头最好吃。”
“麻辣兔头?兔子头有什么好吃的?还有,麻辣是什么辣?”
“嘿,麻辣是四川人的口味,东北吃不惯,不过吃习惯了,就特别爽。”
“四川?那是哪儿?”
“南方......准确地说,是西南方,很远很远......”
“叔,你去过?”
“嘘——”
林川一把按住兴致勃勃的周铁栓,蹲了下来。
“怎么了叔,你发现什么了?”周铁栓感觉到林川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问道。
“最后一个套子......”
林川激动地喘息着,轻声说道:“套着了!”
“兔子?”周铁栓茫然寻找着目标。
“不是兔子,还活着......”
林川指了指斜前方的一处灌木丛,似乎有东西在动。
“好像是......山狸子?”
就在他们前方几十米的地方,一只像猫一样的动物,被牢牢地套中了后腿。
以兽套为中心,雪地上早已留下一大片杂乱无章的痕迹,这意味着它已经竭力挣扎了很久,原本在雪光下应该闪耀着迷人光泽的灰棕色毛发,已经变得凌乱不堪。
脸颊的络腮胡和耳朵尖上那两簇标志性的黑色长毛,也混杂着冰雪,凝结在了一起。
林川站起身来,紧张而激动地往前跑去,手中的木棒,也高高地举了起来。
山狸子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试图逃走,可兽套牢牢地拽住了它。
它回过头来,瞪着双眼,愤怒而恐惧地冲着越来越近的家伙,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呲——”
可迎接它的,是脑袋上重重的一击。
林川用尽全力,一棒子砸下去,又紧接着第二棒。
“嘭!”
“嘭——”
第3章
这是林川这辈子最紧张激动的一刻。
若在后世,这一幕一定会被网友冠以“残忍”、“无情”的标签。
而在此刻,林川的眼里,只有肉。
能让姥姥全家吃的满面笑容、满嘴流油的、热腾腾的、大块大块的、香喷喷的肉,这是冬储粮指标外的珍贵荤腥,抵得上二十个工分的肉票。
两棒子下去,山狸子脑壳迸裂,溅在雪地上的血点子很快凝成冰珠。依旧睁着的眼睛中,早已没了生机。
只是裂开的嘴和尖锐的牙齿在提醒着,这曾是敢与独狼争食的山林恶兽。
是的,这只肥硕的山狸子,在后世有个更耳熟能详的名字:
猞猁。
它的体型不算大,也就十几公斤的样子。
可别看它个头不大,却异常凶猛,能捕食四五倍体重的猎物。
成年的山狸子甚至敢偷袭独行的野狼。
如果不是兽套限制了它的动作,以及消耗了它大部分的体力,手上只有棒子的林川,可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叔!叔!叔——”
周铁栓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围着山狸子兴奋地跳个不停。
林川解开兽套,给山狸子脖子上来了一刀,把血放到了铝制军用水壶里,“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的刻痕被血渍染红。
山里的野物,打了以后要及时放血,这样才不会影响肉质的味道,否则的话,肉就会发腥,味道很差。
山狸子刚死,身上的血还是热的,放起来也容易些。
其实也可以把血放掉就好了,只不过林川现在格外珍惜能吃的东西,这一壶山狸子血,也能做出一顿美味的血肠或者血羹,最是强身健体。
林川摸着山狸子的皮毛,只觉得入手柔软细腻,十分暖和。
也不知道这个皮值不值钱。
也难怪林川不知情。
在后世,猞猁已经是世界濒危动物,除了俄罗斯,其它国家都禁止狩猎。
猞猁皮是毛皮中的极品,保暖性强,重量极轻,在皮草领域价格最为昂贵,就连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最珍爱的披风,用的都是猞猁皮毛,可见其价值珍贵。
林川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关注的也不是皮毛,而是皮毛里面的肉。
他摸了摸山狸子的后背和腿,笑容从脸上绽放开来,身上的肉不少,估摸着,能抵得上四五只野兔了。
能吃好几顿啊。
放完血,林川拎起山狸子,一把扛在肩上。
“走,铁栓!回家吃肉!”
“好!”周铁栓开心地开路:“嗷——回家吃肉咯——”
遗憾的情绪早已一扫而空。
此刻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难以遏制的笑容。
林川没有被冲昏头脑,反而更冷静了些。
这只是一次收获而已,要想持续收获,就要多做准备。
他扛着山狸子,一路边走边观察周围的雪地,试图寻找野兔脚印的痕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让他又发现了几条兔子溜。
林川仔细地又下了几个兽套,这才放心地往山下走去。
回去的这一路上,又见到了两只野鸡。
这让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在林川的心里,他已经有了好几个上山打猎的方案。
这个年头还没有禁枪,如果能搞到枪,那就可以往山里面走一走,打大型的猎物。
如果搞不到枪,那就自己做一把简易的单体弓,也可以打打野鸡什么的。
如果能抓到小野猪或者小鹿的话,还可以养着......
刚才广播里说了,现在允许养大型牲畜了,也不知道野猪算不算牲畜......
在这个年代,他能做的事情不多,也不想贸然去闯。
姥姥年轻,老妈年纪小,几位舅舅刚认识。
自己从小被姥姥养大,没机会孝顺老妈,也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姥姥。
那就在这一世,守护着姥姥全家,一起生活下去吧。
只要平安地活到二十年后,就开始迎来幸福的生活。
......
走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到了山脚下。
大老远的,便看见老房子的院子前,坐着个小不丁点的娃。
“哎呀,是我老妹!”
周铁栓开心地笑起来,冲着那边挥挥手:“秀兰!”
周秀兰撒了欢地朝他们跑过来,却是一把牵住了林川的手。
小手冰冰凉凉的,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
“怪事!”周铁栓惊奇道,“叔,我妹怎么跟你那么亲呢?”
林川轻轻握紧了周秀兰的手,只是笑着,不说话。
老屋里。
忙了大半天的周来顺刚进门,浑身上下冻得直哆嗦。
王红英正坐在炕头上翻着粮本,这个月只剩六斤苞米面配额,还不知道怎么匀着吃才能过下去。
周来顺才脱了鞋上炕,正脱下劳保手套,把手放到火盆旁边,手还没捂热,就听见周铁蛋大呼小叫地冲进门来。
“爹啊——打,打,打......”
周来顺听见动静,差点打翻印着"劳动光荣"的搪瓷缸,眼睛一瞪,骂道:“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来找打吗?”
王红英喊道:“哎呀你慢点儿说,咋咋唬唬的。”
“不是啊,爹!”
周铁蛋上气不接下气,手指着外头,赶紧解释道:“大哥他们打着东西啦!”
“啥?”周来顺和王红英对视了一眼,“兔子?!”
“不是兔子!”周铁蛋猛摇头:“比兔子大!”
“啥?比兔子大?”
两口子一愣,赶紧下炕穿鞋。
跌跌撞撞冲出房门,太阳挂在西头的天上,阳光刺眼。
迎面而来的,是周铁栓几个孩子,一起簇拥着林川进了院门。
吵吵闹闹的,风风火火的,开开心心的。
王红英恍惚了一下,赶紧迎上前去。
先摸了摸周铁栓的脸,心疼心疼老儿子,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平安归来,身上一点也没有受伤。
接着又拍了拍林川的胳膊,道一声大兄弟真辛苦啦。
这才仔细地端详着林川肩膀上的东西。
这一看不要紧,王红英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妈呀!大,大豹砸——”
第4章
“豹你个大脑袋啊!”
外面的广播正播着《论十大关系》摘录,周来顺叽啦着高级社统一发放的乌拉草鞋走出门,眼睛一亮:“山狸子?大兄弟,你咋打着的?”
“套着后腿了。”林川笑着放下来:“让我一棒子给砸死了。”
“哎呀妈呀,这玩意儿可少见!”
周来顺双手接过去,手背冻疮裂口渗着血丝,他掂了掂,惊喜道:“得有小二十斤啦?妈呀还挺肥......”
“赶紧的,他爹!”王红英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补丁摞补丁的棉袄扬起棉絮——今年高级社只给每户发了五尺布票,根本不够做新衣服:“这玩意儿咋吃?”
“还能咋吃?”周来顺眼睛一瞪:“不就是肉吗?咱也没吃过啊......”
“那......炖酸菜?”王红英尝试着问道。
“就炖酸菜!”周来顺用力点点头,一锤定音。
“炖酸菜?!!”
周家四兄妹一听这仨字儿,眼珠子都直了。
但凡是个东北人,没有不爱吃炖酸菜的。
甭管别的是啥,什么猪肉炖酸菜、血肠炖酸菜、排骨炖酸菜、土豆粉条炖酸菜、大鹅炖酸菜、五花肉炖酸菜......
只要是好吃的,炖上酸菜,指定没错!
酸菜就是东北人的魂,酸菜就是东北人的命根,酸菜就是东北人骨子里的DNA。
确定了吃法,接下来就是各自分工了。
周来顺叉着腰,开始指使着几个半大小子:
“铁柱!帮你娘烧火去......啊不对,先去搬柴火。”
“铁蛋,你去把缸里的冰砸几块,别把缸砸碎了啊!”
林川笑呵呵地凑了上来:“来顺哥,我干点啥呀?”
“哎呀大兄弟!”
周来顺笑道:“你快进屋呆着,上炕暖和暖和,这儿不用你......”
“来顺哥,这个皮子咋整?”林川问道。
“我把整张皮剥下来,把油刮干净,放点干草进去阴干就行。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卖了,换点粮票。这玩意儿咱也不懂,不知道值不值钱......”
“嗯呐,能换粮票最好。”
林川话音刚落,手指头就被周秀兰的小手给牵住了。
“我的大姑娘啊!”周来顺看着周秀兰,喜笑颜开:“今儿有肉吃咯......”
“铁栓!铁栓——”王红英在灶台前叫道。
“别叫他了,让他去炕上睡会儿!”
周来顺说道:“今儿跟着上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待会儿多给他块肉,肥的!”
......
周铁栓根本不可能上炕。
灶膛里烧着高级社分的煤核渣,火苗窜起青烟。隔着锅盖,就能听见里面“咕嘟咕嘟”的声音。
四兄妹围在锅周围,脖子伸的老长,用手不停地扇乎着炖肉的香气。
嘴里“吸溜吸溜”地口水声,此起彼伏。
“娘啊,快好了吗......”
“娘,你听我的肚子叫......”
“娘,我的肚子也在叫......”
“娘,我已经前背贴后胸了......”
“那叫前胸贴后背,哈哈哈哈......”
“娘,我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饿的滋味的确难受,可饿的时候等着吃香喷喷的肉,那可是难受加难受。
只不过,这种难受因为有了美好的期待,而让人心里格外的快乐。
如果不是来到1957年,林川根本无法想象,食物会给人带来如此大的期待和满足。
而此刻的贫瘠,也更加凸显了后世丰饶生活的来之不易。
相比这个年代的人,做梦也不敢相信,未来的生活,究竟会有多么的美好。
不光吃得饱、穿得暖,还吃得好、吃得丰富、吃得美味。
林川转过身去,偷偷地擦了一把眼泪。
却看见周来顺的眼眶也红了。
两个大老爷们相顾无言,各自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对方的眼泪。
“好了好了好了啊——”
王红英被四兄妹吵得脑袋发晕,拿着烧火棍把他们赶走。
“铁栓,把弟弟妹妹都拉上炕,不许下来!”
“好嘞,娘!你们俩赶紧滚上炕,老妹,来哥抱你上去。”
一阵鸡飞狗跳,炕头的饭桌上,摆了七碗酸菜炖肉。
掺了麸皮的豆饼搁在豁口粗陶碗里,高级社口粮要留到春耕,有豆饼吃已经是很好了。碗里是满满的酸菜炖肉,一块肉就有手指头那么大,原本准备过年才吃的酸菜,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铁蛋把肉块摞成小山:“爹,打着这个不用缴公吗?"
"吃你的!”王红英又盛来高级社发的玉米芯粉糊糊。
林川注意到她偷偷把肉汤舀进孩子们碗里,自己只喝清汤。
四兄妹顾不上烫,呲牙咧嘴地往嘴里填。
“慢一点儿吃!小心烫啊——”
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王红英合不拢嘴。
“铁蛋,你把肉都凑一堆干嘛?咋不吃呢?”
林川看到铁蛋的碗里摞在一起的几块肉,忍不住问道。
“叔,我留着最后吃......”
铁蛋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咂巴了一下,又放回了碗里。
“哎呀老三,你埋不埋汰?”王红英哭笑不得:“都吃了!我再给你盛一碗!”
“娘,还能吃一碗呐?”铁蛋惊喜地问道。
周铁栓和周铁柱闻言,也抬起头来。
“能!今晚上管够!”王红英擦了一把眼泪。
这一锅酸菜炖肉,她狠了狠心,放了小半斤肉进去,水却放了大半锅。
光是喝汤都能喝饱。
“那我也不舍得。”
铁蛋把所有的肉都塞进嘴里,也不嚼,把碗递给王红英。
“我得让你给埋汰死。”
王红英骂骂咧咧地拿着碗,走出里屋。
眼里的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有好多年没看到孩子们这么开心地吃肉了。
还真得感谢这个林川大兄弟。
给几个孩子又盛了一碗,王红英冲林川催促道:“大兄弟,你快吃啊。”
“嫂子,你也吃啊。”林川端起碗来,说道:“来顺哥,快吃啊。”
“哎哎,都吃,都吃。”
周来顺笑呵呵地看了好久孩子们的吃相,这才端起碗来。
第一筷子,就把碗里的肉夹了出来,放进了王红英的碗里。
“他爹啊——”王红英笑中带泪,“还有好几斤肉呢,你使劲吃。”
说着,把肉又夹给了周来顺。
林川笑呵呵地看着姥姥和姥爷互相夹肉,余光瞥见一只小手伸了过来。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碗里,怎么多了一块肉。
“秀兰呐~”
林川一下子没忍住眼泪:“你咋把你的肉给我了呢?”
“哎呀爹,娘,你看我妹!”周铁栓叫道:“她怎么跟叔那么亲?”
“我跟你们说,我妈也叫周秀兰。”林川说道。
“真的啊?”王红英惊讶道,“怪不得有缘分呗!”
林川泪眼婆娑地看着周秀兰,天知道为什么,他来到老妈小时候,本应该时时刻刻照顾她的,怎么还是被她关心着呢......
他把碗里的肉都夹到了周秀兰的碗里,低声道:
“秀兰,我以后上山打猎,让你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
周秀兰忽闪着大眼睛,用力点点头,把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第5章
大兴安岭的冬夜,来的很早。
风吹的外面的窗户纸呼啦啦地响。
点油灯还费油,不如吃完饭就睡觉,省油还暖和。
烧了火的炕头,热得让人舒坦。
甭管下半夜多凉,反正上半夜得劲。
躺在炕头上,搂着媳妇儿,周来顺忍不住叹了口气。
“咋滴了,他爹?叹啥气啊这是?”王红英低声问道。
“你说这林川兄弟,到底是打哪来的呢?怎么这么好呢?”
“那是你上辈子积德了,遇上好人。”
“嗯。没见过这么好的人。”
“他爹,你觉得他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里人去世,受刺激了呗。”
“那他怎么记得上官屯?又不是咱们屯的人......”
“就是说啊,真邪了门。”
“你说前些年打仗,咱屯里出去的也不少,会不会是谁家的亲戚?”
“这往哪猜去啊......”
“有时间的话,我出去好好打听打听......”
“哎呀媳妇,你咋这么好呢?”
“手老实点儿!孩子还没睡......”
两口子絮絮叨叨,睡在紧里头的周秀兰突然开了口:“娘?”
“咋啦闺女?”
“叔......那天怎么叫你一声姥?”
“闺女啊,叔脑子有病,不过不用怕啊。”
“嗯,我没怕,叔是好人。”
“别说话了,快睡吧。”
“嗯......”
......
西厢房。
林川躺在炕上,旁边是周铁栓和周铁柱。
他有些睡不着。
这穿越过来没几天,已经和姥姥全家都很亲近了。
姥姥家穷得可真是底儿掉,怕是贼来了都得留点钱再走,得想点办法啊。
可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国内百废待兴,往后至少还要过二十年的苦日子。
这个年代又很敏感,未来能做的很多事情,在这个年代,恐怕都不能做。
尤其是到了那几年,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可总得想些办法,让自己和姥爷一家过得好一点。
周铁栓躺在他身边,兴奋地有些睡不着觉,自己在被窝里咕涌来咕涌去。
“铁栓,你不困啊?”黑暗中,林川睁着眼睛,问道。
“叔,你也睡不着啊?”周铁栓是大舅舅,今年15岁,已经是大小伙子了,虽然个子瘦弱,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我现在嘴里还在咂么味儿呢,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哈哈。”林川在黑暗中笑起来,“以后还能吃更好吃的。”
“哥,要是每顿饭都吃肉就好了。”周铁柱在被窝里说道。
“我不想吃肉,我想吃我姥做的......”
林川差点说秃噜嘴,赶紧改口道:“我想吃你娘做的蘑菇打卤面......”
“哎?叔!这你咋知道尼?”这说起吃的,周铁栓更不困了,“我娘不光做蘑菇打卤面好吃,还有酸菜血肠......”
“还有猪肉炖粉条子、焖土豆......”周铁柱补充道。
听着哥俩侃侃而谈,林川湿了眼眶。
这一道道菜,还有谁比他更熟悉呢?他可是从小吃到大啊,吃了二十多年啊。
“叔,你脑子咋了?”周铁栓口无遮拦地说道,“我爹咋说你脑子不好,不记得事儿了?咋的,脑袋受伤了吗?”
“脑袋受伤?”林川心里灵光乍现。
刚好脑袋上有块伤疤,是以前武装攀岩的时候,掉下来被一块石头蹭的,伤得不轻,少了块头发。
“嗯,是受伤了。”林川斟酌着语言,说道,“我就记得上官屯,别的啥都想不起来......”
“没事,叔,你想不起来就不想,反正我们陪着你......不怕......”
“对,叔,我也陪着你,不怕。”
“铁柱,我都说了我们,肯定带上你了。”
“哦。”
哥俩嘟嘟囔囔着,竟然一前一后,开始打起了呼噜。
窗户纸透进来微微的月光,这一切就像一场荒诞的梦。
林川心里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这场莫名其妙的重生,来到了最亲近的人身旁,他不孤单。
难过的是,看着姥姥全家穷困潦倒的生活,想起原本没过几年,只剩姥姥和妈妈相依为命,这么苦难的生活,她们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林川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再过两年,那场席卷全国的旱灾就要来临,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做足准备,就会遭大难。
姥爷和三个舅舅,就是在那个灾荒之年,陆续离开人世,营养不良和饥饿,就是罪魁祸首。
可几个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旦饿着,难免会留下病根。
除了解决吃的问题,还有穿的问题。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简直没法看,棉衣破破烂烂,大冬天的,有的竟然还穿着单薄的裤子。就连脚上蹬着的棉鞋,也是千疮百孔,露出了黑黢黢的脚趾头。
连双袜子都没有。
手上脚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冻疮......
最保暖的当然是兽皮,其次才是棉袄。
想吃得好,穿得暖,最好的选择,就是深山老林。
打猎需要装备......
装备需要材料......
材料需要工分和钱......
赚工分需要身份......
赚钱需要猎物......
猎物需要打猎......
现在是集体公有制,做任何事情,绕不开的就是集体。
集体的力量大,可集体......
是自己现在最难进去的......
在这漫长的黑夜里,林川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念头。
可想出来个念头,就被推翻......
越想越乱......
渐渐地,在疲惫与困意的侵袭下,他终于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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