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包拿下的!祁总携千亿彩礼求入赘祁斯年仲希然大结局最新章节_包拿下的!祁总携千亿彩礼求入赘(祁斯年仲希然)全文阅读无弹窗(包拿下的!祁总携千亿彩礼求入赘)

包拿下的!祁总携千亿彩礼求入赘的主要出场人物是 祁斯年 仲希然 ,是网络作家佚名创作的现代言情小说,这本书包拿下的!祁总携千亿彩礼求入赘拍案叫绝,妙趣横生,的主要内容是:第一章北城今年冬天格外冷肃,才进入11月,灰蒙蒙的天空就下起小雪。挺好,见前男友也不需要太好的天气。仲希然从车里出来,单手抱着一个A4大小的纸箱,摔上车门,进了汀会所尽头的包厢。推开门,霍新已经到了。他好像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穿着宽松的白色毛衣,包厢里暖光打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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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拿下的!祁总携千亿彩礼求入赘》精彩章节试读

第一章

北城今年冬天格外冷肃,才进入11月,灰蒙蒙的天空就下起小雪。

挺好,见前男友也不需要太好的天气。

仲希然从车里出来,单手抱着一个A4大小的纸箱,摔上车门,进了汀会所尽头的包厢。

推开门,霍新已经到了。

他好像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穿着宽松的白色毛衣,包厢里暖光打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格外温柔。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会做出那么绝情的事。

霍新起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停顿片刻:“好久不见。”

仲希然走过来。

霍新声音发涩:“想喝什么,我......”

声音被仲希然打断。

“我是来还这些东西的。”

纸箱被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

当年他走的太突然,连该还的东西都没交割清楚。

霍新目光落在黄色纸箱上,里面大约都是他当年送她的礼物。

“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

“没必要。”仲希然抬眸,直直看着他,“我已经结婚了。”

四目相对,霍新那双温柔的眼睛里闪过微寒的锋芒。

“那又怎么样?”

他语气不屑一顾,似乎这个事实根本无关紧要。

仲希然淡声:“我这次出来就是要跟你彻底说清楚,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否则我先生会不开心。”

沉默几秒,霍新声音很轻:“他对你好么?”

“我先生对我很好。”

“是么?”霍新眼神似乎能看穿她。

仲希然不想多跟他纠缠,转身往外走。

手腕却忽然被男人拽住。

“可你不爱他。”

霍新一步挡在她身前,哑声:“希希,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骗不了我。”

仲希然微微一滞。

霍新是仲希然初恋,他们上大学时谈了四年。

可惜大学毕业后家里不同意。

彼时的霍新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而家里早为她选好了联姻对象——祁氏集团继承人祁斯年。

仲希然当初是真的喜欢霍新,喜欢到为了他不惜跟家里人决裂,跟他私奔。

私奔当天,仲希然在机场从白天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他没来。

不仅没来,连句话也没有,手机一直打不通。

入夜后下了雪,她无助地站在北城航站楼门口到处看,抱着肩膀被冻到发僵,祁斯年就在这时出现。

“他去了美国。”

“一千万和你,他选了一千万。”

那之后没多久,仲家房地产生意资金链断裂,全靠祁氏注资才能勉强活下来。

她也顺理成章地嫁给了祁斯年。

四年过去,霍新在美国创业成功,带着估值上百亿美金的公司突然杀回国,在三天前约她见面。

她知道自己不该来。

结婚时祁斯年就跟她说过,以前的事他不追究,但她以后属于他,这是他帮仲家的条件。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当年那场不告而别无法释怀。

就像看一场电影时被迫中断,没看到结局,总是惦记。

可能女生就是这样,对好好告别莫名有执念。

这次出来,她把之前他送的东西全部还回去,算是彻底两清。

没想到他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仲希然冷冷甩开他的手,“爱不爱,他都是我先生。何况我来见你,坦坦荡荡。”

霍新仔细盯着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如果你真这么坦荡,敢把见我的事告诉祁斯年吗?”

仲希然没回答。

她霍地拉开包厢门,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走廊高处角落的监视器红点亮了亮。

·

外头雪下大了。

回到车上,仲希然收到仲父的电话。

“希希啊,斯年出差什么时候回来?你带他回家吃顿饭,你们都多久没回来吃饭了。”

“后天。”仲希然启动车子,声音平淡,“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仲父絮絮叨叨:“希希啊,你要多关心斯年,尽量别让他总出差,早点生个孩子才是正经。”

这几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四年,仲希然早听得耳朵起茧,应付两句,挂了电话。

她和祁斯年之间生不生孩子,主动权在祁斯年。

天色已晚,雪越来越大。

仲希然无端想起四年前祁斯年把她从机场带回家时,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

回到翡翠湾的家,推门而入,一片漆黑。

空气里却飘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

仲希然吓了一跳,倏地抬头。

晦暗里有猩红的一点,忽明忽暗。

房间的灯也在这时亮了。

祁斯年站在落地窗前,一身藏蓝色西装,戴一副金丝眼镜,衬衫领口的扣子松松垮垮解开了两颗,手里的烟灰已经积了一截。

他看向她:“你好像很意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男人音色清冷,仲希然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一颗心提起来,开口:“没有,我以为家里没人,你助理说你后天才回来。”

“本来是。”祁斯年走了几步,弯腰将手里的烟在茶几上摁灭,坐在沙发上,向后一靠,看她,“过来。”

他没解释为什么忽然回来,她也没问,没资格。

这场婚姻里,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讨好他,在他面前假装乖巧,让仲家能够继续体面地活着。

她放下车钥匙,正要换鞋,又听见他冷冽的声音。

“穿着。”

她抿唇,穿着高跟鞋走到沙发旁边。

他一伸手,她就被他拽进怀里,坐在他腿上。

他身上有浓烈的烟草味儿,不知抽了多少烟。

她下意识往茶几的烟灰缸里看去,烟头横七竖八铺了一层,起码十几支。

“你......心情不好吗?”

她从没见过祁斯年抽这么多烟。

祁斯年没答,她顿时后悔自己越线。

祁斯年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尖。

他的太太确实足够美,典型浓颜系长相,皮肤白皙透亮,像上好的羊脂白玉,一双眼睛妩媚动人,像小狐狸,不经意间就能勾人心魄。

他问:“去哪儿了?”

仲希然一颗心怦怦直跳:“见了一个以前的同学。”

祁斯年:“男的女的?”

仲希然稳住心神:“当然是女的。”

结婚四年,仲希然虽然对祁斯年了解不算多,但却知道他占有欲极强,她不可能告诉祁斯年自己跟霍新见面的事。

祁斯年声音淡极:“是么。”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手按在她腰后,将她整个人拎起来跪在沙发上,拂开她颈边的长发,指尖触碰到她肌肤,微凉。

仲希然只有一个要求:关灯。

祁斯年不爱她。

她很清楚这点。

因为每次这种时候,她都有种屈辱感。

好在他还算喜欢她的身体。

可能因为心情不好,他今日折腾她也格外厉害。

结束后,祁斯年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随手扯了条酒红色薄毯扔到她身上,起身离开。

他穿着整齐,跟刚才比只少了件西装外套。

仲希然却整个人都被剥干净,无力地躺在沙发上,骨感的肩膀露在空气里,白皙匀称的小腿荡垂在沙发半空。

她整个人都快要散架,浑身汗津津的,没什么力气,也很难受。

中间有阵子她不太舒服,也只能忍着。

她侧头,余光里地上一片狼藉。

他们是不会有孩子的,祁斯年措施一向到位。

她想,这大概也是他最大的优点,认真负责。

起码不用她吃药。

祁斯年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打开客厅水晶吊灯。

仲希然还在沙发躺着。

他看她一眼,声音寡淡:“还不洗澡?”

仲希然只得裹着毛毯起身。

这狗男人,都见不得她多躺会儿。

她往浴室走去,姿势有点别扭。

祁斯年忽然意识到什么,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一伸手搂住她柔软的腰肢。

他狭长的双眼看向她,目光低垂:“弄疼你了?”

仲希然咬唇,这不是废话吗,他是不是瞎?

但也只能忍辱负重:“还好。”

祁斯年突然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仲希然微微一滞。

祁斯年声音寡淡:“抱你去洗澡。”

第二章

祁斯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体贴。

以前他都是结束后自行洗澡睡觉,不会管她。

他们夫妻生活不多,祁氏集团涉及房地产、酒店、娱乐业等多个业务,这些年祁斯年经常在外头出差,几个月才回来一次。

他对她更像满足需求。

而她是个遵守合同的人,既然拿了人家好处,该付出的就要付出,没必要矫情。

仲希然泡了二十分钟热水澡,出来后没在卧室见到祁斯年,大概是去了书房。

祁斯年是个工作狂,结婚当夜都能扔下她去工作,何况现在。

仲希然又倦又累,躺到床上很快睡着。

这一晚她睡得不大安稳。

又梦见了四年前下雪的那一夜。

她被霍新丢下,孤零零地站在厚厚的雪地里。

漫天风雪好似要将她纤薄的身形吹倒。

朦胧的远处突然出现两道昏黄的远光车灯,一个男人身穿黑色大衣,迎着风雪走了过来。

竟然等到了?

怎么会呢?

明明从来都没等到过的。

几年的噩梦终于有了结局,她以为自己会开心,但是并没有。

错过了最想得到的那一刻,以后即便得到也不是自己当初想要的了。

她只是觉得有些茫然。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对霍新明明并没有任何留恋,对结局的执念也在昨天完全画上了句号。

下一秒,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是祁斯年。

他沉着脸,神色清冷,不由分说将她拽上车后座,十指扣住她的举过头顶。

这狗男人,梦里更狠。

好在梦里她不用那么坚强。

她没忍住掉了眼泪,边哭边骂他:“狗男人——”

·

祁斯年在书房点了支烟。

助理姜正打来电话。

“祁总,已经拿到了监控,太太当天下午6点37分进去,6点49分出来,一共待了12分钟。”

“包厢里没有监控,查不到太太跟霍新说了什么。”

不过12分钟,做不了什么。

但她赴了约,撒了谎。

祁斯年声音冷淡:“嗯。”

姜正小心翼翼道:“有个狗仔拍到了霍新跟太太前后脚进门的照片,您看......”

祁斯年:“买断。”

他挂断电话,摁灭手里的烟,起身回房。

床头灯开着,昏黄的光落在她脸上。

她闭着眼,长而纤细的黑色睫毛根根分明,好看到像一个洋娃娃。

脸颊上贴一小缕黑色长发,祁斯年走过来,用指尖将头发轻轻拨开。

她倒是睡得快,小没良心。

祁斯年上了床,正要关灯,忽然看到她肩膀发颤。

他侧头看向她。

她明明还睡着,眼角却不自觉流出眼泪。

这是祁斯年第一次看见她哭。

她在他面前一向懂事顺从,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没哄过女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顿了两秒,才想起去拿纸巾,先替她擦掉眼泪。

正想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就听见她骂了句“狗男人”。

祁斯年目光一冷,双手不易察觉地握紧,将手里纸巾捏成一团,倏地起身准备离开。

下一秒,又听见她哭出小奶音,委委屈屈地说:“祁斯年,你慢点,我好疼......”

祁斯年脚步顿住。

——她好像是在骂自己?

·

仲希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身上残余着一阵酸痛,她还没完全清醒,半睁眼扫一眼屏幕是制片人许柚打来的,接起来。

“喂......”她声音含混。

“还没起啊?都快十点半了。”许柚有些诧异。

仲希然一向有早起的习惯,除非......

她很快反应过来:“你老公昨晚回来了?”

提到祁斯年,仲希然清醒了。

“嗯。”

许柚“啧”一声,打趣,“你老公这么能折腾啊?”

可不是。

仲希然知道她风格,不反感许柚打趣她。

“一早找我什么事儿?”

许柚语气有点闷:“嘉禾撤资了,那头负责人说评估下来觉得这个电影盈利前景不高,咱们还得找新投资人。”

仲希然叹口气:“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

现在电影行业不好做,去年的几个大投资都赔了钱,现在投资方非常谨慎。

仲希然得过First影展最佳短片奖,但毕竟没拍过院线电影,算是新人导演,很难让投资方信任。

她起身。

昨晚累到洗完澡连睡衣都懒得穿直接躺下,这会儿她顺手拿过昨天那条酒红色薄毯围在身上,单手拎在胸前,去客厅倒水喝。

这个点儿祁斯年早走了。

她开了手机扩音放在客厅茶几上,拿了水杯弯腰接水,听见厨房传来动静,应该是阿姨在做早餐。

“现在这行情,别的投资人也不会轻易投资,我手里都完全没闲置资金了。”许柚忽然灵机一动,语调高了几分,“希希,你可以找你老公投资啊!”

仲希然喝了口水:“换一个。”

“为什么?”许柚不解,“几千万对你老公来说不过是洒洒水,有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而且赚了钱也可以还他。”

因为仲家现在可以说全靠祁斯年活着,她在他面前已经足够抬不起头。

但这话没法儿直说。

仲希然想了想,说:“他不是太好说话。”

厨房玻璃门被推开,有脚步声传来。

仲希然没回头,指一指餐桌,示意阿姨把早饭放桌上。

手机里许柚半开玩笑的语气:“有什么话不好在床上说,睡一觉不就全都解决了?”

仲希然对昨晚心有余悸:“我怕一觉不够。”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也不一定,要不试试?”

仲希然一震,回头看见祁斯年。

“你、你没去公司?”

“没。”

祁斯年穿着一身素灰色真丝睡衣,看她的目光依旧寡淡,心情却明显比昨晚好太多。

“累了,歇半天。”

仲希然:“......”

手机里许柚:“哇哦。”

仲希然这才后知后觉地飞速挂断手机。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晒进来,落到肩上,无端有些烫。

仲希然什么都没穿。

她跟祁斯年虽然该做的都做了,但都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无论什么情绪都可以被掩藏。

大白天的,她被他盯的不大自在。

她抿唇,下意识把水杯放到一旁,又不自觉地伸手提了提裹在身上的酒红色薄毯,好似这样能多些安全感。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对她这防护动作不满。

他走过来,手一抬,将她身上薄毯瞬间扯掉。

!!!

仲希然瞬间双手捂住胸口。

祁斯年平声:“提什么?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看过?”

仲希然:“......”

他变态吧???

第三章

洗漱完穿戴好坐回餐桌,仲希然脸颊的粉色还未褪去。

她不大自在地看了眼桌上的牛奶和一盘六个小三明治——原来刚在厨房里的人是祁斯年。

阿姨请假了,昨天临走时跟她说过,祁斯年突然回来让她把这件事完全忘了。

祁斯年人冷话少,他们二人相处仲希然一向是主动的那个。

她这时也适时夸了句:“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你当然不知道。”祁斯年语气挺淡,“你知道我什么?”

“......”

天就是这样聊死的。

结婚后祁斯年偶尔会刺她两句,可能是对她之前私奔的不满,好在并不严重,她也习惯了。

仲希然决定闭嘴吃饭。

祁斯年把那盘六个小三明治往她面前一推,“吃完。”

仲希然:?

这么多她怎么吃得完?

大约是祁总第一次为她下厨,觉得厨艺不能被辜负,所以才提出这么个要求。

仲希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吃不了这么多,剩下的能不能放冰箱下午或者明天再吃?”

“不能。”祁斯年撩起眼皮扫她一眼,“我不是太好说话。”

“......”

他这是在——开玩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今天心情这么好?

一顿饭再没什么多余的话。

饭后,仲希然主动洗了碗。

从厨房出来,祁斯年已经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

他穿了件青瓷绿色衬衫,这颜色一般人压不住,但他是冷白皮,这绿衬的他整个人分外清绝。

耳边传来滑动打火机小砂轮的声音。

祁斯年点了火,却没拿烟,只是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好似只是无聊才这么做。

听见她出来的动静,看她。

仲希然想起仲父昨天的话,问:“你最近有空吗?我爸喊我们回家吃顿饭。”

祁斯年:“最近忙,晚几天。”

仲希然点头说好。

祁斯年放下银色打火机:“电影需要多少投资?”

这是要帮她的意思。

仲希然只觉得难堪,低声:“不用。”

祁斯年:“我不差这点儿。”

“我知道。”仲希然将指甲嵌进肉里,当着他不敢把话说死,“我想先凭自己的能力试试能不能拉到投资。”

祁斯年淡淡点头,将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扔,起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话。

“桌上有药。”

什么药?

仲希然拿起来看了眼,脸又开始发热。

她都不知道还有这种药。

·

祁斯年走后,仲希然松了口气,坐到沙发上,开始挨个给手机里的投资人打电话。

她想拍的是一部都市爱情轻喜剧电影《暗恋进行时》。

剧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编剧写的,人设有瑕疵,但她一眼看中了这个故事中暗恋那种酸涩的情感,并亲自操刀改了剧本。

“公司今年缩减预算,投不了。”

“这种都市爱情电影这两年百分之八九十都赔钱,我们不做。”

“没经验的导演我们不用的。”

......

屋内光线暗下来的时候,仲希然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没有一个资方愿意给机会,甚至连聊聊项目都不愿意。

毕业后入行当导演已经两年,女性在这行尤其艰难。

仲希然虽然也被为难过,但像这样接连碰壁还是第一次,她不觉有些失落,屈腿低头,双手伸进头发,将脸埋在膝盖里。

手机响了。

还以为是有投资人回电话,结果是祁斯年的助理姜正。

“太太,年底了事情多,先生这要忙工作,最近几天都不回家。”

祁斯年办公室有床,他忙起来不着家是经常的事。

仲希然点头说好。

挂断电话后,姜正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

祁斯年正在跟七八个高管开会,其中一人正在阐述收购利弊,桌上放着两大袋盒饭,老板不发话,谁也没敢动。

姜正走到祁斯年身边,压低声音:“已经给太太打过电话了。”

祁斯年点头,打了个手势叫停会议:“先吃饭。”

说完先起身离席,众人立刻去拿盒饭——打工人不易,快饿死了。

回到办公室,祁斯年似有倦意,往办公椅上一靠,问:“太太说什么没有?”

姜正大气都不敢喘:“太太没特别说什么。”

祁斯年目光很淡。

姜正把家里厨师送来的盒饭推到祁斯年面前,“您先吃饭吗?”

祁斯年声音寡淡:“给嘉禾的老板去个电话。”

嘉禾虽然是业内排行前几的电影公司,但利润不如祁氏集团的零头,何况祁氏旗下拥有行业近三分之一的影院。

嘉禾的老总陈晟做梦都想攀上祁斯年的关系,对方稍微开个口,排片的时候哪怕多排一个点也是不少钱。

奈何祁斯年位高权重,为人清冷,他怎么都牵不上线。

听到他给自己来电话,陈晟忙不迭甩下包厢里一众演员导演,特意找了个清净的包厢接电话。

“祁总,有事儿您吩咐。”

“陈总客气,有个电影项目不错,我想借您的手投资,过桥费百分之二十。”

这不是上赶着送钱?

而且祁斯年看中的项目怎么可能差?

陈晟忙笑说:“您跟我还谈什么过桥费,哪个项目?我也投一笔蹭个光。”

祁斯年平声:“一个小项目。谢了,等忙完这阵子我请您吃饭。”

陈晟忙道不敢。

他以为祁斯年说的小项目是客套话,但等收到祁斯年助理发来的项目名称时不觉愣住。

——《暗恋进行时》?

哪个大导手里的项目?没听说过啊。

·

仲希然草草吃完饭,回到卧室对着手机通讯录发呆。

能找的人都找遍了,要么明确回复说不投,要么说再看看,得再找人介绍不认识的投资方。

如果实在不行,她只能曲线救国,先拍一个网大(网络电影)试水。

突然有电话进来,仲希然连忙接起来。

“仲导演吗?我是画橙的尹泰,我和几个投资人看了你《暗恋》项目的计划书很喜欢,决定投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着投资人跟你见一面具体聊聊?”

尹泰是画橙的老板。

仲希然没想到这么小一个项目会被他这个老总看上,立刻道:“谢谢尹总,我明天就有空。”

“那明天早上10点见。”

“好的。”

挂断电话,霍新举起酒杯跟尹泰碰了下:“多谢尹总。”

尹泰笑笑:“不客气,我也是替霍总和仲小姐惋惜。”

霍新望着酒杯里的透明的红酒,温声:“我会把她抢回来的。”

·

给许柚发去好消息后,仲希然没忍住开心地在沙发上转了一个圈圈,总算有了希望。

她立刻去洗澡敷面膜,准备明天用最好的状态去见投资人。

隔天早上9点,仲希然收拾好刚要出门,接到闺蜜谢虞的电话。

她劈头就问:“希希,霍新回国,你跟他见面了?

仲希然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下一秒,谢虞打来微信语音,语气焦急:“何止我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你们被狗仔拍到了现在上了热搜!”

仲希然一凛。

第四章

仲希然挂了电话,连忙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霍新回国密会白月光#。

词条后跟着一个加粗的红字「爆」。

点进话题,最热那条微博转发已经破万。

视频里,霍新和仲希然先后进了包厢,又先后出来。

虽然二人没有什么亲密动作,但霍新这个名字加上白月光这个过分特殊的词,足以引发大众无限遐想。

霍新是谁,互联网无人不知。

他年仅二十六岁,三年前在美国创办了T-Video短视频APP,短短三年时间便坐稳美国APP排行榜前十,公司估值更是高达上百亿美金。

他本人一跃成为福布斯年轻富豪排行榜前十,俨然商界新贵。

再加上他长相属于温柔的大众情人那款,又是单身,在国内互联网上早有了许多粉丝,更有不少女粉追着喊他老公。

这两年关于他的演讲和采访不少,但他从未提及过个人私事,感情生活神秘。

直到一个月前,霍新接受国内媒体采访,宣布进军国内市场,还忽然爆料自己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可惜大学毕业后因为一些原因分手,但他一直爱她从未改变。

这个采访一出瞬间引发互联网热烈讨论,纷纷猜测白月光是谁。

毕竟霸道总裁深情爱慕白月光戏码谁不爱。

但不知道为什么,采访视频重新发布后,视频里关于白月光的部分被删得一干二净。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这次热搜词条一爆,立刻有网友甩出先前保存的采访未删减视频。

结合本次视频,仲希然的身份也很快被万能的网友扒出来——竟然是祁氏集团掌门人祁斯年的妻子?!

这消息瞬间将八卦推到高潮。

祁斯年虽然平日低调,网上照片不多,但曝光的照片也看得出他本人清冷斯文,气质不凡,足够极品。

何况祁斯年履历比霍新还漂亮,麻省理工MBA硕士毕业,祁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在国内已经稳坐行业第一好几年。

而他比霍新也不过只大了两岁。

这是什么百年难遇的豪门狗血三角恋剧情!

仲希然究竟是什么神仙,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竟然能博得两大男神的垂青。

有网友把仲希然的高中毕业照贴到网上。

网友纷纷感叹——原来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是人家长得确实好看。

普普通通的毕业合照里一眼就能认出她,小小年纪就十分美艳,眼神又透着几分清纯,恰好是男人最爱的那款又纯又欲的调调。

这时又突然有个微博小号跳出来爆料。

@八卦百科:祁斯年娶仲希然是被家里逼迫,商业联姻罢了,两人是协议夫妻,根本没感情。

一时间,#仲希然霍新白月光##仲希然祁斯年协议结婚#冲上热搜前排。

仲希然看着汹涌而来的八卦,指尖轻颤。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第一时间给祁斯年打电话想要解释。

一道机械的女声从话筒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立刻又给姜正打,同样是关机。

不知道是有事还是故意关机不接她电话,她只好等会儿再打。

回到屋内,仲希然先给尹泰发了条抱歉今天有事不能见面的消息,然后打开祁斯年的微信界面。

CiCi:「抱歉,我可以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发完消息,仲广才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语气里显然有掩饰不住的怒气:“你真的跟霍新见面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后再也不许见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已经结婚了!”

仲希然试图解释:“我只是想......”

被仲广才打断:“我不管你想怎么样,你现在立刻跟斯年道歉,就算下跪也要让他原谅你。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仲家的生意。”

仲希然有些无力:“他手机关机。”

“那就一直打,打到开机为止。”仲广才冷声,“人家故意晾着你看不明白吗?”

仲广才说完,又轮到仲母于淑兰数落她:“你作什么妖?好好的日子过腻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叛逆?”

......

大伯父,大伯母,仲家的各种亲戚轮流打电话过来“教育”她。

上一次感受到这种压力,还是跟霍新私奔的时候。

她失神地坐在沙发上等到晚上。

祁斯年没回微信,手机依旧关机。

他回她消息一向不会超过半天,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否则不会这么久不理她。

她望着窗外沉沉夜色,起身出门去了祁氏集团总部。

总要先见到祁斯年再说。

前台看她的目光显然不自觉带着八卦和探究:“祁总有事,这几天都不会来公司。”

是不是真的有事,想也知道。

回到车上,仲希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斯年虽然冷漠,但从没跟她生过气,如果他决心不见她,凭他的能力,她不可能找得到他。

家族群里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不停有人询问她情况怎么样了。

她在想,如果祁斯年真的要跟她离婚,先不用说别的,仲家这群人恐怕就先要把她吃了。

她自嘲一笑,谢虞又打来电话:“希希你见到祁斯年了吗?”

“还没,他不在公司。”

谢虞顿了片刻,咬牙道:“反正你早晚要知道,有家媒体拿到内部消息说祁斯年要跟你离婚,今晚10点就会公开爆料。”

仲希然微闭了双眼,向后一仰,将头磕在椅背上。

“知道了。”

祁斯年会跟她离婚,再正常不过。

当初祁斯年不介意她跟人私奔娶了她,让仲家不少人以为祁斯年对她有感情。

其实不然。

结婚前祁斯年说过,他们从小就订了婚,让别人撬了墙角未免太没面子。

还有一个原因,他工作忙,没时间再跟别人磨合。

她很清楚,他对她没半分感情。

但她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明明当初并不想结婚,如今离婚她好像也不怎么愿意。

结婚这几年,她的生活很安稳,她有些贪恋这种安稳。

当晚10点,消息爆出,# 祁斯年仲希然 离婚#这个词条再度爆了。

隔天股票一开市,仲氏集团的股票便一泻千里,下午3点直接跌停。

仲广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催她找祁斯年道歉。

她找不到。

她这时才发觉他对祁斯年的了解少的可怜,除了公司,竟然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找他。

打给祁斯年父母问吗?她实在没这个脸。

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祁斯年父母都没打电话问她,显然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

第三天下午,仲广才实在坐不住了,叫她回家商量对策。

仲希然一进家门,便看到客厅里围了一圈人,仲父仲母和仲家的各个亲戚。

连正在读大四的妹妹仲菀芝都特意回来了。

仲菀芝一见她便露出极度看不起她的表情,劈头道:“你能不能检点一点儿,斯年哥要是因为这个跟你离婚仲家怎么办?我留学的学费怎么办?”

仲希然目光一冷。

她知道自己在家里不受待见,但不知道连拿着她好处的亲妹妹也能踩她一脚了。

她扬手,猛地扇了仲菀芝一巴掌。

“你身上穿的用的包括你上学的学费,哪样不是花我的钱,你也有资格教训我?”

第五章

她这话不假。

仲家负债严重,就算有祁氏帮衬,赚到的钱也要先拿去付银行的利息还债。

家里人奢侈惯了,经济一直有些紧张,仲希然就负担了妹妹的所有费用,没想到养出个白眼儿狼。

“你......”仲菀芝瞪大眼睛,委屈至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钱是斯年哥的又不是你自己赚的,你嚣张什么。”

仲广才开口:“不许胡说八道。”

仲菀芝回头扑到于淑兰怀里,“妈......”

自从有了乖巧听话的小女儿后,于淑兰的心就越来越偏,也对叛逆的仲希然越来越喜欢不起来。

于淑兰爱怜地将她护在怀里,转头对仲希然气道:“你还学会了打人?!你看看你这娇纵的样子,怪不得斯年非要跟你离婚!我就不知道我为什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叛逆的女儿,之前要跟人私奔,如今又——”

“行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提的。”仲广才打断她,看向仲希然,“我总有资格教训你。”

仲希然垂眸,没应声。

仲广才眉头紧皱,“我先问你,斯年真要跟你离婚?”

“不知道。”仲希然声音发哑,“我联系不到他。”

大伯仲广利这时立刻站起来,语重心长道:“希希啊,你绝对不能跟斯年离婚,你不知道,现在底下生意有多难做,仲家可是全靠祁氏才勉强能活下去,祁氏一旦撤资,我们可就完了......”

“仲氏一破产,几千名员工的饭碗也不保......仲氏可是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你忍心吗?”

“你爸爸那么疼你,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当年你私奔他连夜开车去找你还出了车祸,腿都不利索了,一下雨还会腿疼......”

仲希然站在客厅门口,嘴唇发干,听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进门已经很久了,连杯水都没人给她倒。

她身形微微晃了晃,仲广才看见了,过来扶住她,难免有些心疼道:“先坐下。”

立刻有人让开位置。

仲希然木然地被他扶到沙发中间坐下,听见仲广才说:“婚不能离。”

仲希然:“我说了不算。”

仲广才沉思片刻,看着她:“你给斯年发条微信,道歉求他原谅,告诉他你想怀他的孩子。”

真是毫无尊严可言。

仲希然讥讽一笑:“就算我肯发,他根本不想要孩......”

她的话被仲广才打断:“发了再说,我看着你发。”

仲希然手攥成拳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有陌生电话进来。

屋内霎时一静。

在场众人心里都燃起一分希望,在想会不会是祁斯年用别的手机打来的电话,毕竟离不离婚都得有个说法。

仲广才:“接。”

仲希然接起来。

“我是霍新。”

仲广才怒道:“给我挂了。”

仲希然机械地挂断。

仲广才气道:“号码删了,不许留。”

仲希然忽然觉得想笑。

霍新有她号码,他想联系她还会联系不到吗?

仲广才真是急得失去理智。

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跟霍新联系,抬手干脆利落地删掉号码。

不过几秒,霍新短信从屏幕上跳了出来。

「希希,我等你离婚。」

仲广才:“......”

这回不等仲广才开口,仲希然自行删掉短信,问他:“我要不再换个号码?”

仲广才一噎。

·

云湖度假村,一幢别墅大门紧闭,门外站着几个黑衣保镖来回巡视。

屋内云杉长条木桌整整齐齐坐了两排人。

祁斯年手按在文件上,淡声:“49亿,三分钟时间。你们同意立刻签合同,不同意本次谈判结束。”

说完后,他翘着腿,好整以暇地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口,低头看了眼手表。

下午6点整。

他耐性好,一个并购案谈了三天,对面要坚持不住了。

果然,时间一到,对面伸手同意:“祁总,佩服,合作愉快。”

祁斯年跟他握完手,让团队跟进后续,起身出门。

这次祁氏集团的收购案因为涉及芯片行业,怕消息走漏有人截胡,十分注重保密,特意将双方团队都拉进云湖度假村,还收了所有电子设备,屏蔽网络信号,谈判不结束,没人能跟外界联系。

度假村在北城郊区,回去要将近两个小时。

连轴转的谈判确实疲惫,一上车祁斯年便闭上双眼休息。

不到两分钟,听见姜正战战兢兢地喊他:“祁总。”

祁斯年没动:“什么事?”

姜正:“是我失职,太太跟霍新的视频三天前被爆出来了,现在网上都在传太太要跟您离婚......”

祁斯年倏地睁开眼。

后视镜里,他狭长而漆黑的双眼仿佛覆了一层冷霜。

·

仲希然垂眸盯着微信对话框里“我想怀你的孩子”这行字片刻,突然收起手机:“我不会发。”

仲广才:“你说什么?”

仲希然嗓子发干:“我不想这么没有尊严。”

其实她在祁斯年面前原本也没有任何尊严。

不自立哪里来的尊严?

祁斯年一向杀伐决断,他真要离婚,她发这种消息只会让他更看不起自己。

仲广才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刚要开口,被于淑兰抢先。

她声音尖锐,“夫妻俩说生孩子有什么尊严不尊严?你什么时候能懂事点儿听一次话?”

仲希然抬头,看向她的目光冷漠:“我这几年还不够懂事听话吗?”

于淑兰一愣,这是仲希然第一次用这么冷漠的目光看她。

“你呢?够懂事吗?”仲希然讥诮道,“上个月买鳄鱼皮包花费多少?你为家里做了什么贡献?一边吸着我的血一边把我踩进泥里,你就是这样当妈的?”

“你......”于淑兰气得说不出话。

仲希然看向仲广才,因为私奔的事,仲广才伤了腿,她对他心里始终有愧疚。

她对于淑兰可以强硬,对仲广才却不行。

她看着仲广才的腿,声音有些哽咽,语气尽量委婉:“爸,如果祁斯年想跟我离婚......”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屏幕上飘着三个大字“祁斯年”,仿佛是救命的稻草。

仲广才示意她赶紧接。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划开手机屏幕,等待审判。

电话接通,仲广才打开免提。

隔着手机,祁斯年声线好似格外清冷:“我只问你,要不要跟我离婚?”

不是他要跟她离婚吗?他怎么会这么问?

仲希然还未开口,就听见仲广才和煦的声音:“怎么可能呢斯年,希希她——”

“仲希然。”祁斯年打断仲广才,连名带姓地喊她,“我在问你。”

他声线清冽干净,喊她名字的尾音却带着几分沙意,有种禁欲的性感。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来这么好听。

仲广才不敢再回话,不停给她使眼色。

其实也不过几秒钟,祁斯年却觉得好似等了很久。

他终于听见她的回答:“我从来没想过。”

祁斯年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在你家?”

仲希然:“嗯。”

“我两个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祁斯年才看到仲希然微信发来的消息。

「抱歉,我可以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关心则乱,他竟然都忘了先看一眼手机。

祁斯年拧灭手里的烟,淡声吩咐姜正:“两个小时之内查清楚离婚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否则你明天不用上班了。”

姜正额头冒汗,立刻道:“是。”

·

祁斯年要来,仲家众人立刻紧张预备起来。

仲广才看着面色疲惫的仲希然,温声说:“我看斯年没有要跟你离婚的意思,一会儿你好好道个歉。”

仲希然看着手机屏幕,失神片刻。

微信里祁斯年刚回了条消息。

祁斯年:「不必」

大度或者是不在意,她觉得是后者。

于淑兰看她半天没回应,急了:“你爸爸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

仲希然“嗯”一声。

不管怎么说,她是应该道歉。

两个小时后,门被推开。

祁斯年一身黑色羊绒大衣,迈步而入。

仲希然抬头看他,不知道是工作太累还是开车过来太久,他眉目间带着几分淡淡的疲乏。

周围有人推她一下:“愣着干什么,还不起来接斯年?”

祁斯年一进来视线就定仲希然身上。

她坐在沙发中间,手指微微蜷缩,仿佛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看向他的目光有几分无措。

周围这么多人,他看一眼就看出仲希然恐怕今天不太好过。

看仲希然没动,于淑兰立刻说:“斯年,希希年轻不懂事,我刚才已经教训过她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又对仲希然道,“你还不过来给斯年道歉?”

仲希然垂眸起身,正要开口。

祁斯年冰冷的视线扫过于淑兰,声音冷沉:“我祁斯年的太太,轮得到你教训?”

第六章

仲希然心头一震,抬眼看向他。

吊顶冷白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他狭长而锋利的一双眼。

她手指紧紧捏着手机,眼泪却夺眶而出。

怕被人看见,她稍稍抬起头,勉力控制。

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件事情里护着她的人会是祁斯年。

而这么多仲家人,包括父母在内,没有一个替她说话。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于淑兰是仲希然的母亲,教训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话是祁斯年说的,谁敢反驳?

祁斯年来仲家次数不多,人虽然冷淡,但每次来也是彬彬有礼,还是第一次对于淑兰这么不客气。

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于淑兰脸色不觉红一阵白一阵。

片刻后,仲广才将于淑兰往后一拉,责备道:“孩子都多大了,你别总数落她。”

又转头看向祁斯年,“斯年啊,这事儿是我们不对,我替希希给你赔礼道歉。”

“道什么歉?”祁斯年声音淡淡,“霍新是我叫她去见的。”

所有人皆是一惊。

仲希然又是一震,怔怔看着祁斯年——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祁斯年语调平平,仿佛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我叫她过去做个了断,把该还的东西还了。”

“我的人就在外头等着,从进包厢到出来前后不过十二分钟,她能干什么?”

这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

仲广才怔了片刻,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是这样,仲希然早就说了,轮不到祁斯年这会儿开口。

他特意过来一趟,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番话......

仲广才立刻笑起来,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都怪我,这两天急得团团转,都忘了听希希解释。”

他好脾气地看向仲希然,“希希你也是,平常有什么事喜欢憋在心里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还能瞒着不说?”

谁都知道这是套话,但不会有人点破。

祁斯年朝仲希然伸手:“过来。”

他以前经常对她说“过来”,都是淡漠的,随意的,吩咐的语气。

也从来不会主动伸手。

仲希然第一次这么喜欢他说这两个字,缓缓朝他走过去。

当着众人,祁斯年主动牵住她的手,平声:“这几天在谈一个芯片并购案,封闭谈判手机一直关机,你一向懂事,应该不会怪我。”

仲希然简直无地自容了。

她摇头:“当然不会。”

他掌心温热,这温热一直顺着手臂抵到她心里,她一颗飘在半空的心好似终于安定下来。

祁斯年眼皮都懒得抬:“既然是误会,我们就先走了。”

仲广才忙道:“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祁斯年撩起眼皮,视线冷漠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他这动作做的刻意,仲广才立刻明白他是在表达不满。

果然,他语气淡淡:“免了,我习惯清净。”

仲广才:“好好,下次你再抽空回来,就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祁斯年不置可否。

他牵着仲希然正准备出门,仲广才忽然接到小区保卫处打来的电话,说小区大门口来了一堆记者要采访祁斯年。

祁斯年一凛。

他才刚回来多久,记者就闻风而动,想必他一出度假村就有人给报了信。

他唇边泛出个冷笑。

仲希然看向他,担心又内疚。

祁斯年一向低调,平日商业活动出席都很少。

如今却因为她被迫暴露在闪光灯下。

如果不是她非要追求一个所谓的“告别”,不会如此。

她一双眼眸里明亮带着几分湿意,祁斯年以为她害怕。

他手指插进她指间,跟她十指交缠,似是安抚:“别怕,我会应付。”

坐进车里,仲希然心里便开始紧张。

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祁斯年。

但想了想又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因为祁斯年一定能应对自如。

她抿了抿微干的唇,划开手机屏幕想看看网上现在的情况。

刷到了网友火热的嘲讽。

「这女的肯定是绿茶加白莲花属性,想都不用想。」

「我算圈子边缘的人,当初祁斯年娶仲希然的时候圈子里其实就各种不看好......」

「这绝对要离,都被人骑脸输出了谁能忍?」

「你们想想要不是这女的跟霍新一直有联系霍新会突然跳出来这么说吗?他傻?」

「这女的又傻又恋爱脑,跟祁斯年离婚后这辈子跟豪门无缘了......」

车子渐渐开到大门。

仲希然收起手机,看向祁斯年。

光线晦暗,他的脸落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

小区门被打开,一帮记者蜂拥而上。

即便仲希然是个导演,在娱乐圈见过不少类似场面,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第一次。

她觉得实在drama。

祁斯年示意停车。

车子停下,祁斯年说:“你在车里等。”

仲希然下意识抓住祁斯年的手。

祁斯年回头。

仲希然鼓起勇气:“我跟你一起。”

她惹的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祁斯年声音寡淡:“你想好怎么答记者的问题了?”

仲希然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祁斯年已经推开车门走下去。

冬日刺骨的寒风吹进来,仲希然忽然觉得很冷。

车门砰一声被立刻关上,隔绝了这股寒冷,好像刚才不过是她的错觉。

闪光灯瞬间将附近照得亮如白昼。

仲希然望着茶褐色车窗外。

记者们将话筒怼到祁斯年脸前。

车里阻绝了大部分声音,只余一点轻微的嘈杂。

仲希然将车窗降下一指宽。

噪声瞬间如潮水涌入车里,问题蜂拥而至。

“请问您会跟您太太离婚吗?”

“您对霍新跟您太太见面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

祁斯年面色沉静,应对自如。

“不会离婚。”

“她跟霍总见面,当然跟我报备过。”

“至于他们聊了什么,是我太太的隐私,我不方便说。”

记者问:“祁太太在车里吗?可以请她出来说两句吗?”

祁斯年:“我太太不方便——”

话音未落,仲希然推开车门,走出来。

记者顿时将话筒怼到她面前。

祁斯年顿一下,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一手挡住几个怼在她脸上的镜头,另一条手臂将她揽在怀里,绝对保护的姿态。

仲希然抬眼看向面前的记者:“我的确见了霍总,为了归还以前的旧物。我坦坦荡荡,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先生的事。”

她目光看向祁斯年,“我也要感谢我先生对我的信任和尊重。”

祁斯年有些意外。

一股冷风刮过,仲希然一瑟,祁斯年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这一幕立刻被记者镜头捕捉到。

祁斯年等记者拍足素材,目光直视某个镜头,像透过镜头对某人说话。

“真的爱一个人,不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幽冷的微光。

“我跟我太太感情深厚,绝对经得起考验。霍总大可以放手试试,你撬不撬得走她。”

第七章

祁斯年语气里全是倨傲和不屑,完全没有将霍新这个情敌放在眼里。

这种风采气度,不禁叫一众记者折服。

愣神的瞬间,祁斯年已经带着仲希然上了车。

车子往翡翠湾方向开去,将一众记者远远甩在身后。

仲希然如释重负,好歹这件事算是跟大众交待过去。

车子开出去好久,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牵着祁斯年的手,被烫到了似的立刻松开。

祁斯年看她一眼,平静收回手。

“给太太一瓶水。”

他说完这句话后,向后一仰,阖上眼,似是累极。

前排的姜正立刻递过来一瓶水,适时道:“太太,祁总这三天只睡了六七个小时。”

仲希然心里浮上几分内疚。

她点头,接过那瓶依云矿泉水,忽然觉得祁斯年真是观察入微。

她拧开连喝好几口,清冽甘甜,很解渴。

手机里谢虞发来微信。

虞美人:「祁总好帅啊!!!这发言简直吊炸天!!!」

同时附上一个链接。

那些记者真是飞速,才几分钟就把视频发到各种网络平台。

霸总在镜头前对着另一个情敌霸总放话,这种采访场名场面简直百年难遇,广大群众当然是喜闻乐见。

短短二十分钟,转发破万。

仲希然怕打扰祁斯年休息,把手机静音,点开视频。

视频里,祁斯年一张清冷的脸带着几分攻击感,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他抱着她的时候,神色好似无端缓和了下来。

仲希然鬼使神差地点了视频下载。

下载完,又随手点开评论区。

「家境好,长得帅,业务能力强又宠妻,这样的老公请给我来一打。」

「@霍总阁下将如何应对,快点儿的打起来打起来。」

「这姐简直是美貌狙击啊,不是吧纯素颜上镜这种颜值?现实里得美成啥样啊?」

......

可能是为了回报祁斯年,仲希然顺手给第一条夸他的评论点了个赞。

又看到谢虞发来的消息。

虞美人:「那个自媒体赶紧销户跑路吧屁用没有全是假消息,谁说祁总要跟我们希希离婚的?」

虞美人:「祁总简直爱惨我们希希了[星星眼]」

爱?

仲希然余光看了眼祁斯年,他仍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窗外一辆货车驶过,车灯快速滑过玻璃,他轮廓清晰的一张脸被短暂照亮,又暗下来。

CiCi:「没有的事。」

虞美人:「我看你是当局者迷。」

仲希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为什么会有闲情逸致跟谢虞认真聊这个事儿。

CiCi:「好,照你说的,假设祁斯年爱我,你觉得他会是那种会为爱昏头的人吗?」

虞美人:「......确实不像。」

这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地方。

祁斯年一向冷静理智。

如果真的爱她,反而不会在记者面前说出那么有攻击性的话。

他替她出头,帮她说话,当众跟霍新宣战,恰恰是因为不在乎她,事情的真相并不足以影响他的情绪,他甚至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体面。

聊完这个话题,仲希然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是怎么知道祁斯年要跟我离婚的消息的?」

虞美人:「我好歹是个经纪人,那不得手握八百营销号,这个营销号我们常合作,他透露的。」

仲希然:「你能帮我查一查他的消息来源吗?」

祁斯年显然压根儿没想过跟她离婚,那这消息谁放的?

虞美人:「没问题,我查到告诉你。」

·

希尔斯酒店总统套房。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里,祁斯年的手自然地贴在仲希然腰间:“霍总大可以放手试试,你撬不撬得走她。”

霍新冷笑一声,蓦地将手机砸向电视。

“咣铛”一声,电视屏幕碎成雪花纹状,手机也被摔得变了形。

身边的助理周迪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众人都说霍新温柔,只有他知道霍新有多狠,否则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在商界厮杀出来。

霍新不止因为祁斯年的话而生气,还有动作。

那样亲密的姿态意味着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的希希,他四年都没舍得碰的人,被祁斯年捷足先登了。

放手试试?祁斯年未免托大。

仲希然如果对他毫无感情,不会将他送的这些东西保留四年,更不会特意见他一面还给他。

他看向一旁地上的纸箱。

他那时只是个穷学生,送不起什么贵重物品,仲希然却从来没嫌弃过。

小熊玩偶,音乐盒,一条不起眼的镀金玫瑰银项链......

按现在的眼光看里面就是一堆破烂。

可是她把这堆破烂保存了这么久。

他垂眸,冷静下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打开,反复听。

“我的确喜欢过你,但我已经结婚了。”

“可你不爱他。”

“爱不爱,他都是我先生。”

“......”

霍新眼神泛出一丝冷意,将录音笔递给周迪。

“好好处理一下。”

·

黑色宾利缓缓开进翡翠湾,在别墅门前停下。

逼仄的空间里安静极了。

祁斯年睁开眼,看都没看仲希然一眼,推门下车。

她跟上去。

他背影在沉沉夜色里分外冷漠。

直到这时候仲希然才意识到,祁斯年生气了。

他那么干脆帮了她,她还以为他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进门换好鞋,祁斯年脱掉黑色大衣扔到玄关柜上,声音冷淡:“下不为例。”

他这态度跟刚才在媒体前简直是两个人。

仲希然抿唇,试图解释:“我去见他是因为......”

被祁斯年打断。

“我对你和你前男友的事没兴趣。”

他抬步进了卧室。

仲希然顿在原地,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客厅,好半天没动。

真的生气了,连解释都不肯听。

她有些茫然。

这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仲希然不确定他为什么生气,但她知道,这件事闹出来原因在她。

祁斯年无辜被牵连,那么忙的情况下还要花费精力处理她的事,他完全有理由生气。

她快步走进卧室,祁斯年站在衣柜前,背对着门口,正在换衣服。

仲希然开口:“我去见霍新是想把过去的东西还给他,这样就可以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祁斯年扯掉衬衫最后一个扣子,头也没回。

“祁太太,从你跟我结婚的那刻起你就已经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了。”

仲希然一顿。

祁斯年换好睡衣,经过她时冷淡看了她一眼:“既然不打算离婚,就收好你对他的感情。”

淡淡的烟草味儿从鼻尖底下经过,很快就消失不见,无法捕捉。

几秒后,仲希然回神。

什么叫收好你对他的感情???

难不成祁斯年觉得自己还喜欢霍新?

她一下子被气到了。

她是那种蠢到被抛弃了一次还会对对方念念不忘的人吗?

这个锅太丢人了,她必不能背。

仲希然立刻转头追上去。

祁斯年刚进浴室。

仲希然一路气冲冲走过去,推门便理直气壮道:“谁跟你说我对他还有感情,我四年前就不喜欢他了好吗?你不要侮辱我——”

她忽然顿住。

才发现祁斯年什么都没穿,就这么站在她面前,目光里透着几分讶然。

仲希然脸刷地红透了——他不是刚进门吗?怎么脱衣服这么快。

她转身逃走。

却被男人精准地抓住手腕。

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拉进怀里。

清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说清楚。”

第八章

仲希然被他按进怀里,手贴着他胸膛肌肤,滚烫的温度传到掌心。

她干巴巴道:“这样要怎么说......你先放开我,洗完澡再说。”

她白皙透亮的脸颊瞬间染上蔷薇色的红晕,这粉色一路到了脖子,叫人有些挪不开眼。

祁斯年手在她腰上轻轻摩挲,仿佛某种暗示。

仲希然觉得唇有点干,别过脸伸手推他:“我渴了要喝水你先去洗澡......”

他想了想,手一松,她便立刻溜了出去。

砰一声关上浴室门,仲希然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伸手扇了扇风。

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冰在脸上,好半天才逐渐缓解。

祁斯年的身材是真的好,腹肌人鱼线比圈子里男明星还明显,简直荷尔蒙爆棚。

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忽然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顿时一怔。

刚才那个场面太过社死,看祁斯年快出来,仲希然想也没想,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睡衣去了楼上的浴室洗澡。

她这个澡洗得很慢,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等她洗完澡出来,刚才的事祁斯年应该也忘得差不多了。

吹干头发再做好全套护理工作,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她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挪着小步子往楼下走。

祁斯年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支烟。

听见动静,他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抬头看向她:“我以为你打算住里面。”

仲希然:“......”

这话分明是嘲讽,但他语调很平,这嘲讽的力度弱了许多,倒像是带着几分玩味。

祁斯年又说:“过来。”

仲希然抿唇,老老实实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祁斯年摁灭烟,倒没有要碰她的意思,淡声:“把刚才要说的话说完。”

仲希然手指缠了胸前一缕头发,不太自在地说:“刚才也说得差不多了,我在你心里是有多蠢,都被人甩了还念念不忘?”

“我是恋爱脑吗?”

祁斯年看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就在说是。

仲希然突然想起来当年私奔不成被他揪回来的事,也忽然沉默了。

安静几秒,祁斯年好像是想替她解围,说:“起码现在不是。”

仲希然:“......”

还不如不解围。

仲希然:“我当年也不是好吗,我当年......”

她一顿,“算了,当年的事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我这次去见霍新是因为......”

她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祁斯年就静静等着。

仲希然想了想,说:“你知道仪式感吗?”

祁斯年:“大概。”

仲希然看着客厅电视屏幕里祁斯年的身影,轻声说:“我大约就是那种仪式感比较强的人。当年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忽然离开,我总觉得......”

她声音低下去,“觉得没有好好告别。”

祁斯年等了几秒,平静道:“所以你觉得遗憾,想要见他。”

“不是。”他显然误会了,仲希然立刻说,“我对他没有任何遗憾,我去见他是为了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祁斯年没应声,似是在尝试理解她。

几分钟后,他掀起眼皮,看她:“那为什么瞒着我?怕我不让你见他?”

“当然不是,我当时不知道你会这么......”仲希然想了半天,终于吐出一个词,“成熟大度。”

祁斯年:“......”

“我就是纯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我们也不算......太熟。”说到最后,仲希然声音越来越低。

祁斯年挑眉。

他起身往卧室里走去,“你今天也累了,休息吧。”

累倒是其次,仲希然主要是饿了,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

但现在太晚了,祁斯年这几天又没怎么好好睡觉,她不想再折腾,就跟着一起进了卧室。

两人各自躺半边床,盖着各自的薄被,谁也没说话。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他们之前睡一起也是这样,互不干涉,仲希然早习惯了。

但她今天有些睡不着。

总觉得刚才的谈话还没结束,她还欠他一个道歉。

片刻后,仲希然试探地喊他:“祁斯年。”

“怎么?”他声音低沉。

仲希然在黑暗里深吸一口气:“抱歉,我不该瞒你,让这事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

祁斯年平声:“倒还不至于措手不及。”

仲希然打开床头灯,昏黄柔和的暖光照亮祁斯年的脸。

她稍稍起身,手臂支在床上,忽然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帮我?”

祁斯年睁眼。

摘掉眼镜,他一双眼柔和许多,声音却还是那么淡:“你觉得呢?”

仲希然抿唇:“我以后会当好你的太太,不会再让你丢面子了。”

祁斯年表情漠然:“知道就好。”

他重新闭上眼。

仲希然看他被角歪了,脑海中闪过自己刚才说的当好他太太那番话,伸手扯住被子替他往上盖了盖,离开时撑在床上的手忽然撑不住一软,她整个人便跌在祁斯年身上。

她立刻弹起来,却被祁斯年再度按下去。

他手掌抚在她后背,眸光微深:“你是打算用这种方式给我赔罪?”

“不是,我......”这时候说不小心显得欲拒还迎。

她干脆趴在祁斯年身上,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祁斯年的衣领:“你就当我是在赔罪,可以吗?”

毕竟他很喜欢她的身体。

祁斯年声音沉哑:“那要看你有没有诚意。”

仲希然:“......”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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