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阅读】《医手遮天,湛王独宠掌心娇》免费全文阅读全文_(檀卿辞、风容湛)最新章节更新小说_(医手遮天,湛王独宠掌心娇)最新章节列表

抖音热文 医手遮天湛王独宠掌心娇 是佚名精心打磨的一本古代言情书籍,它的内容观念明确,拍案叫绝,医手遮天,湛王独宠掌心娇的主角是 檀卿辞风容湛 ,本书的全文简介是:第1章九幽大陆,西陵王朝。三日后,是武侯段云景,迎娶朝华公主做平妻的大喜之日。武侯府内一片热闹,下人们将整座府邸布置的分外喜庆。就在最为忙碌之际,门外,却突然闯进一名不速之客。这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武侯段云景的原配发妻,檀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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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天,湛王独宠掌心娇》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九幽大陆,西陵王朝。

三日后,是武侯段云景,迎娶朝华公主做平妻的大喜之日。

武侯府内一片热闹,下人们将整座府邸布置的分外喜庆。

就在最为忙碌之际,门外,却突然闯进一名不速之客。

这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武侯段云景的原配发妻,檀卿辞。

身穿黑色劲装的檀卿辞,慢步走进侯府,一路上的下人看见她,犹如看见什么妖物鬼魅一般。

个个神色骇然,惊恐万分。

“这......这怎么可能?”

其中,有两名小厮的脸色尤为发白,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昨晚,他们亲手把夫人的尸体,扔到后山断崖下,整整一夜,别说尸体,就是个大活人,只怕也早就被崖底那些凶猛野兽撕成碎肉,断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更何况,夫人常年被侯爷虐打,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死的时候已然体无完肤。

而眼前这位,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穿的奇奇怪怪,模样竟和两年前刚嫁入侯府时一般无二。

死而复生?

荒诞!

难不成......是夫人的鬼魂?

夫人的鬼魂回来报仇了?!

下人们乱作一团,惊恐尖叫着四散而去。

他们的反应,檀卿辞仿若未闻,只沿着记忆里的路线,目标明确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段云景的书房。

走到门口,檀卿辞一脚将门踹开。

坐在书桌后的段云景,听见动静抬头看去。

当看清门口的人是谁,段云景瞳孔骤缩,眼底有片刻的惊骇。

“檀卿辞!”

他缓缓起身,目光死死盯着檀卿辞,声音里满是震惊与暴戾:“你没死?”

怎么可能!!!

他盯着檀卿辞看了好一阵,恨不得将她的身体盯出个窟窿来,渐渐地,眼神从震惊,变得阴鸷,冷戾。

这个贱人,不但没死,连伤都好了?

难道,是她母亲给她留了什么能起死回生的宝物?

一定是!

否则,她不可能还活着。

贱人,有这种好东西,竟敢一直瞒着他!

不等檀卿辞说话,段云景自己就给这匪夷所思的事件,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看向檀卿辞的目光,越发残暴狰狞。

“既然没死,怎么不逃命去,还敢回来。”

声音阴鸷,语气满是嘲弄。

果然是个贱骨头,怎么打都打不走。

想要和离书,或者被休?

做梦!

“我当然要回来。”

檀卿辞平静地开口,目光也盯着他,忽而,淡淡的笑了笑。

只是那笑,无端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

她迈步朝他走过去,清冷绝美的脸上,眼底不着痕迹的掠过一丝寒意:“不然......”

“不然怎么?”

段云景蹙眉,伸手就要扼住檀卿辞的脖子,却不想,檀卿辞先一步出手,一把拽住他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狠狠撞在桌角上。

紧接着,拿起书桌上的花瓶朝他脑袋砸去。

花瓶应声而碎。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蜿蜒而下。

他整个人被砸懵,倒在地上,檀卿辞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眉眼似染了寒霜,冷厉异常。

“现在。”

红润的唇漫然轻勾,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回来吗?”

问完,她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

段云景头疼欲裂,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已经被他弄死的檀卿辞,突然又活过来。

“檀卿辞,你敢打老子?”

满脸鲜血的段云景,表情狰狞可怖,犹如地狱恶鬼,怒不可遏:“你他妈疯了吧,信不信老子再杀你一次?”

他大步上前,抡起拳头就要往檀卿辞身上打去。

檀卿辞抬起一脚,直接将他踹飞出去。

“还想杀我?”

她冷笑一声,声音里有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讽刺:“段云景,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檀卿辞!”

段云景气的咬牙切齿,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

檀卿辞跟她母亲一样,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炼药师,治病救人还行,但是武道方面,基本就是废物,怎么可能有如此反应与力度?

要知道,他可是七品高手!

“檀卿辞,你练了什么邪术?”

“打狗术。”

檀卿辞走过去,拎起他的衣襟,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十个耳光。

他的脸迅速肿起,嘴角有血水溢出。

“怎么样,舒服吗?”

檀卿辞捏住他红肿的脸,眼神变得阴寒邪佞:“别着急,以前你加注在我身上的伤害与痛苦,以后,我会慢慢的,一点一点加倍还给你。”

段云景痛的惨叫,檀卿辞的表情,让他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女人,被鬼附体了?

她怎么敢!

“来人,快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拿下,她疯了,竟敢打老子!”

一群家丁与护卫闻声赶来,见到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但还是忍着惧意,将檀卿辞围起来。

“擎震彪。”

檀卿辞朝对面的房顶看了一眼,语气不善地道:“还不下来。”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浑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下的神秘人,从房顶一跃而下。

神秘人裹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部位,都被黑布一并挡住,看不见一丝面目。

“这些人,交给你了。”

檀卿辞说完,转身,朝记忆里自己所居住的庭院走去。

很快,身后便响起一片惨叫。

好戏,从这一刻开始。

不过。

武侯夫人檀卿辞,确实死了。

而她,来自末世。

她是末世异能者,也是最强统治者。

前阵子,听说云雾山有研制血清的草药,她便和擎震彪一起,去了那云雾山。

结果,草药没找到,反而一脚踏空,意外卷入时空隧道,掉在了侯府后山的断崖下。

也就是武侯夫人,檀氏被抛尸的那个崖底。

檀氏死的太过凄惨,浑身上下,骨折,挫伤,烫伤,淤青,鞭痕,常年被虐打的痕迹,多到令人发指。

检查完檀氏的尸体,檀卿辞发现她居然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抹白色的光晕突然从檀氏的身体里飘出来,迅速钻进她的身体。

然后,她的脑子里就有了檀氏所有的记忆。

诡异的是,这些记忆,仿佛是她的亲身经历一般,所有情绪都让她感同身受,让她完全没办法冷静,也没办法,不去报仇。

反正,时空隧道在她掉下来的时候就消失了,一时半会,她也找不到回去的办法,所以她当即便决定,先替檀氏报仇,之后,再做打算。

檀卿辞回去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次出来,擎震彪已经将所有人解决完。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书房门口。

段云景不见了。

第2章

估摸着,是被人弄回房间治伤去了。

无所谓,不急这一时。

檀氏被欺辱,被家暴三年,自然不能只简简单单打他一两次,或者直接要了他的狗命那么便宜。

得慢慢来。

“老大,这些人太不经打,死了几个。”

擎震彪低频,磁性地声音传来:“你不会怪我吧?”

檀卿辞白了他一眼。

几时因杀几个人而怪过他,好的不学,学这个绿茶调调。

白瞎了擎震彪这个名字。

“死就死了,回头把尸体扔进空间基地,给药材做肥料。”

空间基地,是檀卿辞感染病毒后,进化出的一个意念所控制的巨大空间。

里面种植了大片药材,还有研制病毒与血清的实验室。

“周管家。”

一名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躲在廊柱后。

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周管家吓得一激灵。

死了这么多人,连侯爷都被打了,夫人果然是回来报仇的。

怎么办怎么办?

他哆嗦着腿,慢吞吞地从廊柱后走出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夫......夫人,您叫老奴,是有何......何吩咐?”

“两件事。”

檀卿辞目光漠然地看向周管家,慵懒悦耳的嗓音透着几分寒峭,漫不经心开口道:“第一,立刻把府里这些碍眼的东西给我撤了,第二,派人去朝华公主府说一声,三日后的婚礼,取消!”

“......”

周管家闻言,脸色一变再变,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天老爷啊。

公主的婚,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

周管家脸色如土,为难的快要哭出来。

“这无缘无故的,取消婚礼,只怕......”

“你就说,侯爷伤了根本,无法人道,娶了公主进府,也是守活寡,还是不要耽误了公主的幸福。”

“......”

这。

是他能说的话吗?

“还不快去?”

檀卿辞耐心有限,脸色一沉,身上的威压立马显露出来,周管家只觉头皮一麻,慌忙应下。

夫人究竟是人是鬼?

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周管家退下后,不敢耽误,赶紧让底下的人,把府里刚布置好的那些喜庆东西全部撤走,又亲自安排人,去朝华公主府那边传话。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心惊胆战,这侯府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两个时辰后。

整个侯府,彻底恢复原貌。

檀卿辞在柴房里,找到了檀氏的贴身婢女,温鱼。

温鱼被打的还剩一口气,见到檀卿辞时,还以为自己死了,一个劲地跟她说对不起。

“小姐,奴婢对不起你,奴婢实在受不了,就把夫人留下的那笔财产告诉了侯爷,奴婢没用,奴婢死了没脸见夫人,也没脸见小姐......”

“温鱼。”

檀卿辞将她带回房间,替她治伤:“你看清楚,我还没死,你也没死。”

“小姐没死?”

“对,你好好养伤,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欺负我们。”

给温鱼喂了药,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后,檀卿辞才离开房间。

擎震彪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周围静悄悄的,没人敢离这里太近。

“你为什么要管闲事?”

擎震彪低频,磁性的嗓音,略带机械地响起。

“你好奇?”

檀卿辞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或许,她就是我。”

虐妻,家暴。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好。”

擎震彪似懂非懂,却也没再多问,只道:“那我陪你。”

檀卿辞转头看了看他,轻轻扶额:“彪哥,你这一身,确实有些难为你了。”

“不是你逼我穿的吗,虚伪的人类。”

“......”

忽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檀卿辞!”

段云景怒气冲天的从院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条长鞭,长鞭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清晰可见,鞭尾带着一小节倒刺,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上面还沾着许多细碎皮肉。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妒妇,你果真是疯了不成,竟敢派人去公主府退婚,说本侯不能人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鞭子在空中挥出一道气流,七品高手的内力,不容小嘘。

“你知不知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为了阻止老子娶朝华公主为平妻,竟敢撒这样的谎,你以为,宫里不会派人出来核查吗,一旦被证实你恶意编造理由退婚,整个侯府都会被你连累!”

“哦?”

檀卿辞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语气不甚在意:“有这么严重?”

“檀卿辞!”

段云景眼底闪过阴鸷戾气,额头因愤怒而青筋突起,面目可憎,那眼神,像是要吃人的恶魔:“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子打死你!”

话音未落,手中的长鞭已然朝她甩过去。

“死过一次,就忘了疼痛是什么滋味了,老子今天就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他以为,檀卿辞会像以前一样,被他打的皮开肉绽,跪在他面前,拼命认错拼命求饶,并且保证以后会像条狗一样,乖乖听话,一心一意操持这个家。

然而,他满怀信心的这一鞭,却连檀卿辞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当鞭子朝檀卿辞打去时,檀卿辞站在原地没有动,擎震彪一条手臂横过来,只听声响,像是打在了坚硬的钢铁上,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段云景心底一惊。

这人......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擎震彪反手一把拽住鞭子,用力一扯。

段云景被扯的一个踉跄,及时松手,才没有整个人都被扯过去。

好大的力气。

这个人,莫不是已经突破了八品?

不!

八品,放眼整个九幽大陆都找不出几人,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甘愿为檀卿辞做事。

“贱人,别以为有帮手,老子就收拾不了你。”

他盯着檀卿辞,眼神逐渐变得阴险扭曲:“你永远都别想翻身,永远只能被我踩在脚下,任我欺凌践踏!”

家暴男,心里多少都有点变态。

檀卿辞抬眸,眸底一片寒潭般的幽冷。

她接过擎震彪手中的鞭子,一鞭子朝段云景甩去。

段云景这次有了防备,身形往旁边一躲,很轻易的躲开了鞭子。

他脸上露出讥笑,嘲讽道:“你以为,随便学了个什么邪魔外道的功夫,就能打过我,我可是七品高手,整个西陵,都找不到几个能打得过我的,你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第3章

叽叽喳喳。

聒噪。

檀卿辞懒得跟他废话,纤细身影如闪电般,瞬间掠至他的面前。

“啪啪!”

先是两巴掌,接着,凶狠的一拳打在他的下颌,一颗牙,随着他喷出的鲜血,一起吐了出来。

这还没完。

檀卿辞连着几脚踹向他的腹部,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将他踹倒在地,然后再用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

段云景想要抓住鞭子反击,可每次都抓在鞭子尾部的倒刺上,抓的他两只手鲜血淋漓,疼的浑身冒汗,心底愤怒的想要将檀卿辞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奈何她的动作又快又狠,他竟......毫无招架之力。

“贱人!”

他一边受着鞭子所带的皮肉之苦,一遍不停骂道:“你今天要么打死我,否则,等你再落到老子手里,老子定让你生不如死!”

还嘴硬?

檀卿辞扔掉鞭子,又踹了他几脚,直到听见骨裂声传来,她才停下。

“我肯定不会打死你,我会慢慢折磨你。”

“毒妇。”

“你当初打我的时候,不狠毒么,我只是用了你对我的方式对你而已,这就接受不了了?”

“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想怎么对你都行,你不过是个依附我而活的卑贱女子,怎敢与我动手?”

回答他的,是檀卿辞狠厉的两个耳光。

打完,她甩了甩手。

“记住你现在的想法,我会让你改变的。”

上午的伤,段云景用最好的药,好不容易快速消下去,此刻,又被打成猪头,心底的怒意和杀意直达顶峰。

“对了。”

檀卿辞对上他那双想要杀人一般的可怕眼神,红润的唇角微微一挑,眼底凉薄狠辣:“你刚刚的话,倒是提醒我了,宫里会派人来核查,我那个理由,不够诚实......”

“你......”

段云景似乎看出了檀卿辞的意思,顿时一慌:“你想干什么,檀卿辞你要是敢......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天际。

檀卿辞可是个行动派。

没有她不敢的。

三两脚踹完段云景,她把那只脚的靴子脱下来,甩给擎震彪,嫌弃道:“扔远一点。”

擎震彪高大的身躯打了个寒颤。

“你抖什么。”

“......”

可怕的人类。

最毒妇人心。

擎震彪正要走,檀卿辞看向地上没了半条命的段云景道:“把这个垃圾也带走,扔回他的院子去,让周管家给他找个好大夫,快点治好他的伤,我还等着下一回。”

“......”

段云景蜷缩着身体,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就是个魔鬼。

比他还可怕。

她,真的是从前那个温顺柔弱的檀卿辞吗?

擎震彪听话照做。

等把“垃圾”处理完回来,天色已晚。

他刚进院子,忽然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擎震彪快步走到檀卿辞的窗前,他脚步很沉,加快速度的时候能听见“砰砰砰”的声音:“老大。”

“在呢。”

檀卿辞换了身衣服,打开窗看向他:“干什么,这么紧张。”

“我捕捉到了危险。”

嗯?

能让擎震彪感知到危险的东西,在末世的几十年间,都未曾出现过几个。

她刚到这个世界,就出现了?

“在哪个方位?”

“你的正前方,上面。”

擎震彪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去,神秘的双眸透过黑布,直面对上那股气息的来源,低频的嗓音,缓缓响起:“危险系数,高达百分之九十。”

“你能解决吗?”

黑暗中,檀卿辞并为看见任何活物。

在这个陌生世界,这种未知的危险,不管是人,或者是其他什么物种,最好还是立刻解决掉。

不留隐患。

擎震彪没说能不能解决,而是直接出手,飞身上了房顶。

别看他身形高大,还有些笨重的样子,却十分灵活,速度更是快的令人不可思议。

刹那间,夜色将他吞没,檀卿辞看不见他和对方的身影,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丝丝气流涌动的声音。

她从窗户跳出来,正想着要不要跟上去,忽然,对面的房顶上,出现一抹红。

等她定睛一看,才看清,那竟是......一个男人。

只是,他出现的方式更快,快的就好像是凭空出现,视线里只看见一缕红烟,再一看,就变成了一个男人。

距离有点远,檀卿辞看不清他的长相,但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个男人,目光在盯着她看。

以及,擎震彪刚刚所说的危险,在这一刻,她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来自这个男人。

奇怪。

擎震彪不是去解决他了吗,人呢?

红衣男人从房顶轻飘飘落地,迈着长腿,目标明确的朝着檀卿辞走去。

檀卿辞站在窗前,没动。

等到他慢慢走近,借着廊下灯笼里昏黄的光,她终于看清这个男人。

一袭火红衣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半张银色面具,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薄薄的泯着,透出阴柔邪魅的气息。

一双暗红色的眸子,带着毁灭般的色彩。

美的妖邪。

檀卿辞微微怔了怔。

男人魅惑深邃的瞳眸紧锁住她,眼底迸射出迫人的寒光。

他不过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透出一种无形的魄人气势。

难怪。

擎震彪会说,他的危险系数高达百分之九十。

不过这一刻,她倒是没感觉这个男人身上有任何杀杀气,反而,他似乎在困惑,在确认什么。

男人走近她,忽然一把拽住她的衣襟,目光在她脸上狠狠定住,声音亦如他这个人,邪到了极致。

“你是谁?”

“你闯入我家,还问我是谁,不觉得可笑吗?”

檀卿辞试着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她索性一把抓住他拽着自己衣襟的手,暗暗较劲。

“我是武侯夫人,檀卿辞,你这么拽着一个已婚妇女的衣服,礼貌吗?”

“不。”

男人想也没想的地否定:“你不是她。”

这么笃定的语气,难道,他认识原主?

檀卿辞倒也不慌。

被认出来又如何,谁若是敢阻拦她替原主报仇,她就弄死谁。

“放开!”

男人对檀卿辞的疾言厉色充耳未闻,不但没有放开她,脸还慢慢朝她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喘息相闻。

“你......”

在末世的几十年里,还从未有人敢靠她这么近。

檀卿辞眼底闪过愠怒,手上的较劲一直没有停歇,一时之间,她竟然怎么都挣脱不开。

男人的强大,令她心中有了几分忌惮。

她可能,打不过他。

这个认知,让檀卿辞有片刻的紧张。

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奇怪,檀卿辞退让了几步,后背靠在了窗台上,男人紧贴过来。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再不放开,我杀了你!”

第4章

男人被打的偏过头去。

鼻梁上的面具,掉在了地上。

男人缓缓转过脸,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全貌就那样直接暴露在檀卿辞的眼前。

妖异的五官,绝美出尘。

只是,眉宇间略带一股阴柔之气,对上他暗红色的眸子,依旧让人有种震撼人心的美。

他薄唇微勾,似有似无的弧度,狂狷邪魅。

挨了一巴掌,他似乎并没多生气,反而因为面具被打掉,真容暴露,而显得有些兴奋。

疯子。

这个世界的男人,都特么不正常。

怎么,他也被病毒袭击了脑子?

“老大!”

擎震彪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中计了。”

他从房顶跳进庭院,看见那个红衣男人的身影,后面的话直接憋在了口中。

好家伙,把他引开,就是为了调戏他老大?

擎震彪的第一反应不是立马过去救人,而是......非礼勿视。

他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毕竟,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男人敢靠近老大,她内分泌都失调了,好不容易有个不怕死的,他应该成全。

“檀卿辞。”

男人忽然开口,妖冶的五官,红眸紧盯着她:“我会弄清楚,你到底是谁。”

说罢,他倏然放开檀卿辞,转身翩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来的莫名其妙,离开的也莫名其妙。

“彪哥。”

檀卿辞看向男人消失的方向,问道:“你觉得你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擎震彪清了清嗓子,低频的机械音略显心虚:“五分。”

檀卿辞撇了他一眼。

这会,不是无敌的存在了?

五分,显然也是虚的。

原主不是个小人物吗?

否则,被欺负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关注过她,怎么她一来,就被如此厉害的人物给盯上?

算了,兵来将挡。

檀卿辞转身回了房间,也没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翌日。

温鱼清醒过来,檀卿辞给她用的药,都是自己在末世研制的,专门用于病毒感染者的体质,药效更强。

“小姐,你真的没死?”

温鱼又激动又害怕:“奴婢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眼神惊恐的看向门口,似乎担心随时会有人闯进来。

“小姐,你没死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可怕的地方,你怎么这么傻,非要拿到一纸休书才肯离开吗?侯爷就是个魔鬼,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世界这么大,离开这里,谁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不是你家小姐。”

温鱼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与其说一大堆谎言骗她,让她胡乱猜忌,不如直言相告。

“你家小姐确实死了,而我,是来替她报仇的。”

檀卿辞站在床前,没有给她只言片语的安慰,只说事实:“我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跟我一起,让曾经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说的平静无波,温鱼却听的惊涛骇浪。

小姐果然还是死了!

眼前这个女子,竟和小姐长的一模一样,她说她要给小姐报仇,那她又是谁?

温鱼心中闪过无数疑问,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这座侯府,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有什么本事可以替小姐报仇?

“你好好休息。”

该说了都说了,剩下的就让她自己消化。

檀卿辞不再多留,转身出了房间。

周管家亲自送了早饭过来。

他鬼鬼祟祟的走进庭院,那模样,跟做贼似的,充满小心翼翼。

檀卿辞懒懒地坐在门口,目光嘲弄地看向他:“这么害怕,来干什么?”

周管家立即讨好的笑。

“老奴来给夫人送饭。”

其实,他是来表忠心的。

不管现在的夫人是人还是鬼,都改变不了,侯府的天要变了的事实。

所幸,他以前没有和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一样,一起轻视,乃至欺辱夫人。

这不,风水轮流转。

做人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周管家的小心思,檀卿辞又岂会看不出。

她也勾唇笑了笑,笑容只在表面。

“很好,进来吧。”

她起身回到房间。

周管家连忙跟上去,把早饭放到桌上,转身就朝檀卿辞跪下:“夫人,以后有任何需要,您尽管吩咐老奴,让老奴去办就是。”

檀卿辞坐下,吃了几口饭菜,才慢悠悠地转头看向他:“侯府的账目,现在是谁在管?”

周管家脸上掠过一抹,猜中后的侥幸与惶恐。

这偌大的侯府,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这些年全靠夫人一人支撑。

虽然,夫人的娘家只是一个小门小户,嫁入侯府,也确实是她高嫁,可夫人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炼药师母亲,不仅给她攒下了丰厚的嫁妆,还悉心传授了她炼药师的本领。

嫁入侯府的这三年,侯府所有的开支,用的都是夫人的嫁妆,以及她治病卖药所得的诊金。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侯府所有人,都是夫人在养。

而侯爷的俸禄,全被他用在了外面的风花雪月上,甚至不够,每月还要用夫人的钱添补。

夫人现在变成这样,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周管家心里,其实是有些畅快的。

他低下头,如实回答:“以前是老夫人在管,后来老夫人经常去护国寺祈福,就把这管账的权利交给了芙蓉姑娘。”

芙蓉。

原本只是段云景院里伺候的普通婢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天天勾引段云景。

勾引成功后,她以为自己终于能当上姨娘,结果,段云景却只让她做了个通房丫头。

她心有不甘,为此,没少在段云景面前挑唆,让原主遭受了更多的凌虐与伤害。

肋骨被打断,无数次被关柴房,铁笼,不给吃喝的经历,都是拜她所赐。

檀卿辞听到“芙蓉姑娘”这四个字,莹白如葱的纤纤玉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着。

那声响,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了周管家的心脏上。

“夫人,要不要老奴......”

他试探开口,想要猜测檀卿辞的心思。

檀卿辞目光转过去,轻飘飘地看向他说道:“府里的人有点多啊,从今天起,得开源节流,就拿她开这第一刀,周管家意下如何?”

“都听夫人的。”

“很好。”

“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周管家是个聪明的,约莫是明白了檀卿辞的意思。

这个侯府,确实没必要这么多人伺候,尤其是夫人被害死......哦不,差点被害死后,侯爷为了迎娶那朝华公主进门,用夫人的钱,又买了一大批下人回来。

现在,看这个架势,朝华公主还能不能进门都是个未知数。

走一步看一步吧。

段云景受伤,在房中休养,老夫人也还在护国寺没回来,周管家顺利的将所有下人召集起来,准备把将近一半的人,发卖出府。

只有芙蓉,比较难办一点。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所领会的意思,还是太简单了。

被发卖的下人正愤愤不平,忽然,看见周管家身后出现一个人,顿时被吓得全体噤了声。

第5章

是檀卿辞。

曾经,在侯府最不让人在意的一个人,现在却是人人见之色变。

实在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

明明是已经死了的人,竟然又活生生的回来了!

最关键是,回来以后不但性情大变,还......变得那么凶悍,一天之内,侯爷被打伤两次,第二次更是伤的直接下不了床。

这换做以前,是真的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侯爷是什么人?

七品高手,曾经还上过战场,立过军功,得贵妃娘娘器重的皇亲国戚,在整个京中,那也是能横着走的人物。

所以,这两天发生的事,对于侯府的下人来说,简直就是倒反天罡,让人无法相信。

“夫人。”

周管家一转头,见檀卿辞站在自己身后,连忙过去低头禀报:“老奴已经将侯府的下人缩减到一半,您看......”

“一半?”

檀卿辞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这些人的面孔,在记忆中,她大多都是认识的,只有一小部分不认识。

那一小部分,应该是最近才买回来的。

这个段云景,已经称得上是软饭硬吃的界天花板。

还虐妻,家暴。

真是该死!

“周管家。”

檀卿辞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小事上,朝周管家说道:“只留五个人,男的,会武,以及,只听命于我,和绝对的忠诚,人选可以由你来决定,留下的,月银翻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府里上下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只留五个?

那怎么忙的过来。

而且,只要五个男的,不要奴婢怎么行?

不说其他,就说侯爷房中,和老夫人房中贴身伺候的婢女和嬷嬷,得留下吧?

还有厨娘,和粗使丫头,侯府这么大,每天都得打扫,这么多人,每天也得吃饭,把所有奴婢都给发卖了,这些活谁干?

周管家听闻,亦是有些局促为难。

不出意外的话,老夫人应该会在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早上回到府中,若是回来发现她院中的婢女和嬷嬷被发卖,只怕......

“我们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要把我们卖了?”

还不等周管家回话,其中有几人就已忍耐不住,愤恨的朝檀卿辞质问。

有人带了这个头,后面,紧接着几人都开了口。

“就是,我可是伺候老夫人的,谁敢把我卖了,等老夫人回来,定要她好看!”

这话,就差直接指着檀卿辞的鼻子说。

老夫人在这个府里,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就连侯爷,也不敢忤逆她。

更别说夫人,在老夫人面前,就算她变成鬼,那也得每日晨昏定省,事事恭顺遵从,时时刻刻恪守媳妇的本分。

“说的对,我是侯爷的人,夫人,你恐怕还没有这个权利赶我走。”

最后这句,正是出自段云景的通房,芙蓉之口。

檀卿辞视线看过去,芙蓉穿着粉嫩衣裙,打扮的花枝招展,正面色怨毒的看着她。

“你。”

她慢慢走过去,目光锁定在芙蓉身上,红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笑意盎然。

“自然不能随便发卖。”

芙蓉以为,檀卿辞这是怕了,得意的笑,在嘴角缓缓绽放。

“夫人,还算你识......”

后面的话没说完,檀卿辞眸色一沉,猛地抬脚,踹在芙蓉的肚子上。

“我给你脸了!”

作为末世的最强统治者,檀卿辞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没有人敢质疑她的话,哪像现在,唧唧歪歪。

而这个芙蓉,曾经因为她的挑唆,原主被段云景打断肋骨,关禁闭,跪祠堂,巴掌更是挨了无数。

可恶至极的贱人。

今天,正好拿她开刀。

檀卿辞踹了她一脚后,并没有再亲自动手,只是转头,看了周管家一眼。

周管家立即心领神会,既然决定投靠夫人,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有丁点的犹豫。

表达忠心的时候到了。

要留的那五个人,他心中已有人选,只一个眼神,那五人便站了出来,都是这府中的护卫,私下和周管家的关系较为不错。

几人二话不说,上去就对芙蓉一阵拳打脚踢。

直到将她打的只剩半条命,檀卿辞这才懒懒开口,声音薄凉,而无情:“把她卖到边城的窑子里去。”

喜欢勾引男人,吹枕边风,挑拨离间,那就让她去勾引个够。

“是。”

周管家恭顺的应下。

夫人,是真的彻底变了。

可怕。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边城的窑子,进了那地方,只会生不如死。

看到芙蓉的下场,之前叫嚣的那几人,脸色阵阵发白,再不敢有半句怨言。

“刚刚,有人问我,凭什么把你们卖了。”

檀卿辞目光看向之前说话的几人,眼神一瞬间变得阴冷。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凭什么,就凭你们所有人,都是我在养,你们每个月的月银,是我给你们的,而你们,都做了什么?”

“......”

“有真正把我当成这侯府的主母吗?有给过我一分尊重和善意吗?没有!”

这番话,连周管家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啊。

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不过,没人说出来,大家就心安理得,拜高踩低,却从未想过,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究竟是谁给的。

檀卿辞只是替原主叫屈,也不想说的太多,下了最后通牒:“周管家,限你在半日之内,把所有人全部发卖出去,有不配合的,交给擎震彪处理。”

擎震彪,那个杀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的神秘大块头?

光听见他的名字,就没有敢不配合的。

谁都不想死。

周管家也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只听檀卿辞的吩咐。

半天时间,整个侯府,变得空空荡荡,安静的像是一座空宅。

事情办完,周管家带着五名护卫,和侯府的账本,前去檀卿辞的院子复命。

“夫人,发卖府中下人所得的银两,一共四百八十九两,都在这里了。”

周管家暗暗揣测檀卿辞的心思。

夫人这么做,是要报仇啊。

她要毁了侯爷,毁了整个侯府。

温鱼身体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下床。

她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檀卿辞。

府里的动作这么大,发生了什么,她大致也知道了。

小姐......

不是。

这个和小姐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当真有那个本事,可以替小姐报仇?

檀卿辞淡淡的瞥了温鱼一眼,转头对周管家说道:“把银子和账本交给温鱼,从今天起,侯府的财政大权,就交给她了。”

第6章

温鱼听闻此言,微微惊诧。

“奴婢......”

“怎么,你不行?”

檀卿辞打断温鱼,漆黑的眸子看向她,仿佛有镇定人心的力量。

温鱼和她对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缓慢且坚定的点头。

“奴婢可以,”

周管家有眼力,立刻将账本和银子交到温鱼手中。

温鱼接过来后,走到檀卿辞身边,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小......小姐,以后,奴婢会跟以前一样,死心塌地的跟着您。”

当着周管家的面,温鱼说的比较隐晦,但檀卿辞自然能听明白,点了点头道:“尽快把账目查清楚,欠我们的,我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是,小姐。”

温鱼重重点头,回了房间。

周管家等了片刻,没等到檀卿辞的吩咐,便主动开口询问:“夫人,侯府现在除了咱们这个院里,已经没有其他下人了,接下来的分工,您看该怎么......”

“两人去看大门,剩下三人跟着你,随时听我差遣,一日三餐你们自行解决,买菜的银子可以找温鱼要,至于其他院子和人,就当他们不存在,不用理会。”

“......是。”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段云景喝了药,躺在床上睡了一大觉。

他这次虽然伤的很重,但用的都是极好的药,加上有真气护体,恢复速度很快。

一觉睡醒,他觉得有些口渴,朝外面喊道:“来人,拿水来,”

门外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段云景脸上闪过恼怒,从床上爬起来。

身上的伤不怎么疼,但两条腿稍微一动,还是会疼的他额头直冒冷汗。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等他养好伤,一定弄死她!

“人呢,都死哪去了?”

段云景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从床上下来,慢慢挪动脚步,走到门口,一边打开房门,一边怒气冲冲的骂道:“芙蓉,给本侯滚出来。”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回事?

他出门找了一圈,结果半个人影都没见着,他睡了一天,现在是又渴又饿。

跑到厨房,在里面搜了一圈,却只找到半个硬馒头。

段云景气的,将硬馒头怒砸在墙上。

一定是檀卿辞搞的鬼,她把府中的奴才都弄到哪里去了?

这个贱女人!

他现在就去杀了她。

段云景大步往檀卿辞的院中走去。

果然。

整个侯府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她这里,还亮着灯。

他正欲伸手去推门,却又犹豫下来。

不行。

他现在伤还没好,这个贱人又变得如此厉害,这样闯进去,肯定还会吃亏。

被打了两次,段云景也学聪明了。

他正想忍下这口气,等自己养好伤,再去教训那女人。

结果,院门突然被打开。

周管家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口,恭声道:“侯爷,夫人请您进去。”

“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回侯爷的话,夫人说,侯府要节约开支,让老奴把所有人下人都发卖了。”

“什么?”

段云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真疯了?

“让开。”

段云景推开周管家,怒不可遏的走进檀卿辞的房间。

“檀卿辞,你想干什么,是谁给你的胆子和权利发卖我侯府的奴才?”

“来了。”

相比段云景的暴怒,檀卿辞坐在餐桌前,显得格外平静,淡定。

“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尝尝?”

餐桌上,摆着两份餐食。

一份香滋滋的烤牛肉,是檀卿辞自己的,已经吃了将近一半。

另一份,是一大块血淋淋的生牛肉,被摆在盘子里。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血腥味,为了这个味道更浓烈一些,你把我的后背打的血肉模糊,还不让上药,因为你想每天一回到府中,就可以随时闻到这股味道。”

段云景看了一眼餐桌上血淋淋的生肉,心中又惊又怒。

“你个疯子,赶紧把府里的奴才都给我买回来,本侯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否则什么?”

檀卿辞目光看向他,红唇缓缓勾起一抹笑,只是,笑的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段云景面色阴沉,眼底闪过杀意:“我打死......”

“啪!”

“你”字还没说出口,檀卿辞霍然起身,伸手就是连着几巴掌打在他脸上。

“打死我是吧,我让你打!”

“啪!啪!啪!”

段云景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腿一软,身体倒在椅子上。

檀卿辞拿起餐桌上的生牛肉,一把塞进他嘴里:“吃,你不是最喜欢血腥味吗,全都给我吃下去!”

浓烈的血味和腥臭味,直呛喉咙。

段云景胃部一阵翻滚,想吐,却被那块生牛肉死死堵着嘴巴,胃里的酸水呛进了嗓子眼,憋的他眼泪直流。

“好吃吗?”

檀卿辞端起旁边的杯子,里面是洗牛肉的血水:“还有这个,你的最爱。”

她捏住段云景的脸,迫使他张开嘴,将整杯血水一股脑的灌进他的嘴里。

呕的一声。

段云景推开檀卿辞,吐了个昏天黑地。

“呵。”

檀卿辞擦了擦手,目光嘲弄地看着他:“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只敢欺负女人,虐待妻子的无能废物。”

“檀......檀卿辞,你这个毒妇,竟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

段云景吐完,眼眸猩红的看向檀卿辞,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向她刺过去。

檀卿辞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他手腕一疼,手中的匕首顿时掉在地上。

“还想杀我?”

她眼底掠过一抹狠劲,挥起拳头便朝他砸下去。

一拳,两拳,三拳。

拳拳见血。

打累了,就用脚踹。

不是喜欢打女人吗?

这一次,就打到他废为止。

段云景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檀卿辞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女人,比他还狠。

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实在受不了,终于忍不住开始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夫人......夫人,饶了我吧,求你饶了我吧!”

“这就受不了了?”

檀卿辞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森冷的眸子,泛着寒光,让她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段云景,这才刚刚开始。”

“......”

这一刻,段云景才意识到,檀卿辞的变化,有多么可怕。

她可能,真的是被什么邪祟给附体了。

太恐怖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夫人,你不是一直想和离吗?我同意,我同意和离,我现在就回去写和离书,以后你就自由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段云景以为,他主动提出檀卿辞心心念念的和离书,檀卿辞会立马同意。

然而,檀卿辞笑了,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很温柔地说道:“侯爷,说什么呢,武侯夫人我当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和离,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第7章

段云景听到这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管家立即带人进来,把他抬出房间。

擎震彪站在门口,看向黑暗中的房顶。

“怎么了?”

檀卿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来了很久,一直在看着你打自己的夫君。”

不等檀卿辞发火,擎震彪迅速纠正:“打那个废物。”

“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只是坐在房顶上看着你,又没有任何打扰,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去主动招惹的好。”

笑死。

擎震彪居然变得这么怂。

檀卿辞视线再次看向房顶,这一次,虽然还是没有看到人影,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

灼热,凌厉。

如芒在刺。

这男人,究竟什么意思?

不过,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正如擎震彪所言,既然他没做什么影响她报仇的事,那她也没必要多加理会,给自己惹麻烦,

等报完仇,她就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檀卿辞回了卧室,把门一关,睡觉。

翌日。

一大早,温鱼气呼呼的去找檀卿辞。

昨晚,她熬了一宿,把侯府三年来的账目全都整理了出来。

从小姐嫁入侯府的第一天,就开始用自己的嫁妆添补侯府的支出。

小姐虽然出身不高,可嫁妆却比很多高官权贵家的千金小姐还要丰厚,短短三年时间,她的嫁妆就全部被挥霍一空。

那是小姐的母亲,长达十几年,偷偷为小姐攒下的。

这些人,吃着小姐的,用的小姐的,还要欺辱她,嘲讽她,全都是些没有人性的畜牲。

“小姐。”

温鱼眼眶红红的,喊了檀卿辞一声,又有些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管她叫小姐。

檀卿辞道:“我现在就是她,你以前跟我怎么相处,以后就还怎么相处。”

“是。”

温鱼面色一喜,再叫小姐时,语气变得轻快不少。

“小姐,奴婢看了这三年的账目,你的嫁妆,除了老夫人和段小姐,从你这里拿走的一些珠宝首饰,其他的都没了,近半年时间,侯府的支出,也是你在外给人治病所得的诊金,账房倒是还剩一些,周管家已经将账房的钥匙交给奴婢了。”

段小姐,是段云景的妹妹,段秋玲。

原主的小姑子。

当初,老夫人为了给段秋玲攒嫁妆,没少从原主手中抢东西,连原主母亲留给她的祖传玉佩,也一并被抢了过去。

还真是,蛇鼠一窝。

“我知道了。”

檀卿辞听完后,脸上没有多大表情。

温鱼有些看不透她,但是想到这两日她做的那些事,还有昨晚,侯爷被打的鼻青脸肿,惨叫声满院子的人都听见了,那叫一个,解气,

所以,不用担心,这些钱,她一定会全都为小姐讨回来。

吃完早饭。

檀卿辞翻了一下原主的衣柜。

里面的衣服大多都是浅色,还很旧,又全是裙子,檀卿辞实在穿不惯。

她叫来温鱼,打算上街,去重新买几件,

温鱼身上的衣服更破,顺便,给她也买几件。

到了成衣铺,檀卿辞挑的都是黑色或白色劲装,穿起来比较飒爽利落,尤其是打人的时候,不会束手束脚。

给温鱼也挑了几套漂亮裙子,小姑娘嘛,总是爱美的。

温鱼换上新裙子,眼眶又开始泛红。

小姐若是还在就好了。

买好衣服,主仆俩出门,这古代的京城,热闹而繁华,并不是檀卿辞想象中的那般落后。

街上人很多,各种商铺林立,房屋错落有致,人声鼎沸。

逛了一圈后,檀卿辞准备带温鱼去最大的酒楼开小灶。

“天哪,是死神湛王,死神湛王回京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主街大道上,响起一阵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四周的百姓迅速三三两两的聚到一起,远远地站在街道边上观望。

喧嚣热闹的街道,诡异般安静下来。

百姓们的眼神,崇拜而激动,还隐隐有些惧怕。

死神?

檀卿辞也站定了脚步,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一大队人马在宽阔的街道上,从城门方向过来,速度不疾不徐,队伍有条不紊,军人的气势彰显无疑。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骑着棕色高头大马的男人,一身银灰铠甲,脊背挺得笔直,身形颀长,浑身散发着强大迫人的危险气息,令人不敢抬头直视。

檀卿辞看过去时,队伍已经走了一半,因此,她只看见那个男人的后背。

感觉,有点熟悉。

“他是谁?”

檀卿辞问旁边的一名百姓,那人脸上满是激动。

“不是吧,赫赫有名的湛王你都不认识,他就是令敌军谈之色变,闻风丧胆的死神将军,也是当朝六皇子,他的母妃,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比皇后还要得宠。”

另一名百姓接过话:“湛王从军以来,还是第一次回京,这姑娘不认识也很正常,他还在边疆的时候就已封王,府邸也是皇上提前让人建造的,这等殊荣,从古至今湛王可是独一份。”

“为什么是死神将军?”

檀卿辞只听说过战神将军,死神是什么鬼?

“八年来,各国的领头将军全部死绝,只能纷纷割地赔款,无人敢犯,在战场上,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这死神将军的名号,就是这么流传下来的。”

“哦?这么厉害。”

“当然,有传言说,湛王的武道突破了九品,很有可能位列宗师,宗师啊,整个九幽大陆都不超过十个!”

武道?

段云景是七品,在她这里不过是个废物。

但是突破九品是什么概念,檀卿辞还不知道。

突然想到那个红衣男人,连擎震彪都忌惮,他会是几品?

热闹看完。

檀卿辞和温鱼去吃了饭,刚回到侯府,周管家急匆匆过来禀报,说是老夫人回来了,正在前厅等她。

周管家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提醒。

“夫人,老夫人一向厉害,她若是知道您把侯府的下人都发卖了,只怕,不会轻易饶过您。”

虽说,夫人不再是以前的夫人,连侯爷都敢打,可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又是她的婆母,夫人一向孝顺,出了名的尊老爱幼,这次,怕是又要吃亏。

况且,要真是起了冲突,传出去,也会对夫人的名声有损。

这一关,不好过啊。

“你想多了。”

檀卿辞闻言,淡淡的看了周管家一眼,也不多做解释,带着温鱼就往前厅走去。

事实证明,周管家,想的确实有点多。

檀卿辞是什么人?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尊老爱幼?

那也得看对方配不配,否则,不存在。

道德什么的,不好意思,她没有。

末世那种地方,但凡她有一点所谓的心软善良,哪怕武力值再强,她也早死了八百回。

第8章

前厅。

一名锦衣华贵的妇人,端正的坐在主位上,脸色很沉。

她身边站在贴身伺候的元嬷嬷,这次去护国寺祈福,就只带了元嬷嬷一个。

所以,这位嬷嬷因此也逃过一劫,成为唯一一个还留在侯府,留在老夫人身边的人。

侯府大小姐段秋玲,这次也跟着老夫人阮氏一起去了护国寺,此时,前厅里只有她们三人。

段秋玲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算秀丽的脸蛋上满是不耐烦。

“这檀卿辞怎么回事,这么半天还不来,府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明天不是哥哥和朝华公主成亲的日子吗,怎么冷冷清清的,都没布置一下?”

“是啊,老奴也觉得奇怪,刚刚找了半天才找到周管家,周管家说去叫夫人,老奴也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情况。”

听完两人的话,阮氏脸色沉的更厉害。

“娘。”

等了半天,檀卿辞还没出现,段秋玲越想越气,开始在阮氏面前煽风点火:“我们才出门几天,檀卿辞就不把您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待会等她来了,您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让她长个记性才行。”

檀卿辞刚到门口,就听见这句。

她脸上没什么反应,把温鱼倒是气的够呛。

这个女人最没良心,小姐对她多好,把自己嫁妆里最好最贵的首饰全都留给了她,让她以后当自己的嫁妆,她倒好,天天在老妖婆面前嚼舌根,让这个老妖婆处罚小姐。

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吧?

真想给她们都挖出来看看。

“娘,上次逛街,我相中了一个手镯,一会,您让檀卿辞给我买回来当嫁妆,好不好?”

“你呀。”

阮氏瞪了她一眼,脸色反而缓和下来,冷哼一声道:“买个镯子算什么,她是你嫂子,为你准备嫁妆本就是她应该做的,你无需客气。”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一家三口,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檀卿辞拍了拍手,迈步走进房门。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段秋玲看见她,怒气冲冲的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指着她骂道:“檀卿辞,你死到哪里去了,这么半天才来,你有没有把我娘这个婆母放在眼里,是不是又皮痒了,想让我哥打死你?”

檀卿辞凌厉慑人的目光扫过去,一把捏住段秋玲的食指,用力一掰,然后反手两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啊!”

段秋玲惨叫一声,手指被掰弯,疼的她差点晕死过去,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她做梦都没想到,檀卿辞敢动手打她,心中又惊又怒。

“你......你居然敢打我?”

“就打你,怎么了?

檀卿辞不喜欢废话,拳头才是硬道理。

尤其是对付这种,既不要脸,又心思歹毒的人。

跟她们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

“你疯了,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动手?”

“打你,还用谁给胆子?”

她一把揪住段秋玲的衣领,扯到自己眼前,唇角勾起笑意,眼中,却闪过寒光。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说完,又是狠狠几巴掌,打的她脑袋嗡嗡作响,嘴角满是鲜血。

阮氏和元嬷嬷两人,直接懵了。

等她们反应过来,段秋玲的脸已经变成了猪头,

“玲儿!”

阮氏气的浑身颤抖,拍桌而起:“反了,简直反了天了!”

檀卿辞嫌弃的一把松开手中的段秋玲,像是丢什么脏东西一样,给丢在地上。

随后,她才转身,看向老夫人阮氏。

“你急什么?”

“檀卿辞,你到底怎么回事,这阵子,侯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东西毕竟是老东西,一眼看出了檀卿辞与往日不同。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浑身散发的冷厉气场,都一一说明,事有蹊跷。

“我变成这个样子不好吗?”

檀卿辞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过去,脸上明明在笑,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坠入了冰窖。

“你......你想干什么?”

阮氏心底慌乱了一瞬,又马上镇定下来,拿出往日身为婆母的威严,厉声喝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元嬷嬷连忙挡在阮氏身前,假模假样的道:“夫人,你且莫犯糊涂啊,要是让侯爷知道,你对老夫人不敬,侯爷会动怒的,到时候你又要遭受皮肉之苦,你心里若有怨气,要打就打老奴吧!”

“好。”

檀卿辞一口答应:“这么忠心,那我成全你。”

元嬷嬷听得一愣。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檀卿辞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别人打巴掌,顶多是脸肿一下,嘴角出点血,而檀卿辞打巴掌,直接被打出脑震荡,口腔鼻腔,连耳朵一起,渗出大量血迹,耳膜被打的穿孔,人当场昏死过去。

“她自己要求的,可怪不得我。”

檀卿辞轻轻甩了甩手,歪着头看向阮氏,然后,咧嘴一笑:“婆婆。”

婆婆两个字,听得阮氏脊背一凉。

这个女人疯了。

刚刚那个表情,简直像个恶鬼,

难道,她是被儿子打多了,打出了逆反心理?

怎么可能!

这段时间,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阮氏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想干什么?”

檀卿辞走到阮氏身边,低头,缓缓靠近她:“别怕,你可是我的婆婆,我怎么敢打你呢。”

听闻此言,阮氏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下来。

是啊。

量她也不敢。

“那......那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不是婆婆你让周管家叫我来的吗?”

檀卿辞起身走到旁边,往椅子上一坐,那坐姿,慵懒而随意,和往日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你不是檀卿辞?”

阮氏忽然脱口而出。

问完,又暗自摇头。

这个世界纵然有许多长得相似之人,但是也不可能相似到完全一模一样吧?

檀卿辞闻言,内心毫无波澜。

因为她从来就不担心,自己会被识破。

识破了,又能怎么样?

况且,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和原主就是同一个人。

谁又能证明,她不是?

檀卿辞没有回答阮氏的问题,阮氏也没有继续追问。

过了一会,她慢慢冷静下来,又才开口,声音阴冷:“你这么对我们,不怕被侯爷知道吗?”

玲儿和元嬷嬷被打成那样,无论如此,她今天也要让这檀卿辞受到惩罚。

“檀卿辞,你现在跪下跟我认错,我还能在我儿子面前替你求情,让他下手轻点,”

檀卿辞笑了。

刚刚还觉得,老东西比其他人要聪明一点,此刻看来,也并没什么不同。

自以为是,又坏又蠢。

“你笑什么?”

第9章

“笑你天真,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话音落,檀卿辞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眼底闪过阴戾之气,疾步上前,一脚踹在阮氏坐着的椅子上。

椅子被踹的四分五裂。

阮氏跌坐在地上,脸色震惊而恐惧。

她不可置信,一直逆来顺受,在这个府里大气都不敢喘的儿媳妇,会突然变得这样凶恶暴戾。

阮氏慌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朝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周管家,快去把侯爷找来,他娶的这位好夫人殴打婆母,她还想杀了我!”

喊了半天,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阮氏心中越发不安。

从回来到现在,她院中的奴才一个都没看见,这侯府,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景儿去了哪里?

“我打你了吗?”

檀卿辞冷眼看着她表演,缓步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声音染上寒峭,犹如魔音穿耳。

“你说,我想杀了你,可我没有,这样的话,岂不是被你冤枉了?”

阮氏脸色发白,一瞬间,心底的恐惧和愤怒被无限放大,身体微微颤抖:“你想干什么?”

“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冤枉我!”

檀卿辞纤细的手指,随着话音一点一点收紧:“不如这样,我现在杀了你,做实你刚刚说的话,就不算被你冤枉了。”

“你......”

敢字还没说出口,檀卿辞手指倏地用力,致使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阮氏痛苦的张大嘴巴,想要呼救,但脖颈被死死掐住,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断断续续破碎的气音,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怕了。

檀卿辞这个魔鬼,她是真的敢......

在她快要断气之际,檀卿辞才一把将她甩开。

就这样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阮氏像一滩烂泥一样,狼狈的瘫倒在地,双手捂住火辣辣疼痛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每一次吸气都忍不住剧烈的咳嗽,痛苦无比。

华贵优雅的形象全无。

“死亡的感觉怎么样。”

檀卿辞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漠而凉薄:“舒服吗?”

魔鬼!

阮氏抬头,看了檀卿辞一眼,眼底满是惊恐,身体不停地往后缩,想要尽量离檀卿辞远一点。

她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檀卿辞看到她的反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她上前一步,刚伸了下手,阮氏就被吓得崩溃大叫。

“啊......走开,你别过来!”

“婆婆。”

檀卿辞笑的友好:“别怕,地上凉,我只是想扶你起来。”

说罢,她一把握住阮氏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以前,每当你不高兴时,就罚我跪祠堂,跪在碎瓦片上,一跪就是两三个时辰,我在府里老实待着,你们问我要钱,侯府所有的开销,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顶着武侯夫人的身份,出去治病卖药挣钱,你们说我抛头露面,给侯府丢脸,婆婆,我真的好难啊,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满意?”

“......”

“你儿子打我,你这个做婆婆的不但不管,还给他递鞭子,你的女儿段秋玲,她就是个土匪,理直气壮的抢我东西,你说我是她嫂子,我的东西就应该给她,那她,有叫过我一声嫂子吗?”

阮氏张了张嘴,却不敢有任何反驳。

“看不起我的出身,又贪图我的嫁妆,我这么善良孝顺的人,变成今天这样,都是被你们逼的。”

檀卿辞说这些的时候,面色异常平静,但心底的愤怒,却在一点一点增加。

原主所遭受过的一切,历历在目,让她仿若身临其境,每一件事都感同身受。

“说话啊。”

见阮氏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檀卿辞徒然提高音量,目光狠戾的看向她:“怎么不说话?”

喜怒无常。

阮氏的那点强盗心理,顿时被吓得一干二净。

“我......以前,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改,小辞啊,看在我是你婆母,是长辈的份上,你就别跟我计较了,说到底,我们可是一家人,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行吗?”

檀卿辞被她无耻的言论给逗笑了。

跟她说这些,属实浪费感情。

毒蛇,怎么可能有愧疚悔悟之心。

“一家人?”

檀卿辞点头同意:“好。”

她会让他们好好感受,什么是一家人。

“温鱼。”

“奴婢在。”

温鱼站在门口,看阮氏和段秋玲被打,看的正爽,后面听见檀卿辞说的那些话,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小姐。

她在天上看到了吧!

他们终于得到了惩罚,小姐,也可以瞑目了。

只是,为什么小姐的事,她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是小姐在死前告诉她的吗?

“把账本拿进来,这些年,侯府一共花了我多少银子?”

温鱼连忙走进去,拿出随身携带的账本,莫名兴奋。

“回小姐,当初你的嫁妆,估值是一千七百万两,这三年,你治病和卖药的银子,加起来也有四五百万两,共计,两千两百万两。”

两千多万两。

古代的银钱,这个数目是什么概念,檀卿辞有原主记忆,自然是知晓的。

确实不少。

光是那笔嫁妆,就足够令很多人心动。

难怪,当初段云景看不起原主的出身,却还是愿意伪装自己,骗取原主母亲的信任,将原主娶了回来。

可惜。

原主的母亲,在原主嫁进侯府没多久就死了,要是她的在天之灵,知道原主在她精心挑选的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的再死一次。

“婆婆。”

檀卿辞接过温鱼手中的账本,在阮氏面前晃了晃:“听见了吧,一共两千两百万两,我大方一点,不要利钱了,原数奉还就行。”

“什么?”

阮氏听闻这话,惊的差点跳起来。

“这......这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再说,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你......”

两千多万两,她哪有那么多,就算有,也不可能还给她。

阮氏理直气壮地道:“侯府给你尊贵的身份,用你点银子怎么了,小辞啊,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婆母,你可不能跟我算计这些。”

“我说了,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檀卿辞耐心耗尽:“周管家。”

周管家带着三名护卫进来,不等檀卿辞吩咐,就知道了她的意思。

“夫人,老奴知道怎么做。”

说罢,他便带着护卫去了阮氏的卧室。

将阮氏卧室里所有银票,首饰,和一些值钱的物品,全都搜出来,然后又去段秋玲的卧室,扫荡一空,甚至,连段云景的卧室和书房都没放过。

不到半个时辰,周管家带人抬着两箱东西,重新回到前厅。

阮氏气的吐血。

可她,完全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折腾。

“小姐,这些东西加起来,恐怕连五百万两都没有。”

“但是,侯府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第10章

檀卿辞目光看向那两箱东西。

除了现银和银票,里面的首饰,大多都是原主嫁妆里的东西,要不是他们舍不得卖,这些首饰恐怕也早就保不住。

能有差不多五百万两,其实已经超过了檀卿辞的预期。

两千两百万两,想让他们如数奉还,把他们拆开卖了都还不上。

“小姐。”

温鱼视线在箱子里搜寻许久,终于发现一枚翠绿的东西,她惊喜道:“快看,这是夫人从小佩戴的玉佩,在你出嫁那天才送给你的。”

她口中的夫人,正是原主的母亲,霍锦星。

“你看,这玉佩上有夫人的姓氏,夫人曾经说过,这有可能是她祖传之物,只是没想到,当初她送给你之后,竟成了遗物。”

温鱼把玉佩递给檀卿辞,檀卿辞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玉佩上,果然有个“霍”字。

而且这做工与色泽,一看就定非凡物。

霍锦星是个孤女,小时候的事情全都不记得,认识原主父亲后,才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但是。

事实证明,她选男人的眼光,差到没边。

给自己选了个渣男,给女儿选了个禽兽。

“小姐,总算物归原主了。”

温鱼把玉佩交给檀卿辞时,眼眶通红,眼底却有着释然。

“我会好好保管。”

这句,算是对温鱼那无言的回应。

“其他东西,先收进账房吧,温鱼,交给你了。”

“是,小姐。”

温鱼欢快地让周管家,把东西抬到檀卿辞的院子。

账房,已经搬到了这里。

整个侯府,只有檀卿辞的院子,是最安全的。

阮氏瘫坐在椅子上,眼神仇视着檀卿辞,檀卿辞朝她看过去,她又立马恐慌惧怕的低下头。

“婆婆,还差一千七百万两呢,你说,要怎么还?”

“没有了,全都被你拿走了,你这个疯女人,还想怎么样?”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

檀卿辞坐到她旁边,吓得她往后一缩,连人带椅子往后倒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那模样,又滑稽又狼狈,往日的贵气和威严荡然无存。

檀卿辞冷眼看着她,讽刺道:“就这点狗胆,还想当恶婆婆?”

这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可恶的很。

“既然没钱,就只剩一个办法。”

阮氏从地上爬起来,站到离檀卿辞远远的地方,才敢怒声问道:“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从今天起,反正侯府也没人伺候,这么大的宅院,总归要有人干活,以后,你们就在这侯府做工还债吧。”

“......什么?”

檀卿辞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阮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愤怒,质问,大喊大叫,檀卿辞都不再理会,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彪哥。”

出了门,擎震彪永远都在。

直直的矗立在门外,像一尊永远无法撼动的大佛,会一直陪伴,守护檀卿辞。

“干什么,说。”

“用你的天眼盯着他们,别让他们跑出去了。”

“放心,谁也别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擎震彪这话,檀卿辞一百个认同。

只要在他天眼所覆盖的范围之内,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蚊子,也别想逃掉。

她当然放心。

“夫人。”

檀卿辞刚回到房间,周管家急匆匆跑来。

“怎么了?”

檀卿辞打开门,见他眼底似有担忧,便猜测道:“宫里来人了?”

周管家一脸“夫人英明”的表情,点了点头道:“是贵妃娘娘宫里的曹公公,带了一名宫医前来,说是要给侯爷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段云景现在在哪?”

“在卧室的床上躺着。”

“用过药吗?”

“用过。”

见檀卿辞脸上并未任何慌乱,周管家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说来也奇怪,夫人身上,似乎多了一种气场,这种气场会让人莫名信服,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能顺利解决。

“好,那你把他们带过去,我去换套衣服,随后就来。”

“是。”

周管家没有任何质疑,听话照办。

他将曹公公和宫医带到段云景的卧室。

一路上,没看到侯府的奴才,曹公公觉得奇怪问了一嘴,被周管家巧妙的遮掩过去。

一行三人刚到门口,檀卿辞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她换了一身白色长裙,只有左边的肩上,用红色金线绣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牡丹花,将她原本冷艳娇魅的气质,衬的更加惊艳绝绝。

只是,这身衣裙,让她看起来多了一抹女子的柔弱。

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曹公公。”

檀卿辞弱风扶柳般,款款而入。

“有劳你亲自跑一趟。”

说完,她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有原主的记忆,这些规矩礼仪什么的,檀卿辞做起来,那也是手拿把掐,轻轻松松。

“哎哟,夫人切莫多礼。”

看到这样天仙一样的人儿,对自己这样的阉人,都能如此以礼相待,曹公公的心,那叫一个柔软。

“奴才是奉贵妃娘娘之命,来看看侯爷,侯爷的身体,若是能治,贵妃娘娘的意思,婚礼往后推一推,也总好过,就这样生生拆散了他们这对有情人。”

这个世界,虽说以强为尊,但女子依旧是弱势群体,尤其是权贵人家的男子,三妻四妾还是很平常的事。

所以,曹公公当着檀卿辞这个原配说这话,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曹公公说的是。”

檀卿辞笑盈盈的回道,推开房门,她率先走进房间。

段云景其实已经醒了,听见他们在门口说话,檀卿辞进去的时候,他正挣扎起身。

“侯爷。”

见状,檀卿辞加快脚步过去,一把将他摁回了床上:“你怎么自己起来了,快快躺好。”

段云景差点被摁断气。

他的脸还未完全消肿,额头,嘴角,两边的脸颊,全是伤口和淤青,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更是无比惨烈。

骨头断了,腿也折了,新伤旧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这女人下手,是真狠。

他以前打她,也没一次性打这么狠过,要不是他有武道在身,用真气护体,就被她打死了!

“唉哟,我的侯爷,您这是怎么了,这是哪个贼人干的?”

曹公公看见段云景的脸,被吓了一大跳。

这哪是病了,分明是被打的。

可是,众所周知,侯爷是武道七品,整个西陵王朝武道七品的高手寥寥无几,谁能有这等本事,把侯爷打成这副德行?

旁边的宫医,见状也是一脸惊愕:“侯爷,您还好吗?”

段云景:“......”

第11章

瞎吗?

他都这样了,好不好还用问?

段云景看着檀卿辞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嘴巴紧闭。

一句话都不想说。

当然,也不敢说。

他堂堂武侯,又是七品高手,先不说,告诉别人他的伤是被自己夫人打的,别人会不会相信,就说他这武侯的脸,得丢到什么地方去。

传出去,他不得被人耻笑死?

见段云景不愿开口说话,檀卿辞便猜到他的心思。

到了这个地步,他在意的,仍是自己的脸面。

不得不说,他到现在,都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以至于,后面等他想要求助时,却再也没有机会。

悔之晚矣。

“侯......”

“曹公公。”

曹公公刚要开口说什么,被檀卿辞打断,檀卿辞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门口,檀卿辞才小声说道:“曹公公,你也不是外人,我就不隐瞒了,侯爷是被人打成这个样子的,其实,侯爷他一直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这次,不知道招惹了谁家的夫人,这才......”

“啊?”

曹公公惊的瞪大眼睛,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侯爷他,不是挺正派的吗?

在京中,谁不知道他是一位疼爱妻子,儒雅又谦和的温润君子。

否则,贵妃娘娘又怎么会把朝华公主嫁给他?

没成想,他竟是这样的人。

勾引有夫之妇,被打的不能人道。

原来如此。

曹公公的眼神,再次看向檀卿辞时,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武侯夫人长的这么漂亮,又如此温柔贤惠,怎么就......

哎呀,这么看,还真不能把公主嫁到这侯府来,一会回宫得跟贵妃娘娘好好说说才行。

“冷宫医,快给侯爷看看,怎么个事。”

到了此刻,曹公公已经不想着段云景的身体能不能治好,只想赶紧敷衍敷衍,好回宫跟贵妃娘娘禀报此事。

冷宫医刚刚侧耳倾听,也听到了个大概。

其实,男人在外面风花雪月倒也正常,可勾引有夫之妇,还被打成这样,就真的有些过分了。

难怪,侯爷到现在都不肯说一句话。

原来是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说。

冷宫医上前给段云景检查。

段云景虽然不愿开口,但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他还想快点养好伤,然后再找机会对付檀卿辞。

他就不信,一直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女人,还真能翻了天不成。

“侯爷,您有武道在身,看似伤的不轻,实则大多都是皮外伤,只有几处骨裂,要好好养养,其余都无碍。”

冷宫医给段云景检查完,从药箱里拿了些药出来。

“至于。”

他看了眼檀卿辞,想着他们是夫妻,便也就直言不讳地道:“那个地方,侯爷,这几个月不可再近女色,否则,后半辈子真的有可能再也无法人道。”

段云景闻言,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戾气。

然而,对上檀卿辞那人畜无害的眼神,他心底没由来的一颤。

奇怪。

她以前一直都是这幅死样子,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从看到她凶恶的一面,再看她现在这幅模样,竟觉得更加可怕。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弄死这个贱人。

就不信,她那个短命鬼母亲还能再救她一次。

冷宫医留了药,和曹公公提出了告辞。

檀卿辞让周管家送他们二人出去。

周管家偷偷塞了一个银锭子给曹公公,曹公公见状,也没推拒,反而笑得合不拢嘴。

原本他就信了檀卿辞的话,这回收了钱,回了宫自然会更加卖力的将“事实”如实禀告。

这一关,过的如此轻松。

周管家送走两人,站在门口,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之前,还是有些担心的。

这要是被宫里知道,夫人把侯爷和老夫人打的鬼哭狼嚎,把整个侯府搞成了一座冷宅,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后果。

曹公公他们前脚刚走,檀卿辞后脚就把冷宫医留的药给扔了。

段云景眼睁睁看着,气的目眦欲裂,却只能生生忍着,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檀卿辞嘲弄的看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脸,“温柔”地说道:“侯爷,好好养伤哦,还有很多活等着你干呢。”

段云景还没弄明白檀卿辞这话什么意思,檀卿辞已经转身走出了房间,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你回来了。”

温鱼做好了饭菜,正等着她。

檀卿辞坐过去,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

“你吃了吗?”

“奴婢吃过了。”

温鱼看着她吃饭,忽然,轻叹了口气。

“想说什么就说。”

“昨天晚上奴婢听到侯爷说,愿意和离,要不,你就同意了吧,小姐生前做梦都想和离,哪怕被休也行,她渴望自由,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入侯府,奴婢不止一次劝她逃走,可她非要拿到和离书,或者休书,恢复自由身才肯离开,可惜,她终究没能等到这一天。”

檀卿辞听完温鱼的话,吃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她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等饭吃完,放下碗筷后,她才看向温鱼道:“我和你家小姐的想法不同,我不会后悔自己嫁了个什么东西,我会让他知道,他娶了个什么玩意。”

“......”

温鱼有点傻眼。

“以前,你家小姐求他和离,他不同意,以后,我会让他求着我,休了他,等我玩儿够了,我再同意,休了他之后,再杀了他,这才算报仇。”

檀卿辞表情平静,唇边带着一抹笑意,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只是在随意的闲话家常。

但温鱼知道,这不是说说而已。

她确实做得到,而且,也一直在这样做。

不得不说,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大快人心。

可是,段云景毕竟不是普通人,杀了他,要如何安全脱身?

没事没事。

以小姐的实力,脱身肯定没有问题。

温鱼在心底安抚自己。

“夫人。”

周管家从外面走进来,禀报道:“老夫人那边吵的厉害,又要请大夫,又要嚷嚷着见侯爷。”

“那就把她回府的事告诉段云景,段云景自会去见她,至于请大夫,不用理会,告诉门房的两位兄弟,把大门看好了,别让她们偷溜出去。”

“老夫人她们倒是可以看的住,但若是侯爷要出去,只怕老奴几人加起来,也拦不住啊。”

檀卿辞目光看向门口,没看到擎震彪。

不过,她和擎震彪是可以用脑电波互相感应的,无论对方在什么地方,只要还在这个世界,多远的距离都能知道对方的位置。

“彪子。”

檀卿辞朝房顶喊了一声,下一秒,擎震彪便重重地落了地。

“搁这呢。”

周管家看了眼那个大块头,有些害怕的往旁边挪了挪。

“夫人,老奴明白了。”

有这个大块头在,侯爷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被困在这座府里。

“嗯,去吧。”

檀卿辞起身,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房补一觉。

周管家去而复返,又匆忙的跑回来。

“夫人,宫里又来人了,您快去看看。”

这一天,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檀卿辞问了一句:“是曹公公?”

“不是。”

周管家道:“老奴也不认识,但他说自己是宫里来的,而且点名了要见您,看起来,像是个将军。”

第12章

将军?

檀卿辞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没发现原主认识过哪位将军。

温鱼也是一头雾水。

“小姐不曾认识过什么将军。”

“去看看。”

侯府门前。

一名身穿黑色铠甲的年轻男子,耐心的等在门口,他身后,还跟着两名随从。

檀卿辞出来,男子的视线只在她脸上看了一眼,连忙低头,拱手说道:“湛王回京,圣上安排了接风宴,邀请武侯和......及檀姑娘今晚一同赴宴。”

湛王?

今天早上才回京的那个死神王爷?

檀卿辞觉得很奇怪。

接风宴,邀请皇亲国戚和一些朝中权贵参加,倒也正常,只是,他为什么叫她檀姑娘,而不是武侯夫人。

“武侯身体不适,宫里已经来人给诊断过,今晚的宴会,请恕他不能参加,还请这位将军替侯爷言明一下。”

“檀姑娘,武侯身体不适,那就您自己前往,总之,不能缺席,否则,圣上怪罪下来,整个侯府都担待不起。”

年轻将军依旧是低着头,恭敬有礼,可说出的话,却又十分强硬,不容拒绝。

檀卿辞越发奇怪,她上前一步,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你不认识我?”

“第一次见。”

年轻将军也不慌,只默默后退一步,又道:“我只是来传话的,还请檀姑娘不要为难,一会宫里会有马车前来接您,告退。”

说完,不给檀卿辞继续发问的机会,快速转身,带着两名随从离开。

真是麻烦。

宫里,居然会点名道姓的要求她去赴宴?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看来,不去是不行的。

檀卿辞还没来得及重新换衣服,接人的马车已经出现在侯府的大门前。

好在,她身上这套衣服,十分贴合原主的形象,把身上的气场收一收,低调一点,应该不会太引人注意。

“小姐,奴婢陪你一起去。”

温鱼担心极了。

生怕檀卿辞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

“不用。”

檀卿辞语气轻松地道:“你留在府里,替我看着他们,我一个人去,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也比较容易脱身。”

这话,温鱼能理解,带着她,反而是个累赘。

“好,小姐,那你一定要小心,奴婢等你回来。”

温鱼眼泪汪汪,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檀卿辞不是进宫赴宴,而是上战场打仗。

“嗯,回去吧。”

檀卿辞上了马车,车轮缓缓开始轮动。

皇宫。

原主以前也去过几次,宫里的娘娘们经常举办各种宴会,原主作为侯府夫人,自然在受邀之内。

不过,她不喜欢这种宴会,能拒绝的都拒绝了,实在拒绝不了,才会去赴宴。

在外面,因为炼药师这个身份,她反而受到一些尊重,炼药师在这个世界,是个比较稀有的存在,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天赋。

能炼制的药品,种类也很多,除了各种治病救人的药,还有养颜美容,强身健体,以及,提高真气,帮助武道突破的各类药品。

段云景的武道,之所以能这么快达到七品,便是因为原主给他炼制了许多提高真气的药。

但是很可惜,原主的炼药水平不算高,所炼制的药品,效果也只是一般。

真正厉害的炼药师,是她母亲,霍锦星。

段云景并非武道天才,否则,就算那些药品的效果再一般,每天当糖豆一样的吃,早就能突破八品。

他自己没用,反而怪原主的炼药水平,还因此常常对她拳脚相加。

也正是因为她的水平一直提不起来,在京中的这个圈子里,才没有得到特别重视。

一个女人,在这个大陆,尤其是西陵王朝,想要被人尊重,除了靠家族的势力,就是自身的实力。

强者为尊。

而炼药师,再怎么厉害,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也很容易被人控制,继而成为别人的奴隶。

就像是女人的美貌,空有美貌,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那这个女人的结局,大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马车抵达皇宫,天色渐渐暗下来。

檀卿辞刚下马车,见身后又有一辆马车驶进皇宫。

一名身穿蓝色裙装的少女,从那辆马车下来。

她一眼看见檀卿辞,提起裙摆就朝她跑过去。

“阿辞。”

到了面前,少女一把抱着檀卿辞,娇软的声音满是激动:“终于又见到你了,我来的时候就在想,今晚的宴会你会不会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阿辞,好几天不见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担心你。”

少女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檀卿辞推开她,看清她的长相,才从记忆里,认出她的身份来。

平阳太长公主之女,姜婉郡主。

也是原主唯一的朋友。

算是比较亲密。

姜婉朝四周看了看,又道:“阿辞,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段武侯那个狗男人居然会放你一个人出来,你都不知道,前几天我想去侯府看你,那狗男人不让我进去,我都担心死了,生怕他又对你......”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檀卿辞的脸,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担忧。

“我很好。”

檀卿辞一把将她扯开,有些受不了她的过分热情。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的吗?”

姜婉仔细在她脸上看了看,没看见有伤,这才放心道:“没事就好,走吧,咱们进去。”

她丝毫不介意,刚刚被檀卿辞一把扯开的事,挽着檀卿辞的手往宴会所在的大殿走去。

“阿辞,你今晚有点不一样。”

檀卿辞本想推开她的手,闻言,只得暂时作罢,不动声色地问:“哪里不一样?”

“惊艳。”

姜婉顿住脚步,在宫灯比较亮的地方,好好打量了她一番。

“你今晚怎么穿的这么漂亮,给人的感觉,和以往也有点不同,但是具体哪里不同,我也说不上来。”

“是吗?”

檀卿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就是穿了件绣了花儿的白裙子吗?

她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也没有擦脂抹粉,可以说,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阿辞,我只是怕你被人嫉妒,不过你放心,今晚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谁要敢欺负你,就是跟我为敌。”

“嗯。”

檀卿辞不反驳。

跟着姜婉,两人来到大殿门口。

大殿门旁,设了张桌案,一名太监立于桌案后。

有人俯在那桌案上,写着什么,身后还有几人在排队。

这是在签到?

这个宴会,谁来了谁没来,都会记录在册。

姜婉拉着檀卿辞过去,排在几人身后。

很快到了她们,在女眷这本册子上,写下各自的名字。

姜婉郡主。

武侯夫人,檀卿辞。

写完,两人才一起走进大殿。

此刻,殿中已经来了不少人。

以檀卿辞的身份,原本没有资格坐在靠前的位置,但姜婉非要拉着她到自己的席位上坐,倒也没有人过多注意,檀卿辞便从善如流地坐在了姜婉旁边。

坐下后,忽然,感觉一道凌厉慑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檀卿辞抬头看去,赫然与一双漆黑幽沉的眸子对上。

怎么是他?

第13章

是那个两次出现在侯府的红衣男人。

他......怎会在这里?

檀卿辞紧盯着男人的面容,这般妖冶绝美的五官,阴柔的气质,想认不出都难。

只是,他的眼眸先前不是暗红色吗,怎么会变成黑色?

“表哥。”

身侧,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唤。

檀卿辞转过头,见姜婉也正瞧着那男人,神色温婉,带着浅浅笑意。

男人的目光,只在檀卿辞身上短暂停留,便移开了,仿佛只是初见时不经意的一瞥,此前并无任何交集。

他径直走到对面斜上方,从容坐下。

“他是谁?”

檀卿辞看向姜婉问道。

姜婉神情娇俏,坐姿端正:“你不知今晚这接风宴是为谁而设?”

“湛王。”

“他就是。”

“......”

他不是今早才回京吗?

那前两晚出现在侯府的红衣男人,究竟是不是他?

这男人,浑身都透着说不出的危险,邪性十足。

这气质,檀卿辞自信不会认错。

自湛王风容湛踏入大殿,殿内便渐渐安静下来。

就连姜婉,也许久未再说话。

众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频频朝他看去。

周知他十二岁离京,在边疆八年未归。

对于这位昔日的六皇子,如今的湛王,许多人的记忆已模糊不清。

只记得六皇子幼时体弱多病,虽说其母妃柳茹嫣深得延帝宠爱,但六皇子并不起眼,延帝子嗣众多,对这样一个病弱的孩子,根本不甚在意。

谁也没料到,柳茹嫣竟狠心将他送进军营。

虽说此举风险极大,他那般身体状况,极有可能丧命于军中,或在路途中就夭折,然而事实证明,柳茹嫣的决定是正确的。

六皇子不仅未死,历经磨砺之后,还立下奇功,赢得圣宠,成功逆袭。

时间慢慢过去,其他人也陆续而至。

太子风临羡、朝华公主风妤柔、平阳大长公主,以及后宫高位嫔妃们都一一到场。

最后,随着大太监洪亮的通报声,延帝风御乾,皇后曲婧伊,贵妃柳茹嫣三人一同步入大殿。

落座后,延帝的声音极具威严地响起:“今日是为我儿湛王举办的接风宴,也算是家宴,大家不必过于拘谨,尽情的吃,尽情的喝。”

有了这句话,接风宴就算正式开始。

轻柔的丝竹声响起,宴会庄严而紧张的气氛,逐渐放松,殿中这才慢慢有了细小的交谈声。

檀卿辞目光隐晦的朝延帝扫了一眼,接着,又看向他身侧的皇后,贵妃一众人等。

好家伙。

难怪风容湛长的那么妖孽,原来,是基因强大。

西陵皇族的人,真是个个颜值爆表。

延帝虽然已是中年,却依旧身姿挺拔,剑眉星目,眼眸深邃有神,鼻梁高挺笔直,薄唇轻抿,不怒自威。

皇后仪态万千,五官柔美温婉,雍容华贵。

相比之下,贵妃的美更为张扬,五官明艳,眼神凌厉,微微上扬的唇,暗藏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主。

往下,太子公主,还有其他皇子和王爷,也都是人中龙凤,美的各有特色。

朝华公主,檀卿辞倒是多看了一眼。

她也是规规矩矩的坐在席位上,看起来,是个温顺懂礼的,对于没能嫁入侯府这件事,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态度,心里可否生怨?

“六弟。”

丝竹声停,一曲结束。

太子风临羡忽然起身,朝风容湛举杯道:“听母后说,你我兄弟二人是同一天生辰,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庆祝过,你可记得?”

风容湛慢条斯理的转过身,看向风临羡,妖异的面庞,表情漠然,声音冷淡:“自然。”

“一晃八年过去,咱们兄弟二人今后终于又能一起庆贺生辰,来,六弟,孤敬你一杯。”

太子英俊的脸上,堆满热情的笑意,他气质温润,眼神柔和,对这个刚从边疆战场上回来,又军功赫赫的弟弟,看不出丝毫忌惮与敌意。

说完,他便率先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阿辞。”

这时,姜婉也朝檀卿辞举杯,小声地道:“武侯那个狗男人不在,咱们也喝一杯,放松一下。”

说罢,也不管檀卿辞,她自己就先喝了,脸上笑意盎然,看着心情十分愉悦,像个不谙世事,只顾享受的单纯小姑娘。

檀卿辞看着她,微微勾了勾唇。

她拿起桌上的杯盏,放在唇边,正打算喝,却闻到酒里似乎有异。

这酒,有问题。

她目光扫向姜婉的空酒杯,又不动声色的注意了一下四周,想看看是否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还真有。

是斜对面的风容湛。

除了他,倒是没有别人了。

风容湛端起酒杯时,目光便看向了她,甚至,还微微抬了抬手中的杯盏,那意思,干一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细微的动作,做的相当明显,有心之人想要发现,一点不难。

檀卿辞很无语。

该不会是他下的药吧?

檀卿辞只停顿了一瞬,便将那杯有料的酒一点不剩的喝了下去。

不管是谁下的药,只有喝下去,才会有下文。

风容湛见她喝了,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笑的有几分邪气。

他将酒盏放置唇边,正欲喝时,眼神微微一凛,这表情转瞬即逝,快到没有任何人看见,就已恢复如初。

但一直关注着他的檀卿辞,却是瞧的清清楚楚。

他那杯也有问题?

檀卿辞芊芊玉指,在席桌上,几不可见的叩了两下。

风容湛也只顿了瞬息,便要仰头将酒喝下去。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仿佛有人撞了他的手一下,他手中的酒盏猛地飞出去,碎在了殿中的地板上。

酒水洒在地上,迅速扩散开来,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见状,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酒里有毒?”

所有人站起身,纷纷探头查看。

听见有人说酒里有毒,大家都有些恐慌。

有人想杀湛王?

是只有湛王的酒里有毒,还是在场所有人的酒里都有毒?

众人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延帝震怒,从龙椅上霍然起身,朝外喊道:“来人,封锁整个皇宫,叫宫医过来,检查所有饭菜和酒水。”

随后,又安抚了一句:“众爱卿不必惊慌,都坐下,耐心等候。”

有皇帝震场,大家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只是,屁股还没落到座位上,忽听“噗”的一声,挨着风临羡而坐的一名王爷,只瞧见一抹鲜红,从他眼前飞过,喷洒在席桌的饭菜上,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

风临羡倒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

“太子!”

“羡儿!”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还好,几名宫医及时赶到,立即给风临羡做了检查,得出的结论,正是中毒。

而且是剧毒。

风临羡被抬到最近的房间,延帝,皇后和贵妃全都跟了过去。

现场只留了一名宫医,检查宴会所有酒菜,而其他宫医,则是去了太子那边,紧急商讨研究解毒的办法。

延帝离开前,下了死命令,今晚参加宴会的人,包括伺候的宫人和太监,一律不准离开。

不过,他们可以移步到旁边的静宜阁,暂作休息。

等到查出下毒之人,才能离宫。

檀卿辞乘乱,偷偷将风临羡和风容湛的酒取了个样,送进自己的意识空间基地,里面有设备,可以做个详细检测。

能查出,具体是什么样的毒。

按照时间,她喝的那杯酒,也应该有反应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不知道给她下药的人还会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檀卿辞脚步虚浮了一下,差点摔倒。

身后,一只手扶住了她。

“怎么了这是?”

第14章

是姜婉。

姜婉还真是说到说到,一直都在檀卿辞的身边。

这才能及时的扶了她一把。

“阿辞,怎么回事,你身体不舒服吗?”

姜婉神情有些紧张。

毕竟,今晚的宴会出现了下毒事件,大家都喝了酒,虽然目前只确定湛王和太子的酒里有毒,可其他人的酒,还没检查过,谁也不敢保证一定是安全的。

“我头有点晕。”

檀卿辞顺势靠在姜婉的肩膀上,微微磕眸:“可能是不胜酒力,你扶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好,我们去静宜阁。”

静宜阁,是专门供这些皇亲国戚,和朝中权贵,在宫内办事时小憩的地方。

眼下,整个皇宫开始戒严,她们也只能去静宜阁,一路上,大内侍卫,和巡察司的人,正在四处搜查,他们所有人,都在监察范围之类。

静宜阁有许多房间,姜婉扶着她进了一间比较安静的屋子。

这里有一张软榻。

此刻,檀卿辞似乎已经意识不清,任由着姜婉,将她扶到软榻上躺着。

“阿辞,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你弄一碗醒酒汤来。”

檀卿辞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回应她。

姜婉伸手抚了一下檀卿辞的发丝,檀卿辞闭着眼睛,看不见她的神色,只能听见,她微微自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都怪我,不应该让你喝酒的,谁知道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你等我,我找到醒酒汤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

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

檀卿辞躺在软榻上,闭着眼睛,像是彻底昏睡了过去。

没过一会。

房门被人推开。

有脚步声,十分轻盈的进了房间。

随后,房门再度被关上。

那人一步一步走到榻前,伸手就往檀卿辞的胸前摸去。

还没碰衣服,他的手腕猛地被一把握住。

原本陷入昏睡的女人,骤然睁开眼眸。

“你没中药?”

进入檀卿辞房间的,是一名陌生男人。

男人穿了一袭黑衣,长相普通,但气息稳敛,目光阴寒。

是个武道高手。

水平应该不在段云景之下。

“我看上你了,只要你从了我,我可以帮你脱离侯府,带你远走高飞。”

“就凭你?”

檀卿辞倏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眸色冰冷,身上的强者气息顿现:“说,是谁指使你的?”

男人惊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檀卿辞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

他眯了眯眸,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七品高手,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被吓住。

“没人指使,我就是单纯的喜欢你而已。”

喜欢她,会给她下药?

况且,她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说明原主以前也从未见过他。

“确定不说?”

檀卿辞的耐心可不多,已有杀意,在眼底渐渐凝聚。

男人感受到了威胁,却并没当回事,还想反制,只可惜,刚起了个念头,还没实际行动,檀卿辞钳住他脖子的手用力一推,把他整个人按到房间的墙上。

就那样掐住他的脖子,缓缓给提了起来。

男人拼命挣扎,想要扯开她的手,可他被扼住命脉,连呼吸都成了奢望,体内的真气根本运不上来,只能痛苦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

檀卿辞眼神一凛,立即拧断了他的脖子。

她一放手,男人的身体便软软的倒下来。

他可能到死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毕竟,没人知道,檀卿辞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檀卿辞。

男人倒下的瞬间,房间的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

“阿辞,我回......”

声音戛然而止。

姜婉看到地上的黑衣男人,又看到站在房间,没有半点醉酒模样的檀卿辞,一脸惊愕。

“阿辞你......”

她把手上的醒酒汤放到桌上,赶忙回过头去把房门关好。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把他给......”

一连串问题,从姜婉口中问出。

“他闯进来,说喜欢我,想对我图谋不轨,我把他杀了。”

檀卿辞也没隐瞒,几句话就解释清楚。

姜婉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你......你杀的?”

她咽了咽口水,脸上满是惊慌与害怕:“那现在怎么办,这尸体怎么办,外面到处都是巡察司,被发现肯定说不清楚。”

姜婉自己慌得一批,还反过来安慰檀卿辞:“阿辞,你别害怕,真要是被发现了,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也不知道是谁在害怕。

檀卿辞有种忍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这时。

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问,武侯夫人在里面吗?”

是延帝身边的大太监总管,魏公公的声音。

姜婉脸色都吓白了,无声问了句,“他怎么来了?”

檀卿辞面色无常,淡定询问:“有事吗?”

“皇上传您过去,协助宫医给太子殿下解毒,事态紧急,还请夫人立马随老奴一同前往。”

“知道了,还请魏公公先行一步,我喝了醒酒汤,马上就来,”

魏公公闻言,有片刻的沉默。

最后,说了句:“还请夫人尽快。”便先行离开。

“阿辞,真有你的。”

魏公公走后,姜婉长长的松了口气。

“皇上让你去帮太子哥哥解毒,看来,这毒很棘手,整个宫医院都没办法,阿辞,你有把握吗?”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炼药师,皇上会叫她去帮忙,也是情理之中。

“有没有把握,得去看了才知道。”

“那你快去吧,这个尸体交给我,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

姜婉想了想,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一圈,最后看向软榻,似乎想到了办法。

“先把尸体藏在这个软榻下,等抓到那个下毒的人,皇上就会放我们离开,到时候我想办法把这尸体运出去。”

“行。”

檀卿辞一口答应。

姜婉看向黑衣男人,正研究从哪里入手,把他弄到软榻下面去,结果,檀卿辞直接一脚,就把他给踹了进去。

搞定。

“......”

什么东西嗖的一下?

“我走了。”

听到檀卿辞的声音,姜婉才反应过来。

她点点头:“你先走,我把他往里塞塞,确定藏好了再走。”

檀卿辞没再管她,径自出了房门。

走到一处房廊下,她抬头,朝房顶看了眼。

擎震彪从上面直直的落下来。

这次是悄然落地,一点动静都没有。

“房间的尸体,你去处理了。”

“Ok,我会把他做成肥料。”

“随你高兴。”

檀卿辞说完,继续往前走去:“处理完赶紧回侯府,周管家他们拦不住段云景,别让他跑出去。”

“放心。”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擎震彪魁梧的身影就已消失不见。

只是,檀卿辞还没走几步,骤然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一回头,还什么都没看见,就被一股力量给按到了旁边的墙上。

抬头,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她眼底是毫不意外。

“湛王,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咱俩现在的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一点?”

风容湛将她抵在墙上,邪性的声音贴在她耳边说道:“信不信,还能再近一点?”

第15章

檀卿辞伸手推他,完全推不动。

除非,用武力。

但显然,这个时候不宜动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暗中,看不太清风容湛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那股寒冽凛人的气场,低沉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强势与压迫感。

“那杯酒,是你打翻的?”

“不是。”

檀卿辞淡定否认:“我没那个本事。”

“你有。”

风容湛冷笑道,语气里还带了一抹轻嘲:“你可太有了。”

这话。

檀卿辞竟无言以对。

毕竟,他看过她最真实的一面。

“为什么要打翻?”

风容湛继续追问,目光犀利的盯着她:“你早知道那杯酒里有毒?”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

这男人,不好糊弄。

檀卿辞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可能脑子抽了,才会多管闲事。

不过,她没想到风容湛会如此轻易识破,是她动的手。

现在想来,实属多此一举。

即便她不出手,风容湛也能化解,或许那毒根本奈何不了他。

“我不确定。”

檀卿辞思虑片刻,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撒谎毫无意义。

“我只是看到你的表情,猜到那杯酒可能有问题,就想着,打翻试试咯。”

“哦?”

风容湛的声音仿若寒潭之水,平静无波,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真是情绪:“你对本王观察这么仔细,是对本王有什么企图?”

“......”

企图个毛线。

他这是倒打一耙。

檀卿辞今晚确实在暗中默默观察了很多人,也......顺便观察了一下他。

但绝对没有很仔细。

至于那个细微的表情,也只是恰巧看到而已。

因为是他,先向她举杯,她才......

“你让开。”

檀卿辞懒得跟他解释:“皇上传我过去给太子解毒,你在这里拦着我,若是去晚了,皇上怪罪下来你来承担?”

“好啊。”

风容湛此番倒是颇为爽快地侧身让开,只是那目光依旧紧紧黏在她的脸上:“我陪你一同过去。”

“大可不必。”

“太子中毒,你认为我这个做弟弟的,不去看看合适吗?”

“......那随便你。”

檀卿辞快步往前走,想赶紧甩开他。

身后,风容湛慢条斯理地跟着,和她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他腿长,走一步,檀卿辞需要走两三步。

根本甩不掉。

所以,他们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进的太子房间。

谁也没发现,他们离开不久,那个漆黑的廊下,缓缓走出一个黑影。

黑影的目光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隐在暗中的表情,像是毒蛇一样,阴戾毒辣,狰狞可怖。

没想到,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这样轻易的折在了她手里,还真是小瞧了她。

等着吧。

下一次,不信她还能有这么好运。

......

大殿旁边的房间里。

“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用药啊,为什么不给用药?”

曲婧伊的声音充满焦急愠怒。

她脸色苍白,身体几乎是瘫软地坐在风临羡的床边,延帝立于其侧,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以作支撑。

“皇后,你身子孱弱,莫要太过激动,朕已差人去请武侯夫人前来,她定有法子为太子解毒。”

“皇上,叫她来又有何用?”

柳茹嫣端坐在房间的椅子之上,双手搭在两边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她脸上的神色镇定自若,只是,眼底深处却暗藏一丝焦虑。

“也不知罗满究竟去了何处,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这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宫医都寻不到!”

罗满,亦是这宫医院中的一名宫医,平日里专门负责为风临羡诊平安脉,乃是风临羡的心腹之人。

风临羡遭遇这般大祸,罗满却离奇失踪,侍卫与巡察司的人将整个皇宫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没找到他的踪迹。

“贵妃娘娘,找到他也不一定有用。”

这时,其中一名宫医小心翼翼地开口:“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查明太子殿下所中的究竟是何种毒物,否则,无人敢贸然下药,万一处置不当,非但不能解毒,反而会致使毒性加剧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你懂什么?”

柳茹嫣美目含煞,冷冷地朝那宫医瞪去,那宫医吓得浑身一颤,赶忙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反驳之言。

延帝见状,脸色亦是微微一沉。

“贵妃,朕知道你是好心,担心太子安危,不过,罗宫医的医术和其他宫医相差无几,找到他,恐怕也没有什么大用,还是让人去看看,武侯夫人来了没有?”

“皇上,平日里太子的康健一向都是罗满在负责,或许,他比较熟知太子的身体情况,臣妾觉得,还是得尽快把他找到,至于武侯夫人,她虽然是炼药师,但她的水平比起她母亲差的太远......”

话犹未尽,柳茹嫣抬眸瞧见,檀卿辞已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延帝和皇后也看见了她,不等她屈膝行礼,皇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着急的从床边起身,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被延帝及时扶住。

“武侯夫人,你快过来看看,太子的毒......”

“好。”

檀卿辞疾步过去,看到床上的风临羡,神色也不禁微微一怔。

血。

他吐了好多黑血。

弄的衣襟上大片大片的血渍,还有床上,地上,甚至身边的人,到处都是血。

什么毒,如此凶险,却又能拖到现在都不死。

檀卿辞脑子里闪过疑问。

“武侯夫人,太子殿下已然吐过两次黑血,每次所吐之量约摸小半碗,吐完之后又会再度陷入昏迷,其脉象紊乱无章,时而强劲,时而微弱,我等实在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且凶残的毒物,故而不敢轻易下药,不知夫人可曾见过此毒?”

一名宫医走上前来,主动向檀卿辞详述风临羡的情况。

“我先看看。”檀卿辞说罢,伸出玉手,轻轻搭在风临羡的腕间,为其诊脉。

身后,一直安坐于椅子上的柳茹嫣也起身走了过来,目光盯着檀卿辞。

风容湛双手环胸,慵懒地靠在门边,目光看向屋内,在柳茹嫣的身上轻轻掠过,随即,偏过头去,看向外面那沉沉的夜色。

恍惚间,他薄唇透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讽刺意味。

柳茹嫣注意到了他,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脸色倒是平静,看不出异常。

檀卿辞诊脉之后,心中越发疑惑。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她。

她放下手,眨眼间,意识在脑海中扫了一眼之前偷偷取的酒样。

空间基地的实验室里,检测结果早就出来了。

上面写着,古时候的西域奇毒,月魂蛊。

月魂蛊是一种剧毒,并非传统蛊毒,这种毒是可以立即要人命的,最多超不过半个时辰,而且也不会这样大量吐血。

吐的还是黑血。

风临羡的身体,有古怪。

“武侯夫人,怎么样,羡儿他......还有救吗?”

曲婧伊的声音颤抖不已,几近带着哭腔问道。

延帝虽竭力维持着镇定,然那紧绷的神色,亦难掩其内心的紧张与担忧。

柳茹嫣脸色沉郁,红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皇后娘娘放心。”

檀卿辞神色从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子殿下死不了。”

听到此言,大家不禁面露喜色,一名宫医急忙问道:“可是已有解毒之法,需要哪些药材,还请夫人速速告知,我等这便去准备。”

“什么都不需要。”

“?!”

众人不解,正欲开口再问,却见床上的风临羡忽然痛苦的低吟一声,嘴角再度渗出黑色血迹。

“不好,殿下的毒又发作了!”

一时间,屋内众人仿若热锅上的蚂蚁,慌乱成一团。

檀卿辞眼疾手快,一把将冲在最前头,欲为风临羡擦拭嘴角血迹的宫医拽了回来。

“把他扶起来,让他吐。”

第16章

此刻,大家已然六神无主,只能听从檀卿辞所言,将风临羡从床上扶起来,让他趴在床边,任由他吐。

这一次,吐的比之前更多。

床前大滩血迹,触目惊心。

曲婧伊看到后,哭的近乎晕厥。

“武侯夫人,你快救救他!”

“皇后娘娘,他吐的是毒血,待吐尽之后,便会无碍。”

檀卿辞见他吐的差不多,让人又将他扶回床上躺好。

随后,她才看向众人,从容不迫地解释道:“太子殿下所中之毒,其实无需解药,只等他将体内的毒血全部吐完,自然就能安然无恙。”

“什么?”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脸难以置信。

不用解药便能解毒,那下毒之人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再者,这般吐血不止,万一还未将毒吐尽,反倒因失血过多而丢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武侯夫人,您可别开玩笑......”

檀卿辞神色一凛,冷声道:“这么大的事,我有几个脑袋敢开这种玩笑。”

她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她不想淌这浑水,只想尽快了结此事,好从这是非之地脱身离开。

“皇上,皇后娘娘,以太子殿下此时的状况而言,天亮之前必定能醒过来,不过,这期间定然还会继续吐血,直到将体内的毒素彻底排清。”

“这。”

曲婧伊抬头,与延帝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交汇,眸底皆有疑虑。

柳茹嫣在檀卿辞来了之后,虽然一直在紧盯着事发的所有状况,但是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等了一会,延帝威严的目光看向檀卿辞,语气不容置喙地道:“那就在太子醒来之前,请武侯夫人一同守在这里。”

“没问题。”

皇权在上,她这个末世的统治者,到了人家的地盘,有时候也不得不稍微妥协一下。

不过,她思索了片刻之后,觉得还可以做点什么。

“其实,如果你们想让太子殿下早点醒过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一直保持安静的柳茹嫣,听见檀卿辞说可以有办法让风临羡早点醒过来,竟然是第一个抢先开口。

只是,她并不赞同。

“既然你说,太子的毒可以自行化解,那就耐心等着,你最好不要再擅作主张,万一适得其反,这个罪责你可担待不起。”

还没听她说是什么办法,就急着反对?

檀卿辞觉得这柳茹嫣也挺奇怪。

她到底是希望风临羡赶紧好,还是不希望他好?

按说,她自己的亲儿子湛王已经从边疆回来了,还立下战功,不再是曾经那个不起眼的病弱皇子,现如今,太子中毒,如果太子就这么死了,那湛王岂不是最有机会成为新的太子人选?

这样的话,这个毒搞不好就是柳茹嫣下的。

也不对。

湛王的酒里也有毒,据检测显示,他们两人酒里的毒都是一样的,但湛王酒里的毒,量却比太子酒里的要高出两三倍。

显然,这是生怕他死不透。

想到这里,檀卿辞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那男人的视线,盯得她浑身发毛。

那种邪性危险的气息,真的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劲儿,还能看出花儿来不成?

檀卿辞迎上风容湛的视线,他那阴柔幽暗的眼神里,有让人看不太懂的复杂情绪,一闪而逝。

像是,嘲讽。

他在嘲讽什么?

“妹妹,不如先听武侯夫人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若是能让羡儿早一点脱离危险,不妨一试。”

曲婧伊救子心切,但凡有一丝能让风临羡快点好起来的办法,她都愿意尝试。

在她看来,若是檀卿辞之前的话不假,那么,她后面所说的办法,一定也是可行的。

吐这么多血,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真的是于心不忍。

“武侯夫人,你且说说。”

延帝也发了话,柳茹嫣张了张嘴,最终没再阻止。

“很简单,我能用银针快速将他体内的毒血逼出来。”

檀卿辞从容自信地道,说完,又提前将一些风险告知他们,免得之后留下什么口舌。

“只是,他体内的毒血早已形成,全部吐完之后,失血过多也会造成一定的损伤,这个,无论是他自己慢慢吐完,还是我用银针快速将毒血全部逼出,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众人听闻,皆是沉默,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曲婧伊默默的掉眼泪。

延帝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她,随后又才朝檀卿辞说道:“既然这损伤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那就请武侯夫人施针吧,让他早点醒过来。”

柳茹嫣脸色微变,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着没说。

她眼中那些隐忍的情绪,复杂的让人完全看不懂。

光是檀卿辞所感受到的就有,焦急,紧张,不安,还有懊恼和愤恨。

尤其是愤恨。

虽然她一直在强制隐忍,但檀卿辞有几次还是隐约察觉到了。

算了。

管他们呢,跟她又没关系。

檀卿辞衣袖下的手掌微微一番,随便拿了两根银针出来。

她不是真的要用银针来逼这毒,而是用异能。

所以,拿出银针只是做做样子。

当初,她还没感染病毒之前,曾是医学院最具权威的医学博士,但是她没有选择临床,而是做了科研,研究药物,攻克癌症。

后来,生物研究出了严重意外,导致世界末日,她也被病毒感染,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和大多数人一样,变成丧失人性,见人就咬的丧尸,反而进化出了强大的异能,让她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从此之后,她便不再是正常人,后面更是成了末世最强的统治者。

“请大家往后退退。”

檀卿辞拿着银针上前,让周围的人都散开。

将银针随意扎在风临羡的掌中,把他的衣袖卷上去,两根手指并拢,顺着他的手腕,催动意念。

随着檀卿辞的手指一点一点往上,能清晰的看见,他手臂的皮肉下,有什么东西在隐隐翻动。

整个过程,快的让人还来不及反应,风临羡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哇”的一口,吐出大量黑血。

这次,他全都吐在了自己的身上和床上,场面极其血腥,看的人心惊胆寒。

他这一口所吐的量,比之前吐的三次总量加起来还要多,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曲婧伊死死的捂住嘴,终于,身子一软,整个人昏死过去。

柳茹嫣的脸色也白了一下,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却依旧强忍着,保持镇定。

“羡儿。”

延帝担忧的喊了一声,发现怀里的皇后晕了,又连忙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坐下,让宫医过来看看。

两人一离开,柳茹嫣迅速走到了他们刚刚的位置,视线紧紧盯着床上的风临羡。

“他......他是不是没事了?”

第17章

檀卿辞转过身,发现是柳茹嫣站在自己身后,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柳茹嫣轻咳一声,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她语气不善地道:“本宫问你话呢,你不回答,盯着本宫干什么?”

“娘娘莫急。”

檀卿辞唇角弯了弯,淡淡地道:“太子殿下刚吐完,先让他缓缓,毒是排干净了,但身子极为虚弱,得好好养养。”

她看起来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温顺柔弱,柳茹嫣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说不上来。

柳茹嫣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没再说什么,脸上的神色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镇定。

风临羡吐完,果然从昏迷中醒过来。

众人见状,大喜。

这武侯夫人还真是神了,真不用解药,吐完毒血就好了?

其中有几名宫医,还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没道理啊,世间怎会有这种古怪之毒,难道只是为了让人吐血玩儿,折腾一番就作罢?

有好学者,忍不住偷偷地问檀卿辞。

“武侯夫人,可否告知此毒的名字,让我等也了解一二,这样今后若是再次遇到,我等心中也能有数,不至于像今晚这般毫无应对之策。”

檀卿辞正欲开口,柳茹嫣目光冷冷地扫向那名宫医,怒道:“你们这群庸医,太子殿下已经醒了,都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给他弄些补气血的药来!”

“......”

宫医们闻言一阵惶恐,连忙躬身退出了房间。

只留下两人,还在为风临羡和曲婧伊做检查。

风临羡这边,正如檀卿辞所说,他将体内的毒尽数吐出,此刻虽已无性命之忧,但到底毒发时伤了元气,身子极为虚弱,后续还需好好调养。

曲婧伊是因为短时间内情绪波动太大,才导致的晕厥,现在已无大碍,人也清醒过来。

房间被快速收拾一遍,将那些触目惊心的黑血清扫干净,又给风临羡换了新的被褥。

檀卿辞觉得,没她啥事了,正想出门去透口气,却见外面一队侍卫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竟是那位去侯府告知檀卿辞务必要来赴宴的青年将军。

原来,他竟是延帝身边的侍卫总统。

看见站在门口的风容湛,沈默恭敬地抱拳行礼。

“见过湛王。”

然而。

风容湛生像是没听见似的,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

沈默也不在意,行完礼,便带人走进了房间。

之前在留在大殿检测饭菜的宫医,也跟着一起过来。

看来。

事情应该有了结果。

檀卿辞退到一边,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希望快点结束,她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你还真会医术。”

她刚退到一边,身后,灼热而强势的气息倾袭过来,风容湛的胸膛近乎贴在了她的后背上。

这是话里有话呢。

他还在纠结她的身份。

虽然,风容湛确定她不是武侯夫人,可他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如此看来,这男人肯定还会继续调查。

檀卿辞无所畏惧,淡定从容地道:“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吗,怎么,湛王不知道?”

“装傻充愣。”

风容湛伸出手,在她纤腰的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

檀卿辞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挪了两步。

这男人疯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风容湛看她一眼,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邪肆的笑意,透着一抹狷狂。

仿佛在警告她,下次回答他的问题,最好诚实一点。

檀卿辞觉得头疼。

“启禀皇上,宴会中的酒菜臣已全部查完,除了太子殿下和湛王的酒里有毒之外,还有武侯夫人的杯盏中,也检查出有些异常,似乎是被下过某种药物,但具体是什么药,因残留在杯盏中的药物太少,臣无法确定。”

这还想着降低存在感呢。

身边有个疯子还不够,冷不丁又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檀卿辞真的......

烦。

“哦?”

延帝听完宫医的禀报,目光朝前面看了看,在人群里找到她:“武侯夫人,怎么回事?”

不得已,檀卿辞只好上前两步,解释道:“皇上,酒里确实被人下了药,我是大夫,又是炼药师,那药当时就被我解了,至于是谁给我下的药,目的又是什么,我一概不知。”

延帝震怒,一掌狠狠拍在桌上。

桌上的茶杯被震翻,茶水撒了一地,整个房间瞬间被这股威严的怒气压得死寂无声。

“好好的接风宴,被搞的乌七八糟,宫里这风气,必须得好好整顿一下了。”

沈默躬身上前:“皇上,下毒之人已被擒获,但她只承认太子和湛王的毒是她所为,而武侯夫人酒里的药,她说跟她没有关系。”

说罢,他转头示意身后的人,去将人带进来。

是一名宫婢装扮的女子。

那女子被麻绳将双手反绑于身后,侍卫把她推进房间,一脚踢在她的腿弯处,迫使她跪在延帝的面前。

曲婧伊醒了之后,便回到了床边,去守着风临羡。

而柳茹嫣,原本也是站在床前的,听见下毒的凶手被抓住,她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目光落在那名宫婢身上。

宫婢一抬头,便看见了柳茹嫣,但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向延帝。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充满憎恨。

“你这个昏君,我就是要毒死你两个最优秀的儿子,可惜没能成功,现在落到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

不等延帝发问,那宫婢恶狠狠地说完,骤然起身一头撞在延帝身旁的桌角上。

当场撞死。

这件事发生的太快,快的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人就这么死了。

她承认是自己下的毒,沈默也从她身上搜到了毒药,而她死前所说的话,也解释了动机与缘由。

宫婢的身份,正是曾经被延帝处决的一名官员之女,但那官员是因为犯了死罪,延帝没有连坐,只将那名官员一人处死,没想到他们不但不感恩,反而起了祸心。

真相查明后,延帝怒极,下令将那官员家里的其他成员全都抓了,结果,那些人早就人去楼空,不见踪迹。

直到很久之后,据说有人在城外的乱葬岗,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就这样,宴会的下毒事件结束。

一夜动荡,天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延帝下令,解除禁令,宴会的人可以自行离宫。

檀卿辞趁着风容湛被延帝叫过去说话时,快速闪身离开。

这个下毒事件的真相,整个看起来,没有任何遗漏和破绽。

就连那宫婢是如何混进宫,什么时候混进的宫,又是如何凭借自己的聪敏睿智,一点一点留在了内宫伺候,都是记录在案,有迹可循的。

直觉告诉檀卿辞,事情的真相不会这么简单。

但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在给风临羡解毒期间,不该说的,她一句都没有多嘴。

包括后来,有宫医问她那毒的名字,就算柳茹嫣没有打断,她也不会告诉他们。

想知道,那就自己去查。

“跑这么快,怕本王吃了你?”

檀卿辞为了躲开风容湛,选择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出宫,结果还是被他追了上来。

他像个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檀卿辞的身后,长臂一伸,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风容湛!”

檀卿辞气的,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有病,这是在宫里,我是个有夫之妇,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第18章

“有夫之妇?”

风容湛垂眸看她,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反问道:“你是吗?”

“就算不是,在别人眼里也是,你这样让人看见,不只是我没法做人,你也会被人诟病。”

“本王可不怕。”

檀卿辞怒目圆睁,风容湛眸光死死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一缕碎发拨弄到旁边去,声音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底忍不住一阵阵发寒。

“其实,被人发现也不错,你可以跟本王一起堕落,沉沦,一起踏破这世俗的枷锁,亦或是,被世俗拉进地狱,好不好?”

这真的是个疯子。

没法交流。

檀卿辞忍无可忍,大力将他推开,眼底侵染上寒意,冷若冰霜:“别逼我扇你。”

“呵。”

风容湛低低的笑了,那张本就妖异的脸,这样一笑,仿佛天地都失了颜色。

美到变态。

檀卿辞别开眼,暗骂了一句“笑个屁”,然后便快步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这回,她微微使了异能,脚下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点,顷刻间便消失在风容湛的视线里。

她一走,一个人影从旁边的灌木丛出来。

是大内侍卫统领,沈默。

“王爷,查到了,昨晚进入檀姑娘休息那个房间的人,是魏申。”

“魏申?”

显然,这个名字令风容湛有些意外。

魏申是他手下的人。

什么时候盯上檀卿辞的?

“他人呢?”

“从昨晚进了那个房间,就再也没出来。”

沈默垂眸,如实回答:“应该是,死了。”

“檀卿辞杀了他?”

一个武道七品的高手,且是跟了他好几年的人,得知他被杀了,风容湛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反而勾了勾唇:“还挺狠,是个厉害的小野猫。”

这话。

沈默可不肯苟同。

何止是厉害,七品高手,就连他这个武道八品,自问也做不到随随便便就把人杀了。

“尸体呢?”

“属下进去找过,没找到。”

“连尸体都没了,是昨晚一直在她身边的那个女人帮她处理的?”

“您说的是姜婉郡主,属下一直派人盯着她呢,她似乎是答应了帮檀姑娘处理尸体,但是后来,等她想到办法再回到那个房间时,魏申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风容湛听完,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那日。

风容湛在回京的途中,按照正常速度,还得两天才能抵达京都。

当时,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迫使他提前一个人先行回到京都。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直接去了武侯府。

也就是那晚,风容湛第一次见到檀卿辞。

她说她是武侯夫人,明明,他不认识什么武侯夫人,却依旧一口笃定,她不是。

之后查了一下,风容湛才知道武侯夫人是谁,虽然,檀卿辞和她长的一模一样,可正如他见到檀卿辞的第一眼所判断的那样,她们完全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

据查,真正的武侯夫人,已经死了。

而她,是在武侯夫人死了之后,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

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查不出任何来历和背景。

直到现在,风容湛也只查出,她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武侯夫人被抛尸的那个崖底。

这个女人。

暴打当朝侯爷,在宫中杀人,毁尸灭迹。

真想知道,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对了王爷。”

沈默想到什么,突然再次出声,打断风容湛的思绪。

“那个罗满要怎么处理?”

罗满是风临羡的人,风临羡中毒刚被抬进房间,风容湛看见他提着药箱风风火火的往那边跑,其他宫医才收到消息,他就已经赶了过来。

这速度,可是够快的。

风容湛上去就给他劈晕了,然后绑起来,扣在一个大缸里。

“放了。”

“放了?”

沈默表示疑惑:“确定不用审一下吗?”

“不用,小野猫肯定知道内情,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还不如去找小野猫,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沈默:“......”

被他家主子盯上,檀姑娘,你自求多福吧。

檀卿辞用了异能,很快到了宫门口。

姜婉神色焦急的等在那里。

“阿辞。”

姜婉看见她,连忙迎过去,一脸慌张:“你怎么才出来,我等你半天。”

“等我做什么?”

“昨晚那人的尸体不见了。”

“哦。”

檀卿辞没什么反应,云淡风轻地道:“不见了更好,省得你去处理了。”

“那怎么行?”

姜婉紧张又害怕:“万一曝出来......”

“你能找到尸体?”

“就是找不到才担心啊。”

“那就等曝出来再说,担心也没用。”

檀卿辞着急回侯府,三言两语把姜婉打发了,回到侯府,已是早晨。

温鱼和周管家都在等她,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见她平安归来,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檀卿辞先回屋换了衣服。

这裙子穿的碍手碍脚,累得慌。

出来后,看到温鱼和周管家脸上的黑眼圈,檀卿辞真是又好笑,又好气,还有那么一丢丢感动。

“瞧瞧你俩,对我这么没信心?”

“夫人,按说参见宴会,当晚就能回来,您这一宿没回来,老奴和温鱼怎能不担心呢。”

“嗯,出了点意外,不过都解决了。”

檀卿辞没有告诉他们在宫里都发生了什么,而是立马询问了一下段云景和阮氏他们几人的情况。

周管家尽职尽责,监视着他们一举一动。

段云景得知阮氏回来,去见过阮氏一面,见面后,阮氏得知发生的一切,在屋子里发了一通火,母子俩关上房门,在里面商量密谋了很久。

具体说了什么,周管家没听清楚。

只知道段云景出来后,准备出府,周管家和府里那几个护卫自是拦不住,最后被擎震彪像是拎小鸡仔一样给拎了回来。

几乎,也闹腾了一宿。

阮氏一直在房间里咒骂,摔摔打打的,刚消停不到半个时辰。

大概是累了,现在应该都睡下了。

檀卿辞轻轻打了个哈欠。

她也困,

温鱼看着她,连忙催促道:“小姐,你也休息去吧,奴婢去给你做点好吃的,等你睡醒就可以吃了。”

“不用。”

檀卿辞伸了伸懒腰,迈步朝院外走去:“你们去睡,今天也不用做饭,睡醒自然有饭吃。”

“啊?”

温鱼和周管家对视一眼,谁也没有真的去睡觉,紧跟着檀卿辞一起出了院子:“小姐你去哪,我们跟你一起去。”

檀卿辞也没拦着,带着他们一起,先去了阮氏的院子。

闹腾够了就想睡?

天底下哪有那么美好的事情。

到了阮氏的卧房门前,檀卿辞推门而入。

元嬷嬷坐在外屋的矮榻上,手里正拿着毛巾,在给自己敷脸,疼的她不停地倒吸冷气。

看见檀卿辞推门而入,吓得她没坐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夫......夫人,您怎么来了?”

“没你事。”

檀卿辞轻飘飘地瞥她一眼,声音漠然地道:“只要你不主动找打,我不会为难你一个下人,如果你愿意,可以找周管家,让他联系人把你发卖出去。”

说完,便不再管她,径自进了内阁。

阮氏骂累了,此刻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檀卿辞走到床前,伸手攥住她的衣领,一把将她从床上拽的坐起来。

阮氏睡的迷迷瞪瞪,突然被人拽起来,整个人还在发懵,檀卿辞那张绝美而冷酷的脸,一点一点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

“婆婆,天亮了,该起床干活了,欠那么多债呢,什么时候能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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