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池早、蓝弈的七零:真千金断亲后,全家磕头求原谅:七零:真千金断亲后,全家磕头求原谅最新篇章,等你来阅读!

七零:真千金断亲后全家磕头求原谅 》精彩小说内容全文在线读,《七零:真千金断亲后,全家磕头求原谅》已经编写完结,小说中涉及到的主要出场人物是 池早蓝弈 。本书辞藻华美,跌宕起伏,内容丰富多彩,文笔清新,推荐给大家。池早、蓝弈全文主要讲的是:第1章1981年,十月。池早忍着疼,小心避开伤口,擦洗身体。等血迹和泥灰都洗干净了,才拿过打着补丁的长袖衣裤换上,端盆走出隔间。外面,正在洗漱闲聊的学生瞬间没了动作,卫生间只剩哗啦啦的水流声。池早抿了抿唇,垂着头,迅速往外走。“哎,听说了没,她昨晚又被公安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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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真千金断亲后,全家磕头求原谅》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1981年,十月。

池早忍着疼,小心避开伤口,擦洗身体。

等血迹和泥灰都洗干净了,才拿过打着补丁的长袖衣裤换上,端盆走出隔间。

外面,正在洗漱闲聊的学生瞬间没了动作,卫生间只剩哗啦啦的水流声。

池早抿了抿唇,垂着头,迅速往外走。

“哎,听说了没,她昨晚又被公安抓了。”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学校发的补助省着点完全够用,非要投机倒把和人打架,真是丢脸!”

“也没见她怎么花钱啊?你看她穿的,比我们村的五保户都破......”

议论声不停的从身后传来,池早还带着伤的脸上,却只有习惯后的麻木。

“306池早,接电话!306池早,接电话!”

楼下,宿舍阿姨的大喇叭喊了起来。

池早步子一顿,赶紧忍着疼,小跑下楼。

“喂?”她拿起话筒,另一只手攥着衣角。

“喂什么喂!接个电话都这么磨蹭,你怎么不去死!”

话筒里,几乎是在池早说话的同一时间,就传来池砚彬不耐烦的叫骂声。

“对、对不起,我......”

“闭嘴,谁要听你说这个!”池砚彬打断她,“百货商店新出了一款录音机,你赶紧去给我买,今晚就要!”

“录音机?多、多少钱?”池早小心翼翼的问,“你知道的,今天妈过生日,她之前说想吃那种奶油蛋糕,我的钱都拿来买蛋糕了,只、只留了几块钱生活费。你要录音机是做什么,不急的话能不能等下个月我......”

“没有就去借,借不到就去抢!别给我说什么做不到,我告诉你池早,我姐是为了救你才死的,这是你欠我的!别忘了,今天可不止是妈的生日,也是我姐的!你敢不给我买,我姐死都不会瞑目!”池砚彬再次打断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什么你,你就是个扫把星!我姐死了,你凭什么活着?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池早嘴唇颤动,眼眶通红的放下话筒。

是啊,死的为什么不是她呢?

五年前,她被告知出生时抱错,自己其实是城里干部家庭池家的孩子。

就在她高兴能远离虐待她的养母,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时,那个和她互换的女孩池珍珍,在来乡下接她回城的路上,死了。

为救她而死。

所以,虽然所有人都怨恨指责她,池砚彬一次姐姐都没叫过自己,池早却并不怪他。

因为他说的对,这是她欠的。

一时想不出短时间还能去哪儿弄到大笔的钱,池早咬唇,眉头紧皱。

忽然,她想起以前偶然听说的事,连忙出了学校。

医院,血液科。

“护士,我急用钱,你再抽点吧,我可以的。”

池早眼见护士有要拔针的意思,赶紧压低声音道。

护士瞄她一眼,“小姑娘是第一次吧?一个人一次最多抽400ml,多了会死人的。何况你还这么瘦,身上还带着伤,要钱不要命啊?”

说着,见池早一双眼睛又大又黑乖乖巧巧的样子,想了想压低声音:“卖血可不是啥好事儿,这回我给你用的新针头,以后可别再来了。”

“还有,伤口就这样放着可不行,会感染的。赶紧去买点药擦上,啊?”

池早当然知道卖血不是好事,但不是没办法了吗。至于买药,扛扛就过去了。

从血头手里拿了钱,被明晃晃的太阳一照,池早单薄的身形晃了晃,感觉全身都凉嗖嗖的。

但看着手里比预想中多很多的钱,又有些高兴。

她先去买了录音机,幸好是高价货,不要票。

又给爸爸和大哥一家都精心挑选了礼物,剩下的钱小心收起来,打算明天寄给池珍珍的父母。

去蛋糕店取了预定的蛋糕,池早有些开心,这是她一年中,极少有的可以回家的日子。也不知道爸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心里想着,她步子越快,丝毫没注意从不远处岔路口飞快行驶过来的车。

“嘭”一声,伴随路人的尖叫。

“嘀铃铃。”

电话响了。

池锦年拿起话筒:“你好,哪位?”

“你好,我是公安。请问是池锦年家吗?”对面问道。

“对,我就是池锦年。有什么事?”

“池早是你女儿吧?她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需要输血。你们家属赶紧过......”

“喂?喂喂!”池锦年打断对面,“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

哐,他把话筒挂上。

“爸,谁的电话,怎么了?”池砚彬问,臭美的摆弄着头发。

他妈许琴和大哥池砚辉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公安,”池锦年说,低头整理刚换的新衬衣袖子:“池早出了车祸要输血,让我们赶紧过去。”

屋里静了一瞬,许琴眉头微蹙,很快又看回镜子里的自己,“砚辉,你看妈穿这件衣服去怎么样?会不会太素了?”

池砚辉端详几秒,“是有点,不然还是穿那件红色的吧,看着喜庆,人也精神。”

他刚说完,电话又响了起来。

池砚彬抢先接起,“人死了吗?没死就让她赶紧去死!我们忙着呢,没时间管她的屁事!”

说完,他扔下话筒,干脆利落拔了电话线,心道可惜录音机还没到手。

“都收拾好了吗,快点,时间赶不及了!”不知是谁催促了一句。

医院,抢救室。

“怎么样,家属还有多久到?”医生皱眉问匆匆进来的护士。

护士眉眼神色复杂:“家属不来,说没时间管这些事。”

手术台上,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池早并没有失去意识。

她听见护士的话,怎么说呢,意外又不意外吧。

毕竟这些年,不管她多渴望亲情,怎么拼命讨好,家里人也从来就没有原谅过她,接受过她。

现在也好,她死了,就当偿命了吧。

只是可惜,对于这些年里给过她帮助的那些人、那些事,她都没办法报答了。

想到这,池早想起先前被推进抢救室的路上,听见有人惋惜,有位同志受伤失明的话。

她眨了下眼睛,艰难的抓住身边医生的衣摆。

“捐......膜,......眼、睛,角......”

她语不成句,声音极轻。

但凑在她耳边的医生还是听懂了。

又见她手指微微指着外面,明白过来,“你想捐眼角膜给正在医院的那位?”

池早眨眼,滴——心电图仪发出长鸣。

可预想的死后虚无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是人来人往的大厅。

池早悬在半空,心道自己这是变成鬼了吧,就在人群里看见了池家一家人。

他们都在,正带着几分急切的不停看着前方。

“爸,妈妈。大哥,砚彬?”池早惊喜,心想做鬼好像也不错,还能再见到亲人。

她开心的凑上前,刚试探着想要摸摸妈妈的脸,就见她突然眼眶通红,又哭又笑的快步穿过自己往前跑去。

“珍珍,珍珍!呜呜呜,妈妈的宝贝女儿,你真的还活着,你没事!你......”

珍珍?

什么珍珍?还活着又是什么意思?

池早有些迟钝,感觉脑子都不会转了。她朝许琴跑动的方向看去。

轰!

那个明明只见过一面,却到死都不敢忘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池早才知道就算是鬼,在巨大的震惊中也会大脑空白。

池珍珍,真的是池珍珍!

“妈妈!呜呜呜,我好想你!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没有受伤失忆,就不会和你们分开这么多年......”

前方,池珍珍的声音响起,再一次证明了她活生生的存在着。

“胡说!你有什么错!要错也是那些坏人的错,是池早那死丫头的错!你就是太善良了!”

“呜呜呜,我可怜的珍珍,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在国外学习交流的几个月没好好吃饭?”许琴紧紧搂着池珍珍,爱怜的看着她失而复得的宝贝。

其他人也都红着眼睛围着她,激动的说着话,可池早却顾不上听了。

她的眼前正飞快闪过池珍珍过去五年多的一幕幕。

没有受伤、没有失忆,所谓惨死更是安排好的骗局!

所有的一切都是池珍珍的精心策划,只为了道德绑架她,让她内疚赎罪,被父母兄弟怨恨指责。

而她自己,却可以活在所有人的心里,永远霸占大家的宠爱。

弄明白了一切,池早目眦欲裂,恨的灵魂都在颤抖。

贱人!竟然诈死,害她这些年被一口一个扫把星,一口一个杀人犯的咒骂。

害她为了赎罪拼命赚钱,甚至不得已去卖血!

而她的亲生父母,以为池珍珍死了时痛恨她,知道池珍珍还活着后,又放着车祸濒死的她不管不问,反而高兴的来接一个骗子!

为什么?她这些年做的一切,就是块石头都能捂热了吧,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明明她才是池家的亲生女儿,明明是池珍珍她妈故意偷换了孩子,还虐待了她十八年的啊。

为什么!

池早想不明白,她疯了一样冲上去大吼,想要质问父母、揭穿池珍珍的真面目。

可这时她才发现,她根本触碰不到任何人,说的话也没人能听见。

更甚至,身体竟然一点点变的透明,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不!不!

“姐,你还不知道吧,池早那个扫把星,出车祸啦。”

意识彻底消散前,她听见下方池砚彬幸灾乐祸的声音。

为什么让她知道了真相,却又让她报不了仇!

为什么!

如果能有下辈子,她愿意用所有,换一个亲手将池珍珍送入地狱的机会!

第2章

1976年,大河村,程家。

一大早天才麻麻亮,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咚”一声,王梅花拍在门板上:“程小草!死丫头,看不见院里都脏成啥样了啊,还不赶紧起来收拾完做饭!睡睡睡,咋不睡死你!”

她骂着就要推门进去,被程富山拦住了,“喊啥,人今天就走了,丁点大的事,你顺手干完得了,非使唤她干啥?”

王梅花想说可不是丁点大,收拾院子、喂鸡喂猪、洗衣服做饭,事多着呢。

但她没敢犟嘴,转而说起了别的。

“他爹,你说等小草那死丫头回去了,池家答应的钱不能不给咱吧?他们不会变卦吧?”王梅花有些不踏实。

程富山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道,“你就多余操那心!池家人多宠咱们珍珍,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咱家指着小草换钱,必须得把人送回去,我瞅着池家人都不乐意要那丫头呢。放心吧,有珍珍在,钱指定跑不了。”

王梅花听了,心里得意。还得是她生的,就是招人疼,哪像小草,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行了,我去趟大队部,你趁请假不上工赶紧给家收拾收拾。这么脏兮兮的让池家人看见,多给珍珍丢脸。”程富山交代一句,出了门。

王梅花没办法,不情不愿的开始打扫院子。

前一天掉的猪草、还没顾上晒的苞米叶子、满地的鸡屎......

越扫王梅花心里越觉得憋闷。

等抬头看见关的好好的房门,想到里面还在睡觉的人,她的火腾一下就压不住了。

娘的,十几年了,啥时候有过她干活,那小蹄子睡觉的道理!

她抓着扫帚,蹬蹬蹬就冲了过去。

屋里。

池早在王梅花拍门的时候就醒了。

还一字不落的听见了她和程富山的话。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敢确定,她竟然真的重生了。

还重生在了要被池家接回去的当天。

上辈子,也就是今天,池家人大张旗鼓开着车来接她。她曾经一直以为是自己受重视,后来才知道,是池家人怕路远,心疼池珍珍折腾的难受。

也是这一天,她头次见到池珍珍,就和池珍珍一起,被抢劫犯劫持了。

之后池珍珍把生的机会让给她,自己连尸体都没留下。

自此,她妈整天以泪洗面,她爸日日唉声叹气,她哥质问她为什么要回来,连池家的狗都抑郁不吃东西了。

所有人都说是她害死了池珍珍,她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可现在池早知道,她不是罪人,她就是个被哄的团团转的傻子。

想到这儿,池早躺在炕上,慢慢勾起唇角。

既然给了她机会,那这辈子她一定要亲眼看着、亲手把池珍珍一点点送入地狱!

至于所谓的亲人......呵,她不要了。

心里有了计较,池早正准备起床,“哐”,房门撞到了墙上。

王梅花冲进来,两步上前,照着炕上就打,“睡睡睡!咋不干脆睡死你!蹬鼻子上脸的东西,给点好脸你就......啊!”

正骂的起劲,兜头一个枕头狠狠砸上了王梅花的脑袋。

枕头是草籽充的,一个能有四五斤重。池早又用足了力气,一下就砸的王梅花脑袋发晕。

她翻身站在炕上,比王梅花高了半截,抓着枕头,又朝人砸过去。

砰砰砰!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更重。

“小贱人,你、你......”王梅花开始还能骂两句,还舞着胳膊想打人,到后面直接被砸的眼前发黑,晃悠着栽到了炕上。

池早跨步骑到她身上,枕头往她脸上一压,就将人鼻子嘴捂的严严实实。

“唔唔......唔!”

王梅花挣扎,恶狠狠的瞪着池早,手胡乱抓掐,一副“赶紧给老娘放开,不然打死你”的模样。

池早一句话不说,面无表情,只死死盯着人捂住枕头,手上力气又大了几分。

时间一秒秒过去,窒息的感觉终于让王梅花害怕了,她手脚渐渐没了力气,眼睛通红一片,哀求的看着池早,恨不能给她跪下。

可池早依旧捂着枕头,一动不动。

就在王梅花以为池早疯了,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猛然,枕头被丢开。

“咳、咳咳,呼、呼......”王梅花咳嗽着拼命吸气。

“赵婶子家的鸡香吗?”池早看着她鼻涕眼泪流满脸的狼狈样子,冷声说了第一句话。

她记得分明,上辈子,被接回家的前一晚,王梅花大晚上出门,悄摸偷了邻居家的鸡。

王梅花一惊,喘气声都停了两秒,“什、什么鸡,你、你睡懵了吧,说啥胡话呢。”她嘴硬不承认。

池早盯着她,“胡话?你偷了程富山的钢笔给娘家侄子,硬说是我弄丢的也是胡话?前些天中秋回娘家,你和你后妈带来的便宜大哥钻苞米地也是胡话?我记得,你那天发骚还特意穿了条红裤衩,没错吧?”

看着王梅花瞳孔骤缩,池早俯身一把拽住她头发:“以为我和池家那群脑子被驴踢的东西一样,不会计较你当年故意偷换孩子么?”

“王梅花,你给我听好了,以前你虐待我的事,一笔一笔我都记得,只是现在没功夫跟你算账罢了。但从今天起,你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让我有一丝不痛快,我发誓,一定让你、让你们程家所有人,更不痛快!”

“不信你就试试。”池早说着,丢开王梅花,从她身上翻了下来。

身后,王梅花长长吸了口气,猛地回过神来。

她、她竟然被个小蹄子吓的呼吸都忘了,简直、简直......

“臭丫头,反了天了你!老娘......嗝!”

池早看过去,眉眼卷着汹涌的戾气,王梅花一口气立时堵在了嗓子眼。

那个眼神......

冷不丁的,她就想起解放前,遇见的一个全家死绝,疯了一样和鬼子同归于尽的女人的样子。

“你、你、你......”跟见鬼了似的,王梅花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直到收拾完院子,该做饭了,她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池早洗漱完进了厨房,看见王梅花开了锁,正有些神情恍惚的从橱柜里取东西。

那橱柜是王梅花的宝贝疙瘩,锁头的钥匙她整天挂身上,睡觉都不取下来的。

池早见状,走过去推开人,往里面看。

除了常吃的红薯、苞米面儿,最显眼的就是半把挂面,半篮子鸡蛋和一小罐带着油渣的猪油。

池早冷着脸,挑了几样拿出来,手脚麻利的给自己下了一大碗喷香的白面条。

面条加了猪油,还毫不客气的卧了三个荷包蛋,在这年月,绝对是顶顶不错的吃食。

期间,王梅花几次想拦,但一想起先前池早那厉鬼索命的疯魔样儿,她心疼的滴血,却愣是没敢动弹。

池早才不管王梅花怎么想,她坐在桌边,埋头大口吃起来。

五岁开始踩着板凳做饭,七岁就下地挣工分,吃的比鸡少,干的比牛多,可这竟然是两辈子加起来,她在程家第一次吃到完整的鸡蛋。

想到前世累死累活寄给程家的那些钱,池早眼底冷意蒸腾,欠她的,一笔笔,早晚都要给她还回来!

吃完时间还早,池早把碗往桌上一扔,也不洗,就出门借了大队支书家的自行车,一路往公社骑去。

“公安同志你好,我要举报。”

第3章

等池早从派出所回来,程富山已经打王梅花嘴里知道了先前的事。

当然,王梅花只说池早拿偷鸡威胁她,其他的一个字没露。

程富山觉得有些好笑,小丫头片子,这是找到亲生父母了,以为有人给她撑腰了呢?

嗤,也不看看她家对她那态度,天真!

他没事儿人一样,冲进门的池早和善一笑,就哼着小曲儿出去等人。

池早根本无所谓揍人的事会不会被王梅花说出去。她就是性情大变像换了个人又怎么样?

谁要觉得她有问题,先拿出证据再说话。

她喝了点水,回屋里拿了工具,又随手从柴堆里捡了截木头,在树荫处坐下。

池早看着手里的刀,过了一会儿在木头上动作起来。

上辈子,自从一年后胳膊断了,她就再也使不出精细的刀工了。

她起初还有些生疏,之后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娴熟。

似乎是眨眼的功夫,手里木头就变成了一个指节大的小狗。

小狗毫毛分明,神情也灵动无比,一副抑郁厌世的模样。

池早盯着小狗,眼神冰冷。

“来了!”

这时,大门外响起程富山高兴的声音。

就见一辆小汽车,打远处开了过来。

池早闻言,将小狗随手往柴堆里一丢,收起了刀子。

外面,池家开着车刚进村没一会儿,就有小孩嘎嘎叫着,追在屁股后面跟着跑。

地里上工的男女老少,一个个也都站直了身子,稀罕地瞅。

“一群没见识的泥腿子!”车里,池家小儿子池砚彬嫌弃地憋嘴。

池锦年瞪他一眼,“在外面少说这些话!砚辉,慢点开,别撞着人了。”

他又嘱咐驾驶座的大儿子池砚辉。

“早早妹妹怕是等急了吧,都怪我,早不难受晚不难受,偏今天肚子不舒服,真是耽误事儿。”后座上,池珍珍有些内疚地说。

“急死才好呢!”池砚彬接过话:“要我说就不该接她回去,反正这么多年她在乡下都习惯了,以后每个月给两块钱生活费得了。”让一个乡下土妞给他当姐,同学知道了都得笑话他。

“说得简单,家属院邻居都知道孩子抱错了,不把人接回去,不是等着让人说小话儿吗?”池砚辉踩下刹车。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以后注意多照顾珍珍,别让她受委屈才是关键。来珍珍,妈妈挽着你,小心别撞着头了啊。”许琴疼爱的牵上池珍珍的手,打开了车门。

“不是程小草,就是池早,都什么破名字!”池砚彬不耐烦的嘟囔着,也下了车。

副驾驶位上,池锦年听见小儿子的话,一脸如常。

前两天去迁户口,那丫头说不想再叫小草这个名字了,可猛然间他哪能想到别的,索性已经写了两笔,顺势就改成了早。

说白了就是个代号,叫什么不一样,能喊答应就行。

程富山早在车还没停稳的时候就殷勤地凑了上去,这会儿人下来了,连忙亲热的招呼着往家里走。

他一口一个老哥嫂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呢。

“怎么这么丑,还脏兮兮的?”前脚进了院,后脚池砚彬就看见了树荫下的池早。

他嫌弃的话脱口而出,眼神像在看路边的野狗。

一起进来的池砚辉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皱眉打量池早,脸上满是不喜和拒绝。

随后是许琴,她亲昵的拉着池珍珍,看池早的眼神却冰冷又挑剔,眼风扫一扫,就皱眉挪开了视线。

池早自嘲,他们的不喜根本就没有遮掩,她是瞎了眼么,上辈子竟然还渴望什么狗屁亲情?

倒是池珍珍,和上辈子一样,笑吟吟的看着她,满脸善意。

“你就是早早妹妹吧?对不起,对不起,砚彬他没恶意的,是我身体不舒服耽误了时间,他又是个急脾气,不耐烦了才一时胡说八道的。”

她说着甜笑中带出几分内疚,“也是怪我,要不是我,你们姐弟也不会十几年了才第一次见面,砚彬也不会......”

“所以你今天来程家,是改变主意了,要像我一样回归亲生家庭,改叫程珍珍吗?”池早开口打断。

池珍珍一噎,飞快红了眼眶:“我、我也想爹娘的,可十几年了,我舍不得爸妈他们。对不起早早妹妹,占了你的身份,我、我愿意道歉的。”

她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个本子,殷勤地朝池早走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等回了城,我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挑,全给你......”

“不喜欢!”池早再次打断,看都没看那本子一眼。

上辈子她就是被池珍珍这幅模样欺骗,全然相信了她。结果呢?

池早心下冷笑,把池珍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个来回。

淡黄色的确良中袖衬衣,白色裤子,黑色布艺蝴蝶结宽腰带,浅色小皮鞋。

两个麻花辫垂在肩头,红润的唇,白到发光的小脸,整个人又娇俏又时髦。

反观她自己,一双破草鞋,衣服裤子打着满满的补丁,短得遮不住细瘦的手腕和小腿。

她身型单薄,因为每天都要下地干农活,整个人又黑又瘦。和池珍珍站在一起,像大小姐和臭乞丐。

“这腰带挺别致的,我看上了,要送就送它吧。”她说。

池珍珍再次噎住,她有些气恼,王梅花不是说这土包子是个唯唯诺诺、任人搓扁揉圆的性子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噗!”池砚彬笑了,“就你这破衣烂衫的样,还想要我姐的腰带,你配吗?”

不配吗?

也对,她一个守法好青年,是不配要这样的东西。

“确实,我穿的是破。比不得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少爷呢。”池早凉凉的回了句。

这个年代,不管是谁,也不管心里究竟怎么想,少爷小姐的名声是半点也不敢沾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是工人家庭出身,我根正苗红!”池砚彬蹭得站起身,大声辩解。

池早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我也没说不是啊,瞧你急的。”

“你!”

气氛一时有些僵住,池锦年觉得池早似乎和几天前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这不重要,他没有耐心应付程富山,干脆起身说:“时间也不早了,这就走吧。”

话落,带头就往外走。

程富山追上去:“就、就走了啊?你看这,水都没喝两口。珍珍她娘还杀了鸡准备中午炖了呢。”

听到鸡,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梅花紧张地看向池早。

池早没理她,起身出去,打开车门径自坐上去。

“池老哥,那啥、家里两小的这学期学费还没交,学校都催了。咱说好的钱......”程富山扒着车窗,满脸讨好。他还等着钱救大儿子,可不能晚了。

“过几天汇给你。”池锦年有些不耐烦的说,“走了,砚辉。”

池砚辉随即踩下油门,车就蹿了出去。

池早坐在后座,一上车就闭上眼睛。

上辈子池砚彬嫌弃她脏,险些不让她上车。

等车开了,她拘谨又忐忑,缩起身子,生怕把车子弄脏了。结果又被池砚彬嘲笑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池家人全程冷眼旁观,只池珍珍温柔的安慰她。

她当时满心都是感动,对池珍珍占据自己身份的芥蒂也消失无踪,打算以后就把池珍珍当亲姐妹一样相处。

结果一切善意都是陷阱里的烂苹果。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挤兑了,一时没人说话。

很快,车子出了村,往县城的方向开去。至于池家,还在市里。

大河村和县城离得不算多远,但路上要经过一个小土山。

山路比较颠簸,车一进山,池早就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车窗外,大眼睛黑沉沉的,像等待猎物踏足的深渊。

“吱”,车突然停了。

池砚辉:“哪儿来的石头啊?不行,得把石头挪开,不然过不去。”

一切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池早勾唇,游戏开始了。

“哎呀,我肚子怎么又不舒服了。早早妹妹,你对这一片熟,趁大哥他们挪石头,陪我去方便下吧。”旁边,池珍珍如预期那般说。

“好啊。”池早爽快的应下。

许琴不信任池早,也想跟着,但被池珍珍劝住了。

“照顾好珍珍,听见没?”她语气严厉地冲池早交代。这是她和亲生女儿说的第一句话。

池早哼笑一声,没说话。

上辈子她倒是认真应了,往林子里去的时候也一路走在前面,帮池珍珍拨开挡路的枝叉叉,结果不过是好心喂了狗。

这一回,池早干脆跟在池珍珍身后,让她打头,任由池珍珍带着往预定的地方走去。

很快眼前景色眼熟起来。

到了,池早想。

她快走两步靠近池珍珍,借着拨开树枝的动作,右手中的刀不动声色划过池珍珍的腰带。

其实这片林子她以前并不常来,但上辈子池珍珍死后,她曾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也在梦魇中无数次梦到过。如此一草一木的,也就熟悉了。

突然!

“啊......”尖叫声才出口,转瞬又消失无踪。

第4章

“啊......”尖叫声才出口,转瞬又消失无踪。

只见池珍珍刚走到一棵大树旁,就被蒙着脸的男人拿刀抵住了喉咙。

旁边迅速又钻出来一人,三下五除二将池珍珍反绑住。

“啊!”池早也被人抓了,她跟着喊了一声,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闭嘴,再叫宰了你!”劫犯大声呵斥,当即就划破了池早脖子上的皮。

上辈子也有这一出,为的就是把戏演的逼真,真心实意吓到她。

池早闭上嘴,任由人将自己也绑了,推搡到池珍珍身边。

“你们想干什么?”池珍珍害怕的哭起来。

“干什么?当然是抢钱!”劫犯之一回答,伸手粗鲁的抢走了池珍珍腕上的手表。同时作势搜她的身。

池早也被人搜身了,她看看周围没什么动静的树丛,又看一眼劫犯始终抵着她的刀,若有所思。

“别碰我、别碰我......呜呜,我们就是出来方便的,东西都在车上,真的没钱。”池珍珍哭着求饶。

“车?你们竟然有车?真他娘的富裕。”一人咂舌。

他去旁边和同伙商量了几句,然后冲两人说,“没钱是吧,那就这样,你们选一个留下当人质,另一个回去拿钱。”

“我们等二十分钟,要是二十分钟没回来,或者敢把事情嚷嚷出去,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说着比了比手中的刀。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刻,池珍珍就开口了。

她一口一个早早妹妹我对不起你,你要代替我照顾好爸妈。哪怕最后死了,但能救下你,就算死也值得。

那生死诀别、一丝违和感都没有的模样,池早觉得自己上辈子被骗好像也不是很冤。

池珍珍:“你不用推让,也不用内疚,我都是自愿......”

池早:“好啊,你放心去吧,都交给我。”

池珍珍:“我不用你感谢我,我......你......”

戏才演了一半,突然卡住,她俏脸控制不住扭曲起来。

劫犯也忍不住有些诧异,但事情发展和计划的差不离,便走过来一个卷发男人,给池早解了绳子。

上辈子池早自然不会这么没良心的直接应下,她和池珍珍推让了半天,最后被感动的恨不得把池珍珍供起来。

由于真心实意受了惊吓,她摔了好几跤才跌跌撞撞跑回车前。自然被池家人看出了不对。

因为记得绑匪的话,她起初并不敢告诉池家人详情,等在规定时间内领着他们返回,林子里却早就没了人影。

许琴当时狠狠给了她两巴掌,恨不能打死她换回池珍珍。

后来池砚辉开车去报公安,她跟池家其他人疯了似的在林子里找人,却只在河边发现了一大滩血迹和池珍珍的一只鞋。

最后的最后,也没找到池珍珍的踪迹,公安怀疑她是被杀死后抛尸入河了。

这一世么......

恢复了自由,池早动动手脚,走了两步,趁人不注意,飞快把一块石头朝旁边树丛扔了出去。

“谁!”给她解绑的卷毛劫犯冷呵一声,警惕的查看四周。

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去。

“啊”,突然一声痛呼,就见刚才还拿刀抵着池珍珍的人已经四肢着地,被死死压在了地上。

“公安,不许动!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一声喝止,树林里,早就埋伏的公安举起枪,瞄准了劫犯一群人。

林中静了一瞬,咚咚几声,地上飞快多出几把匕首。

劫犯一个个全都举起双手,害怕又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为啥会有公安?”池早旁边,两步开外的卷毛劫犯声音极低的自语。

他皱着眉,眉心一道竖纹,显的整个人有股凶煞气。

一名女公安走过去扶起池珍珍,“怎么样小姑娘,没事吧?别怕啊,我这就给你解......”忽然她声音一顿,“张队,有发现!”

女公安停下动作,盯着地上的东西。

“什么?”被喊的张队看过去,下一秒瞪大了眼。

只见池珍珍原本坐着的大树下,厚厚两沓钱、一叠票,掉在树根杂草中。

其他没查看暂时不确定,但那钱却是明晃晃、再扎眼不过的大团结!

“她腰带里还有!”

女公安眼风一扫,又看见破开一条口子的腰带里,露出更多的钱票。

她大惊,想到什么,脱口而出:“武装部丢的钱!是不是前段时间武装部丢的钱?你是小偷?”

她当即一脚踢向池珍珍膝盖窝,按着她脑袋,将人死死跪压在了地上。

也不怪女公安这么想,毕竟正常人怎么会把这么多钱随身藏在腰带里。

“啊!你干什么,我是好人!”池珍珍吃痛,膝盖疼,胳膊也疼,被按在地上的脸更疼。

又疼又屈辱的姿势,让她连见到公安的慌乱都顾不上了,大声质问道。

等话落反应过来女公安说了什么,她脸色唰一下惨白,艰难的扭头看向地上的钱票,控制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不、不可能,我明明缝的严严实实,用了最厚的布,怎么会、怎么......不是、我、我不是,这些都是捡的,对,都是我捡的,误会、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我......”

除了死后得知一切的池早,其余人都惊了,连公安也不例外。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娇滴滴的抢劫绑架案受害者,会眨眼间变成重大国有财产丢失案的嫌犯呢?

早上去派出所举报的小姑娘,也只说偶然听见有人商量,计划今天在这里抢劫绑架,哪想到竟然还......

池早看着池珍珍的惨样,死死咬住唇。

没办法,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下一秒会大笑出声。

终于啊,压在心头的那座大山,害的她上辈子凄惨无比的“抢劫绑架案”结束了。

上辈子池珍珍之所以有胆死遁,不就仗着那些钱票么?

现在好了,两案并罚,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无比精彩吧。

池早浑身轻松,只遗憾没有相机记录下这美妙绝伦的一幕。

突然......

“嘭!”一声枪响。

血腥味紧随其后。

池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太阳穴就被灼烫的枪口抵住。

与此同时,刺鼻的硝烟味钻入鼻端。

“全都不准动,谁敢动一下,老子崩了她!”一道粗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池早脖颈被紧紧勒住。

她被劫持了!

这次不是做戏,是真的!

“你们,把枪丢了!”

罪犯,也就是先前给池早解绑的卷毛道,“你,衣服脱了,把钱全给老子包好扔过来,快点!”

他又凶狠的冲女公安喊。

张队看了眼腹部中枪血流如注的同事,不得已点下头。

那位同志原本负责看着卷毛,却不想他竟然藏了枪,一时不察被暴起击中。

公安丢掉枪,所有钱也用衣服包着扔了过来。

池早按卷毛的要求捡起包袱,又顺着他的力道,被枪抵着一步步往林子里退。

公安远远跟着,但碍于她的安全,一时并不能做什么。

期间听见枪声的池家人找了过来,他们见池珍珍被抓,气恼的上前询问,只抽空扫了她一眼。

又要死了吗?重生才短短一天,就要和上辈子一样,再次孤零零憋屈的死掉吗?

她不甘心!

池早咬住唇,就是死,她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拉着害她的人同归于尽!

她没有慌,全程顺从着边退边观察周围环境。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再走过一个小坡,进入树林深处后境况会更糟。

而卷毛勒着自己脖颈的力道也松了几分。

池早不动声色的松开手里的东西。

“大哥,钱、钱掉了几张。”她语气害怕的指着右前方说。

“啥?”卷毛皱眉,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就是现在!

池早飞快出手,两手死死攥住枪管,拼尽全力把枪朝外扳。

她知道比力气自己决不是卷毛的对手,两脚用力蹬地,推搡着逼卷毛往斜坡边退。

“啊!”

卷毛手腕跟着外翻,吃痛大喊。

但毕竟是敢朝公安开枪的狠碴子,意识到池早在干什么,立刻扣动扳机。

“嘭!”子弹出膛,几乎是擦着池早的右侧眉尾飞过,留下指宽的擦痕。

痕迹不深,却转瞬涌出鲜血。

血顺着往下流,很快将池早半边脸染红。

池早没理会,像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枪管烫手一般,死死抓着。

一击没中,卷毛气恼的松开池早的脖子,想要拉开两人距离,两手一起来抢枪。

就在这时他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往后倒去。

池早飞快跃起,跟着往斜坡下跳,却是趁势将卷毛拿枪的右手腕和小臂一起压在了身下。

“嘭嘭!”

又是两枪出膛,却都没能打中池早。

此时池早整个人趴在地上,两手依旧死死攥着枪管。

而卷毛仰面朝天,虽然右手不能动,可左手却是自由的。

“臭婊子,老子逃不了,你也别想活!”他怒吼一声不再开枪,左手摸索到一块拳大的石头,抓起来就朝池早脑袋砸过去。

“咚!”一声。

石头落在侧边头顶。

脑海嗡鸣,血液飞快涌出,紧接着才感觉到疼痛。

池早眼前阵阵眩晕发黑,却依旧死死压着枪管。

“去死!”卷毛满脸癫狂,这次对准了池早后脑勺,用足力气再次狠狠往下砸。

一切说来复杂,其实不过片刻之间。

耳畔听见公安同志惊慌的喊声,可却来不及阻止。

也好,池早心想,虽然还是死,但能亲手送卷毛进监狱,免得他逃走再害人,好像也不是很亏。

就在这时,突然,斜刺里如猎豹般跃出一道军绿色的身影。

第5章

来人飞起一脚,重重踹上卷毛胸口。

卷毛喷血倒地,男人落地的时候又一脚跺在卷毛左手小臂上。

同时一个回旋,另一条腿直踢卷毛太阳穴。

一套动作干净利落,全部完成只用了瞬息的时间。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

卷毛胳膊不正常的弯折,疼的眼球外凸,青筋都崩了处来。他张嘴惨叫,可声音才出喉咙,太阳穴就被踢中,瞬间晕了过去。

男人一只脚虚踩在卷毛脖子上,以防他转醒伤人。之后蹲下身去拿地上的枪。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手才触到枪身,本以为晕厥的人,攥着枪管的手却更用力的握住。

男人眉头微簇,似乎觉得有些麻烦。

他没去掰池早的手,转而退出手枪弹匣。

看见里面还剩的最后一颗子弹,男人薄唇微抿,他看一眼地上满头是血的人,冷俊的面容好似柔和了一分。

“同志,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他语气淡淡的说,伸手打算查看池早的伤势。

“唔......”

池早其实并没有昏过去,她还有意识,只是晕的厉害。

方才攥枪管,也是下意识的反应。

这会儿听见男人的话,知道已经没有危险了。她手指僵硬的张开,撑住地,慢慢坐起身。

“感觉怎么样?”男人又问,抓住她胳膊,以防她摔倒。

起身的动作让池早又有些晕,她缓了好几秒,才睁开眼睛。

透过粘着血迹的眼睫,池早看见了一个年轻冷峻的男人。

男人有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正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

池早微愣,她直直看着那双眼,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喉咙就酸涩的厉害。

明明先前受伤,甚至生死一线都没哼一声,此刻眼泪居然毫无预兆就涌了出来。

“很严重吗?马上送你去医......”

“蓝弈叔,我姐是冤枉的,你快让公安放了她!”却是正从远处跑来的池砚彬的喊声打断了男人的话。

先前卷毛打伤公安的那一枪,不仅招来了池家人,还被正在山里的蓝弈听见。

他飞速往枪声传来的方向赶,却在半路就看见了公安拉开距离跟着卷毛和池早的一幕。

他立刻改变方向,迂回着接近,打算趁卷毛没防备时救下人质。

至于池砚彬,他是不忿公安竟然抓池珍珍,还以那么羞辱人的姿势。明明他姐是受害者,也解释了钱票是捡的。

他跟上公安,纠缠着想让公安赶紧放人。

也是如此,他并不关心池早的死活。被公安呵斥拒绝后,他气恼的到处乱看,竟正巧看见远处树林里,蓝弈飞快转身离开的一幕。

池砚彬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等着吧,只要蓝弈叔一句话,看这些死公安还敢抓着她姐不放人。

眼前,泪水被血染红,掉落到地上。

池早听见池砚彬的话,微微一愣。蓝弈,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

啊,想起来了!

蓝弈,池珍珍未婚夫蒋铭伟的表叔,上辈子听池家人说起过两次。

军人家庭出身,大院儿领导的儿子,自己年纪轻轻也立功无数,只要不出意外,前途不可限量。

原来又是一个池珍珍阵营的人啊,那没事了。

池早迅速低头,遮住眼底的冷意。

她嫌弃的抹了把脸,迅速收起那点此刻看起来无比可笑又多余的酸涩感。

或许蓝弈是个好人,但那和她无关,她只是平等的不喜欢所有和池珍珍有关的人和事!所有!

“谢谢你同志,非常感谢你救了我。”池早真诚的道过谢,就想要挣开蓝弈的手。

整个人明明看起来和刚才没有任何不同,可蓝弈却敏锐无比的察觉到了变化。

他没松手,视线定定看了池早几秒,“有女公安到了,让她扶你。”

他说,这才放开池早的胳膊,站起身。

池早却没等女公安来扶,她感觉问题并不严重,也不晕了。

除了头顶被砸的那一下,其他的伤上辈子她挨的多了,不算什么。

她撑着地慢慢起身,哪知刚要站直,一阵剧烈的眩晕就让她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池早晃了晃,整个人控制不住朝前栽过去。

正准备要离开的蓝弈迅速回身,伸手要扶人,池早却已经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蓝弈皱眉,他重又抓住池早的胳膊,提小鸡似的稳住她。

“呕!”池早干呕一声,赶紧扭头。

“别动!”头顶响起蓝弈冷淡的声音,“脑震荡,不能乱动。”

她当然知道脑震荡不能乱动,但这不是怕吐在他身上吗?

虽然决定以后有多远离多远,可好歹刚救了她的命,总不好吐人一身。

好在只是干呕,而这时女公安也到了跟前。

她从蓝弈手里接过池早,扶住她,关切的问,“小姑娘怎么样,能走吗?要不我背你吧?”

她说着就要背人,池早赶紧拒绝。

刚才应该只是起身的动作太大,她这会儿已经不怎么晕了,走慢点没事。

于是,女公安只好扶着池早往山外走,却正好和气喘吁吁跑来的池砚彬遇上。

“扫把星!”他狠狠瞪了池早一眼,越过两人凑到蓝弈身边。

“蓝弈叔,你快救救我姐,我姐真是冤枉的。”

“事实如何,公安同志会调查清楚。”

池早听见两人的对话,垂眸遮住眼底的冷嘲。

池砚彬还想说什么,被蓝弈眼神制止。

“同志,谢谢你!”张队亲自动手绑了卷毛,看同事拖着人走了,走过来和蓝弈道谢。

他郑重的朝蓝弈敬礼,心里万分庆幸。

差一点,真的是差一点啊,刚才但凡蓝弈慢一步,这会儿小姑娘会怎么样就真不好说了。

蓝弈也朝张队敬了一礼,拿出证件递给他,问起事情的经过。

张队接过证件一看,赶紧又朝蓝弈敬了个礼,这才说道:“是这样的......”

他看一眼旁边的池砚彬,没提名字,但意有所指的往池早那边看了看:“我们接到举报......哪想到另外一个姑娘竟然带着钱......”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

蓝弈看明白了张队那一眼的意思。听完,他转头看着已经走远的池早的背影。

“腰带检查了吗,怎么破的?”他问道。

张队长:“粗略检查过,应该是利器割开的。但现在还没审问,具体情况暂时不清楚。”

割开的?蓝弈眉目沉了沉,没说话。

派出所,审问室。

“说吧,钱哪儿来的?”

池珍珍坐在凳子上,眼睛红肿:“呜呜呜,捡的,真是的我捡的。”

“捡的?那为什么不上交,又为什么藏在腰带里随身携带?”公安面色严肃,“池珍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呜呜......我、我捡到钱,没告诉家里人,我怕被他们看见也不敢放在家里,藏在别的地方又怕丢了,就、就......”她低下头,声音越说越小,“就缝在腰带里了。”

审问的公安对视一眼,“你是在哪儿捡到钱的?捡到了多少,为什么和武装部丢的数额对不上,是不是被你花了?”

“没有没有,我就分到这么多,还没来得及花!”池珍珍使劲儿摇头。

“分?什么意思?池珍珍,事实究竟如何,你最好赶紧交待清楚!”公安眉眼转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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