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三年后 , 全皇朝跪求我原谅 是一本古代言情小说,是佚名倾心所创,剧情主要随着 楚羽蔷 、 苏天璟 发展,这本书层次分明,字字珠玑,为奴三年后,全皇朝跪求我原谅的内容概括是:第1章蛮族,夏月。楚羽蔷刚把马槽加满,脖颈上的锁链便被人重重一拽,她踉跄一步,重重扑倒在地。蛮族用难听的蛮语骂她,她抖了抖青紫的手麻木地要站起来,一个蛮族士兵突然进来。“楚羽蔷,相府来人接你了。”相府?猝然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止不住的一怔。三年,她已经来蛮族做了整整三年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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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蛮族,夏月。
楚羽蔷刚把马槽加满,脖颈上的锁链便被人重重一拽,她踉跄一步,重重扑倒在地。
蛮族用难听的蛮语骂她,她抖了抖青紫的手麻木地要站起来,一个蛮族士兵突然进来。
“楚羽蔷,相府来人接你了。”
相府?
猝然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止不住的一怔。
三年,她已经来蛮族做了整整三年的奴隶。
最初,她总是想听到这句话,希望爹娘、阿兄能来接自己回家,可她等啊等,等到纤纤十指生了冻疮,等到白嫩的脖颈被系上绳索。
她就是等不到这一日。
原以为,这辈子也等不到了。
毕竟她根本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啊,她只是管家之女,被爹娘好心收养。
他们的亲生女儿,早在三年前就回了相府。
尽管爹娘再三向自己保证,纵然自己不是她的生身骨肉,她们也定会待自己如生身骨肉。
可天有不测,阿兄在边关战败,爹娘的亲生女儿叶芸颖被蛮族抓走。
爹竟毫不犹豫去向圣上请旨,求圣上用自己、去换回叶芸颖。
而她自幼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君,欣然应允。
那一日,娘亲险些哭瞎了眼睛。那一日,她终于认清身边之人的真心。
“楚羽蔷?”那蛮族侍卫满脸不耐烦,“你还走不走了。”
脖颈上的锁链终于被卸下,楚羽蔷慢慢走到外面。
冬日灰白的苍穹下,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剑眉星目,姿态肆意。
他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深吸一口气朝她伸手:“蔷儿,我们回家吧。”
这是她的阿兄——叶斌。
他曾八百里加急将从蛮族买回来的珠花送与自己,也曾亲手将自己押进蛮族大牢,用自己换回叶芸颖。
尽管早已做好准备,可真正再次面对阿兄时,心中仍止不住的一痛。
她恍惚一瞬,避开他的手,卑微地矮身行礼:“奴婢见过小将军。”
奴婢?
叶斌几乎是愕然地看着她。
他想过无数次兄妹重逢的情景,或眼泪涟涟地哭诉,或晃着他的衣袖撒娇。
可从没有想到过,自己自幼宠爱的妹妹、那个骄傲至极的相府大小姐,竟然会如此卑微地自称奴婢,对自己行礼。
他叶斌的妹妹怎么可能是什么奴婢!
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揪紧,叶斌心痛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快起来,今后不必自称奴婢,没人敢欺负你了。”
没人敢欺负她么?可当初,正是相府带头欺负她啊。
楚羽蔷小脸儿惨白,睫羽上仿佛都结了一层雾霜,她却仍将近麻木地保持着行礼姿势。
毕竟在蛮族待了整整三年,她这是心中有怨。
叶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酸胀,耐着性子道:“看在爹的面子上,皇上带着百官在宫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回去后,你仍是相府的千金小姐,这三年的时光,忘了吧。”
皇上为她接风洗尘?
楚羽蔷心内悲怆地笑了一声,只觉悲哀又可笑。
做了三年奴婢,她的心早就死了。
虽蛮族众人还会忌惮她的身份,觉得还有利用价值,都不会对她下死手。
但她也会痛、她也会伤。
她曾在那蛮族的军帐中跳舞,她只能在里面跳舞,迎着蛮族人毫不客气的大笑声不停地跳舞,不能停止,不敢停止,若停一下便会迎来毫不客气的一顿鞭打。
更甚者她还曾亲眼真正的蛮族男子掠了其他族的少女,奸杀之后将她丢进汤锅。
那少女成了军粮。
可皇上,她的未婚夫婿,却亲口答应用自己换回叶芸颖。
她代替叶芸颖,在蛮族待了整整三年。
楚羽蔷眨去眼底泛出的泪,挣开叶斌的手,声音平静:“奴婢多谢皇上恩典。”
声音清冷得可怕,曾经抱着他胳膊甜甜撒娇的姑娘,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陌生得让他觉得可怕!
她的骨气呢?她的骄傲呢?都到哪里去了!
心痛到极点,叶斌终于气急,手里还握着马鞭,就愤怒地朝着她逼近。
“你不必摆出这副样子,你的户籍现在在相府,不在什么劳什子的蛮族,更不是什么奴隶,不要再在我面前自称奴隶!”
可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完,楚羽蔷竟然脸色惨白地后退了好几步,神色惊惶。
叶斌俊脸骤然一僵,猝然停下脚步。
她脸色惨白,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仰着头,从前水灵如水银的两丸眼睛,如今却变得死寂沧桑,宛如一潭死水。
“对不起,奴婢只是害怕旧事重演,又被打晕了送到蛮族。”
当年,正是她喊了整整十三年的阿兄,亲手将自己绑到蛮族,把叶芸颖换了回来。
毕竟她只是相府养女,叶芸颖才是阿兄的亲生妹妹,他们做这样的决定,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叶斌哑火,看着她在边关料峭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然木然的脸,眼眶微热。
当年这事儿是他和父亲共同的决定,由他亲手执行。
叶斌至今都还记得当日她的那双眼睛。
清澈通透的明眸,眼眶通红,盛满了怒火、震惊,还有深深的伤痛。
可现在,怨气加身,她反而如此的平静,一时间,叶斌不敢再看她那死寂的眼睛。
“够了。”叶斌跨坐上马,僵硬地再次去拉住她的手,“没人会再把你送回来,跟阿兄回家。”
他伸手拉了楚羽蔷上马。
楚羽蔷脸色微白地低垂着眼眸:“奴婢之身,不敢上马坏了规矩。”
奴婢奴婢、今日已不知听了多少遍该死的奴婢。
叶斌眼皮重重一跳,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楚羽蔷!”
他抬腿重重踢在楚羽蔷心口。
“砰”地一声沉闷的声音后,楚羽蔷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身子瞬间习惯性地蜷缩在一起。
叶斌也愣了一下,但用愤怒掩饰了那点心疼,冷笑。
“差不多就够了,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芸颖在外吃了那么多年苦,你替她享了这么多年福,如今不过替她吃三年苦罢了,不应该吗?你还赚了整整十年!”
第2章
可爹娘明知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待自己好,自己便要为叶芸颖受苦受难么?
楚羽蔷心中还是止不住地悲愤与抽痛,痛得有些说不出话,哆嗦着嘴唇道:“是,奴婢自然不比将军,吃了败仗皇上也不敢拿你怎样。”
“楚羽蔷!”打了败仗是他的逆鳞,叶斌脸色大变,冷笑道,“既然你不想上马,那便跟在我的马后面走!”
楚羽蔷唇色苍白,垂着眼帘,连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变化毫分。
“不是奴婢不愿上马,奴婢这三年来日日刷马,不愿闻马身上的骚气。”
刷马?
她堂堂相府嫡女,他叶斌宠到大的妹妹,那些蛮子竟然叫她去刷马?难道就没有半点顾忌么!
一时间,叶斌脸被气得青黑,更多的是被楚羽蔷这态度气的!
他索性一拍马屁股,嘚嘚地直接走了。
楚羽蔷在原地缓了好大半天,才在众侍卫的目光下白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往前走。
常年跳舞,被锁链拖拽,她也常年跌跤,早伤了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去大夏的拉货马车。
等相府已经是一月后了。
门房通报以后,叶夫人秦素一个跑了出来,看见她的一瞬间,秦素眼泪瞬间哗哗地往下流。
“我的囡囡。”秦素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一边哭一边道,“你阿兄混账,竟把你丢在蛮族让你自己回来,你放心,阿娘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
从前,最宠她的便是阿娘,自己被送到蛮族时哭得最伤心的是她,如今回来,也是她斗胆向苏修尧求情,求苏修尧命人接自己回来。
楚羽蔷也终于忍不住委屈地落下泪来:“娘。”
身后的叶斌却是冷着脸嘲讽:“什么叫我把她丢在蛮族,她自己不愿上马,难不成还要我背她回来?”
“哥哥。”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叶芸颖也站了出来,神色柔和,“无论如何,姐姐回来便好。”
说着,她动容地上前想拉住楚羽蔷的手。
楚羽蔷却猝不及防往后一抽,眼眶尚且通红,眼底却十分平静:“奴婢蒲柳之姿,只怕弄脏了小姐的身子。”
叶芸颖浑身陡然一僵,贝齿霎时咬住了下唇,浑身微微颤抖,却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叶斌眼皮重重跳了两下,忍不住骂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话,今日一见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跟我们唱反调你心里不舒坦是不是?”
“叶斌!”秦素再次重重呵斥了声,含泪的眸子带着怒意,“你妹妹好不容易才能回来,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叶斌冷笑一声,到底没再说话。
秦素反过来拍拍楚羽蔷的手,眼底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你别听你阿兄的,他心里疼你还来不及。”
楚羽蔷眼底含泪地点头。
相府的人她早已看透了,她不再追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只要好好同阿娘在一处,其他什么也不想了。
“囡囡,你现在先去沐浴更衣,再去正厅见你父亲。”
秦素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温柔。
楚羽蔷又点头,跟着阿娘安排的丫鬟回了房间。
阿娘总是那样细心,她的房间一如三年前,连一花一草都没有变,身边的丫鬟亦是从前的。
泡在舒服的浴桶中时,楚羽蔷浑身却不禁颤栗一下,是痛的。
在边关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
满身的伤痕下,最狠的一道是从她的肩胛骨直连尾椎,长长的一道旧痕,不知是多久伤到的,到了如今,仍旧是红色的。
待沐浴完毕,浴桶里都漫出淡淡的血色,楚羽蔷穿上府上准备的夏衣。
可夏衣单薄,根本遮不住她满身的伤痕。
犹豫片刻,楚羽蔷还是在外面穿上了草原上穿的厚棉服。
等穿完衣裳,她浑身也已出了一层汗。
随着丫鬟前往正厅。
父亲叶世博端坐主位,眼底满含动容:“囡囡,快过来我瞧瞧,这些年你受苦了啊!”
楚羽蔷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神色似蒙上了一层雾,平静无波道:“奴婢见过相爷。”
她不能再叫他爹,毕竟他从未把自己当成她的爹爹,危机时刻,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放弃她。
“楚羽蔷,你今日到底想做什么。”叶斌脸色陡然一沉,“如今是吃了什么哑药了?连爹都不知道喊了?你的家教都到哪儿去了。”
叶世博微微凝滞,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斌儿,你妹妹吃了那么多苦,你骂她作甚。”
说着,他笑着上下看了一眼楚羽蔷,神色很是亲和:“夏日炎热,你怎的还穿着棉服,为父不是命人给你新裁制了两身衣裳么?难道还在生为父的气?”
原来那些衣裳是他命人裁制的,难怪短了半截遮不住手腕。
楚羽蔷垂下眼眸:“奴婢不敢,不过天气渐渐冷了......”
可外面此时正艳阳高照,就连楚羽蔷的额头,也冒了一头汗。
叶世博眼底晦暗不明,面上却含笑道:“胡言乱语,还不快将回屋去将这棉服换了。”
一旁的叶芸颖也跟着担忧道:“是啊姐姐,快把棉服脱了吧,免得再中了暑热。”
叶斌心里却一股火气,冷笑连连:“楚羽蔷,你别给脸不要脸,自从知道你要回来爹娘就开始安排人给你裁制新衣,请了京城最好的裁缝,用的也是最好的料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楚羽蔷心头苦笑一声,垂着头,仍是道:“那些衣裳晚一点我会穿的。”
“现在为何不穿?”叶斌目光里划过阴鸷,攥着拳道,“你就算心中有怨,最好也给我看看时候,把你这棉服给我脱了!”
楚羽蔷仍是沉默地摇头,忍着三人带来的压力往后退开一步。
“哥哥。”叶芸颖咬着唇,含泪抓住叶斌的手,有些艰难道:“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心里有怨,所以才不愿换新衣裳。”
这下就连叶世博也有意见了,脸色寸寸沉了下来,慢慢道:“蔷儿,把你的棉服脱了。”
第3章
三人神色不同,却都看着她,无形中带来一股极强的压迫。
楚羽蔷心口也跳起来,咬住牙关,艰难地抉择。
而叶斌看着她额头冒的汗,实在忍无可忍,冷声道:“你自己脱还是我找人来帮你脱。”
眼看着他真的看向外面要叫嬷嬷,楚羽蔷终于道:“够了!”
“我脱。”
她紧咬牙关,强忍着当众脱衣的屈辱,颤颤伸手,脱下了最外面的棉服。
叶世博皱眉,刚要说话。
不料,厚厚的棉服被解开,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中衣短了些,抬起胳膊的时候,衣袖几乎滑到手肘,她胳膊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剑伤、烫伤,甚至还有尖锐东西扎过的痕迹,新的旧的连成一片,有的结了痂,跟白色中衣粘连在一起,分开时,疤痕裂开,血迹瞬间涌了出来。
楚羽蔷却垂着眼帘,平静无波地拿帕子按在上面。
三人都满眼震惊了。
她可是相府千金啊,可原该雪白无暇的肌肤,如今竟然沉了这副模样,短短半条胳膊上的伤痕便如此之多之狠,身上又伤至何等程度?
叶斌只觉心口如遭重击,他哑火了,一时间白着脸看她,口中艰难道:“身上有伤为何不早说?非要让我们看见了再来卖可怜吗?”
他若知道她身上有伤,他一定不会把她丢在蛮族,而是细心照料,给她求最好的药,让她早日痊愈。
卖可怜?
楚羽蔷却忍不住看他一眼,眼底有着淡淡的嘲讽。
叶斌张了张嘴。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圣上有旨,为楚二小姐准备了接风宴,请将军府一家即刻进宫赴宴。”
苏修尧准备的接风宴?
叶世博回过神来,又皱眉看了眼楚羽蔷:“你的衣裳......”
旁边的叶芸颖立刻道:“爹爹放心,我房中还有些新衣,可以让姐姐穿我的衣裳。”
叶世博颔首。
面圣不是小事,他让叶夫人去拿了叶芸颖的衣裳给楚羽蔷换上,把身上的伤痕遮盖得了个干净,这才跟着叶家马车一块儿前往皇宫。
快到宫门口时,叶世博看着她,目含警告。
“蔷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进了宫就不是家里了,把你的小脾性收一收,圣上面前,有什么委屈都先忍着。”
楚羽蔷只垂着头,没有说话。
不多时,马车停下,楚羽蔷自己下了马车。
抬眼看去,文武百官都在宫门前,为首的那人一身明黄龙袍,神色冷酷,姿态矜贵,目光却在看向他们这边时,倏然融化了些。
尽管早已做好准备,可真正见到时,楚羽蔷心中开始免不了的一痛。
苏修尧,当朝天子,也是她曾经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他性子冷淡,自己便吵闹了些,每每拉着他的衣袖撒娇,他虽会神色冷淡地拉开自己,眉宇间却也有一丝纵容。
她曾以为他们一定能幸福一生,他们曾经差点成亲。
可成亲前夕,叶芸颖回来了,他们的婚宴搁置,再之后便是他亲口同意,用自己去换叶芸颖归家。
她便明白了。
苏修尧想娶的不是她,而是相府嫡女。
“你不要不知好歹。”
叶斌警告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小脸苍白地偏头看去。
他冷声道:“皇上看在爹的面子上才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让文武百官都来为你接风洗尘。”
楚羽蔷听得笑了,声音柔和又轻飘飘地:“既然相爷有这么大的面子,当年为什么蛮族没有把府上小姐送回来,而是用我去换。”
一句话,把叶斌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儿。
他瞪着眼睛看楚羽蔷,但他们已经快到苏修尧身前了,他只能匆忙地最后低声警告。
“总之,现在不要惹是生非!”
“蔷儿。”苏修尧冷淡的神色浮现几分动容,几步迎了上去捉住她的手。
可楚羽蔷如触电般瞬间往后退了好几步。
叶斌几人顿时又气又怒地看着她。
楚羽蔷却只平静地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敬有加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苏修尧看着那跪在地上,身姿纤薄的人,心中只觉愕然。
在知道楚羽蔷归国之前他便开始想,这个娇气的小姑娘定然会哭着扑到自己怀里,诉说着这三年来的委屈,让他定要出兵攻打下蛮族。
可没有,曾经那个天天追在他后面喊太子哥哥的小姑娘,兴高采烈拽着他的衣袖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小姑娘,此刻跪在他面前,客气疏离,甚至还自称奴婢。
礼数周全到他挑不出一丝毛病。
苏修尧喉头一哽,声音都紧了几分:“蔷儿,你还在生朕的气吗?”
刻意软下的声音让楚羽蔷心口再次涌出酸涩。
原来他知道怎样哄自己高兴,知道如何与自己相处。
可从前他从未这样对待过自己。
如今,她早就死心了。
楚羽蔷闭了闭眸,压下心口的酸胀,神情平静道:“奴婢不敢,只是皇上贵为天子,奴婢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旁边的叶世博听得眼皮都重重跳了好几下,立刻站出来道:“皇上,小女小孩子脾气,受了点委屈便开始摆脸色,方才在家里也是这样,还望皇上恕罪。”
苏修尧默然一瞬,龙袍中的拳都握紧,声音放得更软,哄道:“蔷儿,朕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朕这不是带着文武百官来迎接你了么?”
身为天子,他的姿态已经放得很低,身后不少官员额头汗都冒了出来。
可楚羽蔷眼皮都没抬一下,低声道:“奴婢不委屈,奴婢卑贱之身,一条贱命能换回真正的相府千金的命,是很划算的。”
低低的声音,无处不透着讥讽。
苏修尧身为天子的耐性终于用尽,他的脸彻底阴沉下来,阴云密布,无边寒意笼罩过来,透出沉沉的威压。
身后的百官吓得冷汗直冒。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探究的声音。
“敢问小姐,你我从前可曾见过面?”
第4章
听见这道似曾相识的声音,楚羽蔷恍惚了一瞬,她扭头看去,目光倏地一顿。
记忆中的脸与这个人逐渐融合,只不过前者是被蛮族人带回来的俘虏,而后者......
“王爷!”
还不待楚羽蔷开口,旁边的叶芸颖就一脸矜持地向苏天璟行了个礼,满眼欢喜。
王爷?
楚羽蔷有些愣怔,看向了苏天璟如今的穿着,锦衣玉带,墨发容冠,尊贵非凡,哪里还有半分当初那个阶下囚的样子。
她垂下了眼睫,明白过来了这人的身份。
半晌,她恭敬冲着苏天璟行礼,摇头,“回禀王爷,不曾。”
那段记忆于两人来讲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恐不愿再提。
没想到她竟一口否认,苏天璟顿了顿,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
末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楚羽蔷那明显不合身的衣裳上,想到了她如今的处境,眸色倏地一暗,晦涩不明,“听闻小姐是一个人从蛮族走回来的,路上可有受伤?”
叶斌奉命去接楚羽蔷回朝,最后却独自一人回来,这事儿并非什么秘密,只要有心打听几乎都能知道。
只不过,有人为了避免被迁怒,自然该瞒就瞒着,而其他人也不会那么没眼力见的到处传谣,于是总有人不知道。
果不其然,苏修尧这一听,当即就皱起了眉头,“蔷儿,你是独自一人走回来的?”
听他这么说,叶斌的脸色当场就僵直了一瞬,正欲解释,就听见一道淡淡的女声道:“奴婢体弱,受不得马匹颠簸,便寻了马车回来的。”
解释的正是楚羽蔷。
她并非是为叶斌开脱,而是如果苏修尧就为此降罚叶斌,打压叶世博的话,恐她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既然她选择了回来,就该早做准备。
一听他又自称奴婢,苏修尧原本疼惜的表情又难看了起来,神色不悦,眼底带着怒气。
就在他即将发作之际,另一个娇滴滴又委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都怪我,才让姐姐替我在蛮族待了三年,听说那蛮族人残暴凶煞,动辄打骂,对待奴隶更是......”
“姐姐回来时身上便多了好多伤口,要不是因为我,姐姐又怎会如此,恐怕早就以清白之身嫁入......”
叶芸颖自责又愧疚的哭诉,红着眼眶歉意的看着楚羽蔷,颇为楚楚可怜,十足一个好妹妹形象。
可这语焉不详的话却直接把楚羽蔷推到了风尖浪口。
周围的人更是脸色一变,窃窃私语了起来。
毕竟这朝中谁人不知蛮族人的凶暴,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小姐被送到了那里,又浑身是伤,恐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自己的清白。
本来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没人敢捅到明面上来,可叶芸颖这番话,却直接让楚羽蔷被公开处刑了起来。
楚羽蔷一身桃粉罗裙站在人群中间,就像这一身不合身的衣裳,也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
她抬起了眸子,望向了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妹妹,嘲讽的勾了勾唇。
她以为靠这个就能污蔑到她吗?
过往种种皆浮现在眼前,她没有错过叶芸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嫉妒,只觉得可笑。
当初她也并非不接受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甚至一度把真心捧到了她的眼前,可事实就是农夫与蛇,你想与人家好好相处,人家可不想。
无缘无故的陷害,莫名其妙的敌意,慢慢的让楚羽蔷明白了过来。
叶芸颖不喜欢她。
甚至是讨厌她。
可还没等她反击,她就被送去了蛮族。
“确实,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带着一身伤回来。”楚羽蔷平静的凝视着她,丝毫不留情面。
如果不是因为叶芸颖,她原本不用遭受这一遭。
当然,其他人也并非无辜。
唯有她,像一颗被摆弄的棋子,风雨飘摇,归无定所。
“蔷儿!都说了这并非芸颖的错。”
叶斌第一个坐不住,跳了出来,脸色不悦。
而叶芸颖也适时惶然又委屈的拽住了他的衣袖。
“不是她的错,那难道是你的吗?”楚羽蔷反讥,一口恶气堵在心口,久久不散,“那蛮族人确实残忍凶暴,对我动辄打骂,只要舞一停便拳打脚踢拿我出气,浑身剑伤烫伤无数,那些个奴隶也见不惯我一个弱女子,时常欺压于我,若不是那蛮族公主,恐我这清白之身还真保不住。”
“受苦如此,我还不能怪她吗?”
听她说她尚保持着清白之身,苏修尧的脸色稍霁,“蔷儿,朕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当时也是无奈之举,得以大义为主。”
“不过如今你回来了,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大义?
楚羽蔷冷笑。
狗屁的大义!
还不是为了你们的一己私欲!
“是啊蔷儿。”叶世博硬挤出了一个笑,“这件事都过去了,以后为父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便不要同芸颖计较了。”
那眼中暗含的警告楚羽蔷看得一清二楚,她闭了闭眼,心中涌出莫大的悲哀。
即便到了如此,他们也依旧偏袒着叶芸颖。
一个轻飘飘的补偿,就能抹灭她受到的伤害吗?
“伤口之疼又岂是一句补偿就能掩盖过去的。”
倏地,苏天璟清淡淡的声音传来,带着讥讽,“自家受伤的姑娘不好好疼惜,反倒是一直维护那个受益的姑娘,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他的话瞬间让不少人都脸色微变,其中自然当属开过口的叶家父子和苏修尧,后者的脸色肉眼可见难看了起来,眸色阴沉。
可苏天璟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自顾自道:“若是本王,自该好生待着哄着,而不是众口讨伐,侮其清白。”
“你说是吗?叶丞相。”
苏天璟似笑非笑睨过去,眸色晦暗不明。
叶世博的心一沉,连忙陪笑,“景王说的对。”
楚羽蔷怔怔的看着苏天璟,没想到他居然会替自己出口,一时心口发涩。
早在还没去蛮族之前她就听说过景王,苏修尧登基后他便自请边关,两人从未见过。
此行他却肯为她出头,让楚羽蔷心口发堵。
原来她并非没人偏袒。
第5章
“好了,也莫要再说了,蔷儿才从蛮族回来,是件喜事,今日本就是为了替她接风洗尘才办的宴会,莫要在外耽搁了。”
清丽的女声由远及近传来,周围的大臣一看,立即对着来人行礼,“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朝着众人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人群中央的楚羽蔷身上,满眼疼惜。
因着以前楚羽蔷与苏修尧有婚约的缘故,楚羽蔷经常会入宫,偶尔苏修尧政务繁忙,她便会到长公主住处玩耍,一来二去,长公主也十分喜爱这个相府的大小姐。
如初升的骄阳,明媚耀眼。
可当初耀眼的那个小太阳变成了如今模样,怎能不让她心疼。
方才她在边上也听了不少,看出了相府除了秦素外再无人对她好,更是怜惜。
长公主走近,拉住了楚羽蔷的手,看着上面那密密麻麻的伤痕,轻叹了一声,很是心疼,“好孩子,回来了就好,那些事便不要再去想了,等回头,本宫让人送一些去疤生肌的药到府上,养一阵子便不会留疤了。”
“我们的蔷儿本就该漂漂亮亮的。”
楚羽蔷比长公主矮一些,垂下头的样子像极了受委屈被大人安抚的孩子,她红着眼抿紧了唇,眼眶发热。
如果说在京城除了她娘外还有谁对她好的话,那不外乎就是长公主了。
在初被送到蛮族时,她也曾怨怼过,认为以前待她好的那些人都是装出来的,一遇到事,就将她送出去,毫不留情。
可后来,她发现,在蛮族的三年,除了她那好友的帮扶外,还有一股势力也在悄悄的帮着她。
虽然并不能改变她当时的现状,但是足以让她保住清白。
因此,她很是感恩。
“谢谢长公主。”
面对长公主,楚羽蔷终于软下了浑身的尖刺,低下了头颅。
对于长公主的话,苏修尧也不敢反驳,他脸色不虞,先行带着众人进了太和殿。
歌舞升平,管弦丝竹不绝如耳,因着长公主相邀,楚羽蔷落座在了她的身边。
也因此,离苏天璟也近了一些。
长公主拍了拍楚羽蔷的手,叹息,“这三年你受苦了,启儿前些日子还在念叨你来着,当初本宫人微言轻,本不欲将你送去,可......”
她的眼中满是后悔。
长公主的话未说完,但楚羽蔷也懂了。
长公主努力过,可是毕竟皇位上的是苏修尧,他要是执意想将楚羽蔷送过去,其他人又怎么阻止得了。
楚羽蔷眼中闪过一抹轻嘲,轻声,“长公主,蔷儿懂得。”
所以她不会对她竖起尖刺。
“不过你既已回来,便当得殊荣,不然恐被人欺了去。”长公主又道,惹得楚羽蔷发愣。
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欲以立功之由封你为郡主,如何?”
长公主眼神温和,温言细语,“这般来,至少便不是任何人都敢欺辱于你了。”
在宫中这些年,她早已识透了人心,哪些对楚羽蔷是真心哪些是假意她一眼便能瞧出来,虽郡主这一身份并不能助楚羽蔷太多,但到底也是一种威慑。
比如那个真的相府小姐。
长公主的目光淡淡落在叶芸颖身上,顷刻间又收了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问一下楚羽蔷的意见。
楚羽蔷当然知道长公主这是真心为她着想,心口闷胀,眼含热意,行礼,“多谢长公主。”
她这一番动作很快就惹了其他人的注意,毕竟这场宴会本就是为她而办,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备受关注。
还不待苏修尧问道发生了什么,就见长公主直接道:“蔷儿当初为了大义舍身取义被送往蛮族,这才让蛮族与我朝暂时休战,虽不能与那些上阵杀敌的将士相比,但也是为我朝立功,功不可没。”
“本宫欲将她封为郡主,礼待同郡主一般无二,陛下觉得如何?”
她虽是在问苏修尧,但语气毋庸置疑,只不过是顺带着请问一下他的意见而已。
毕竟前朝大事她插不上嘴,但封个郡主这般小事,她身为长公主还是做的了主的。
这话一出,群臣讨论,即便有不愿意的,在听闻了先前楚羽蔷在外面说的那番话后也不敢反驳,生怕传出去落得个刻薄寡义、是非不分的名声。
而叶家人,除了叶芸颖不敢置信气急败坏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无甚抗拒。
叶斌到底是心中待楚羽蔷有愧,封一个郡主罢了,不甚什么大事。
叶世博则是因为楚羽蔷被封为郡主后,于相府自然有益,他乐见其成。
只有秦素,是真的为楚羽蔷高兴。
除此之外,苏修尧为了与楚羽蔷重归于好,这点小恩小惠他自是愿意,几乎瞬间就拍板决定了下来,“就依皇姐所言。”
所有人的反应都落在了楚羽蔷眼里,最后,她罕见的看了一眼一直喝酒寂静无声的苏天璟,正巧对方也看了过来,里面浮着一层浅浅笑意,倏地,她猛地移开了目光。
她也不知为何,见不得他这般。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的时候,突然,长公主又道:“自幼时起,蔷儿便因陛下来往宫中,久而久之本宫也分外喜欢蔷儿这个孩子,待她也如亲妹妹一般。”
“她遭此一遭,本宫心生怜惜,正好殿下缺个妹妹,不若就趁此机会,将蔷儿认做义妹如何?”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封郡主跟认义妹可不同,前者只要有功,不论是谁都可以被封为郡主,而后者,就意味着楚羽蔷以后算是变相的公主,那地位不同于往日,两者天差地别。
苏修尧的神色更是一僵,微微拧起了眉头。
将楚羽蔷认作义妹就代表两人以后再无可能,他自是不愿。
可长公主说得有理有据,而且朝中势力并非他一人独大,当初为了帮他坐稳这个位置长公主出了不少力,于情于理,他都不该驳了她的面子。
想来想去,他只能另辟蹊径。
苏修尧看向了楚羽蔷,神色软了下来,轻声,“蔷儿,你与朕自幼青梅竹马,你待朕的好朕都看在眼里,你若不愿,朕拒了皇姐便是。”
第6章
太和殿的管弦丝竹早已停了下来,本该热闹的接风宴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身形挺直的女子身上。
楚羽蔷敛了敛眸,眸色柔和。
半晌,她抬头,顶着众人都视线,不卑不亢道:“回禀皇上,婢女愿意。”
长公主之所以这般都是为了她好,这片心意,她绝不会辜负。
至于苏修尧。
她早已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又怎会再往虎坑里跳。
没想到她居然会答应,苏修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楚羽蔷。
楚羽蔷毫不怯懦与他对视,眼里早已没了当初待他的那份炽爱,只有无尽的冷漠,仿若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苏修尧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君无戏言,他既将选择权给了楚羽蔷,便由不得他再反悔。
可就这么答应,他又分外不甘心。
许久后,他到底还是妥协了下来。
罢了,以后总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来日方长。
“好,朕......”
“允。”
......
自当日苏修尧亲自在接风宴上认楚羽蔷为义妹后,楚羽蔷的待遇完全不同于往日。
往常那些个因她从蛮族回来名声不好而怠慢她的人态度直接来了个大转变,虽说他们心底到底是不认同楚羽蔷,但也不妨碍他们阿谀奉承。
总而言之,到底也是比先前她刚回来的那段日子好了很多。
不仅如此,因着苏修尧将她认作义妹,还变相的让她有了单独的郡主府,这完全在楚羽蔷的意料之外。
不过她早就不想再跟那些虚与委蛇的人住在一起了,搬出来住也正合她的心意。
然而郡主府还要有一阵才能建好,因此这段日子楚羽蔷还是要暂时住在丞相府。
“姐姐,先前的翠微园本就是你的院子,如今你回来了,我自然该让还给你。”
翠微园外,叶芸颖小声道,满眼都是忍让和不舍,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看着她这般做作的谦让,楚羽蔷冷眼看着,没说话,心中冷笑。
果不其然,还没待她数到三秒,身后就传来了另一道充满嘲讽的声音,“某些人被皇上认作义妹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这才多久,就跑到家里来作威作福,你还当自己是叶家的女儿吗?”
“哦对了,你本来也不是爹娘的亲骨肉,一个假货又怎么能住相府嫡女的正院,芸颖,你别怕她,你就住在这儿,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敢把你赶出去!”
来人自然是叶斌,不分青红照白就护住了楚楚可怜的叶芸颖,真是顶顶的好兄长。
这样的戏码楚羽蔷早在三年前就见到过,当时她还为此委屈难过,可现在,她只会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
原来从当初就有端倪了,这些人的心早就从叶芸颖出现的那一刻就偏了,只不过她靠着血和泪许久才悟出来。
“哥哥,别这样说姐姐。”叶芸颖挤出了一点泪水,泪眼朦胧,“要不是姐姐,恐怕如今我早已死在了异国他乡,是我对不起她......”
“你这苦情戏演够了吗?”楚羽蔷冷笑,“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南曲戏班子里唱戏?”
“放心,我只在这里住几天而已,影响不了你相府大小姐的地位,不用这么假兮兮的谦让,你愿意住就住好了,与我无关。”
被楚羽蔷毫不留情损怼,叶芸颖的表情一瞬间便扭曲了起来,指甲紧紧嵌进掌心,眼中满是妒忌和怒火。
凭什么?!
凭什么她能得景王殿下的青睐和皇上的喜爱?!
她不甘心!
不过瞬息,她又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哭哭啼啼了起来,“姐姐怎么这么说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姐姐不开心而已......”
叶斌见状脸色也沉了下去,眼里带着厌恶,“楚羽蔷,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个院子吗?如今舍得让出来?芸颖不过好心为你而已,你出言却如此恶毒,真不知你在蛮族三年究竟学了些什么!”
学了些什么?
楚羽蔷险些被气笑,紧咬着贝齿,浑身颤抖。
过往种种皆浮现在眼前,无休止的虐待和痛苦,让她险些丧失活的念头。
可叶斌却说她在那儿学了什么?
楚羽蔷的身体一寸寸冷下去,心脏被挤压的生疼。
她剧烈喘息了两下,紧握着拳,刚想开口,右手就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握住。
“斌儿!”
秦素的声音响起,带着警告。
叶斌自知失言,但也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冷哼了一声后就带着叶芸颖离开了,离开时还温声安抚着哭泣的叶芸颖。
听着那两人的声音远去,楚羽蔷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若刚刚不是秦素,恐怕她真的要把自己这三年来所受的委屈痛苦全部宣泄一通了,幸好,幸好没有。
不是她不敢,而是那两人不配,如果说了,也只会惹来更多的讥讽和嘲弄而已。
“囡囡,娘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院子。”秦素温柔的牵住了楚羽蔷的手,带着安抚,“走,娘带你去看看。”
说着便拉着楚羽蔷的手离开了翠微园,往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两人来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朝阳园。
院子并不大,但从门口看就足以看出布置者的细心与温柔。
门口便是她最喜欢的海棠花,花朵争相开放,花瓣落了满地,清风拂起,花香满园。
而院里的一花一草也无不是她最喜欢的,与以前分毫未差。
不仅如此,内屋更是置办好了她所有的东西,以前的记忆纷踏而来,让楚羽蔷红了眼眶。
前一晚她便是住在了这里,因着当时她连续赶了一个月的路身体疼痛不堪头晕脑胀,又逢天黑,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还以为她是住在了以前的那个翠微园。
原来一早秦素便早早给她备好了地方。
因为她知道,她的囡囡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
“娘!”
楚羽蔷扑到了秦素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她以为没人爱她了,她已经做好了孑然一身的准备。
可秦素却将爱捧到了她的眼前,告诉楚羽蔷,还有她在。
第7章
是夜,楚羽蔷独自坐在院中,抬着眸子望向天空那弯皎洁的明月,恍若隔世。
明明她一月前还水深火热的处于蛮族中,被人鞭打唾骂,活得连草芥都不如。
而如今却因长公主一言,获得了郡主这层身份,更是成为了苏修尧的义妹。
世事无常,真像一场梦境。
不过她知,这不是梦。
她记忆中的人,早已面目全非。
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大小姐,管事说库房的冰刚好用完,明日再派人采买,今夜恐得委屈大小姐一晚了。”
倏地,一道颇为傲慢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屑。
楚羽蔷侧目看去,那是秦素安排在朝阳院的丫鬟,伺候她生活起居的。
京城不比草原,即便是入夜,空气也闷热无比,晚上若不寻些冰块纳凉,恐一晚上都会被热得睡不着觉。
瞧着那丫鬟半点不见恭敬的样子,楚羽蔷什么话也没说,只点了点头,便独自进了房。
偏见并非一日就能打破,即便她现在成了郡主。
不过这点怠慢与在蛮族的虐待相比,不值一提,她并未放在心上。
见她一言不发的就进了房,丫鬟揉了揉手腕,嘟哝,“还真以为自己摇身一变成凤凰了?假山鸡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凤凰!”
......
翌日一早,楚羽蔷梳洗完毕后就褪下了衣裳给自己换药,晶莹剔透的药膏冰冰凉凉的覆在灼热生疼的伤口上,换得一丝慰藉。
只不过还不待她换完,紧闭的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几个丫鬟随意把早膳放在了屏风外的桌子上,随口敷衍了两句“大小姐,用早膳了”就离开了,分明不把她这个假相府小姐放在眼里。
楚羽蔷见状只是皱了皱眉,依旧没有发作。
她拢上衣服后,就平静的用起了早膳。
早膳并不丰盛,甚至是有点寒酸,楚羽蔷以前好歹也曾享过十几年真相府千金的待遇,并非看不出来这是她们故意为之。
至于为何一介下人都能这样嚣张跋扈?
那自然是被有心人叮嘱过。
楚羽蔷嘲讽的嗤笑了一声,并未浪费,将食物都吃了个干净。
在蛮族时,她从无一日是饱腹过,不是吃那残羹剩饭,便是与那些个畜生抢食。
即便这般,她也撑下来了。
所以他们的这点伎俩,于她而言,当真算不得什么。
既然她想要脱离叶府,那么必然不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掩下心中思量,楚羽蔷直接无视起了那些下人做出的小动作。
无冰?
她便打一桶凉水放在屋里,效果一样的。
无驱蚊香?
她便自己跑去采摘了艾叶,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要什么没什么?
没关系,反正秦素院里都有。
这一来二去,自然有人坐不住。
于是这天午后,叶芸颖终于是没忍住来了朝阳院。
“你们,都留在外面。”叶芸颖不耐的吩咐着丫鬟,冷哼了一声,自顾自走了进去。
才踏进院子,她瞬间便换了另一副面孔,“看来姐姐真是在蛮族待久了,那些个劳什子坏习惯全部都学了回来。”
叶芸颖瞧着楚羽蔷全身都是泥泞的姿态露出鄙夷之色,“瞧瞧姐姐这般,哪里还有京城贵女的模样?这跟野外的蛮子有什么区别?”
她佯装露出惋叹模样,实际将楚羽蔷贬得一文不值。
“若我是陛下,姐姐这模样当真是入不得眼。”
楚羽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挽起裤腿拔杂草的自己一眼,知道这人来者不善,倒也没有像前几天那样讥讽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妹妹说的是,只不过这片千金藤乃是娘亲自吩咐种下的,极为脆弱,我这才亲力亲为。”
“这种事自然有下人去做,姐姐一个千金之躯做这种事,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叶芸颖可不买账,见楚羽蔷态度不似之前那般强硬,愈发横行高傲了起来,“依我看,姐姐这规矩还得好好学学,不然出去丢的可是丞相府的脸面,你的脸面丢了便丢了,丞相府的脸面兹事体大,可容不得出错。”
见她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楚羽蔷只在心中冷笑了一番,并未反驳,反而显得格外温顺,完全没了之前牙尖嘴利的模样。
叶芸颖惊讶于她的反应,不过也没多想,只当楚羽蔷这是怕了,更是得意洋洋了起来。
郡主又怎么样?还不是如废物一样在相府看她脸色过活。
这般一想,她便又毫无顾忌了起来,阴阳怪气嘲讽,“姐姐现在可跟前两日不同,前两日姐姐不是还颇为高高在上看不惯妹妹我吗?认为一切过错都在我,怎的如今就换了副模样呢?”
“难道是这几日姐姐察觉到了哥哥和爹娘对姐姐的不在意?”
“其实姐姐愿意承认错误的话,妹妹我也不是不能帮你去向爹娘和哥哥求情的,只不过......”
叶芸颖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和恶劣,“做错了事总要接受惩罚的不是吗?姐姐先前的那些行为,可真叫妹妹伤透了心......”
“如果姐姐肯跪下跟我道歉的话,妹妹我......啊!”
楚羽蔷还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叶芸颖孜孜不倦的在那儿吧啦,突然就听见她惨叫了一声,整个人竟然是直接就脸朝地直直摔了下去。
这次楚羽蔷有反应了,她没忍住后退了一步,表情都跟着龇牙咧嘴了。
因为叶芸颖的脸是直直着地的,她不敢想象有多痛。
“啊啊啊!我的脸!好痛!!!”
叶芸颖的惨叫声很快就将院外的丫鬟引了进来,众人见叶芸颖狠摔在地上,一时也惊住了,忙不迭赶紧去扶她。
这一扶起来,楚羽蔷就清晰的看见了叶芸颖的脸,旋即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因着她方才在这边拔草的缘故,周围都是泥土,叶芸颖这一摔,正好把脸埋了上去。
满脸土不说,嘴也似乎磕流血了。
不仅如此,她应该也撞到其他地方了,整张脸扭曲得不行。
妆容全花,发髻乱糟糟的,整个一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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