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断亲书,国公府全家哭断肠小说免费读_宋清浅最新章更新

宋清浅 是一本非常火的古代言情风格小说,它的书名是 一纸断亲书国公府全家哭断肠 ,这本书笔下生花,内容丰富多彩,一纸断亲书,国公府全家哭断肠的详情概要:第1章“宋清浅,国公府来人接你了!”寒冬腊月。一声短促的呼声,打破了奴隶营的平静。诸多穿着粗布麻衣,在麻木浆洗着衣服,亦或者洗涮恭桶的奴隶们抬起头,下意识的望向了一道瘦弱身影。那约莫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形瘦弱得似是一阵风就能吹倒,正跪在地上垂头浆洗着水盆中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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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断亲书,国公府全家哭断肠》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宋清浅,国公府来人接你了!”

寒冬腊月。

一声短促的呼声,打破了奴隶营的平静。

诸多穿着粗布麻衣,在麻木浆洗着衣服,亦或者洗涮恭桶的奴隶们抬起头,下意识的望向了一道瘦弱身影。

那约莫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形瘦弱得似是一阵风就能吹倒,正跪在地上垂头浆洗着水盆中的衣物。

水面边缘已经结了冰,那水冰冷刺骨,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还有大片暗紫色的冻疮,可她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手下动作机械又麻木。

见她没反应,呼喊出声的粗使嬷嬷皱了皱眉,再次不耐的喝道:“宋奴儿!”

这一次,那女孩子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那粗使嬷嬷,又慌忙在地上挪动挪动,冲着嬷嬷的方向跪拜下去:“桂嬷嬷。”

她声音细小微弱,面上满是惶恐,卑微的跪在地上:“贵人的衣物,我已经在加急洗了——”

不要......不要再打她了。

桂嬷嬷皱了皱眉,语气软了几分:“不必洗了,国公府来人接你了,小公爷正在外面候着。”

“还不去收拾收拾?”

宋清浅猛地抬起头,神色错愕的看着桂嬷嬷。

她方才......没听错吧?

国公府的小公爷,来接她了?

眼泪瞬间盈满眼眶,但宋清浅却不敢落泪,她踉跄的从地上起身,双腿一阵无力刺痛,让她险些再次摔在地上。

宋清浅却也顾不得,她跌跌撞撞的往自己的小房间跑。

一边跑,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等着国公府来人接她,等了两年。

可这两年里,她在奴隶营吃尽苦头,遭受过太多非人的磋磨,却始终没等来他们!

如今在她快要濒临绝望之时,他们终于想起她了。

终于......终于能逃离这座冰冷的地狱了!

宋清浅本是国公府的嫡小姐。

可在三年前。

她突然被人告知,她并非是国公府的亲生女儿,而是奶娘偷偷将自己的女儿,和国公府的嫡小姐换了。

于是国公府将在乡下苦了十五年的嫡亲女儿接了回来。

宋清浅也不懂,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被告知,她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而被接进国公府的女孩子又黑又瘦,神情怯懦,似是大声说话都能吓到她。

和光鲜亮丽,明媚耀眼的宋清浅,简直是云泥之别。

从那日起。

宋清浅明显的察觉到,爹娘和兄长,以及弟弟,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变化。

虽说她还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但爹娘他们却不再像是从前那样,无条件的围着她转,将所有的好东西尽数捧到她的面前,宠着她爱着她。

虽然宠爱比起从前差了不少,但是宋清浅在明白前因后果之后,虽然委屈,却也能理解。

那位真正的嫡小姐,被取名为宋明珠。

意义,自然是宋家的掌上明珠。

宋清浅也关心宋明珠,经常送她一些珍惜物件儿,亦或者是小膳房的吃食。

可每次她去过之后,宋明珠都会受惊生病,身体不舒服。

看到她的时候,宋明珠也是畏畏缩缩,不敢说话,似是她欺负她了一般。

几次之后,爹娘他们便不再让她去看宋明珠了。

宋清浅看得出来,他们眼底里都带着失望。

可哪怕宋清浅不去,宋明珠后来还是大病了一场。

她心疼宋明珠的遭遇,于是亲手熬了一碗参鸡汤,给宋明珠送了过去。

可......

宋清浅忘不了。

宋明珠在喝了那碗参鸡汤之后,当下便呕了一口血。

下一刻。

从前待她如珠如宝的兄长,反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宋清浅,你怎么能如此心思恶毒?你就是不想看明珠好是不是?”

宋清浅狼狈跌坐在地想解释,可府医紧跟着便说,这汤里有毒!

而后,她的娘亲也气急败坏的扇了她一巴掌。

红着眼睛指着她说,她没有这样恶毒的女儿!

“乡下来的贱种就是恶毒,骨子里都带着坏!”

“今日当着我们面都敢给明珠下毒,从前明珠见了她便恐惧,背后怕是没少欺负明珠!”

“你是个坏人,你不配做我阿姐!”

劈天盖地的指责声,朝着她汹涌而来。

就连府中的丫鬟都指着她说,亲眼看到了她往汤里面下毒。

亦有人指证说,从前看过宋清浅欺负宋明珠。

宋清浅百口莫辩。

她努力的解释却没有人听半个字。

而后,她被暴怒的国公爷,直接派人丢到了奴隶营去。

奴隶营,是京城中训诫奴隶的地方,各个世家大族的奴隶,都是从奴隶营中挑出来的,极能磨炼人的心性,不管从前是怎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进了奴隶营后,都会被调教成听话乖巧的奴隶!

她还记得国公爷当时冰冷的话:“既然学不会规矩,心思恶毒,那便到奴隶营里,好好磨磨性子,让人好好管教管教你!”

在那犹如地狱一般的奴隶营中,宋清浅一呆便是两年。

擦干了眼泪,宋清浅抱着一个灰色的小布包,垂着头,在桂嬷嬷的带领下,慢吞吞的走出了奴隶营的大门。

出门的瞬间,宋清浅几乎是要喜极而泣。

门外,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马车旁一个蓝袍少年正不耐的站着,视线不住的往奴隶营的方向扫。

直到看到宋清浅低垂着头,慢吞吞的从奴隶营走出来之后,他才皱了皱眉,讥讽开口道:“走这么慢,莫不是对我们国公府有意见,不想回了?”

他在此等了她半个时辰了!

心情也逐渐的从一开始的欣喜期待,慢慢地变成了不耐。

半个时辰,够在奴隶营走两个来回的了!

肯定是宋清浅不满他们两年前将她送到奴隶营,还在耍她的大小姐脾气呢。

想到这里,宋彦风更不耐的开口:“宋清浅,你最好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少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还不是明珠心善,挂念你在奴隶营的情况,今日她生辰,软磨硬泡的要求我们,接你出去?”

“不然,我才不来!”

宋清浅愕然的抬眸,一颗喜悦的心,似是被人猛地一把按进了冰水之中。

又痛又冷。

第2章

宋彦风还在满脸不耐的看着她:“哑巴了?不会说话了?宋清浅,少耍心机手段了!”

他的话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的戳进宋清浅的心脏,也让她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宋彦风怒气冲冲的脸,宋清浅猛地跪在地上。

跪伏身子,姿态放得极低,身体也在颤抖,颤巍巍的开口:“对不起小公爷,奴儿知错......”

宋彦风气势汹汹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还在不断道歉求饶的宋清浅。

“求小公爷宽恕奴儿,奴儿并非故意耽搁时间的。”

宋清浅身子颤抖,慌乱和恐惧占据她整个心脏。

她并非是故意耽搁时间,耍小姐脾气。

实在是这双腿,在这两年的磋磨中,早已经落下病根!

况且今日三更时,她便已经爬起来跪在地上浆洗衣物,此刻双腿又涨又痛,密密麻麻的疼痛也早已让她的额头上遍布冷汗。

她能强撑着走到这里,已经是她意志力顽强了。

她不敢倒在奴隶营中,她怕自己因此,错过离开奴隶营的机会!

见宋彦风迟迟不说话,宋清浅的声音更惶恐了:“求小公爷带奴儿离开吧,只要离开奴隶营,去哪里都好!”

奴儿?

听见宋清浅的自称,宋彦风差点气晕过去,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宋清浅!”

宋彦风猛地大喝一声,他看着宋清浅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你就这么自甘下贱是吗?还是企图用这种手段,引起我的注意力和怜悯?”

“既然你这么愿意当奴婢,这么喜欢卑躬屈膝,好啊!那你便一路跪回国公府,也叫明珠看看你认错的诚意!”

丢下一句话之后,宋彦风一撩衣摆,直接上车了。

宋清浅倒是松了口气。

哪怕跪回国公府又如何?总比继续待在奴隶营,受磋磨的好!

想到这两年在奴隶营的遭遇,宋清浅就情不自禁的打哆嗦。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狱中了!

所以宋清浅并没有起身,而是辨认了一下方向,就那么跪着挪动着自己的双腿。

那两条腿仿佛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钻心的疼,只挪动了几下,便已经是冷汗津津。

马车上。

宋彦风看着宋清浅真的跪着挪动,气得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这宋清浅——

当初便用低劣的手段,陷害明珠,导致明珠体弱又中毒,来和明珠争宠,本以为两年的奴隶营生活,能磨磨她的性子,却没想到,她还是这幅满腹心机手段的样子!

真以为卖惨就能够博得他的同情了?

宋彦风不耐的挥手打翻了旁边的糕点盒子。

那是他专门去给宋清浅买的,是她从前最喜欢吃的,还买了她爱喝的甜汤。

本以为宋清浅从奴隶营出来后,能乖顺懂事一些,结果依旧是个倔骨头,还在动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冷冷的睨了一眼在外面跪着艰难往前挪动的宋清浅,宋彦风毫不客气的命令车夫:“走,回国公府!”

车夫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那单薄瘦弱的身影:“可大小姐她......”

宋彦风神色更不耐了:“不管她!”

国公府的马车很快越过宋清浅,径直朝着国公府的方向驶去。

宋清浅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眼泪终究是不争气的砸了下来。

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她又冷又饿,寒风吹拂在身上时,她甚至觉得那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身侧大概有很多人在看着她吧,但是宋清浅却也顾不上这些。

她只能一点点的挪动着已经僵硬了的两条腿。

倏地。

一件大氅盖在了她的身上。

宋清浅吓了一跳,惶恐的抬头望去,便见一个穿着月色长袍的少年,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少年容貌俊美,眉眼冷漠,身形挺拔如轻松。

对上他的视线之后,宋清浅更惶恐的趴跪在地:“奴儿见过燕小将军。”

燕重云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流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

而后淡漠开口:“两年不见,可还好?”

宋清浅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倒是燕重云在问出这句话之后,神情间多出几分懊恼。

她都这般狼狈了——他竟还问她,可还好?

燕重云很快转移了话题:“怎的没同你兄长一起回去?”

宋清浅这一次轻声开了口:“是奴儿惹得小公爷不高兴了。”

听着她卑贱的自称,和对他们的敬称,燕重云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浅浅,你——”

“燕小将军慎言!”

宋清浅急急的开口,打断了燕重云的话:“我......我并非国公府的小姐,你我之间的婚约早便作罢,还请燕小将军不要这样称呼我。”

燕重云的脸色刷一下便冷了下来。

他拳头捏得紧紧地,看着地上跪伏着的、身形瘦弱单薄的少女,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他记忆中的宋清浅,是总追在他身后,喊云哥哥的明媚少女,一举一动皆是灿烂明媚,又带着几分热烈张扬。

她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在千娇万宠中长大,也和他有婚约,对待他时总是有几分娇憨任性,带着女儿家的霸道。

直到三年前。

她被告知自己并不是国公爷的亲生女儿。

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接回了宋明珠。

许是这样的打击太大了,让她彻底的转了性子,变得刁蛮,甚至是......恶毒。

燕重云一声喟叹。

他终究是压下心底里翻涌的各种情绪,淡淡道:“我带你回国公府。”

而后不等宋清浅拒绝,便让随行的丫鬟,将她扶上了轿。

轿内放了手炉,暖融融的。

宋清浅没敢坐在上面,只蜷缩在一角,眼神中的惶恐丝毫未减。

燕重云还在轿外同她说话:“你放心,这次将你接出奴隶营后,只要你不继续伤害明珠,国公府是不会将你送回去的。”

宋清浅瞳孔微微亮起,但又很快熄灭。

她惨笑一声,缩成一团,垂眸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手。

又想着自己这两年来遭受的一切痛苦。

她明明——

她明明并没有伤害宋明珠啊。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信她?

第3章

燕重云上了马车后,才发现宋清浅并没有坐在软垫上,反而是在马车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垂着眼眸,似是极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燕重云莫名的有些烦躁,他皱了皱眉头:“为何要缩在那里?”

搞得好像他欺负她了似的!

宋清浅低垂着头,讷讷道:“我身上脏......”

说完后,她又有些局促的绞着衣角,唇瓣也被她咬得泛白。

她在奴隶营中过得并不好,嬷嬷总会变着法子的惩罚她,也会被其他的奴隶打,床铺常年是湿的,吃的东西常年是馊的、冷的,衣裳也是破旧的脏的。谁让她......是个心机恶毒的女人呢?

整个奴隶营都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假千金,因为下毒谋害真千金,才被国公府丢到了奴隶营来,让她学学规矩,磨磨性子。

所以那些人,发了狠的折磨她。

一想到那些日子,宋清浅就恐惧得颤抖。

燕重云张了张嘴,心中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闷的很难受。

一路沉默中,马车终于到了国公府。

宋彦风的马车已经到了,此刻宋彦风满脸不耐的站在门口,对着爹娘道:“我看奴隶营两年,还是没磨平宋清浅的性子!去接她的时候,还和我使小性子呢。”

“一提到明珠,她的脸就拉下来,看她的样子我就烦!装什么可怜呢?被她差点害死的明珠就不可怜了?”

宋清浅还没下马车,便听到了宋彦风不耐又厌恶的声音。

她心中顿时一慌,顾不上别的,惊慌失措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又因为双腿无力狼狈摔在地上,她却也顾不上起身,而是跪着往前挪动,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我、我没有!”

宋清浅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正愤怒说话的宋彦风止住了话头,宋国公和妻子柳氏循声看去,便看到宋清浅跪着挪过来,朝着他们深深叩首:“奴儿没有使小性子,奴儿知错了,奴儿真的知错了!”

她的声音慌乱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

一下子,便让宋国公他们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眼底里,更是闪过不满与嫌恶。

她自称自己什么?

奴儿?

在奴隶营呆了两年,还真当自己是那些贱奴了?忘了自己,是国公府的小姐了?

虽说宋清浅并非是国公府的亲生女儿,但是国公府却也没有把她赶出门去,还认她是国公府的千金。

但是这宋清浅——

居然自甘堕落,愿意与那些贱奴为伍!

宋彦风看着宋清浅这幅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宋清浅,你非要在国公府大门前,上演一出苦肉计吗?你真是让人恶心!”

就连柳氏也泪眼朦胧的看着宋清浅,不住的摇着头。

好歹也是她养出来的女儿,怎么就成了这幅伏低做小、自甘下贱的模样了?

宋清浅茫然的听着宋彦风的话,嘴里还在解释:“我没有,我不是......”

“闭嘴吧!”

宋彦风不耐的打断宋清浅的话,对她已经是失望至极。

宋清浅从前是什么性情?分明是个明媚张扬的大小姐,总是落落大方的,还会娇憨的和他们撒娇,也有些小任性。

再看看现在的她,自甘下贱,畏畏缩缩的模样,怕是她故意装出来,让他们怜爱的!

想到这里,宋彦风继续冰冷开口:“宋清浅,你不必作践你自己给我们看,你什么性情,我们还不知道了?争宠争不过明珠,还要用这种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博得我们的怜爱吗?”

宋国公也不悦的看着跪伏在地的宋清浅,声音漠然:“浅浅,你不必惺惺作态,如今你这样做,反倒是让为父觉得失望至极!你为何事事都要与明珠争个高下?”

宋清浅只觉得浑身发冷,那些话一字字的,犹如一柄柄刀子刺入心脏,可她却似乎是痛到麻木了,竟是并不觉得痛了。

“行了,少在这里演戏了,明珠和祖母还在等你呢。”

宋彦风冰冷的丢下一句话,又朝着宋国公和柳氏走了过去:“爹,娘,我们去见祖母,看我们不在这里,她这出戏还演给谁看!”

说罢之后,宋彦风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神色复杂的燕重云:“燕小将军,明珠可盼着你来呢。”

燕重云淡声应了一句:“好。”

而后他也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又回头看着宋清浅,嗓音轻淡:“你爹娘和哥哥已经走了,你不必演戏了。”

宋清浅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露出一个惨笑。

演戏......

他们,都觉得她是在演戏?

宋清浅想哭,但泪水已经掉不下来了,她踉跄着站起身来,又险些因为无力的腿摔在地上,还是一个小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才让宋清浅不至于五体投地的再次摔下去。

“大小姐,您小心些......”

小丫鬟小心的扶着宋清浅往里面走。

宋清浅抿了抿唇,没说话。

而小丫鬟还在自顾自的道:“大小姐,您瘦了好多啊,奴婢春萍,先带您去梳洗一下,换一身衣服吧。”

“二小姐和老夫人,都在等着您呢。”

宋清浅没说话,只是麻木的往前走,被春萍带着,进了说是为她准备好的院落。

春萍又吩咐人去打水来。

在春萍伸出手,想要帮宋清浅宽衣的时候,宋清浅却猛地尖叫一声:“别碰我!”

她突如其来的高音调,吓了春萍一跳,春萍茫然的看着宋清浅,解释道:“大小姐,奴婢是想帮您梳洗一下。”

宋清浅攥紧了自己的领口,勉强的回过神来,颤抖着声音道:“不必伺候,我自己来吧。”

春萍看她似是惊吓过度的模样,倒也没吭声,将衣物放在旁边,恭声道:“大小姐需要伺候的话,喊春萍一声便好,春萍在外面候着。”

等到春萍出去之后,宋清浅紧绷的情绪才缓和了几分。

她慢吞吞的松开了自己的领口,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远。

一年前。

在一个冷到极致的冬夜,奴隶营内有几个男人,趁着夜色爬上了她的床,伸手扒她的衣服,她拼死反抗、尖叫,才引来了嬷嬷。

虽说她身在奴隶营,但毕竟是国公府的小姐。

桂嬷嬷惩罚了那几个男人,从此后宋清浅再也没见过他们。

但是......那件事也带给了她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

第4章

宋清浅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她颤抖着解开自己的衣裙,缓缓的进入浴桶之中。

温热的水却让她身子颤抖,冰冷麻木的身子冷不丁接触到这样的暖意,泛着密密麻麻的痛。

若是有人在的话便能发现,宋清浅身上的皮肉几乎没有一块好的,新伤叠着旧伤,青紫一片,有些位置还生了冻疮。

宋清浅一点点的清洗着自己的身子,她动作缓慢,并非是她有意拖延,而是实在有些无力了。

良久之后,她才终于梳洗完毕。

她看了一眼春萍拿过来的衣物,只是比了一下便看得出来,这些衣服的尺寸根本不合适。

大了太多。

宋清浅苦笑一声。

她麻木的将衣物套在自己的身上,哪怕大了不少,穿着松松垮垮的很是奇怪,她却也乖乖的穿好。

毕竟之前的衣物太过狼狈,已经穿不了了。

宋清浅有些惶恐的捏紧了衣角,拖着衣摆走了出去,门外的春萍见到她之后,顿时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大小姐......”

这个身形瘦弱,衣着明显不合身,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女孩子,真的是他们国公府曾经的大小姐吗?

春萍眼睛一热,险些哭出来,声音中却已经带了哭腔:“大小姐,这衣服您穿着太大了。”

从前宋清浅的衣物都是要量身定做的,大了一点或者小了一点,哪怕宋清浅不在意,国公爷和小公爷他们,也都是在意的。

她的尺寸,他们了然于心。

可现在,这衣服又宽又大,穿在宋清浅的身上,显得分外的滑稽,更有些......凄惨。

宋清浅抿了抿唇。

是啊,太大了。

毕竟她在奴隶营受了两年的苦,如今这身子已经瘦弱得太多了,衣服都撑不起来了。

“无碍,我们先去见过祖母吧。”

宋清浅轻声道。

春萍强忍着泪意,带着宋清浅赶向老夫人的院子,不过春萍却看得到,宋清浅的身子都在颤抖,走路也有些颤巍巍的。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春萍立刻询问出声。

宋清浅摇摇头,额头上已经出了冷汗,却还是道:“没事。”

先去见祖母,才是要紧事。

也不知两年过去了,如今祖母的身体状况如何?

从前,祖母可是最疼她的,她被罚去奴隶营时,祖母恰好不在家中,后来宋清浅便一直未见过祖母了。

想到那个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宋清浅的心中也多出了几分期待。

春萍很快带着宋清浅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刚进去,宋清浅便听到一声怒喝:“你还知道要过来给祖母请安?来得这么迟,莫不是心中还有对我们国公府的怨念?”

声音的主人,正是小公爷宋彦风。

宋清浅身子哆嗦了一下,刚惶恐的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听一个娇俏清脆的女声响起:“兄长,你别这么说姐姐,姐姐或许只是有事耽搁了。”

听到那个声音,宋清浅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院落内,宋彦风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袄裙的娇俏少女,少女明媚可爱,脸上笑盈盈的。

正是宋家真正的千金小姐,宋明珠。

比起宋明珠的明媚娇俏,她宋清浅就像是一块烂泥一般,狼狈不堪。

宋清浅垂下眼眸,走入室内,恭敬的跪了下去:“浅浅拜见祖母,拜见国公爷、国公夫人、小公爷、小小姐。”

“浅浅快起来,让祖母看看!”

正中央主位上,那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慈祥又心疼的看着宋清浅,冲着她招着手。

宋清浅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后往前走去。

她努力控制着脚步,但脚下还是有些踉跄。

两条腿依旧痛得要命,哪怕是泡了热水,却也没能缓解,反倒是更痛了。

看着宋清浅不合身的衣服和踉跄的步伐,老太太心疼坏了,立刻对着宋国公怒目而视:“你们不是说浅浅很好吗?看看浅浅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衣服又是谁给浅浅找的?”

宋国公被母亲这么一说,脸色亦是阴沉了下来。

而宋彦风却不满的开口:“祖母!您可别被宋清浅的样子给蒙骗了,她就是在故意装可怜博同情,想和明珠争宠!”

“宋清浅,你还装到祖母面前了是吧?你觉得只有祖母能给你撑腰吗?”

宋彦风眼神中透着厌恶,说话更是毫不客气。

宋清浅无措的咬着下唇,解释道:“我没有......”

宋明珠这时紧跟着开口了:“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呢?你一定是误会姐姐了,姐姐怎么会装可怜争宠呢?”

“姐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呀,是在奴隶营里面,没好好吃饭吗?再怎么样,你也不能饿着自己呀......”

宋明珠眼神中满是担忧。

但是宋清浅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得意。

宋彦风听到宋明珠这么说,立刻道:“奴隶营的人都知道你是国公府的小姐,怎么会真的让你做下人的活计?宋清浅,你什么时候心机这么深沉了?为了让我们同情你,连苦肉计都用上了是吧!”

他说着,便愤怒的走到宋清浅的身边,猛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我警告你,不要再耍什么手段了!”

手腕蓦地被攥住,宋清浅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她完全是不受控制的尖叫一声,用力的甩开了宋彦风的手。

又因为用力过猛,让自己狼狈的摔在地上。

宋彦风没想到宋清浅的反应会这么大,直接被她甩得后退了两步,对着她怒目而视:“宋清浅,你到底想干什么?”

“够了!”

老夫人的怒斥声,打断了宋彦风和宋清浅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而宋清浅惶恐的看着宋彦风,猛地又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的开口求饶:“我、我不是有意甩开小公爷的手的,对不起,对不起,求求小公爷原谅我吧!”

她这番动作和话语,瞬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宋彦风看着跪在地上不断哀求的宋清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宋清浅,你还真是一身的贱骨头,动不动就下跪!”

之前和明珠争宠的手段不行,现在改成装可怜争宠了吗?

心机,还真是够深沉的!

第5章

“住嘴!”

老夫人愤怒的喝声,打断了宋彦风的话,她怒气冲冲的瞪着宋彦风,毫不客气的道:“那也是你的妹妹,你就是这般与你妹妹说话的?”

老夫人望着他们的眼神,简直是失望至极。

宋彦风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但是眼底里却更满是对宋清浅的不满。

没想到奴隶营呆了两年没磨平她的性子,反倒是让她更会用手段了,祖母都被她给蒙蔽了!

从前宋清浅不是这样的啊,在明珠回来之前,她也是善良明媚的,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喜欢她,就是从明珠回来之后,宋清浅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处处都和明珠作对,变得善妒、有心机,一心想着的都是和明珠争宠。

想到这里,宋彦风望着宋清浅的视线更冷了。

看着宋清浅还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老夫人心疼至极的开口:“浅浅,你快起来,到祖母这来,让祖母看看。”

宋清浅闻言,才努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脚步还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而后小心的挪动脚步,走到了老夫人面前,垂眸喊道:“祖母。”

这两个字喊出来,宋清浅突然觉得鼻头发酸。

她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并没敢露出来让老夫人看到。

毕竟她的手上全是冻疮,若是被祖母看到了,定然是要心疼和难过的,宋清浅不想她难过。

老夫人细细的打量着宋清浅,眼眶越来越红。

只是两年没见,宋清浅瘦了太多太多,简直要瘦成了皮包骨头。

老夫人伸出手去拉宋清浅的手,宋清浅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

见她躲避,老夫人的神色更加复杂了,她不由分说的抓住了宋清浅的手,却并没有用力。

宋清浅的身子猛地一颤,眼神中闪过几分慌乱,想把手抽回来,却到底没动。

老夫人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有些不安,立刻将她宽大的衣袖挽了起来。

当看到宋清浅的那双手之后,老夫人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我的浅浅啊......”

老夫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她手中宋清浅的手上,满是紫红色的冻疮,看起来触目惊心,她一手的冻疮,不只是老夫人看到了,宋国公和柳氏,以及宋彦风、宋明珠和燕重云,也全都看到了。

众人眼神中都是不敢置信。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宋清浅,这双手......怎会满是冻疮?

从前的她可是最宝贝这双手的,因为她会刺绣会弹琴,哪一样都要将手保护得极好,可是现在......

宋国公和柳氏对视了一眼,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宋清浅看着老夫人落下泪来,赶紧道:“祖母您别哭,不碍事的。”

老夫人老泪纵横,不由分说的将宋清浅的衣袖再往上一翻。

露出来的那半截小臂,也是斑驳着道道伤痕,瘦弱得仿若一只手便能将骨头给捏断。

老夫人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祖母!”

“娘!”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待到将府医看过来给老夫人诊治之后,众人才都放下心来。

宋清浅怯生生的站在一边,离得远远的,看着府医给老夫人医治,她心中难过极了,又恨自己,没能将身上的伤疤遮盖住,让祖母心疼了。

宋彦风看着站得远远的宋清浅,想到她手上纵横的数道伤疤和冻疮,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由得想到方才,宋清浅猛地甩开他的手。

他一定是弄疼了她,所以她才会那么大反应的......

他,错怪她了?

宋彦风心情复杂,抿了抿唇,想上前去和宋清浅说几句话,却被宋明珠拉住了衣角。

宋明珠楚楚可怜,脸上还挂着泪水,哽咽着看着宋彦风,开口问道:“哥哥,为什么姐姐手上会有那么多的伤痕?她该有多痛啊,奴隶营那些人......是不是没好好照顾姐姐?他们一定是欺负姐姐了!”

宋明珠的声音,猛地将宋彦风的思绪拉了回来。

宋国公和柳氏也听到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宋清浅。

宋清浅有些不自然的瑟缩了一下身子,慌乱的垂下头,没看去面对他们的视线。

她怕了被人盯着,总是下意识的想避开。

从前她被所有人看着的时候,下一刻就会遭到严重的惩罚,那些人对她毫不客气,或掐或打,一开始他们还会顾及到国公府,但是在发现她完全是国公府的弃子之后,便开始变本加厉。

宋清浅怕了。

可这个时候的蜷缩和恐惧,却被宋彦风他们理解成,宋清浅恐怕是故意的!

宋彦风立刻怒喝出声:“宋清浅,你该不会是故意在自己身上弄出来的伤势吧?”

“你可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我们送你到奴隶营,只是想让你学学规矩罢了,怎么会让你受伤?”

宋清浅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彦风。

她没想到宋彦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惨笑出声。

怎么会让她受伤?送她到奴隶营里学学规矩?

可是宋清浅却忘不了......

那些奴隶营中的人,死命的打她,排挤她,侮辱她。

她们说她是下贱坯子,说她心思恶毒,就该好好教训,所以每一日,她都生活在煎熬之中,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不仅是没给她带来半分便利,甚至还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

宋清浅张了张嘴,想要说出自己在奴隶营中到底遭遇了什么。

但是脑海中,却猛地闪过一张阴冷又狰狞的脸。

她死死的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按在冰水之中,看她挣扎到筋疲力竭快要断气时,才将她揪起来。

她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若是你敢告诉别人我们欺负你,有朝一日你若被国公府重新送回奴隶营......”

“我会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宋清浅眼底里闪过恐惧,她瑟缩着身子,却一句都不敢解释。

打她也好骂她也好,她已经承受过太多,早已经麻木了。

只要......

只要不将她送回奴隶营,怎么都好!

哪怕让她给宋明珠为奴为婢,她也愿意!

第6章

宋清浅低垂着头,夹紧肩膀,半句不敢多言。

她做出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宋彦风厌恶的看着宋清浅,心中只觉更加腻味。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最是清楚宋清浅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看她垂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只觉得倒胃口。

“你这是心虚了?”宋彦风嫌恶的看着眼前怯懦的人,“为着你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害得祖母晕倒!”

“明珠尚且还能说是你嫉妒她,祖母何辜,因着你想让她心疼你,就让她老人家受这样的折磨!”

“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狠手,你可真是长进了!”

“你以为别人看不出你的那些腌臜手段?进一趟奴隶营,非但没学乖,还学得一身的心机手段!”

这话听到宋清浅耳中如同雷劈。

原本她以为自己的泪已经在两年如同噩梦的奴隶营中流干了,但是听到宋彦风这么说,心中还是难受万分。

“我、我没有......”宋清浅声音中带着颤抖,垂着头不敢看人。

她怕再从他们眼中看到失望,看到鄙夷。

两年间明明已经不敢再去奢望过往的情谊,才不过刚刚回来,却又......

“你没有?”宋彦风嗤笑一声,“你难不成想说这些伤不是你自己弄的?”

“宋清浅,你莫不是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你是国公府送去的,怎么有人敢对你动手!更遑论明珠还隔三差五差人去探望你!装也不装的像一点!”

宋国公和柳氏的眉头也微微蹙起,心中对宋清浅刚升起的一点疼惜和愧疚,也被失望掩盖下去。

原本以为她是明着恶毒,结果在奴隶营待了两年,竟然还生出这样的歹毒心思!

柳氏刚要开口训斥,站在一旁的春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不!不是这样的!”

一瞬间,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春萍身上。

春萍跪到宋清浅身边:“方才是奴婢伺候小姐沐浴的,小姐浑身上下都是伤,怎么可能是装的!”

说着春萍不忍的往下拉了拉宋清浅的衣领。

只脖颈下两寸,上面就有两三道鞭痕,还不止背后有多少。

宋清浅嗫嚅着不敢开口,只攥紧衣领,不想让场面更加难堪。

宋国公和柳氏心中一滞,只觉酸涩。

宋清浅自幼娇气,就是手指破皮也要撒娇半晌。

可现在,身上竟满是鞭痕?她在那奴隶营中,到底受了多少苦?

可还不等他们想明白,就听到宋明珠的啜泣。

“都是明珠不好,都是明珠的错!”

宋明珠双眸含泪,扑到柳氏怀中:“当初......当初不应该因为我的一点怨言,就送姐姐去奴隶营那样的地方!虽然、虽然姐姐做错了事,但到底是在家中千娇百宠长大的,这样的苦痛,姐姐如何受得了啊!”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说着,宋明珠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小脸因着咳嗽涨得通红,好半晌才缓和下来。

只是纵使缓和下来,依旧双眸通红,趴伏在柳氏怀中小小的啜泣着。

“什么怪你!这哪里怪你!”宋彦风见不得妹妹这般自责,原本升起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他在柳氏身边,焦急的开口:“这都是宋清浅咎由自取!”

“原本就是她占了你国公府小姐的位置,我们不计前嫌让她在府中住着,她竟然还敢对你出手!”

“要不是因为她心肠歹毒给你下毒,你怎么会落下咳嗽的毛病!”

“就算是奴隶营的人打的又怎么样,都是她活该!”

见妹妹迟迟不开口,宋彦风心中焦躁万分,他恶狠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宋清浅:“要我说还是打的轻了!她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合该直接打死她!”

“彦风!慎言!”听到儿子说出这话,宋国公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人言可畏!”

他看向宋清浅,眼睛微微眯了眯。

宋清浅他们到底养了十几年,他们把人送到奴隶营去已经有人说闲话,若是今日宋彦风的话传出去,恐怕于他仕途有害。

难不成她做出这副作态,就是为了让宋彦风出丑?

“明珠别哭了,等会儿脸都皲了。”

柳氏心疼的看着宋明珠,小心翼翼的用帕子给她擦拭脸颊,又让丫鬟送来她往日用惯了的香膏子,细细的给她抹在脸上。

这一切都做妥当之后,宋国公有些埋怨的看向宋清浅:“你哥哥说的也没错,当日的事本就是你心思歹毒,若非顾念国公府的名声,加上明珠替你求情,你应当去的就不是奴隶营,而是京兆尹府了!”

“明珠好心留你一条性命,现下却还要为你伤心神伤!”宋彦风声音中满是嫌恶,“你好歹在家待了十几年,这等下作手段,往后还是少使!”

宋清浅头垂的更低了些。

只觉心口处一阵刺麻麻的钝痛。

刺伤她的并不是父兄母亲的疾言厉色,而是母亲对待宋明珠的小心呵护。

曾起何时,母亲也是这般如珠如宝的待她的......

哪怕蹭破点皮,母亲也要捧着吹半晌。

只是,现下这一切,都不再属于她了。

是了,她并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只是被奶娘掉包的贱种。

她怎么有脸奢望那等温情?

原本就是她偷来的,尽数还回去也是应当。

宋清浅缩紧了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怕。

怕万一再有什么变故,她又被送回奴隶营中。

那等吃人的地狱,宋清浅再也不想回去了。

就算看着他们亲昵和睦,日日被人用言语辱骂,也好过去奴隶营中。

“浅浅!”从后堂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众人目光看去,就见被老夫人被嬷嬷搀着,拄着拐杖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见到老夫人脚步虚浮,宋清浅连忙起身,只是走到老夫人身边,不由得又瑟缩了下。

她不敢上前触碰,哪怕这是自小疼爱她,从回来之后也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的祖母。

“我的好孩子,你真是受苦了......”老夫人见她这般,心痛万分。

原来那么明媚的孩子,现在竟是变成这个样子......

“她受的哪门子苦!我们明珠才是真受苦了!要不是拜她所赐,明珠也不会一到秋冬就咳嗽个不停!”宋彦风满脸嫌恶。

“宋清浅落到现在这样,都是咎由自取,是活该!”

“祖母可要擦亮眼睛,不要被她装可怜的下作手段蒙蔽了......”

“你住嘴!”老夫人气的眼前有些发黑,伸手指着门外。

“你们都滚!滚出去!”

第7章

听到祖母的斥责,宋彦风皱了皱眉。

只是老人到底开口了,他也不好违逆,只能跟父母妹妹悻悻的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宋彦风心中愈发不忿,转头就看到宋清浅靠在老夫人怀中,双眸垂泪的样子。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宋彦风站定,不悦的开口:“宋清浅,让你呆在祖母这里,并非认同你的作为,你最好安分一点,少用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若是气坏了祖母,我国公府可是留不得你!”

“你这孽障!”纵使老夫人多年养气功夫,现下听到孙子这么说,心中顿时怒意翻腾。

在宋清浅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伸手指着宋彦风:“我宋家怎么生出你这样不通四六的孽障!你给我滚!快滚!”

“祖母!”闻言,宋彦风一脸不认同。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宋国公拽着袖子离开了。

走出老夫人院落,宋国公才松开抓着长子的手。

“爹,您为何不让我说完?”宋彦风整了整衣服,有些不满的开口。

“让你说完好气死你祖母?”宋国公摆摆手,让妻女先离开。

“爹!”宋彦风皱眉,“那就容宋清浅蒙骗祖母?”

“清浅原本便同你祖母亲近,现在性子虽说有些变,但是到底也不会对你祖母怎么样的。”

听宋国公这么说,宋彦风也没法反驳,行了个礼就下去了。

院内。

“我的儿,你这是受了多少苦啊!”

老夫人被宋清浅扶着进到内堂,刚一坐下,就忙不迭的拉开她衣裳查看伤势。

看着她身上新旧不一的伤口,老夫人心疼的老泪纵横。

她伸手想要摸摸,却停在伤口上方不敢下落,仿佛早已结痂的伤疤此时还会疼痛一般。

“没事的祖母,已经不疼了。”看老夫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宋清浅心中一阵酥酥麻麻。

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旁人的关怀了?

好像自从宋明珠来到宋国公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想到宋明珠的名字,宋清浅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是她抢了宋明珠的富贵生活,她怎么敢把原因再归咎到她身上......

见她大寒颤,老夫人还以为她冷,连忙把拉下来的衣服给她拉上。

动作太快,触碰到了宋清浅还未愈合的鞭痕上。

宋清浅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老夫人又把衣服拉下来。

看着隐隐有些发炎的伤口,老夫人的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帮畜生!知道国公府要接你回来,竟然还敢这么折辱你!”老夫人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祖母,已经不疼了。”宋清浅拉起衣襟,挤了个笑出来,“您不用太过担忧,不过是些皮外伤,很快就会好的。”

是啊,现在好歹是回了国公府,就算只做个丫鬟,也不用像在奴隶营中那样,起早贪黑的做活。

不用担心做活晚了没有饭吃,也不用担心被恶心的人欺辱。

宋清浅闭了闭眼睛,仿佛是想把过去两年的辛酸统统忘掉。

“好孩子,”老夫人温暖的手包裹住宋清浅满是冻疮的手,心疼的开口,“都怪那你老子不跟我这老太婆说!”

“他们同我说的好听,是因着你不听话,想要挫挫你的锐气,”老夫人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水,“谁知道竟是这般折辱你!”

“想必没一个跟奴隶营打过招呼!若是早知道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我也要让人把你接回来!”

听着祖母的话,宋清浅眼眶一热。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惦记自己的......

哪怕以为毒是她下的,祖母也不愿意让她受苦。

“祖母......”

宋清浅趴进老夫人的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老夫人知晓她背上有伤未愈,也不敢拍她后背,只能抚摸着宋清浅的脑袋,轻声哄着:“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

小半晌,宋清浅才从老夫人怀中出来。

看着她通红的眼圈和鼻尖,老夫人只觉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她轻轻拍着宋清浅的手:“孩子,你放心,日后有你祖母在,哪个也别想再把你送进那劳什子奴隶营!”

“多谢祖母!”宋清浅连忙道谢,心中十分动容。

祖母说出这话,并没有什么“你日后乖乖听话,不要再惹事端”之类,就只是有她在,就不会再把她送回去。

这份偏爱,让宋清浅原本干涸心,一瞬间有些复苏。

祖孙俩又说了一小会儿,宋清浅见她面露疲态,心中不免生出些愧疚。

祖母年岁已高,本就精力欠佳,前几年又生了场重病,需要静养。

今日围着她的事,已经接连生了好几次气。

“祖母,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不妨事,你今日刚回来,祖母还想同你多说说话。”老夫人拉着宋清浅的手不舍得放开,“之前你住的那个院子就别回去了,往后跟祖母住在一个院子里,祖母护着你。”

宋清浅之前的院子跟宋明珠临近,本来还想回去之后要怎么跟她相处,现下听到老夫人这么说,也算是让她少了些为难。

“这......可以吗?”宋清浅迟疑开口,“会不会太麻烦祖母了?”

“有什么麻烦的!”老夫人提高了些声音,“我老婆子这点主还是做得了的!要是有谁不乐意,就让他来找我说!”

还不等宋清浅开口再说些什么,老夫人就吩咐一边的嬷嬷:“李嬷嬷,你去跟国公爷和柳氏说,我一个人住寂寞,日后浅浅就跟着我老婆子住了!他们要是不愿意,就让他们过来找我!”

见李嬷嬷要离开,宋清浅赶忙起身:“祖母,时候不早了,我服侍您先歇息吧......”

老夫人想着她应该也累了,也不打算继续留下宋清浅,由着她扶着自己躺下,才让她跟着嬷嬷出去。

李嬷嬷带着宋清浅一同去了正院。

正院中,不止宋国公和柳氏在,宋彦风和宋明珠也都在这里。

李嬷嬷给众人行了个礼,随后不卑不亢的开口:“老夫人说了,她膝下空空着实寂寞,日后清浅小姐就陪着她,住在她院里了。”

第8章

“这怎么行!”

宋彦风开口反驳,伸手指着站在李嬷嬷身后的宋清浅:“宋清浅居心叵测心思恶毒,之前还给明珠下过毒,怎么能让她跟祖母同住?万一她要是给祖母下毒怎么办!”

宋国公和柳氏听到宋彦风的话,虽说有些刺耳,却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毕竟老夫人年事已高,若是真有什么好歹......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祖母的!”听到宋彦风的无端指责,宋清浅眼眶顿时红了。

她知道自己在宋彦风心中比不得宋明珠,他们毕竟是骨肉至亲,自己这样的小偷确实不应该继续试图霸占。

只是她怎么可能伤害祖母?

宋彦风就算不相信自己,也不应该用这件事情指责她啊!

那可是祖母啊!

是不论什么原因,都会护着她的祖母啊!

她绝望的看着宋彦风,难道她在他心中,就是那样畜生不如的人吗?

她原以为在两年前的不信任,两年间奴隶营的折磨之后,她的心不会再痛了。

只是事实又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原来在再次被冤枉之后,她的心还是会痛的。

听到宋清浅这么说,宋彦风微微一愣。

看着她决绝的眼神以及她反驳自己的话,宋彦风好像隐约又看到了以前那个恣意张扬的少女。

就在他陷入回忆中沉默的时候,宋明珠轻轻咳了两声。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宋明珠用手帕掩唇,柔弱的开口:“哥哥多虑了,我觉得姐姐肯定不会害祖母的,毕竟祖母可是对姐姐最好的人了。”

“要是对祖母姐姐也能下得去手,那跟畜生又有什么分别?”

宋明珠看向宋国公和柳氏展颜一笑:“父亲母亲,姐姐之前对我出手,是因为讨厌我,祖母这么疼她,她怎么会对祖母动手呢?”

“而且姐姐肯定都已经改好了,以后肯定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事情了。”

宋国公和柳氏听到宋明珠这么说,满意的点了点头。

柳氏开口:“还是明珠懂事。”

说完之后又看向宋清浅,见她仍旧木楞的模样,有些失望的开口:“浅浅也是,日后住到祖母那里,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你祖母年纪大了,老人家也是真心疼爱你,你可不要惹她生气才是。”

“是!娘说的对!”宋彦风的思绪从回忆中抽出,“祖母年纪大了,你收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好好伺候着才是,别打扰她老人家太多!”

宋国公这时开口:“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你也长大了,少些心思多做事,别让你祖母太为你费心!”

宋清浅木然点点头。

这些话不好听,却也伤不到她分毫了。

听宋国公这么说,李嬷嬷带着宋清浅回到了老夫人住的院子。

春萍已经在院子门口等着了。

李嬷嬷带着她们到了老夫人院子的偏房。

“清浅小姐,日后你同春萍就住在这里吧。”屋中陈设不多,却都是顶用的,“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让春萍找老奴去要。”

“谢谢嬷嬷。”宋清浅看着简单的房间,心中已然十分满足。

虽说这里比着两年前自己的屋子相差甚远,却比奴隶营中破茅草屋强太多。

而且国公府本就不是自己的家,要不是祖母心慈,自己恐怕连这样的住处都没有。

宋清浅已然十分知足。

春萍看着这房间却有些心酸。

老夫人素来简朴,自己房中的摆设都不算多,更遑论平日里不住人的偏房了。

不说比明珠小姐的房间了,这里也就比丫鬟们住的地方强一些。

只是春萍到底只是个丫鬟,这些事情不好多说。

李嬷嬷带着两人进去,想起刚才在老夫人房中看到的宋清浅的伤。

想到上面一道道交错纵横的伤口,李嬷嬷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清浅小姐,您先歇着,我去叫府医过来给您瞧瞧伤。”

“这......这太麻烦了吧,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宋清浅不想刚住进来就给祖母找麻烦,听到李嬷嬷这么说就想拒绝。

“小姐别拒绝,这都是老夫人吩咐的。”李嬷嬷看她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样子,心中也跟着一痛,“春萍在这里陪着您,老奴去叫府医过来。”

宋清浅听到是祖母吩咐的,只能点头应是。

不多时,府医就被请了过来。

宋清浅被春萍扶着趴在了床上。

手脚、耳根处满是冻疮,烫伤鞭伤,新伤叠旧伤,令人不忍直视。

别处的伤都已经接近痊愈,只有后背上的鞭痕还没好。

纵使府医觉得自己见多识广,乍一看到宋清浅身上的伤痕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府医坐在绣墩上,仔细查看宋清浅的伤势,“这新伤叠旧伤,着实有些......”

宋清浅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原本细腻瓷白的肌肤上遍布伤口,后背上还未痊愈的伤痕也并非单纯的鞭伤。

那是用有倒刺的鞭子打的,才会有这样皮肉都翻开的伤口。

加上没及时上药,又有汗水浸染,伤口已经发炎化脓。

虽说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却不能任凭这么长好。

需得出去上面的痂,把脓水挤出,再上药才行。

只是这必定要留疤了......

府医艰难开口,把事情跟宋清浅说明。

宋清浅听完之后略一沉吟:“那就麻烦你了。”

“这疤痕恐怕是消不掉......”府医说完声音有些颤抖。

“无妨。”宋清浅勉强勾勾唇,“能愈合就行。”

春萍和李嬷嬷在一旁听的直皱眉。

没想到宋清浅连消除不了疤痕都不介意了......

之后,府医给宋清浅处理伤口,要敷药之前下意识的想说金疮药可能会有些痛。

还未开口就停下了。

毕竟刚才清创的时候宋清浅都没叫疼,只敷药又怎么会叫疼......

府医上好药之后,坐在桌边缓和良久都未开口。

半晌后才提笔开药。

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府医开完药后没有停留,叹了口气就提步离开了。

刚出院门,府医就被人叫住了。

“孙大夫留步。”来人是宋明珠身边的春桃,她笑吟吟的走到府医面前。

“明珠小姐有请。”

第9章

不多时,孙大夫就到了宋明珠的院子。

就见她闲适的靠在软枕上,手边的茶盏冒出袅袅水雾。

孙大夫眉头微蹙了下。

他还记得这位宝珠小姐刚到国公府时的样子。

瘦弱,无助又可怜。

宛如如今的宋清浅一般。

只不过几年过去,就已经完全没了当初的影子,骄矜的如同从未受过之前那些苦痛一般。

宋明珠见孙大夫盯着她看,心中有些不悦。

坐直身子,拿起一旁的茶盏,开口:“孙大夫,听说你去给宋清浅看病了?”

“是是。”孙大夫惹惹应是。

“那她的伤势如何?”

孙大夫叹了口气:“不太好,新伤叠旧伤,隐在衣服下的地方,很多都看不到原本皮肤的模样了。”

听到这个消息,宋明珠心中一阵畅快。

真是好报应!

宋清浅占了她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她那个该死的娘,对她也是多有虐待。

现在这也,都是她宋清浅该受着的!

不过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被磋磨的可远远不止两年。

宋宝珠放下手中茶盏,定定的看着孙大夫:“孙大夫,想必等会你从我这出去,还会被叫去问话。”

“若是国公爷和夫人公子问起来宋清浅的伤势,你便说她伤势不重,只有面上看到的那些,其余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这、这怎么行呢......”孙大夫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怎么不行?”宋明珠轻笑一声,靠回软枕上,笑吟吟的看着孙大夫。

孙大夫看向她,对上她甜腻的笑,下意识的缩回了目光。

不知为何,对着这位宝珠小姐的时候,他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随后,就听见她用清甜的嗓音,说出了噩梦般的话。

“孙大夫,没记错的话,你们家是住在城南柳树巷吧?”

“听说,你儿媳上个月刚给你添了个小孙子?孙大夫真是好福气,现在就能享受天伦之乐了。”

孙大夫吞了口口水,不敢应答。

宋明珠对着春桃点了点头,春桃上前把一个荷包塞进孙大夫手中。

“孙大夫,你还要长久的在我国公府做下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要弄清楚的。”

“想必你也不想刚满月的小孙孙见不到爷爷吧?”

孙大夫无法,只能应承下来。

等孙大夫离开之后,宋明珠才轻笑出声。

她倒要看看,在得知宋清浅的伤都是假的,她还有什么本事能扭转现状!

孙大夫刚出宋明珠的院子,就被宋国公身边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孙大夫,国公爷有请。”

听到小厮这么说,孙大夫在心中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宋国公端坐桌后,见孙大夫来了,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开口:“方才去给清浅看病了?”

“是,”孙大夫行了个礼,“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吩咐的。”

这些宋国公自然知道:“她的伤势如何?”

孙大夫想起宋清浅身上的伤痕,心中生出几分挣扎来。

他是个大夫,最起码的医德还是有的。

只是......他想起家中小孙子的笑容,还有方才宋明珠对他的敲打,到底是选择了违背良心。

“清浅小姐的伤......不算重,多数都集中在手脚上,有些、有些甚至只是画上去的......”

“什么!”宋国公没想到宋清浅连这种事都要作假,“这个逆女!”

孙大夫被宋国公的吼声吓得瑟缩了一下,连忙要告退。

宋国公也不欲在人前显露出喜怒形于色的样子,摆摆手就让他退下去了。

孙大夫下去之后,宋国公的脸色难看的可怕。

他原本并不愿相信宋清浅是个心机深沉的孩子,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

在听到宋彦风的话之后,也只是有所怀疑。

现在听到孙大夫这么说,无疑是坐实了宋彦风的话。

宋清浅,不过在奴隶营待了区区两年,居然真的堕落到用这样的心机对待家人。

“来人!”良久,宋国公开口。

他身边的小厮垂首进来,宋国公沉着脸吩咐:“让人盯紧了老夫人的院子,主要是看紧宋清浅,别让她做出伤害老夫人的事来。”

小厮惹惹应是,领了差事便下去了。

宋国公皱眉沉思,不知道让宋清浅继续住在老夫人房里,是对还是错。

第二日。

从柔软床铺中醒来的宋清浅睁开眼睛。

看着雕花的床顶,有些不真实感。

这是两年来她睡的最舒服的一次了。

想起奴隶营里四下透风的窝棚,潮湿阴暗的茅草,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扑上来欺负她的男奴,宋清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现在的一切恍惚的不像真的。

嗅着鼻端不再是茅草发霉的味道,而是沁人安神的熏香,宋清浅知道,自己是真的重新回到国公府了。

真好......

以前在国公府生活的记忆,在奴隶营渡过两年之后,仿佛笼一层薄雾,如梦似幻,再也看不清楚。

往事之事不可追,现在能重回国公府,不在奴隶营受人折磨,于现在的宋清浅而言,已经很好了。

只是她到底再也没法把这里当做“家”,宋清浅起身开门,见外面院子积雪未清,便拿起一边的扫帚,把积雪归到树底。

“小姐!您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春萍端着茶盏进院,看见宋清浅正在扫地,连忙把托盘放下,上前从她手中拿过扫把。

“为什么不能?”宋清浅还想从春萍手中拿过扫把,被她躲过去了。

“您可是主子,主子怎么能做这些呢!”春萍仍旧不松口。

宋清浅无可奈何的笑笑:“春萍,我能从奴隶营回来已经是万幸了,现在住在国公府里,已经是祖母心善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春萍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却也不肯把扫帚给宋清浅。

无奈,宋清浅只能去别处找些事情做。

因着昨日动怒,老夫人身体不适,让府医开了安神静气的汤药,宋清浅索性在小厨房守着给祖母煎药。

小火熬了两个时辰,药总算是熬好了。

宋清浅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蒲扇,小心翼翼的将汤药倒进瓷碗中。

就在这时,一个影子猛地冲进小厨房,把药碗踢翻了。

宋清浅惊愕抬头,才发现来人是宋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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