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女儿被调包后 , 我却笑了 是畅销小说家佚名的作品,它的主角是 温宁 、 严刚 ,这本书八零:女儿被调包后,我却笑了龙飞凤舞,文笔犀利,的精彩概述是:第1章痛!身体像是要被劈成两半,疼痛狠狠席卷了温宁。她下意识攥紧床单,咬紧牙关,猛地睁眼。头顶是黑色瓦片,周围有伟人画像、破旧木桌、大红色搪瓷盆和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杯子。这熟悉的布置,好像是她回丈夫乡下老家待产时住的屋子。
《八零:女儿被调包后,我却笑了》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痛!
身体像是要被劈成两半,疼痛狠狠席卷了温宁。
她下意识攥紧床单,咬紧牙关,猛地睁眼。
头顶是黑色瓦片,周围有伟人画像、破旧木桌、大红色搪瓷盆和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杯子。
这熟悉的布置,好像是她回丈夫乡下老家待产时住的屋子。
不对!
她不是死了吗?
‘咚!’
腹部被轻轻撞击,温宁下意识低头,看见自己高耸的肚子,她不敢置信的张大嘴。
难道她重生了?
并且重生在闺女被换前?!
温宁艰难坐起身,狠狠掐一把手臂上的肉。
“啊!”
她疼得龇牙咧嘴,转眼却热泪盈眶。
是真的!
老天爷再给了她一次机会!
上辈子和这辈子一样,温宁意外怀上二胎,六个月时,她因脚滑摔了一跤,导致胎像不稳,需卧床保胎。
可她家有念书的七岁双胞胎儿子,爱人严刚是个军人,平时工作就忙,接下来还得出长期任务,无人能照顾她。
温宁的婆婆在乡下,原来打算来部队帮忙,可她的二儿媳,严刚弟弟的媳妇也怀了二胎。
人手着实不足,于是严刚和多方商量后,最终先将双胞胎儿子托给部队战友,又将怀孕八个月的温宁送回乡下老家,预备等温宁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再接回部队。
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很好,温宁婆婆虽文化程度不高、粗俗、嗓门大,但她嘴硬心软,从不乱来,还每日想法子做好吃的给家里两个孕妇补身体。
问题出在温宁和二弟媳妇生产那夜,接生婆——是二弟媳的母亲。
温宁怎么也想不到,她们竟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过上好日子,随她去城里,把两家的孩子互换了!
温宁和严刚不知情啊,他们花大力气培养以为是亲闺女的侄女,辅导她考上大学,送她出国留学,成为知名钢琴家,还给她定下极好的婚事,前途一片光明。
可他们真正的闺女呢?
被二弟、二弟媳取名严贱妹,自懂事起就干家务活,遭父母和哥哥虐待。
十八岁嫁给残疾老头。
十九岁失手杀死丈夫和婆婆去蹲大牢。
出狱后又死在火灾里......
温宁是在侄女结婚三个月后才知晓真相。
当时她爱人严刚死于肾衰竭,双胞胎大儿子重度抑郁,吃过量安眠药中毒去世,二儿子为保护假千金,被劫匪乱刀砍死。
三位至亲相继离世,温宁大病一场。
在医院养病时,温宁收到二儿子死前定时发给她的录音,知晓真相,她疯了一般的找侄女质问。
侄女癫狂大笑。
“我的好妈妈,你终于知道了啊,可惜,你家里人就剩你一个,很快你就要下去陪他们了。”
“不妨告诉你,严贱妹、你男人、你两个儿子,都是我和我爸妈弄死的,嘻嘻,刺激吧?”
刺激!
温宁被刺激疯了!
她强拽着侄女从十八楼落地窗摔下去,当场丧命。
再醒来,就是眼前。
肚子里的娃越夜越兴奋,时不时踢她一脚,彰显存在感。
温宁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
她轻抚肚皮,低声喃喃,“宝宝,妈妈这次一定会保护好你。”
肚皮一阵波浪形涌动,宝宝好像听懂了?!
温宁嘴角弯起,但下一秒,她笑容僵住。
就在刚才,轻轻地,‘砰’一声,她的羊水!
破了!
可她婆婆今夜回娘家奔丧,目前家里除了她,就是二弟媳妇刘金兰和她亲妈项春花!
就因如此,上辈子两人互换孩子才那么顺利!
时间紧迫,温宁肚子传来一阵阵疼意,她还没想出办法,门却被从外推开!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老太太端着碗大步走了进来。
“小温,金兰饿了要喝鸡汤,我给你也盛了点......”
话还没说完,她瞧见温宁大汗淋漓,再往下一看,被褥湿漉漉的。
项春花大吃一惊,随即异常高兴。
“小温,你羊水破了,快快,躺好躺好,我去烧热水!”
不等温宁说话,项春花端着鸡汤,飞快跑去闺女房间。
看见刘金兰正望着桌上的鸡汤发呆。
项春花急得直拍大腿,她压低声音。
“金兰,你咋还愣着啊,你大嫂提前发作了!你赶紧喝鸡汤催产,把娃儿生下来我好换!”
项春花在鸡汤里下了催产药,本想趁温宁和金兰的婆婆不在家,一举成事。
谁知温宁那边没喝就发作了,项春花可不得赶回来催自己闺女。
刘金兰有一张圆润的讨喜面庞,她细眉微蹙,摸着肚子,喃喃问道。
“真要换吗?妈,这是我怀胎十月的孩子啊。”
“必须换!”项春花瞪着她,理直气壮。
“当泥腿子有什么好,以后书都读不起,要当就当军官家的金疙瘩,长大有出息了再帮扶你家元宝,晓得不?”
严元宝是刘金兰三岁的大儿子。
“行了,你赶紧的,我去盯着她。”
项春花说完就走,而刘金兰想到弟妹屋里喝不完的麦乳精、奶粉、果脯......
她眸中迟疑转为坚定,端着鸡汤,一饮而尽。
温宁也刚刚喝完一大杯麦乳精调的水。
短短功夫,她已经想明白了。
要保住闺女,得一步步稳着来。
项春花和刘金兰胆大包天,要是被她戳穿,说不准就会趁她弱,要她命,再把她们那女婴抱给严刚养。
她不能急躁,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是第一要务。
温宁平躺在床上,架着双腿,忍着滔天恨意和彻骨疼痛,听从项春花的指挥,暗暗发力。
“吸气......呼气......呼气......用力!对,用力!头出来了......头!”
在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喊叫中,温宁只觉浑身一松,有什么东西离开她的身体了。
“哇!”小孩发出响亮清脆的哭声。
“娃儿出生了!”项春花利索的剪脐带,清理孩子,垫尿布,穿衣服。
为了方便换孩子,她故意没说小孩的性别。
她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放到屋子正中央提前打好的小木床上。
“小温,你歇会,金兰也发作了,我去看看她那边情况。”
温宁垂眸,掩住眸底的恨意,“嗯,麻烦你了,婶子。”
说完,她合眼装睡。
等察觉项春花离开,她立马挣扎着爬起到木床边,仔仔细细看自己的闺女。
皮肤黄黄的还有些许白色胎脂、眼线长长的、小鼻子挺翘挺翘的、嘴巴很小......
这才是她的亲闺女啊!
两辈子了,温宁第一次好好看她。
温宁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她不再迟疑,将孩子衣服扒开,仔细检查,最后在她右边腋下发现一个鲜红的月牙形胎记。
屋外突然传来女人尖锐痛楚的喊叫声。
刘金兰快生了!
温宁不舍的看一眼自己闺女,帮她穿好衣服,爬回床上,闭眼装睡。
这次,她没等太久,就听见项春花窸窸窣窣进门的声音。
“小温。”项春花站床边喊,见温宁没动静,嘴撇老高。
第2章
“城里的娇小姐生个孩子就没力气了,睡得跟死猪样,哪像我们以前生完还要下地干活,啧。”
她怀里婴儿嘤咛一声,项春花立马晃晃,“别闹,外婆送你过好日子呢。”
缘分啊,两个大肚婆生的都是闺女。
也好,闺女长大了好哄骗,若是嫁个好人家更能给娘家提供助力。
项春花把外孙女放在床上,立马把温宁的闺女抱出去。
她一走,温宁睁开眼,艰难起身。
她憎恶地看一眼木床上躺着的女婴——上辈子,就算不是亲生母女,可她精心养育这女婴二十多年,结果呢?
她害死她全家!
恩将仇报!
白眼狼!
许是刚生产完身体太虚,温宁只是站着,脑袋便一阵晕眩,可她不能休息!
她咬牙打开柜子,拿出细细的针,用力扎自己大腿。
尖锐的疼痛能令她保持清醒。
温宁另一只手抱起孩子,光脚走向刘金兰屋子,怕孩子哭,她把孩子放在避风处的地上,去屋檐下找了根趁手的棍子。
再到刘金兰门前,就听见她满含嫌恶的话。
“妈,这丫头和她妈一样,贱坯子一个,你丢粪坑弄死。”
温宁心惊胆战,又满是不解。
在她面前,刘金兰一向和善友好,谁能想到私底下竟如此恨她。
里屋,项春花反对。
“别啊,这丫头会投胎但是命不好,你随便给口饭当个狗养活,长大了让她干活,到岁数就收笔彩礼嫁出去。”
“也行,”刘金兰随口给名,“那就叫她贱妹。”
门口,温宁握着棍子的手青筋爆出,她张嘴,泪水却不知不觉从眼里流出。
上辈子,项春花和刘金兰如愿了!
她亲生闺女拥有比谁都命苦的短暂一生!
凭什么,凭什么就要这样算计她和她的闺女?!
恨意滔天,温宁再不手软,项春花出来时,她一棍子狠狠敲上去。
‘咚!’
项春花倒地,晕过去。
“妈?”刘金兰疑惑一喊,猜测许是妈绊倒什么,她刚生完,没力气起床,就没出来。
温宁静静等待着,没一会,她戳破窗户纸,确认屋里的刘金兰已睡着。
这一看,她眼睛又红了。
明明有专门给小孩打的木床,可她们像对待垃圾一样,把她的孩子丢地上!
温宁小心翼翼抱着孩子进屋,悄悄互换,再回自己屋。
一番行动下来,温宁右腿已经被针扎得血迹斑驳。
她忍着疼痛,确认自己怀里孩子右边腋下有月牙形胎记,这才珍重至极地抱着她,躺床上晕晕沉沉的睡去。
再次有意识时,温宁听见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喊声。
“金兰妈,你怎么睡在地上!?”
是婆婆贾淑芬。
她回来了。
温宁松口气,抱紧闺女,静静听着项春花发出慌乱又愤怒的喊声。
“嘶......好疼,老娘要疼死了!昨晚有贼敲我闷棍!等老娘知道是谁打的,我把他祖先坟刨了!”
贾淑芬错愕,“什么?有贼?金兰和小温没事吧?赶紧,你去看看金兰,我去瞧瞧小温!”
不等回话,她慌里慌张地直往屋里冲。
“小温,小温,昨晚家里进贼了,你有没有丢......”
话还没说完,贾淑芬猛地瞧见儿媳妇怀里有个襁褓。
还响起小孩嘤嘤嘤的哭声。
她愕然得当场呆住,随后震惊,“小温,你都下崽,不对,你娃儿都生出来了?!”
温宁:“......”
孩子被吵,嘴一撇,哇哇大哭,打破婆媳俩之间的诡异气氛。
温宁连忙拍拍安抚,又扭头冲捂住嘴巴的婆婆道。
“对,妈,是个闺女。”
贾淑芬悄悄凑上前来看,压低声音。
“闺女儿子都好,你没事最重要,不然我咋和严刚交代?我就回去送我妈一程,你就生了,哎哟这丫头挺像你。”
温宁笑笑,“亲生的,必须像我。”
婆媳说话间,门口,项春花和刘金兰赶到了。
两人表情还都是真切的担忧。
刘金兰道,“妈,大嫂,我那边什么都没丢,你这边呢?孩子没事吧?”
贾淑芬扭头一看,差点又尖叫。
关键时刻,她压着声音,“金兰,你肚子咋也瘪了?昨晚生的?”
“恩,是个女的,搁屋里睡觉。”刘金兰不甚在意的回答,眼神还专注在温宁怀里。
这才是她如珠似宝的亲闺女呢。
项春花拍大腿,催促,“哎呀,小温,你屋里到底少啥没?”
这屋里是她亲外孙女的宝贝,也就是她亲外孙的,可别被贼偷去了。
温宁低头,掩住眸底的冷意。
她往斗柜那轻点头,“东西没少,我锁在柜子里。”
屋里几人才松口气。
温宁这屋里好东西多,要是被偷,就麻烦了。
贾淑芬觉得奇怪得很,她问项春花。
“不偷又不抢,贼敲你干啥?金兰妈,你来这两天得罪人了?要不我去队里打听打听昨晚有没有人看见些啥。”
项春花脾气直嘴巴毒,又是个接生婆,得罪的人可不少。
搁以前她势必要把这事搞个水落石出,撕扯得翻天覆地。
但昨晚她刚做亏心事,要是贾淑芬把事情闹大,真把人找出来,再顺带扯出她换孩子的事咋整?
项春花忙摆手,“算了,当我吃这个闷亏,亲家,小温和金兰都生了,你要忙的事还多得很,就别管我这一棍子了。”
她舔舔嘴唇,“她们一生,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得回家。”
隐晦意思,要接生的费用。
贾淑芬秒懂,“行,那我就不留你了,你等我一会。”
她赶紧去自个屋里拿钱。
项春花心念一转,跑去闺女房里收拾包裹。
得给儿子带点好东西回去。
这边屋子里就剩抱着闺女的温宁和刘金兰。
后者凑近些,看着温宁怀里的小娃,露出温柔的浅笑。
“她真好看,大嫂,你奶水够吗?不够的话,我来喂。”
第3章
温宁心中升起难以掩饰的厌恶。
她脱口而出,“不需要!”
再抬头,她看见刘金兰委屈面庞,“大嫂,你对我好,我只是想帮帮你。”
温宁差点气笑。
刘金兰还知道她对她好!?
严刚是大哥,她是大嫂,自结婚来,他俩能支援弟弟们的,都支援了。
钱、工作机会、彩礼、生活费......
他们不求回报,但也不至于要被恩将仇报吧!
刘金兰说的帮她?!
若她上辈子没被害得那么惨,若她昨晚没亲耳听见那些话,恐怕还真会信了这鬼话!
刘金兰,她怎么有脸?!她怎么还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在这装?!
温宁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才能绷住没露出异样。
她平静道,“我奶水够,倒是你,出来这么久,不去看看你闺女?”
刘金兰摆手,“没什么好看的,放屋里又不会被狼叼走。”
她顿两秒,露出艳羡的表情,感慨。
“大嫂,你和大哥条件好,又有两个儿子,得个闺女,自是当成掌中宝,可我和严辉穷,又没啥文化,我们的丫头,从小就得过苦日子。”
说着这些,刘金兰眼底还有丝隐晦的得意。
现在掌中宝是她亲闺女,而从小过苦日子的,呵,是温宁生的贱皮子。
温宁闭上眼。
她恨自己前世眼瞎,竟没能看出刘金兰的狼子野心,明明她的一切表演都很拙劣!
外面传来项春花喊人的声音,刘金兰不得不出去送亲妈。
她依依不舍,温宁却松口气。
她太害怕自己绷不住,揭穿刘金兰的真面目了。
虽然很靠谱的婆婆回来了,但温宁还是没打算说换孩子的事。
原因有三。
第一,是她没有证据,又把假闺女换回去了,事情闹得再大,对方都可以抵死不认。
第二,对婆婆贾淑芬而言,严刚和严辉都是她的亲生儿子,温宁和刘金兰也是她的儿媳妇,事情一揭发,她站哪边呢?
第三,上辈子刘金兰虐待她亲闺女,害死她全家,刘金兰的亲闺女却享尽福气。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这辈子,温宁不仅想护住自己一家,她还想以仇报仇,看刘金兰、项春花自食恶果!
她想等以后,等刘金兰发现自己日日虐待的是自己亲闺女,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现在,把身体修养好才是正事。
温宁很知晓轻重,她闭门不出,专心坐月子,带孩子。
贾淑芬则是屋里屋外一把抓,干活干个不停。
她在温宁生产的第二天,就托去县城的大队长,给部队发电报报喜。
结果五天后,有警卫员把温宁家的双胞胎送回云丰大队来了!
兄弟俩在温宁屋里看妹妹。
温宁看着双胞胎儿子,表情一言难尽。
上辈子她两儿子也来了,她咋没发现这么辣眼睛呢。
无他,只是两个月不见,两个儿子都剃成光头。
大儿子大毛还好,长得白,五官精致硬朗。
但二儿子二毛,晒得黢黑,他还爱露出整齐大白牙傻笑,更显得脸黑。
“严二毛,你去挖矿了?”
严二毛使劲摇头。
大毛告状,“妈妈,你和爸爸不在,二毛在家属院玩疯了,他不仅每天自己逃课,到处乱窜,还带周团长叔叔家的鹅蛋和鸭蛋逃课,鹅蛋和鸭蛋期中考试得了第一名,周叔叔很生气,再加上收到奶发的电报,就把我们送回来了。”
贾淑芬睁大眼,“啥团长啊,儿子考第一名还生气!大傻帽吧?”
大毛撇嘴,“奶,倒数的。”
贾淑芬:“......送回来就送回来,正好帮我干活,不闲着。”
温宁看向二儿子,正想教育他,二毛却望着木床里的妹妹,先开口。
“妈妈,三毛好小一只啊,她会说人话吗?”
温宁还没回答,门口,刚进来的刘金兰疑惑,“什么三毛?”
二毛指指哥哥又指自己,“大哥是大毛,我是二毛,我妹妹自然就是三毛啦,以后我妈妈要是还生弟弟妹妹的话,就是四毛,五毛,六毛......”
他扒拉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算术,没想到刘金兰猛地一声。
“不行!不能叫三毛!”
所有人都看向她。
刘金兰讪讪解释,“你们妹妹是女孩子,不能叫三毛,难听。”
提到这,贾淑芬不理解得很,“三毛也比贱妹好吧?你咋给你闺女起这名字?”
刘金兰扯扯唇,“我妈说贱妹生下来不咋哭,起个贱名好养活,大嫂家的闺女哭得嗷嗷响,没必要,我记得之前大嫂说要给闺女叫美娜,是吧,大嫂?”
美娜。
严美娜。
上辈子死时,她拽着严美娜同归于尽,温宁闭上眼还能回想起那副丑样。
她摇头,“不叫这个名。”
晦气!
温宁望着木床里的小孩,“先叫三妹吧,大名等她爸取。”
二毛很不服,他梗着脖子,“老严同志沉迷工作,抛妻弃子,我要剥夺他对三妹的取名权!大毛,你赞同吗?”
‘啪!’
大毛拍他脑袋,“叫大哥。”
“你只比我早出生两分钟!”
“早两秒也是你大哥。”
兄弟俩吵吵嚷嚷,贾淑芬怕闹着温宁和孙女,忙喊出去。
这一来,屋里又剩下温宁母女和刘金兰。
刘金兰本是要出去的,迟疑几秒后,突然停步问。
“大嫂,你有三个孩子了,还要生吗?”
她是想起方才二毛的那句话,再接着生就是四毛五毛六毛。
温宁现在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刘金兰的每句话。
所以此时,脑子里将这句话转一圈后,她浑身都在发冷。
她声音极力平静,“怎么?我还在坐月子,你就催生了?”
“没有没有,”刘金兰忙否认。
“我的意思是大嫂你已经生三个小孩了,儿女双全,还是要保重身体,小孩生太多,对你身体不好。”
主要是再生个闺女的话,她换过去的闺女就没那么宝贝了。
温宁没回她。
她在想。
上辈子她后来的确没有再生小孩,一方面确实儿女双全,足矣。
另一方面,她身体很差,医生说她生闺女时月子没坐好,失血过多导致气血两亏,需多年精心调理。
仔细想来,明明她自己很保重身体,婆婆伺候她坐月子也伺候得挺好,她怎会气血两亏?
反倒是没怎么坐月子的刘金兰,后面还生了两个儿子。
现在想想,也许她气血两亏,刘金兰出了一份力。
当天下午,温宁听见院子里传来刘金兰她妈—项春花的声音。
第4章
“金兰,你和你大嫂都生了,我带只鸡来看你们,阿嚏......阿嚏!”
刘金兰拉着项春花,“妈,你前几天冻感冒还没好啊,快屋里坐会,我婆婆不在家。”
母女俩很快进屋,温宁听不见更多,心有点不稳。
二毛跟婆婆去队员家买鸡蛋了。
大毛坐边上乖乖的看小人书,同时预备打下手。
温宁招呼大儿子,等他过来才小声交代。
“大毛,你去注意一下二婶和她妈妈在屋里说什么做什么,再回来和我说。”
大毛轻皱眉毛,小脸蛋一本正经,“妈妈,老师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君子是不能偷听墙角的。”
温宁一噎,板着脸,“老师还说百善孝为先呢,大毛,你不去,我就出去了。”
“奶说你不能出去吹风,”大毛起身,叹口气。
“算了,我去,妈妈,有时候我真拿你没办法。”
他小大人一般的模样,温宁有点想笑,随即却有点恍惚。
大毛从小懂事乖巧,上学、就业一事上从没让她和严刚操过心,是家属院有名的学霸,上辈子怎么就走到重度抑郁的地步呢?
铁定是刘金兰和假千金作怪!
这辈子,她绝不让她们如意!
温宁下定决心。
另一边,大毛悄悄站在二婶屋门边。
门没关严实,他隐隐约约听见二婶和她妈妈的交谈。
“......对,你想得好......妈,你有吗......有,我一个接生婆......啥都有......放鸡汤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毛皱紧小眉毛,想凑近点,下一秒,屋里突然传出小孩嗷嗷哭喊的声音。
随后是刘金兰暴躁的骂声,“哭哭哭,就知道哭!”
‘咚!’
大毛吓一跳,因为有一双手将一个襁褓丢地上了。
襁褓里的贱妹哭得更大声,刘金兰还上脚踢。
“不许哭!贱皮子!闭嘴!”
大毛陪妈妈看了几天妹妹,已经知道这是小孩饿了的信号。
他推门进去,好心提醒,“二婶,贱妹饿了,你该喂她吃奶了。”
屋内刘金兰和项春花吓一大跳。
回过神,刘金兰立马弯腰抱起小孩,讨好的冲大毛笑笑,随后掀起衣服喂闺女。
果不其然,小贱妹立马不哭了。
项春花则对着大毛啧啧称奇。
“阿嚏......这就是你大嫂的儿子吧,长得可真俊,有他当哥哥,命好得很啊,阿嚏!”
俊大毛皱眉,“婆婆,你感冒了不要对着妹妹打喷嚏,会传染给她的。”
“嘿嘿。”项春花不以为意,还冲着刘金兰处,连打两个喷嚏。
“小子,我家这丫头没你妹妹宝贝,能有啥事,阿嚏!”
大毛:“......”
他默默转身走出去,还听见身后传来的对话。
“够了行了,吐出来,元宝还没吃呢。”
“丢床上,别管了,贱丫头,留她一命算好的。”
——
大毛仔仔细细洗完手和脸,才回屋,他小声的,一字不落的把事情告诉温宁。
最后叹口气。
“妈妈,幸好我们三妹不是二婶的闺女,不然也要饿着肚子,被二婶丢地上踢了。”
温宁搂着襁褓的手在发抖,眼眶中也有泪水在聚集。
上辈子,不就是她的宝贝在受这些罪吗?
她仰头,把眼泪逼回去,冲大毛笑笑,“嗯,妈妈会保护好三妹的。”
“我也会。”大毛拍拍自己平坦的小胸脯,“我是三妹的大哥。”
温宁摸摸他脑袋,“嗯。”
门外,二毛如一阵风般跑进来,手里还扬着一布条。
“妈妈,我裤衩子裂开了,快给我补补,屁股漏风,凉飕飕的!”
温宁:“......”二毛一如既往不省心。
她正要接过,婆婆贾淑芬声音追着来。
“二毛!哎呀你快拿来,奶给你补,你妈坐月子,动不得针线,不然以后老了眼瞎。”
二毛一个打晃,笑嘻嘻地又往外跑,“妈妈,我去找奶。”
温宁哭笑不得。
她猜测刘金兰应当是想在鸡汤里给她下损害她身体的药,令她以后不能生产,那就见招拆招吧。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刘金兰就端着满满当当一碗鸡汤进屋。
“大嫂,这是我妈送来的鸡,我炖了一下午,软烂软烂的,好吃得很,你得吃完,这样才能给三妹喂奶。”
温宁不动声色,笑了下。
“你也在坐月子,金兰,你拿一个碗来,这太多了,我们分着吃。”
刘金兰圆脸笑得温和,却拒绝。
“不行,大嫂,这是你的,锅里还有鸡汤呢,我去端一碗来我们一起吃。”
没一会,她重新端来一碗鸡汤。
温宁在她进屋的一瞬间,就大惊失色的喊。
“糟了,三妹尿尿把裤子和床全打湿了。”
“哎哟还真是,”刘金兰上前,伸手一摸,湿漉漉的。
“得赶紧换,不然要感冒,大嫂,屋里没有干净的裤子和尿布啊?”
温宁已经把干净的藏起来了,“都在外面晾着还没收。”
刘金兰果然急得很,立马往外走,“我去拿。”
刘金兰一离开,温宁就动作利索的交换两碗鸡汤。
完事后,她缓缓呼口气。
“来了来了,”刘金兰大步走进,瞧见温宁没动手,语气还有些不满。
“大嫂,你快给三妹脱下湿衣服啊,她这么小,要是感冒咋整,你搞快点。”
温宁稳住心神,“嗯。”
两人合作把三妹身上处理好,让她躺里面睡觉。
刘金兰双眼满是慈爱的看一会,突然想起鸡汤,又忙招呼。
“大嫂,你快喝鸡汤,冷没?我去给你热热。”
“不用,一起喝吧。”温宁端起鸡汤,小口小口的抿。
城里人就是麻烦得很。
刘金兰偷着翻个白眼,端起碗大口咕噜咕噜的喝下肚。
这时,门口,吃完饭的二毛领着严元宝跑进来。
“瞧,我妹妹比你妹妹好看。”
严元宝不甚在意的点点头,他目光在屋内打转。
外婆说大伯母这好吃的最多了,咋没瞧见呢。
一大碗鸡汤,温宁着实喝不完,就放凳子上。
严元宝是个霸道性子,动作贼快的捞起就往嘴边灌。
“元宝!”刘金兰急了,一把将碗抢过,力度太大还洒出一些汤在身上。
严元宝嗷嗷直哭,“汤,我要喝汤,我饿......”
刘金兰有点尴尬,她眼睛一转,立马将温宁的那碗递给二毛。
“二毛,你妈没喝完,你喝吧,元宝,你喝妈这碗,不能抢哥哥的东西。”
第5章
温宁攥紧床单,眼睁睁看着两个小男孩喝完汤,元宝在巴巴的舔碗底。
她阻止的话都堵在嗓子眼了!
可刘金兰明知汤有问题,还给二毛喝,她又为什么要阻拦严元宝喝有问题的汤?
而且上辈子,严元宝就是最终的既得利益者。
自作自受。
自作孽,不可活。
温宁逼迫自己的心冷起来,她低头抱过闺女,看着她软嫩安睡的面庞,缓缓呼出气。
却没看见,刘金兰露出得意的笑。
喝了药加的鸡汤,温宁这辈子再也生不出孩子,他们一家就只能对唯一的闺女——三妹好。
至于误喝鸡汤的二毛......
刘金兰低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一个皮小子,谅也没大出息,身体毁了就毁了吧。
“二婶,你总看我干啥?”二毛疑惑,突然摸把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沾沾自喜。
“是不是觉得我脑袋亮,不费眼,你给元宝也搞个光头呗。”
刘金兰嘴角抽了抽,敷衍,“好,等他大点再说。”
深夜,万籁俱静,队员们都陷入梦乡。
严家。
温宁被吵醒。
她听见正屋贾淑芬的门被用力拍响,刘金兰叫嚷的声音格外痛苦又惊心。
“妈!妈!元宝全身都在发抖,还口吐白沫,你快起来啊!”
“来了!”贾淑芬动作利索。
“哎哟,咋突然这样了,走......哎?金兰,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不舒服啊?”
刘金兰不知说了什么,贾淑芬就道。
“造孽啊,咋倒霉事摊一起了,你搁屋里休息,我带元宝去看郎中吧。”
“一起去。”
刘金兰担心儿子,纵使肚子在大量出血,也和贾淑芬一起赶路。
院内又恢复平静。
温宁搂紧闺女,望着香喷喷睡在临时床的二毛,内心庆幸不已。
如果不是她机警,今夜闹腾起来的,就该是她和二毛!
刘金兰的心太毒了!
这辈子,活该她再也生不出两个儿子。
怀里婴儿动动手脚,小声嘤咛,温宁喂完奶,再搂着她沉沉睡去。
她睡得安稳,可刘金兰、贾淑芬一夜没睡。
第二天,贾淑芬给温宁端醪糟红糖鸡蛋来,眼下青黑,直打哈欠。
温宁问昨晚发生什么,贾淑芬望一眼二房,压低声音。
“元宝不知道吃错啥玩意,大晚上的发颤,送去郎中那,哎哟一阵催吐,吐完回来睡着呢。”
“关键金兰也不知咋了,她说她流的血比刚生完还多,也躺着,母子俩弱鸡得哦,小脸白得跟雪一样。”
二毛好奇心重,早跑二房去看过,他疑惑极了。
“奶,元宝催吐咋头发催没了?跟我一样,嘿,是个光头了。”
贾淑芬表情一言难尽,“催吐是用屎催的,头发沾上味道大,没洗头膏,洗不掉,就剃光了。”
温宁母子三人:“......”
二毛喃喃,“以后可以说元宝是吃屎长大的了。”
温宁趁机教育儿子,“听见了吧,不要随便吃外面的东西,催吐要用......大便,你们想想糟心不糟心。”
大毛二毛都格外嫌弃,保证不瞎吃。
贾淑芬给二房也送完醪糟红糖鸡蛋后,就回去补觉。
但一整个白天,刘金兰屋里总是传出她闺女的哭声。
大毛看书看不下去,腾地站起来走过去。
没一会又气鼓鼓的回来,抱着双手和温宁告状。
“妈妈,二婶不给贱妹吃奶,我问她为啥,她说元宝这下虚弱了,得多吃点奶,贱妹就少吃点,我不喜欢二婶了,她就是家属院里婆婆们说的重男轻女,对不对?”
家属院都是军属,一旦某家出现重男轻女的现象,会频繁被领导、妇女主任等人谈话,他家男人前程也会受限,所以大毛只是听说,但从未见过。
这次回乡,他开眼了。
“三岁多的小孩抢几天的婴儿奶吃!”
温宁安抚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放心,妈妈不会重男轻女。”
大毛挑一下眉,“温宁同志,不重男轻女是做妈妈的基本素质,是你该有的素质,你不能以此为豪,知道吗?”
温宁翻白眼,“妈妈有素质,但可以没教养,你再啰嗦我就打你屁股。”
“哦。”大毛捂住嘴。
接下来几天,刘金兰的闺女没奶吃,贾淑芬看不下去,熬米汤喂她。
刘金兰身体状况不佳,被迫消停,温宁也放松许多。
月子已坐一半时间,她就想时间快点,能快些带孩子们回家属院等严刚。
但每次只要一想到离开,温宁就感觉有什么事被她忘到脑后。
这天下午,贾淑芬气汹汹的拎着篮子回来,站院子里就叫叫嚷嚷的骂。
“......杀千刀的卖臭蛋给老娘,黑心子,背时砍脑壳的,咋不早嘎屁了呢,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福气像乌鸦,寿命跟昙花......生孙子没有屁眼......”
大毛放下书,皱紧眉头,小脸又极为惊叹。
似是没想到还能这么骂人。
突然,他扭头,“妈妈,你快把妹妹的耳朵捂住,奶的教育不行。”
温宁:“......”当哥的比当妈的操心。
二毛腾腾腾跑进来,灌下一大碗水才和妈妈哥哥说奶生气的原因。
“奶之前买的蛋里夹着臭蛋,她不知道是谁卖给她的,今天回来路上奶说是王老三个瘪犊子卖的,她去找人家,人家不认,妈妈,瘪犊子是什么意思?”
温宁敷衍,“就是骂人家傻子。”
二毛眼睛亮晶晶的,“妈妈,奶骂人词真多,我们带她回家属院吧,这样我就能称霸家属院了!”
这一瞬,福至心灵,温宁突然想起来了!
是了。
上辈子也有买臭蛋这么一回事。
家有两个坐月子的产妇,还有三个小男孩,每天至少要消耗九个鸡蛋。
贾淑芬囤的鸡蛋不够,就在队里跟人家买。
当然,这会不能说买,说的是换。
贾淑芬换到了臭蛋!且经过一番排查后,发现是队员王三婆家的。
贾淑芬去退,王三婆也不是好相与的,死活不认,于是贾淑芬吃了个大.大的闷亏。
若是这样也罢了,左不过是几分几毛钱的事。
可王三婆家的母鸡突然死了,她非说是贾淑芬害死的。
双方各说都有理,顿时闹腾得满大队都来看热闹。
贾淑芬骂战是更厉害,但王三婆一激动,上头,人直接嗝屁了。
这下可好,别管谁有理,贾淑芬都成了害死人的罪魁祸首,被大队人员指指点点,她如遭瘟的母鸡,精气神都直接没了。
等温宁坐完月子,贾淑芬跟着一家去家属院。
直到死,此生再未回过家乡云丰大队。
第6章
贾淑芬在云丰大队长大、结婚、生子,足足呆了五十多年啊!
最后临老却不能在此魂归大地,温宁和严刚都知她心有遗憾。
他们宽慰她,贾淑芬却说她对王三婆有愧。
若是她当时脾气收着点,也许王三婆不会被气死。
重来一世,又到了这个节点。
温宁坐起身,盘算着要帮婆婆度过这个心结。
她在心里顺着整件事,找突破口。
“妈妈,你发什么呆呀。”二毛拽拽她,“奶跟我们回家属院住,你说好不?”
温宁想也不想,“好啊,你们奶这辈子不容易,必须跟我们去享福。”
但这次离开,必须是光鲜亮丽的走,可不能灰溜溜的。
门口,听见温宁这句话的贾淑芬感动得不得了。
她冲进来,痛下决心。
“小温!有你这句话,妈干什么都乐意,你等着,妈这就去隔壁大队买鸡蛋,妈就算把两腿跑断,也不能饿着你和三妹!”
说完,贾淑芬‘嗖’地冲出去。
二毛拔腿,拽着大毛跟上,“奶,我也去!大哥,一起!”
三人眨眼都消失了。
温宁:“......”其实她有奶粉和麦乳精,饿是饿不死的,没必要跑老远去隔壁大队买鸡蛋啊。
她婆婆这个人,嘴上厉害,但心软,是真善良,和刘金兰那种面甜心狠的毒妇不一样。
人是禁不住念叨的,当天傍晚,刘金兰突然支棱着下床出房门了。
她抱着贱妹走到温宁屋里,仔细观察温宁的面色。
“大嫂,你身体咋样?有奶水不?”
这几天刘金兰虚得不行,就算每天吃三个鸡蛋,奶也快没了。
她一点没怀疑是自己喝了药,刚恢复点精神,她就在想药对温宁起没起作用,要不要再下一次。
温宁当然是装,她轻轻摇头。
“不太好,腿脚比先前没劲,头总晕,要躺着才行,奶水将将够吧。”
那就好。
刘金兰松口气,看来药还是起作用的,她妈没骗她。
“我也是,生二胎和头胎是不一样啊,我生元宝的时候,生完睡一觉就去灶房做饭......”
她话还没说完,门外,二毛如一阵风冲进来。
“妈妈,妈妈不好了,奶和王老三吵起来了!”
“什么!”温宁立马从床上坐起,穿鞋,套衣服,戴帽子,一气呵成。
她抱着娃,大步往外走,“快,二毛,带路。”
母子俩匆匆离去,哪里看得出温宁有一点产妇的样子?
她步伐稳健得很!
刘金兰看得目瞪口呆,她猛地起身,小腹处一阵抽搐的痛。
她忍了忍,也抱着娃走出去。
走到院里又觉得娃费事,于是将娃丢回屋里的地上,追出去。
距离严家有个五十米左右,正是王三婆的家。
此时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看热闹的队员。
温宁抱着闺女,被二毛护着挤进去,四处观察。
这时正好听见她婆婆拍大腿的怒喝声。
“......老娘害死你的母鸡?王老三,你放什么狗屁!谁不知道老娘整天忙着伺候我两媳妇坐月子,老娘闲着屁股疼去害你那只会生臭蛋的母鸡?”
在人人缺衣少食的今天,王三婆却吃出一个偏胖的身形。
她瞪着她那双三角眼,叉腰。
“贾淑芬,你承认了吧,你就是觉得我卖臭蛋给你!上午你来闹,不满意啊,下午你就来我家把我家母鸡掐死,都是认识几十年的人了,你心咋那么狠?!”
“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赔我一只鸡!”
不讲理,压根不讲理。
贾淑芬双手叉腰,眼看就要大骂。
温宁握住她手,制止她无意义的骂战,大声质问。
“婶子,你非要把母鸡死了的事赖我妈头上,你有证据吗?”
王三婆立马接话,“有!我孙子狗剩看见你妈在我家鸡窝那来回走!就她在那走,肯定是她掐的!”
贾淑芬辩解,“我是在看你家母鸡生没生新鲜蛋,你卖我一个臭蛋,我就要拿你一个新鲜蛋!结果你家母鸡一个蛋都没生,怪不得你卖我臭蛋!都不知道放多久了!”
“承认了吧,你就是心里不舒服才掐死我家母鸡!”王三婆铿锵有声。
“我没有,我贾淑芬要是掐死你家母鸡我就被天打五雷轰!”
“大晴天哪有雷?你在给老天爷出难题!”
“王老三你不讲理......”
温宁头嗡嗡的,趁着两人吵,她让二毛把死掉的母鸡拎过来,再让大毛找把刀。
东西一齐全,温宁立马将闺女塞到婆婆怀里,而后弯腰。
众目睽睽下,她动作利索的将母鸡肚子剖开。
第7章
“嚯!”
围观队员们都是一惊。
他们也不是没杀过鸡鸭,但没想到贾淑芬娇滴滴的城里媳妇儿,下起手来也是利索。
温宁当然利索,她妈妈去世前是研究院的研究员,整天就是杀小白鼠、鲤鱼和小猪搞研究。
温宁小时候没人带,是在研究院长大的,看也看会了。
此时,温宁仔细查看被开膛剖腹的母鸡,从中捏出表面毛毛的颗状物,放在眼前。
贾淑芬凑上前,一眼认出,“这是玉米,发霉玉米!”
她直起身叫嚷,“王老三你们家母鸡是喂发霉玉米喂死的!你凭啥怪老娘头上!”
王老三不肯承认,“什么发霉玉米,我没用这个喂!对,贾淑芬,就是你用发霉玉米喂死我家母鸡的!”
真是没完没了!
贾淑芬挽袖子要大战一场,温宁拦住她,指着地上母鸡道。
“婶子,我妈找你退臭蛋是今上午的事,可是你家母鸡能被发霉玉米喂死,起码已经喂超过三天了,你仔细想想,它是不是三天都没下蛋。”
王老三脸色变幻,还真是。
她家就两只母鸡,单独一个窝,下蛋是有数的。
超过三天......她家喂鸡的活儿是交给孙子辈的......
王老三正犹疑着要找自家人,还是死扒着贾淑芬不放。
先前听见发霉玉米四个字,人群中,王老三的孙子狗剩就悄悄跑进屋。
二毛机灵跟着他,这时正好举着一个口袋当先冲出来。
“找到凶手了!是狗剩,他把玉米泡发芽发霉再喂鸡!”
狗剩追着要抢回袋子,突然被说破,他面色巨变,也不抢了,扭头就逃。
果不其然,王老三拎着棍子就冲上前,“混蛋玩意,老娘揍死你个倒霉东西......”
“哇!”
狗剩被揍得嚎啕大哭,声音都快掀破屋顶。
围观队员们都忍不住议论。
“倒霉孩子啊,静悄悄就把家里母鸡害死了,搁我家我也揍一顿。”
“王三婶太不讲道理了,也不查查自家人,逮着咱淑芬姨就是一顿冤枉。”
“就是,咱淑芬姨最倒霉,买到臭蛋,还被冤枉害死母鸡,今儿要不是她儿媳妇,淑芬姨和王三婶家要结仇咯。”
“可不是,淑芬姨要找三婶家麻烦吧?”
温宁也注意着呢,要是婆婆心里过不去,要闹,她就装晕把人哄回去。
没想到贾淑芬开心地招呼她们。
“走走,小温,金兰,赶紧回去,你俩坐月子吹不得风啊,天黑了,要有凉风了。”
几人往回走。
有人忍不住,“淑芬姨脾气见好啊,都不刺头了。”
有人真相,“她这是儿媳妇帮出头,高兴着呢,嘿,她辛苦一辈子,现在也算是享福咯。”
可不是么。
贾淑芬太高兴了。
她早年守寡,独自拉扯三个儿子。
寡妇在队里的日子不好过啊,时不时就会被人找麻烦。
今天有队员东西丢了说是她家孩子偷的,明天有人男人没回去也来问是不是她家留下人。
久而久之,贾淑芬就学会了骂战,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狠狠臭骂一顿,死活不认,仿佛只要她声音大她就有理一样,因此有人私底下喊她刺头。
可今天,温宁不动声色、有理有据的帮她‘干翻’了王老三!
真爽啊!
回去路上,贾淑芬美滋滋夸温宁。
“小温,孩子还是得像你这样,多读点书,多学点有用的知识,不然吵架都吵不过别人,以后你会让三妹上学吧。”
温宁点头,“嗯,我会供她读大学。”
贾淑芬抖抖怀里的孙女,笑出满脸褶子。
“哟,奶抱着个大学生呢,大学生,光宗耀祖。”
旁边二毛昂起头,骄傲道,“奶,我以后也是大学生,你不抱抱我?”
贾淑芬说老实话,“你哥整天看书念大学还差不多,你,皮得没边了,读土地大学啊?”
而且她老胳膊老腿的,也抱不起啊!
二毛不服气,“男大十八变,我以后就不皮啦!”
温宁几人都无语,顿觉二毛倒是有可能靠这机灵劲上大学。
“走,”贾淑芬转移话题,招呼儿媳妇,“小温,金兰,我再给你们各煮两个鸡蛋,多补补脑子。”
温宁:“......”真的要吃够了。
落后一步的刘金兰却在庆幸:还好她听妈的,换孩子了,以后温宁精心培养供去上大学的,是她生下的宝贝。
她刘金兰肚皮里生出了个大学生。
嘿嘿。
一群人在院子外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哭声。
二毛窜得快,等大家走到屋门口时,他赶着一只咯咯叫的公鸡出来。
“妈妈,贱妹的脸被鸡啄了,都流血了!”
贾淑芬动作利索的抱起地上大哭的娃。
“哎呀,这么长一条伤口,金兰,带去拿点药吧,不然以后要留疤。”
刘金兰从她怀里抢过孩子,用袖子随意擦掉血,又引来孩子嗷嗷痛哭。
“拿什么药啊,没事,留疤不怕,她又不是大嫂家的三妹,活着就行了。”
贾淑芬顿住,皱眉,“这话怎么说的,你也是,怎么就放地上了,还不关门,今天是被鸡啄,改天被狗......”
她说不下去了。
刘金兰却接话,“那就是她命不好!怪不了我!”
她赶人,“行了,妈,你去给大嫂煮鸡蛋吧,我要给元宝喂奶了。”
?
她的奶水不是该给贱妹吃吗?
贾淑芬还想说什么,忍住了,她气汹汹去灶房。
温宁笑笑,回屋。
她越来越期待刘金兰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了。
没隔两天,温宁在屋内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痛哭声。
她疑惑得很,刘金兰也是。
两人站在院子里,还没出去看,就见贾淑芬恍惚着回来。
“王老三前几天不是揍她孙子吗?她儿子今天从县城打工回来,看狗剩只能趴床上很生气,和王老三吵,吵着吵着王老三就喘不过来气,倒地死了,她家在准备办丧事了。”
温宁一愣。
没想到,那个胖胖的三角眼婶子没逃过这一劫。
旁边,刘金兰倏然脱口而出,“死得好!”
贾淑芬和温宁都看向她。
刘金兰把头发抚到脑后,“难道不是吗?她卖臭蛋给妈,那天还冤枉妈掐死她的鸡,还说我和大嫂晦气,让赔钱,她这个人就是个祸害!死得好!”
“哎,话是这么说。”贾淑芬深深叹气。
“我就是觉得,她儿子这下要愧疚一辈子了。”
上辈子愧疚一辈子的可是你!
说到这,温宁趁机劝。
“妈,王三婶这是急症,可能是脑出血,这种病最怕激动,前几天你不该和她吵的,不然她要是出事,你不得愧疚死,说不定后半辈子你都得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
贾淑芬怔住,喃喃道,“是噶......我以后跟人吵架,先问问她有没有病。”
温宁:“......”她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之前大吵一架,但乡里乡亲的,王老三办丧事,贾淑芬还是去送了个礼,帮了忙。
也看一堆热闹。
王老三嫁出去的两个闺女回来知晓是弟弟气死亲妈,大吵大闹。
还有王老三的娘家人......
总之,一团混乱,贾淑芬都回来讲给温宁听,算是打发无聊时间。
这天,婆媳俩正叨着,院子里传来男人声音。
“妈,妈你在哪,我和云云回来了。”
第8章
贾淑芬有三个儿子。
长子严刚在部队效力,娶妻温宁,有两子一女。
次子严辉是个木匠,跟人去外地打工了。
娶妻刘金兰,有一子一女。
幼子严聪,学历最高,中专毕业,在县城罐头厂当技术员。
他去年娶了罐头厂车间主任的独生女周云云,两人还没生孩子。
严家堂屋内。
众人齐聚一堂。
大毛、二毛、元宝围着桌上的一堆罐头,啧啧称奇。
贾淑芬、温宁、刘金兰听严聪叭叭。
“......先前罐头厂赶任务,腾不出空,这不一闲下来,我和云云就回来看刚出生的侄女......”
他话还没说完,二毛握着瓶罐头找温宁。
“妈妈,这是什么罐头?哥哥说是樱桃,我看不像,这个果子比樱桃大。”
温宁举起罐子,认了认,“是山楂。”
罐头厂正儿八经拿出来售卖的玻璃瓶罐头上印着封条,上面写着:品类、配料表、生产日期、保质期、厂址。
可严聪和周云云拿回来的玻璃罐上什么都没有。
许是厂里处理给内部员工的瑕疵罐头。
温宁心里门儿清,望着严聪浅浅笑了下。
严聪神色有点不自然,他就说这点瑕疵品糊弄亲妈和二嫂还行,大嫂不好骗,但出发时,丈母娘还是给他装上了。
他身旁的周云云没察觉,反倒微抬下巴。
“大毛,二毛,你们开了吃呗,专门给你们带的,还有苹果,黄桃罐头。”
“好咧!”二毛高兴得快跳起来,“谢谢三婶。”
旁边刘金兰脸色不佳,攥紧衣服,专门漏过她家元宝是什么意思?
“哎哟哎哟,”三家不见火气的纷争,贾淑芬看在眼里,心里直叹气。
她上前,拍掉二毛的手。
“去,去灶房拿三个碗过来,咱家什么条件啊你们三就一人一罐,拿碗来奶给你们分。”
贾淑芬忙着给孩子们分罐头,让他们捧着碗坐屋檐下去吃。
严聪和周云云则是站起来看温宁和刘金兰怀里抱的孩子。
看见温宁的三妹,严聪使劲夸,“白白嫩嫩的,这大额头一看就聪明,高鼻梁,小嘴巴,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
周云云也露出羡慕的表情,“真漂亮啊。”
等看见刘金兰的贱妹,严聪嘴动了动,愣是没能夸出口。
周云云不装,错愕,“二嫂,她左脸上的疤咋回事?这都可以说毁容了!哪有还没满月就毁容的。”
刘金兰耸肩,“被鸡啄的,她命不好,投生到我肚子里,哪像大嫂家的三妹。”
周云云脱口而出,“你知道她投错胎就对她好点啊,你看她面黄肌瘦,眼下青黑,脏兮兮的,衣服也臭了,凑近还有屎味......”
严聪使劲拽她,“别说了!”
刘金兰无所谓,“我每天要忙着照顾元宝,哪那么多时间啊。”
她望着温宁怀里的三妹,眼睛晶亮。
她的孩子,有温宁精心照料着呢。
周云云心里不太得劲。
再一落座,她就旁若无人道,“等我生小孩,我不回来坐月子,我让我妈帮我带,就带不成二嫂家娃这样糟心。”
这是把刘金兰家娃带成这样怪贾淑芬了?
贾淑芬可是个炮仗脾气!
严聪紧张的站起来,攥住亲妈,背着周云云,露出求饶脸。
“嘿,我家孩子还早呢,妈,妈,我带了猪骨和猪肉回来,今晚都弄来吃,给大嫂和二嫂补补。”
贾淑芬深吸口气,瞪他一眼,压住火气,“行!”
她气汹汹去灶房,还没走远,倏然听见温宁温温柔柔的开口。
“云云,你不要妈帮你带小孩,我就带她去家属院了。”
“带去呗。”周云云不以为意,顿两秒又道。
“但是大嫂,妈帮你坐两个月子,帮二嫂也是坐两个,我以后坐月子,她总不能一点不帮忙吧。”
不要贾淑芬带小孩,但又要她帮忙。
就是要钱的意思。
三弟这两口子总是贪心不足。
上辈子也是这样,贾淑芬在大队待不下去,三家人一起坐下来谈她以后的归属。
她个人意愿其实是去县城的严聪家,因为离家不远,且严聪还没生小孩,她可以帮忙。
但周云云不干,她说贾淑芬气死个活生生的人,脾气不好,她是新媳妇,不跟老婆婆住。
贾淑芬这才背井离乡,跟温宁和严刚去部队家属院。
就这样,周云云坐月子时,还让严聪打电话来,让贾淑芬出营养费,不然就不让孩子叫她奶。
贾淑芬气得搁家直骂人,转头还是掏出小金库,让温宁帮忙转六百块过去。
就这,人家还嫌六百块少,贾淑芬直到死,也就只见过那小孙子三四次吧。
这辈子,没有气死人的事,周云云还是不乐意和贾淑芬一起住,却想要钱。
温宁都笑了。
“那让妈跟你住,帮你带小孩。”
周云云撇嘴,就差把不乐意三个字写脸上。
眼看着她还要说出不合适的话,严聪忙起身把人拉出去,“云云,我带你逛逛我们大队。”
“有什么好逛的?全是泥巴。”
“走吧走吧。”
......
灶房,贾淑芬坐小凳子上往里塞柴,烧水熬猪骨汤,时不时叹口气。
人一老,就遭嫌弃。
还不敢发火骂人,不然影响儿子小家的和谐。
还是老头子聪明,早早去了好,没那么多烦心事。
温宁抱着娃进来,“妈。”
“哎。”贾淑芬站起身,在围腰上擦手,“有啥要我忙的?”
温宁轻摇头,讲出来意。
“妈,我坐月子已经二十多天了,还有十来天就可以回家属院,我认真的,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贾淑芬犹疑,“这......我......我住大队挺好的啊。”
家属院离大队老远了,她一走,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一趟啊?
不过留在大队,老三是指望不上的,只能和刘金兰一起住。
刘金兰跟她妈关系近,她妈项春花时不时就来打秋风,就差把家里床搬回去给她儿子睡,看着挺烦的。
温宁能看懂贾淑芬的纠结,她瞥一眼门后露出的衣角,大声了些。
“妈,严刚一个月能有二十天不在家,大毛和二毛要上学,我要上班,你不去,三妹没人带,怎么办?
倒是可以放家里锁着,但她大了后,要是不小心砸掉开水瓶,从床上摔下来......”
话还没说完,门外,刘金兰站出来,斩钉截铁的同意。
“妈,我赞同你跟大嫂去家属院,你去吧!”
第9章
刘金兰的想法很简单,不能让自己亲闺女没人带!
她极力促成此事,“我有我妈帮把手,大嫂没有,妈,你去吧,等把三妹带大了,我再让严辉接你回来养老。”
才怪!
到时候,她也要带着元宝去找三妹,让三妹知道谁才是她亲妈,她该孝顺的究竟是谁。
元宝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如此劝导下,贾淑芬总算松口同意去家属院。
“那我去待段时间?”
“好。”
待一段,舒服了,惬意了,就不想走了。
温宁立马决定,“晚上吃完饭,我们和三弟谈谈妈的事。”
“嗯!”
刘金兰重重点头。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三妹!
天色渐黑,炊烟袅袅,各家各户都预备吃晚饭。
严家亦是。
严聪带周云云去大队闲逛一圈回来,迈进门槛时,正看见大毛和二毛给院边的菜浇水。
到底是孩子,干正事干着干着就变成玩。
你浇我一点,我泼你一瓢。
倏然!
二毛一瓢水泼到周云云面前,她没躲赢,鞋面和裙子下摆被溅到,顿时气得不轻。
“小秃驴!你干嘛!脏死了啦!”
小秃驴摸摸自己光脑袋,觉得这称呼还挺有意思,他嘿嘿笑。
大毛帮他道歉,“对不起,三婶,我弟弟不是故意的,你把裙子脱下来我给你洗吧。”
周云云要抓狂了,“这是从上海带回来的幸子同款衣服和鞋子,有钱都买不到!严二毛,你不是在部队长大的吗?怎么这么不爱干净!”
“三婶,”二毛看她快跳脚,觉得很奇怪。
“奶说三叔小时候抓自己的屎吃,你现在还不是跟他一起睡觉和亲嘴呀,我这只是洗过菜的水,没事的啦。”
瞬间,周云云眼睛瞪得像铜铃,扭头看严聪。
严聪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妈乱说的,二毛!你奶奶说的是你爸!”
二毛耸肩,“那就当是我爸爸吧。”
“什么叫当是你爸啊,就是你爸......”严聪还没说完就被周云云抓耳朵。
“走,去洗干净!”
“疼,云云,媳妇儿......”
大毛二毛趁机跑回屋里,偷偷看三叔三婶吵吵闹闹。
二毛和哥哥咬耳朵,“三婶瞎讲究得很,她骂我的时候那裙子都干了,她又去打湿洗。”
大毛努嘴,“当人媳妇的都讲究,妈妈也让爸爸洗脸洗手洗脚才能上床睡觉。”
“我以后长大就不娶媳妇!”二毛挺挺小胸,放出豪言壮志。
“因为没人配得上我!我威风凛凛!我人小鬼大!我脏臭兮兮!”
被迫听了一些的温宁:“......”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屋,贾淑芬大声喊吃饭了。
二毛又如一阵风,‘嗖’地跑去灶房帮忙。
没一会,大家围桌而坐,三妹和贱妹都放在专门搬过去的两张木床里睡觉。
桌上摆着三大盆色香味俱全的菜,一个温宁和刘金兰坐月子喝的鸡汤。
猪骨炖黄豆、猪肉烧粉条、白菜炖土豆。
难得吃这么好,还这么多,三个男孩跃跃欲试要动筷。
大家长贾淑芬摆手,“都吃......”
“等等!”周云云皱着眉头打断婆婆的话,横自己男人一眼。
严聪端着碗筷,讪笑着起身,“妈,大嫂,二嫂,云云准备生娃,医生让她吃点干净的,我,我先给她夹点儿哈。”
他动作利索的把肉和菜夹自个碗里。
几个女人都沉默了,看着周云云昂首提出要求。
“我要瘦的,不要肥的啦,不要白菜,塞牙,来点土豆,多夹点粉条......”
孩子里,二毛胆大敢说,打破砂锅问到底。
“三叔,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一起吃饭不干净吗?三婶嫌弃我们啊。”
周云云白他一眼。
准确来说,是嫌弃你。
“你浇完菜没洗手吧。”
二毛还没说话,大毛轻咳一声。
“三叔,你现在夹菜没用,这些菜都是我和二毛从灶房抬到桌上的,我看见二毛的手在汤里搅和过了。”
严聪:“......”不是,你别说出来啊!这可完犊子了。
可不。
周云云立马变脸,“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她下桌,坐椅子上去。
严聪上前去小心哄她。
两口子旁若无人,直接就是大毛二毛的下饭乐子。
兄弟俩吃着肉,时不时对视一眼,嘿嘿笑。
贾淑芬:“......”
这还没怀孕呢就这么作,要是怀上怕是得翻天。
她去县城照顾周云云的话,日子得有多糟心。
还是跟小温去部队好。
不知不觉,贾淑芬去家属院的意向更坚定。
四大三小的晚饭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饭后,二毛挺着肚子要和大毛比谁肚子大。
大毛嫌弃,“不比,你太幼稚。”
周云云坐旁边奇怪极了。
“你们在家属院没吃过好的?”军官儿子,跟饿死鬼一样。
大毛二毛摇头又点头,“爸爸忙,妈妈怀着妹妹,我们去周叔叔家吃饭,他家有鹅蛋、鸭蛋、蛋妹、小蛋四兄妹,我俩抢不到太多吃的。”
刘金兰没忍住插话,“当官的,也生这么多啊。”
周云云吐槽,“而且没文化,取名太土,难听死了。”
温宁有些恍惚,两儿子寄人篱下,吃饭靠抢这事,她是不知道的。
上辈子,婆婆贾淑芬跟他们回家属院后,将所有家务都包了。
看来,她这次必须得将婆婆带回去。
不再迟疑,温宁直接轻咳一声,“大毛,二毛,你们带元宝去外面玩。”
三孩子离开后,她冲严聪和周云云道。
“三弟,三弟妹,趁着你俩回来,我和金兰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妈的养老问题。”
周云云脱口而出,“妈才五十岁,养什么老啊!”
洗完碗,坐一边打算听听的贾淑芬心更凉,嘴上也不客气。
“老娘都养大三个儿子了,儿子也娶媳妇了,老娘不养老干啥,老树开花再生几个来要账的儿子啊!”
周云云脸一阵白一阵红。
这还是她和严聪认识以来,婆婆第一次没给她脸。
严聪头疼,忙道,“妈,云云不是那意思,她就是觉得妈你身体挺好的,大嫂,你什么想法,你说。”
温宁笑笑,“下午云云说不想妈伺候她坐月子,但我和大毛二毛都很喜欢和妈住在一起,我的意思就是我带妈去家属院,由我和严刚负责给妈养老。”
严聪在心中思索:他妈贾淑芬身体挺好,起码还可以帮做十年家务,有她在,能省很多事。
所以现在把她要走,大嫂家是占便宜的。
他有点不甘心,便问刘金兰,“二嫂,你同意吗?”
第10章
二嫂不同意,他就把这事推到十年后再说。
这十年让妈住大队,帮着点二嫂的同时,种菜养猪养鸡养鸭,吃不完还能攒钱。
他要有事,就叫妈去县城帮忙。
缺钱,也可以叫妈支援点。
十年后,再让妈跟大哥大嫂去家属院享福。
严聪心里打算着,就等刘金兰不同意,他再顺势说出想法。
谁知——
刘金兰丝毫不迟疑的点头,“我同意妈去家属院!妈累了这么多年,也该享福了,大哥大嫂条件比我好,肯定能让妈吃好喝好,过好养老生活。”
贾淑芬很感动,“金兰,没想到你这么为妈着想。”
死活没想到这一出的严聪:“......二嫂,妈去家属院就没人帮你带闺女了。”
“贱妹有啥好带的,”刘金兰不以为意,“把她锁屋里就是了。”
严聪嘴唇动了动,看向贾淑芬,“妈,家属院离家那么远,你愿意去吗?”
贾淑芬嗤笑一声,“不愿意你也不肯让我去你那啊,你就想让我在大队干活,怎么?在你眼里我不值得享福啊?”
“不不,”严聪赶紧否认。
“妈,我哪是这意思,行,你乐意去就去吧,想回来的话,给我写信,我在火车站接你。”
“行。”贾淑芬立马看向温宁。
“小温,你买回去的票帮我多买一张,这几天我就把家里的畜生和菜都处理下。”
温宁声音清脆的应下,“哎,好。”
严聪:“......”
说走就要走,他怎么有一种吃大亏的感觉。
这时,饿着肚子沉默许久的周云云突然开口。
“那我坐月子的事咋整?妈不帮忙,难道不表示一下?”
几人沉默住。
贾淑芬见严聪不开口,心知他也是这想法。
她失望至极,冷笑。
“首先,你还没怀上,啥都得等你怀上再说,其次,严聪,”
贾淑芬盯着严聪,“你是我最小的儿子,你读书工作娶媳妇都得了你大哥二哥的帮忙,你认不认?”
长子严刚没念什么书就去当兵。
前五年,他的补贴除去必要开支,全寄回来帮助寡母和弟弟。
他和温宁婚后,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也寄给贾淑芬,直到三弟正式参加工作。
次子严辉念书上没天分,就去学手艺。
婚前也是上交工资,婚后给媳妇儿。
唯有幼子严聪,生活费、学费、娶媳妇的彩礼,都是他大哥出大头,二哥出小头。
他婚前婚后没往家里交过一分钱。
严聪靠两个哥哥成家立业,这是他这辈子都否认不了的现实。
被质问,他有些没面子,脸色微沉。
“我认,我知道,妈,你说这个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贾淑芬噌的站起,双眼欲喷火。
“老娘说这个就是希望你搞清楚,你当白眼狼也要有个限度!老娘还在呢,你不想着报家里的恩,还想老娘养完你再养你儿子,凭啥?!”
“就算你儿子生出来,老娘给他钱是老娘愿意,老娘不愿意给,你就不给我养老?你就不认我了?!”
严聪燥红着一张脸。
“我没有,我怎么会不认你。”
贾淑芬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你最好没有!”
她看也不看周云云一眼,但一番话全是冲她去的。
周云云脸色铁青极了。
倏然,她起身,不发一言就往外冲。
“云云!”严聪着急的喊,迟疑两秒。
“妈,大嫂,二嫂,我带云云先回县城了,妈你走那天我去车站送你。”
他匆匆追上去。
正屋内沉默几秒,贾淑芬站起来冲外面骂。
“讨债鬼,生儿子全是讨债鬼!老娘上辈子作啥孽了摊上三个儿子......”
温宁抱着三妹回屋,刘金兰追进来,压低声音,问。
“大嫂,大哥和我家严辉帮助三弟的那些钱,你觉得我们能要回来不?”
温宁看向她,刘金兰不好意思的解释。
“你知道我家条件不好,那点钱挺重要的,但妈好像没那个意思。”
温宁轻摇头,“我不去要,严刚知道会不高兴,算了。”
仔细论起来,二房也还欠严刚钱呢。
这笔烂账,理都理不清。
再说,严聪和周云云的算计浮于表面。
刘金兰和严辉才是放长线钓大鱼,打着让她和严刚养闺女的主意,最后还害死她全家。
温宁并不想做刘金兰手里的枪,指哪打哪。
她借口喂奶,关上屋门。
刘金兰撇嘴。
都是女人,喂个奶还看不得,矫情死了!
不过温宁精心喂养的是她闺女。
刘金兰又美滋滋的回屋,看见贱妹躺在那,玩自己举起来的小手。
她气上心头,将娃抱起丢地上,低声叱骂。
“和你亲妈一样,贱皮子!”
娃嗷嗷大哭,吵得心烦,刘金兰扯过一只袜子,塞她嘴里。
总算安静了。
——
尽管商讨时闹得不太愉快,但贾淑芬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隔天,她放出自己要去家属院的消息。
大队都沸腾了。
时不时有队员来打听消息、租家里的田地、买贾淑芬囤积的玉米和麦子等。
就这样忙活着,十天时间飘然而逝,到温宁一家出发的这天了。
温宁抱着三妹,大毛二毛提着自己的小包袱,贾淑芬扛着自己的大包袱,一行人缓慢往村口走去。
刘金兰抱着贱妹,眼巴巴望着温宁怀里的娃。
她很想抱抱自己的亲闺女,又怕温宁看出不对劲。
她带着阴暗的心思将贱妹往温宁和大毛二毛面前挪。
“大嫂,大毛,二毛,你们看看贱妹吧,这一次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大毛二毛只扫一眼,敷衍,“哦哦。”
贱妹脏兮兮的,动不动就哭,一点都没有他们家三妹可爱,有什么好看的。
温宁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步,“很快就会再见。”
上辈子刘金兰就经常打着探亲的借口来找他们一家,后来甚至住在离军区大院不远的农村。
呵。
当时温宁还觉得刘金兰是好弟妹呢,仔细想来,不过都是为了她亲闺女罢了。
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温宁无动于衷。
刘金兰却得意得很。
回去又如何,把亲闺女留在她手下受苦,带去享福的可是她刘金兰生的宝贝。
这时,元宝伤心道,“大哥二哥你们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哎。”
二毛摸他脑袋,“别担心,我严二毛迟早会回来的!到时候陪你玩,但你不能抢我的肉吃。”
刘金兰咧嘴直笑,“二毛,你是哥哥,把肉让给弟弟吃,大方一点。”
他大方了,那他肚子饿了咋整,大方能顶饱吗!
二毛鼓着腮帮子,不高兴。
贾淑芬没忍住,“金兰,你对贱妹好点,怎么说也是你闺女。”
刘金兰撇嘴,随意点头,“晓得啦,妈。”
她闺女享福,温宁闺女活该受罪。
正说着话,远处突然传来声响。
“淑芬,你等等!”
“淑芬儿,我来送你啦。”
温宁几人诧异望去,只见大队许多人都赶过来送贾淑芬。
他们脸上尽是不舍。
有大婶还递出准备好的东西。
“淑芬儿,你不是爱吃我家的笋干吗?给你,回头你吃的时候要想我这个老姐妹。”
“给,淑芬,这是我家的地瓜片。”
大队长甚至冲温宁道,“温同志,你婆婆性格你知道,比较暴躁,去家属院你可得护着她啊。”
贾淑芬翻白眼,“老娘哪暴躁了?老娘很讲道理的。”
送行的人直打趣,“是是是,讲道理讲得把人家木门砸得稀巴碎。”
“你男人背着你打牌,你去把牌摊子掀了,牌给烧了。”
“王三婶儿子把你家严聪作业本打湿,你给人家头发上抹粪,你多讲道理啊!”
......
贾淑芬在旁边直不承认,“哪有的事啊!”
温宁看着这温馨一幕,心想,这也是她重来一世的意义。
让婆婆没有像上辈子一样,充满遗憾的离开生活五十年的家乡。
不对,遗憾还是有的。
第11章
严聪没有来送行。
温宁带贾淑芬和三个娃坐大队的拖拉机到县城火车站,踩着点揣着票去坐火车。
贾淑芬一步三回头,望眼欲穿,但直到挤进火车,找到位置坐下,也没见熟悉的人影。
明明她早就托人转告住在县城的严聪,她今天出发的事。
想来早就来了。
不想来,就会直接不来,以后再找借口敷衍她。
贾淑芬失望至极,暗自嘀咕,“没用的玩意,白养个儿子!”
她摇头,正对上温宁仿佛看透一切般的双眼。
贾淑芬不太好意思,“小温,这么些年,你和严刚帮严聪许多,但他不是个东西,是妈没教好他。”
温宁轻摇头,“三弟早就成年了,妈你管不到他。”
只能说是一个人的本性罢了。
严聪本性贪,没得到想要的就翻脸不认人。
刘金兰本性恶,摆着老实的脸,做最坏的事。
旁边,大毛二毛正往四处看热闹呢。
这会,二毛兴奋指着车厢内一处。
“妈妈,奶,大哥,你们快看,那个杵拐杖的大叔脸长得像个窝瓜!”
温宁和贾淑芬:“......”
两人打眼一瞧,窝瓜大叔正瞪眼瞪着他们。
温宁冲人家歉意的笑笑。
而贾淑芬一巴掌就拍二毛头上。
“闭上你的臭嘴!我看你才是长得像个傻瓜!出门在外少说话,要是你挨打,我和你妈都救不了你。”
说是这样说,但火车‘轰隆隆’运行后,说话最多的就变成贾淑芬。
没法子,现在坐火车无聊啊,但偏偏人多得要命。
过道上都挤满人和包袱,贾淑芬就跟人天南地北的拉呱,听八卦。
“......媳妇死了娶小姨子,小姨子死男人嫁给大伯哥,合着搅和来搅和去都在一口锅里啊!”
“......亲闺女跑了婆婆顶上?哎哟哎哟那不是差辈了,她女婿能接受?......口味真重啊!”
“儿媳妇把婆婆嫁出去收彩礼?稀奇,真稀奇,嘿我也是个寡婆婆,谁敢嫁我,我就把她脑袋搬家!”
......
二毛竖着耳朵跟奶一起听,小眼睛溜溜转,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
大毛对陌生人的八卦没兴趣,他捧着本书,时不时抬头看对面抱着三妹的温宁,关心。
“妈妈,你饿不饿?我给你拿大馒头。”
“你喂不喂奶?妈,我给你挡挡。”
“我抱三妹,妈妈你歇歇。”
就这样,一路悠着晃着,忍受着鸡鸭的臭味和男人的汗味,一行人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从天亮坐到天黑再到天亮,总算抵达目的地——麓城火车站。
麓城火车站是个大站,人多如牛毛。
温宁抱三妹走前面认路,身后二毛牵着她衣服,再后面大毛两只手,分别拽着前面的二毛和最后的奶奶。
五人紧紧挤在一起,这样才能不走丢。
好不容易走出火车站,周围没那么多人,一行人已是头发散乱、灰毛土脸。
二毛不知从哪沾到满嘴鸡毛,他呸呸直吐。
大毛无语,“让你别张嘴,你偏偏张老大。”
“我这不是试试看有没有可能咬到别人的钱嘛。”二毛委屈。
“有钱还不是咱哥俩一起花。”
贾淑芬直乐,“这年头谁坐车不把票子藏内裤和袜子里啊,你咬得到个鬼。”
大毛嫌弃脸,二毛表示学到了。
“那我下次坐火车,把我的零花钱都藏我裤子里!”
大毛错愕不已,下决心,“我再也不会碰你的零花钱!”
二毛美滋滋,“那敢情好。”
温宁:“......走,我看见小张同志了。”
小张同志大名张卫军,是严刚团里的兵,除训练外会帮严刚跑腿办事。
先前温宁回老家是他开车,大毛和二毛去云丰大队也是他托人办的。
二毛热情跑过去,“小张叔叔,好久不见,你来接我们啦!”
张卫军将他抱起,露出憨笑,“是,团长出任务还没回来。”
看温宁等人走近,他放下二毛,忙去接贾淑芬手里的行李,让温宁几人上他开来的军绿色越野车。
贾淑芬靠近温宁,窄窄的双眼大.大的震惊。
“乖乖,我活五十年还没坐过这种车,小温,他这样伺候我们,我们不就跟旧社会的地主似的,严刚会不会挨**?”
温宁无语两秒,好笑道,“不会,妈你放心吧,咱这还够不上地主待遇的零头,你坐副驾,没那么容易晕车。”
“噢噢。”
在儿媳妇指挥下,贾淑芬不熟练的开车门,爬上车,规规矩矩的坐好。
她想,她也是坐过四个轮子车的老太婆了,得把这事记住,以后回村和老姐妹炫耀去。
第一次坐车,贾淑芬开窗吹风都稀奇,但没多久,她就没精神了。
没其他原因,就是严刚驻地太远了!
足足有四十多公里。
贾淑芬和大毛二毛都昏昏欲睡。
车子‘刺啦’一声停下时,贾淑芬差点跳起来,“咋了谁推我背?”
温宁提醒,“妈,到了。”
她又扭头叫睡得抱在一起的两儿子,“大毛,二毛,到家了。”
几人下车,大毛二毛欢呼一声,立马跑出去玩。
温宁也不拦他们,只交代早点回来吃饭。
她则是抱着娃陪贾淑芬熟悉环境。
首先映入贾淑芬眼帘的就是一幢老式石头盖的平房,屋顶是灰色的瓦片,门前有个院子,院墙是半人高的泥巴墙。
贾淑芬一边打量一边走进去。
“这院子不错,大,回头我把菜种上......咦,右边这菜就打理得不错,小白菜,小葱,还有土豆......”
温宁给她介绍,“妈,左边住的是二团副团长,右边住的是周团长家,他家有四个孩子,鹅蛋鸭蛋蛋妹和小蛋,先前大毛二毛就是托给他们。”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一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灰色长衣长裤的中年妇女满脸笑容的走进来,快言快语。
“小温,你带大毛二毛回来啦?哎呀听说你生了个闺女,我瞅瞅,哎,这位是严团长的妈妈吧?”
温宁还来不及开口,贾淑芬就弯着腰,满脸笑容的迎上去,握住来人双手,使劲上下晃。
“你好你好,我是严刚他娘,你叫我淑芬姐就成,你就是鹅蛋奶吧,你可真年轻,瞅着才四十出头!”
每次镇上和县城有领导来队里慰问,大队长都是这么迎上去的。
她应该没学错吧。
贾淑芬热情洋溢。
来人的笑容却僵在脸上。
温宁不忍直视,硬着头皮上前,提醒,“妈,这是鹅蛋的妈妈,田秀娥,她今年才三十五。”
第12章
半小时后。
严家堂屋内。
张卫军已经帮他们从食堂打来饭菜,大毛二毛都吃完又出去玩了。
偏偏贾淑芬双手交缠,焦急的来回走,嘴里还在嘀咕。
“哎哟哎哟我就说不该来吧,一来就得罪人,咋就把她认成和我一辈的了,眼睛一花脑子也糊涂了......”
眼看她要拍打自己不管用的嘴巴和头了,温宁忙放下碗筷,阻止。
“妈,你别转悠了,秀娥姐人好,不会计较这些。”
贾淑芬不信,“不计较才怪,你没见她脸色都青了。”
她走近,小声叨叨,“不是我说,她那脸上的皱纹就是很像四五十岁,真的才三十五?”
温宁无奈点头,“嗯,秀娥姐连生四胎,又操持家务,照顾公婆,累就显老。”
“怪不得,挨着生娃最废女人精气神,”贾淑芬和儿媳妇交代自己的宝贵经验。
“严刚回来别让他挨你,你得好好养养身体,想生三胎起码得等三年。”
温宁不自在,又感激贾淑芬的提醒,“我知道了,妈,我想睡会。”
贾淑芬点头,“行,你先喂个奶,把三妹给我,就去睡吧。”
“好。”
温宁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
她起身,看见屋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灶台、锅碗瓢盆、碗筷也全都擦过。
再往外走,连水缸都是满的。
“妈。”
温宁找出去,就见贾淑芬抱着娃进来。
“醒了?快,三妹饿了,你喂点。”
温宁接过孩子,去屋里喂完,出来又见贾淑芬举着锄头,在院子里挖土。
温宁:“......”人怎么能利索成这样?
她忍不住道,“妈,坐一天一夜的车你不累吗?歇歇吧,活儿都可以明天干。”
“明天有明天的事,”贾淑芬头也不抬。
“再说早点种菜就能早点吃进肚子里,我和小田打听过了,这里买菜麻烦,天天去食堂打菜贵得很。”
这倒是。
温宁往旁边院子望一眼,“妈,你去和秀娥姐说话了?”
“对,”贾淑芬抬起头,挪过来小声。
“我去问她哪里挑水,买菜什么的,她人挺好,还说给我菜种,我把老家带来的菜干和干蘑菇分了一些给她。”
社交能力也是杠杠的。
温宁不知道是自己记忆太差,还是时间着实过去太久,她竟想不起上辈子有没有发生过这些事。
不过也好,一切都是崭新的。
她要过的,也是崭新的一生。
由于物资没采购齐全,当晚温宁还是抱着三妹,带上贾淑芬、大毛二毛去军区食堂吃晚饭。
吃完,大毛二毛就溜了。
温宁带抱着孩子的贾淑芬熟悉周围环境。
简易菜场、学校、办公室、文工团......
一路上,有不少认识的人和温宁打招呼。
“温老师生了?我瞅瞅,儿子啊?哦哦闺女,挺好,儿女双全。”
“小温回来了,这是你婆婆?婶子你好。”
“婶子真精神,一双眼和严团长一模一样!”
......
人一走,贾淑芬立马小声冲儿媳妇道,“小温,大家都这么热情啊,你们家属院人还挺好。”
很快,贾淑芬就见识到‘不好’的一面。
有两女人远远就打量她们。
双方距离靠近,年长些的女人先和温宁打招呼,“小温,回来了啊?生了个闺女?”
温宁笑着点点头,“嗯,陈姐。”
“严团长还没回来吧。”陈明华感慨。
“他要是回来知道你给他生了个宝贝闺女,怕是高兴得很。”
温宁还没答话,陈明华身边的年轻姑娘撇嘴。
“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就个丫头片子,为了生二胎把工作都丢了,温老师,哦不,温同志也是我见到的第一人。”
“什么?!”贾淑芬大为震惊。
“小温你工作丢了?你不是一直在休产假吗?”
年轻姑娘抱胸,讥笑,“什么产假能让她休大半年啊,而且上面明令禁止生二胎,她还生,没工作,三个娃,又来个老的,全靠严团长一人津贴,搞得严团长压力大得很。”
“明洁!”陈明华喝止妹妹,冲温宁歉意的笑笑。
“抱歉,小洁说话一贯直接,我们先走了。”
温宁轻点头。
她俩还没走远,贾淑芬迫不及待,“小温,刚那黄毛丫头说的是真的假的?你真没工作了?”
黄毛丫头陈明洁:“......”
陈明华拽着妹妹离开,不然怕吵起来。
温宁等人走远,安抚婆婆,“妈,我和严刚商量后主动辞职的,虽然我不当老师了,但我会想法子挣钱,不会真的要严刚一人养我们全家。”
上辈子她都创业成功了,未必重来一世,还会失败。
贾淑芬若有所思,走一截后突然道。
“男人赚钱养家天经地义,我倒不是心疼严刚,我就是担心你失去工作觉得不平衡。”
到时候就会怨严刚,家里就会不和谐。
但仔细想想,温宁不是这种想不开的人。
贾淑芬把担忧抛到脑后,八卦的问,“刚那个黄毛丫头咋回事,说话冲得很,要不是怕给你惹麻烦,我高低得骂她几句,长一张嘴不知道好好说话咋地,就会阴阳怪气。”
温宁语气平静,“哦,她啊,她看上严刚了,想当你儿媳妇。”
“啊?”贾淑芬双眼瞪得像铜铃。
随即脱口而出,“她怎么眼睛和你一样瞎?!”
温宁:“......”这么贬低自己亲儿子真的好吗?
“不对不对,”贾淑芬晃晃脑袋里的水。
“严刚已婚啊,那丫头看着心高气傲的,还想当后妈?”
温宁和婆婆仔细解释。
“年龄大些的叫陈明华,在医院上班,她爱人是指导员,陈明华妹妹陈明洁去年来投奔她,是想在家属院这边找个合适的对象,
陈明华压根还没介绍,她就自己瞧上严刚,也不知道咋想的,她知晓严刚已婚,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每次都说几句酸话。”
贾淑芬立马总结,“她闲得慌,让她去地里挖三天泥巴,就治好这臭毛病了。”
温宁失笑,和婆婆继续溜达回去。
半路上,她们叫上和小伙伴玩弹珠的大毛二毛回家。
一行五人到家门口,天还没黑,有两个穿军装的士兵走来,冲温宁打招呼。
“温同志,你回来了,我们是后勤部门的,有点事找你。”
两人目光下移扫一眼两个孩子,二毛心知不妙,立即要往外窜。
温宁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后衣领,招呼,“好,里面说。”
后勤同志是来告状的。
第13章
甚至不等进屋,在院子里就讲述二毛,也就是严川小同志的‘罪状’。
“温老师,你家严川上个月三号踢足球把后勤科玻璃踢爆,造成两人受伤,这是医院的收费单子,补玻璃的收据。”
“温老师,上个月八号,严川带领几个小伙伴逃课去附近大队,偷人家地里的红薯烤着吃,队员告到部队里,这是补偿单数据。”
“上个月十二号,严川用竹竿捣蜂窝,蜜蜂四散,致使六人受伤......”
......
随着后勤同志的叙述,二毛背越来越弯,头越来越低,右脚随时准备启动!
贾淑芬的双眼也越瞪越圆。
终于在听见赔偿总金额为二十块八毛六分时,爆发。
“俺的老天爷啊!严二毛,你造了你爸半个月工资!”
二毛已经窜到门边,他捂着屁股,一脸不满。
“咋还秋后算账呢,妈妈,奶,这都是上个月的事了,现在你们不能揍我!”
贾淑芬四处抄棍子,“就揍,严二毛,你个败家子,给老娘过来!”
“我不!”
二毛四处逃窜,贾淑芬拎棍子直追。
一老一小,在院子里、院子外、道路上狂奔,成为家属院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许多人家都端着饭碗瞧热闹。
“二毛的奶奶脾气好像不咋地,她一来,咱有下饭乐子了。”
“哈哈严团长还没回来,他一回来,混合双打,二毛屁股更遭殃。”
“这小子确实皮得没边了,该教育教育。”
......
温宁头疼得很,她让大毛坐凳子上抱着三妹,自个去屋里拿钱给后勤部门的同志。
“辛苦你们了,同志,我们会好好教育严川的。”
后勤同志离开后,温宁让大毛去把贾淑芬和二毛劝回来。
没一会,隔壁田秀娥就左顾右盼的进来。
温宁不好意思,“秀娥姐,大毛二毛在你家吃饭的时候弄坏什么,我原价赔偿。”
田秀娥直摆手,淳朴的脸上反倒有愧疚。
“不是不是,他俩没搞坏啥,要不是我肚子疼做阑尾炎手术,我也不会让老周把两孩子给你送回大队去,这事我挺不好意思的,明明说好帮你带娃,不对不对,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她往四周看一眼,凑在温宁耳边,小声道。
“小温,老周跟我说有人匿名递了举报信,举报你和严刚生二胎,你得注意一下。”
如今计划生育搞得风风火火,温宁和严刚顶风生二胎,确实要挨批。
温宁就记得上辈子他们家被罚款一千。
家里存款急剧缩水,也是她开始创业的原因之一。
她还算淡定,“我知道了,谢谢秀娥姐提醒。”
田秀娥直起身,往外望一眼,问,“你婆婆挺年轻,瞧她打二毛那样,脾气暴躁得很,严刚不在,你俩能相处好吗?”
温宁笑着夸奖,“能,我妈脾气是不咋样,但人好,对我挺好。”
田秀娥不相信。
世间哪有婆婆和儿媳妇能好好相处的啊?面和心不和罢了。
小温年纪轻,爱面子,肯定不好直说。
以后住一屋檐下,处着处着,婆媳俩矛盾就更大了,到时候她听着动静,多过来劝劝吧。
田秀娥道别后往外走,贾淑芬也正好揪着二毛的耳朵,骂骂咧咧的回来。
“......仙人板板,老娘真想去扒开你爷的坟,看看是不是埋歪了,咋就出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田秀娥:“......”瞧这话横的,都要去扒祖坟了,这老婆子能好吗?
她匆匆离去。
贾淑芬揍二毛屁股,揍得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嗷嗷哭。
温宁负责唱白脸,她递给二毛一张帕子,语气温柔。
“严川,你以后还故意去闯祸不?”
二毛使劲摇头,“不去不去不去!”
“好,”温宁放过,“之前的事就算了,但赔偿的二十块,从你的零花钱里扣。”
“啊!?”二毛震惊,掰着手指头数,“我一星期五毛零花钱,一个月两块......”
大毛心算超快,他同情道,“你明年放暑假前,都没有零花钱。”
二毛嗷嗷叫嚷,隔一会,他瞟一眼旁边贾淑芬,问温宁。
“妈妈,能把奶送回老家不?”
奶揍人太疼了,她下死手啊!一点都不温柔!
温宁还没说完,贾淑芬冷笑。
“不能,你不知道一句话啊,请鬼容易送鬼难,老娘不会走了,以后你再闯祸,老娘就做竹笋炒你屁股肉!”
二毛欲哭无泪,委屈扁嘴抽泣。
大毛默默道,“奶,那句话好像是请佛容易送佛难。”
贾淑芬:“......你管老娘是佛还是鬼。”
温宁轻咳一声,“好了,都累两天了,大家洗漱睡觉。”
二毛是趴着睡的。
温宁给他搽药,出来时碰见贾淑芬期期艾艾的小声问。
“没打坏吧?我收着力度了,但十多年没打过小孩,手有点生。”
上次揍孩子,还是揍严聪呢,现在严聪都工作娶媳妇了。
温宁摇头,“没事,屁股肉多,下次妈你还打这。”
“哦,行。”贾淑芬提议,“要不我带着三妹睡,你睡个好觉。”
“跟我睡吧,她晚上要吃奶,免得你起床麻烦。”
婆媳俩嘀咕一会就去睡觉。
隔天是个艳阳天,温宁起床时,贾淑芬已经将馒头稀饭端上桌。
“快来,小温,我和隔壁小田一大早去买面粉,做的馒头,回头再买两个大罐子,做点泡菜咸菜,吃起来得劲。”
温宁笑着点头,“嗯,妈,家里的事你说了算。”
捂着屁股进来的二毛听见这句话,就叹口气。
妈一放权,他算是彻底沦落到奶的魔掌里了。
“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快吃,吃完把院子里的土挖了。”贾淑芬安排任务。
“咱家不养闲人,都给我干活。”
二毛不服,“那我妈妈呢,奶你偏袒她。”
贾淑芬翻白眼,“你妈妈刚出月子没多久,身体还没恢复好干什么活。”
“那我也要坐月子!”二毛放出豪言壮语。
他扯衣服,露出上半身。
“我喂三妹吃奶!奶,你给我熬鸡汤煮鸡蛋,让我补补,我才有奶水!”
温宁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贾淑芬都无语笑了,举起右手,“再瞎bb我就揍你。”
二毛噘着嘴放下衣服,趴桌上吃饭。
奶说不过就暴力镇压,烦!
他得练练,等他能一只手扛起奶的时候,就把奶扔在天上玩!
哼!
十点左右。
贾淑芬、大毛、和撅着屁股的二毛在院子里松土。
三妹在屋檐下的木床里晒着太阳睡觉。
旁边,温宁在清理孩子们的衣服。
大毛二毛穿不了的,能接上的接长,继续穿。
接不长的挑拣些新点的,改改给三妹穿。
实在碎布一些的就拼起来,当尿戒子。
正忙活着呢,门外突然有五六人靠近,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性和陈明华。
“温同志,婶子,忙着呢。”
温宁站起身,瞧见这些人,心中有种不祥预感。
第14章
中年女性,也就是李主任,是负责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干部。
陈明华是医院妇产科的医生,她们带人来找自己干嘛?
上辈子好像没有这事。
她想不起来了。
温宁犹豫间,贾淑芬已经热情的拉开院门,让一行人进来。
并未多寒暄,李主任就开口。
“温同志,听说你追生二胎生了个闺女,已经满月了吧?恭喜,我们今天来,是带你去医院放置节育环的。”
温宁皱眉。
她确认了,上辈子真的没这事,因为她根本就没放节育环,是严刚去结扎了。
肯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导致事情一连串的变化了。
她心中思索着,边上,贾淑芬面色大变。
她立马站到温宁身前,伸出双手拦着。
“不行!我儿媳妇才刚出月子,身体还没好,哪能放什么节育环,她不放!”
计划生育也搞到老家,贾淑芬见过生完娃被拖去结扎的。
那些女人身体也因此垮掉,大冬天的都虚得出满头汗。
这个什么节育环肯定也差不多!
贾淑芬一脸不满,不许。
温宁也道,“李主任,这件事我要等严刚回来和他商量一下。”
李主任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立马满脸不赞同。
“不行!温同志,你识字,当过老师,是新时代的高学历女性,你应当知道计划生育必须执行,你超生二胎已经要面临罚款,现在不放置节育环,难道是要公然对抗国家的政策吗?”
这话说得好严重!
贾淑芬红着脸生气,“什么公然对抗?我儿媳妇不是说了吗?等我儿子回来商量!反正今天不去!”
“婶子,”李主任望向她,目光无奈。
她最不喜欢和这种没文化还不讲理的老太太打交道了。
“我知道你们老一辈觉得多子多福,可你家已经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了,比很多人家都强,你就宽容一点,别让温同志再生了。”
此时,周围已经有许多人来瞧热闹。
听见这话,纷纷应和。
“可不是么,老孙家就一个儿子,二胎都五个月也带去打胎了。”
“恶婆婆,根本不听国家的,就想让儿媳妇和她们当初一样,只要生不死,就往死里生。”
“温老师挺倒霉,选这么个婆家,以后就跟母猪似的一个个下崽。”
“......”
贾淑芬听得那叫一个火冒三丈,怒火冲头。
她双手叉腰,“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啥时候让我儿媳妇一直生了!你们带我儿媳妇去就是不顾她身体安危!”
陈明华浅笑着,适时开口,“婶子,你放心,我们医院很注重卫生和安全。”
“那你咋不放啊!你放了吗你就说卫生和安全!”贾淑芬挨个问。
陈明华、李主任面色都不是很好看,但都点头。
“婶子,我们家里有孩子,没生育指标,都放了。”
贾淑芬一哽。
但她还是梗着脖子,“不行!我宁愿让严刚结扎,也不让小温去放节育环!”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但随即全都不信。
他们觉得贾淑芬这是在拖延时间。
哪有婆婆对儿媳妇比对儿子还好的?除非她是温宁亲妈。
李主任面上闪过烦躁,“婶子,你别胡搅蛮缠了,我们今天一定要带温同志去医院,张姐,赵姐,去。”
她一声吩咐,她身后几个腰大膀圆的女性就往温宁走来。
情急之下,温宁抱着三妹往屋里退,贾淑芬带着大毛二毛抵挡。
贾淑芬气急,“我都说让我儿子回来就去了,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大毛双手双脚齐齐用力,想拦住一阿姨,却被提溜到一边。
二毛屁股疼,只能靠嘴嘶吼。
“啊啊啊!不准动我妈!让我爸去结......去绝育!让他去绝育!”
场面一片混乱,陈明华趁着其余人交缠时,快步走到温宁面前,一把握住她手臂。
“温同志,请你不要让我们的工作难做,跟我们去医院一趟吧。”
温宁面色铁青,“严刚这几天就会回来,到时我们肯定会服从政策,难道这一点时间都不能等吗?!”
陈明华眸底掠过一道异色,面上冠冕堂皇。
“李主任说了,你这边不顺利,她没有办法服众,以后工作更难开展,温同志,请你体谅她......”
她说着话,使劲将温宁攥出屋。
李主任赶紧来挟住温宁的另一边,和陈明华一左一右,架着温宁往外走。
温宁怀里的三妹被这番动静搞得嚎啕大哭。
“放开!”温宁涨红脸,使劲挣扎,却拗不过两人。
贾淑芬和大毛二毛急了,纷纷往这边冲。
就在这时,看热闹的人群后突然响起男人冷厉如刀的话语。
“住手!”
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和决绝。
众人闻声望去,顿时噤若寒蝉,不自觉让出一条路。
想知道温宁、严刚小说结局的朋友,可以接着往下看,越看越精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