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岛来了个大美人 , 发明带崽样样行 》完整精彩阅读,本书的主角是 沈安宁 、 宋文远 ,它是佚名打磨的现代言情书籍。本书一波三折,精彩纷呈,结尾画龙点睛。小说精彩内容分享:第1章严冬,整座城市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除了偶尔传来的丧尸的嘶吼,再没有其他动静。安宁闭着眼,静静地躺在无人的角落中,等待死亡的降临。她已经有了失温的感觉,手足已经冻僵,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意识。
《海岛来了个大美人,发明带崽样样行》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严冬,整座城市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除了偶尔传来的丧尸的嘶吼,再没有其他动静。
安宁闭着眼,静静地躺在无人的角落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已经有了失温的感觉,手足已经冻僵,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意识。
然而,就在她感觉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的时候,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身上,许久没有进食的胃被刺激得想要吐些什么出来。
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哭哭哭,就知道哭,整个家的福气都被你生的这个赔钱货哭没了!还不赶紧起来让她闭嘴?”
“呜......妈妈......呜......妈妈......”
安宁艰难地睁开眼,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穿着藏蓝色旧衣、生得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站在不远处,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不耐烦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而砸在她怀里的,是一个头发干枯、肤色蜡黄、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小女孩。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巨大的信息量给安宁带来阵阵眩晕,刚勉强抬起的头又摔了回去。
沈安宁穿越了,从末世十年穿越到了七十年代一个过劳死,与她同名的女人身上。
附赠了一个结婚六年,只打钱不回家的军人丈夫宋文远,一个营养不良,连大名都没有的女娃宋小妮儿,以及丈夫家的一家子极品。
原主本来继承了因公去世的父母在镇上纺织厂的工作,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副连长的宋文远相亲认识,火速领证。
虽然结婚第二天丈夫就被部队紧急叫回去了,但婆家对她非常好,好得跟亲生女儿一般。
可是,这一切在她怀胎十月生下女儿后,全都变了。
婆婆马翠花以干活会影响肚里的孩子为由,让小姑子顶替了原主的工作。
原主一下从人人羡慕的纺织厂工人变成了面朝土背朝天的农民。
在外,要干农活挣工分。
在内,要做饭、洗碗、洗衣、搞卫生。
马翠花是个惯会做表面功夫的人。
村里的人都只知道沈安宁好命嫁了个有前途的军官,不仅男人每个月会寄十块钱的津贴回来,在婆家还备受关心爱护,这才知恩图报,将自己的工作让给了小姑子。
谁知原主背地里干的比牛多,吃的比鸡少,睡得比狗晚,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终于猝死在洗碗的路上。
“沈安宁,别给我装了。现在没农活干,让你洗个碗还能要你的命不成?赶紧给我起来!”
安宁在心里吐槽,洗个碗确实要不了原主的命。
但对方以冬天不需要干重活为借口,一天只给一碗水清见底的稀粥,再加上家里所有的活全都等着原主去做,这不就没了吗?
马翠花见安宁没反应,抬脚就向她踢来,谁想却被她用手抓住,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屁股蹲。
这是冬天,大家都穿得厚实,摔一跤没什么大问题,但一向唯唯诺诺的媳妇敢反抗,足以点燃马翠花内心的怒火。
“反了天了,媳妇竟然敢打婆婆!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马翠花三个字倒过来写!”
马翠花飞快爬起,扬起长满老茧的手就想给沈安宁一个大嘴巴子。
“奶,不要打妈妈!你要打就打我吧!”
宋小妮儿不知从哪爆发来的勇气,扑过去抱住了马翠花的腿。
“给我滚开!”
暴怒中的马翠花哪顾得上对方还是个孩子?
脚一蹬,就把个头不大的宋小妮儿甩了出去。
小孩的脑袋重重砸在了灶台边上,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就淌了下来,人也晕了过去。
沈安宁看见这一幕,心中一紧。
虽然这不是她的孩子,但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这孩子就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且对方还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
想到这里,心中那股酥酥麻麻,夹杂着愤怒的情绪腾地一下升了起来。
她迅速起身,一把推开马翠花,抱起小孩检查她额头上的伤势。
脑袋受伤不是小事,哪怕在医疗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都很麻烦,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得个肺炎都会死人的年代。
再次被推的马翠花更生气了,她扯着嗓子:“沈安宁,我看你是不想在这个家待了是吧?我今天必须......”
说了一半,马翠花闭上了嘴,只因沈安宁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冷意。
她见过这样的眼神。
在很小的时候。
镇上枪毙一个连环杀人犯,她跟几个哥哥悄悄去看,杀人犯看她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妈,怎么回事?”
听到灶房动静的宋家大儿子宋文强走了进来。
被沈安宁吓到的马翠花看见儿子,立刻就有了底气。
“还不是你二弟讨的这个丧门星和她生的讨债鬼?偷奸耍滑不干活就算了,现在还敢对我动手!她今天敢动手,明天就敢骑在你老娘的脖子上拉屎!老大,这事儿你管不管?”
宋文强跟读过书的宋文远不同,他就是个农村男人。
话少且传统。
在他眼里,一个孝字大过天。
不管父母有什么错,晚辈都应该让着,不能对骂,更不能动手。
听了老娘的话,宋文强冷着脸就想教训教训这个不孝的弟媳妇。
然而沈安宁却轻轻抹掉了小妮儿眉头处的血,抱着她,无视宋文强,径直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停住,回头又看了马翠花一眼,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但凡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都别想好过。这些年你们欠我的,我会一样,一样,全部讨回来!”
第2章
安宁死的时候是冬天,她穿越过来也是冬天,屋外的寒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
她先是回房间拿了床破毯子给孩子挡风,这才抱着小妮儿往村里的卫生所去。
说起来也是嘲讽,宋家新建没多久的房子,原本分给两个儿子一人一间,结果原身却没资格住,房间被腾出来,给了宋家如皇太子一般的长子长孙。
原身则和女儿一起,被赶去了四处漏风的柴房,安宁拿的毯子已经是她最好的那床了。
卫生所在村头,安宁抱着孩子一路飞奔,村里很多人都看见了。
现在是农闲时间,家家户户吃完饭没事干,难得有热闹看,便自发跟了上来。
“李医生,李医生在吗?”
安宁故意把房门敲得震天响,目的是为了让周围的人全部听见。
她考虑过直接找马翠花拿钱,可她穿越的这具身体如风中残柳一般,硬来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智取。
而在农村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流言蜚语。
正坐在火边吃饭的赤脚医生听见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忙放下碗筷,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被安宁抱在怀里的小孩。
“快进来。怎么回事?”
安宁把小妮儿放在床上:“头摔到了,您帮着先处理一下,看看要不要去医院?”
赤脚医生被小妮儿额头的血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找来酒精和碘酒,结结巴巴道:“这伤口,看着有点深,我......我简单给她消个毒,包扎一下,可能......还得到县医院去......缝上几针。”
“好,劳烦您给我开个证明,我去找大队长盖章。”
“没问题!”
赤脚医生答应得爽快,手脚麻利弄完,把药和证明递给安宁道:“对了,还得麻烦你结一下账。刚刚只用了碘酒和酒精,加上包扎用的纱布和胶带,给一毛钱就行。”
“那个......”安宁低着头,露出窘迫的神色。
门外有看热闹的喊道:“文远家的,听说你男人每月给家里寄十块钱回来,你自己以前也是纺织厂的正式职工,不会连一毛钱都要赖账吧?”
“不是......我......”安宁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我没钱......钱都在婆婆那里......”
“嗨!这算什么事?我去叫她过来付钱。”
听了她的话,马上有人跑了出去。
倒不是她们有多热心,而是直觉告诉他们,有热闹看了。
那人走后,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文远家的,孩子伤到脑袋是大事,怎么不带钱就过来了呢?”
“就是,等下去县医院还得花大钱呢!”
就在大家讨论时,外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都让让,挤在这里干什么?让我进去。”
来人是大队长宋栋梁,村里的老人更喜欢叫他大柱,小一辈的也多叫他柱子叔。
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据说年轻时当过童子军,在队里很是有威望。
“队长,你来这干嘛呢?”有人开口问道。
宋栋梁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有人跟我说村里死人了,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谣言就是这么传开的。
听了队长的话,沈安宁白着一张脸,整个人摇摇欲坠,弱弱地解释道:“没死人!是我家小妮儿伤到脑袋了,麻烦队长跑这么一趟。”
看沈安宁这模样,宋栋梁都担心她摔倒,差点没伸手去扶。
他轻咳了一声:“没事,来都来了,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摔到头,昏迷不醒。不过我看着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是伤口有点深,得去县医院缝几针。队长你来得正好,我给沈安宁同志开了证明,就差您给盖章了。”赤脚医生站出来解释。
“行。”
宋栋梁拿出随身带着的公章给盖上了。
但盖完后,沈安宁却没什么动静。
“怎么还不走?”宋栋梁皱着眉头问,“是担心路太远了抱不动孩子?我把自行车借你。”
“不......不是。”安宁把头压得更低了,声音也小得跟蚊子差不多,“我......没钱,正......正在等婆婆拿钱来。”
正好这时,有人眼尖,喊道:“来了,来了!”
但大家扭头一看,不对啊,怎么就来去找人钱婶子,马翠花呢?
钱婶子忍不住后退半步,脖子往围巾里一缩:“别看我啊,马翠花说小孩磕磕碰碰很正常,去什么医院?没给钱!”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透着古怪。
安宁听了这话就知道,马翠花这是赌原身不敢跟别人说自己的真实情况。
只因为原身也是爱面子的,怕别人知道她过的日子,笑她蠢,一手好牌打成现在这样。
所以也主动遮遮掩掩,听别人夸她嫁得好,来麻痹自己。
可安宁并不是原身。
听到钱婶子的话,她立刻掩面抽泣了起来。
不用说任何话,哭就行了。
果不其然,旁边有人开始说闲话:
“瞧瞧她家大宝,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天天在村里横冲直撞,擦到个小口子都心疼的不得了。沈安宁的小妮儿今年都五岁了,看着跟两三岁的娃差不多,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我儿子说,宋大宝天天在家欺负宋小妮儿,还说她是赔钱货。”
“马翠花就是嘴巴甜,私下不定怎么着呢!看看文远家的。刚嫁来的时候,白白胖胖,多喜庆啊,现在都瘦得不成人样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一旁的宋栋梁早已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大队一直是红旗公社下的先进大队。
马翠花这种行为,大多数人家都有,平日里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做得太过分了,他想不管都不行。
他立刻拍板,给了沈安宁五块钱道:“这钱我先垫着,你先带孩子去县城,不能耽误了!”
安宁谢过大队长,把小妮儿抱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宋小妮儿忽然动了一下,安宁立刻停下动作,叫赤脚医生看看。
别说,这小孩儿瘦是瘦了点,但五官生得好,跟安宁小时候很像,而且十分乖巧。
小姑娘动了一会儿,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妈妈......”
听到她如小猫一般的声音,安宁的心都跟着颤了两下:“妮儿乖,妈妈在这儿呢!”
小姑娘的眼眶瞬间红了,又说了三个字:“我好饿。”
“不是刚吃的饭吗?怎么又饿了?”安宁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故意问道。
小姑娘的嘴一下子就瘪了下来:“大......大宝说......我是赔钱货,东西给我吃还不如给鸡吃,把我的汤......倒了。”
“造孽哦,他们家两个拿工资的,居然让一个小姑娘连饭都吃不饱!”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宋栋梁的脸越来越黑,往安宁手里塞了五块钱:“你先拿这钱带孩子去看病,回头我去你家要。”
紧接着他高声道:“好了好了,都散了!这件事还没搞清楚,不要到处乱说。”
大队长发话,大家顿时作鸟兽散,但让大家保密,显然是不可能的。
村里新鲜事不多,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红旗公社。
赤脚医生给小妮儿弄了点吃的,垫了下肚子,这才送她们离开。
沈安宁拿着大队长借她的五块钱,走上了去县城的路。
第3章
原本带小妮儿到县城看病的钱,安宁是准备从小姑子宋文英身上弄的。
当然,现在也不影响。
在这个年代,一样的事在城里做起来,可比在农村做起来简单多了。
提到宋文英,安宁就气不打一处来,别看她这些年不怎么回家,但她真是坏得流油了,原身遭受的大半苦难都有她的一份功劳。
让原身把工资交给马翠花的主使是她;替工的主谋也是她;点燃马翠花有了大孙子还敌视孙女的念头的人是她;告诉马翠花原身父母双亡没人撑腰,不用担心,随便磋磨的人还是她。
如果没有她,就算马翠花不喜欢孙女,也不至于这么糟蹋二儿媳妇。
安宁来到镇上后,第一站就来到厂里分给原身爸妈的房子——宋文英现居地。
房门打开,宋文英看见敲门的是沈安宁,第一反应就想把门关上,然而被安宁死死挡住。
“谁啊?”里边传来男人的问话。
宋文英脸色一变,回答道:“没谁,工友找我问点事。”
她回过头来,就对上了沈安宁似笑非笑的眼神。
“听说你嫁了车间主任的儿子?”安宁道,“他应该不知道你这工作是怎么得来的吧?”
宋文英脸色阴沉:“你想干什么?工作已经转到我名下了,我是不可能还给你的。”
安宁长话短说:“你妈把我女儿打了,我现在要带她去县城看病。给我一千块,否则我就把这件事闹到厂领导那里去。就算我的工作拿不回来,你也别想再干下去。”
“你疯了?”
听到安宁的话,宋文英嗓子都高了八度。
“怎么了?”
里边的男人听见动静想出来看看,但她反应更快,直接把门关上了:“没什么,我们讲八卦呢,你一个男同志,别来听。”
关上门,她又把沈安宁拉着走了好几步,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我哪有那么多钱?在镇上吃吃喝喝不要钱的?我只能给你两百。”
然而安宁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宋文英被看得心里毛毛的,主动提了价:“最多三百,多了我真没有。”
“是吗?”
安宁凉凉地看着她,帮她算这笔账。
“一级工一个月工资三十五,一年就是四百二。这工作你占了五年,光是你一个人的工资都有两千一百块钱,我还没算你升到二级工的工资。让你拿一半出来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你不愿意?那就按当时说的,把你一半的工资交给我,一千零五十。”
宋文英傻眼,她明明是在讲价的,怎么又多五十了呢?
但她也不傻,不可能按照安宁的套路走:“我真没有那么多,你知道的,结婚之后我们一直没孩子,花了很多钱去看病。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五十,三百五......”
安宁转身就走:“既然这钱我拿不到,那工作你也别要了。我爸妈当初都是七级工,跟厂里的领导也算有点交情,厂里多出一个工位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你等等!”
见安宁油盐不进,宋文英急了。
看病是真的,但只是她自己偷偷去看,没有花那么多钱,工资的大头还存着。
问题是这个钱要怎么拿出来。
当初她为了追到车间主任的儿子,把自己包装成了新时代自立自强的女性,各方面都是往好的说的。
要是安宁把这件事捅出来,不就暴露了吗?
就算靠着婆婆出面把工作保下来,她在这纺织厂也混不下去了。
本来结婚这么多年生不出孩子,婆婆就嫌她,这事儿万一闹出来,指不定比沈安宁在家里的地位都不如呢?
她自己有四百的私房钱,实在不行就......
宋文英咬咬牙:“你等等,我去给你拿钱。但这件事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我跟你没完!”
“老公,开门!”
宋文英带着安宁回去,敲开了门。
这次,安宁见到了她老公的模样。
宋文英的老公叫郝仁,又黑又矮又胖,像个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萝卜,那双眯眯眼还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宋文英似乎察觉到郝仁的视线,介绍说:“这是我二嫂。家里孩子生病了,想跟我们借六百块钱。你知道我二哥情况的,等从我二哥那边拿到钱,孩子的病就耽搁了。”
宋文英老公闻言,意犹未尽的看了安宁一眼,故意道:“刚才怎么不说嫂子来了?还跟我说和工友讲八卦。”
宋文英讨好地笑了笑:“你不是烦我家里的事吗?刚才我也不知道情况这么严重......”
“行了,行了,你去给嫂子拿就行。”郝仁伸手就想拉沈安宁,“嫂子一路抱着孩子多累呀,快进来坐坐!我们文英的工作,多亏了嫂子你呐!”
沈安宁看着那双黑漆漆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妹夫客气了,我急着带孩子上医院,就不进去了。”
一来一回间,宋文英已经拿钱走了出来,还把郝仁推了回去:“好了,老公,钱我拿了,我去送送嫂子,顺便交代她点注意事项。”
沈安宁这几年虽然被婆家磋磨得不成样子,但底子还在,依稀能看出原本美人的模样。
将心比心,她如果是自己的嫂子,有这样的姿色,在婆家过这样的苦日子肯定是不愿意的,肯定会想办法傍个大款摆脱现在的困境。
而她老公,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又年轻,家庭条件又好,还是厂里的正式工人......
想到这里,宋文英着急忙慌地把安宁拉下了楼,将钱拍在小妮儿身上:“行了,钱给你了,答应过我的事,不要忘了。”
安宁数了数钱道:“刚才我说的可不是借!”
宋文英一想到自己不仅没了私房钱,还搭进去六百,心中无比烦躁:“这你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反正不用你还就是了。现在我们彻底两清了,你赶紧走,别在这儿待着。”
安宁数完钱,转身就走了。
但她并没有朝着外面去,而是进了职工宿舍的另一栋。
宋文英欠原身的可不止这些,就连她和郝仁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都是厂里分给原身父母的,里边的家具、物件,都是原身父母精心置办的。
安宁既然要帮原身讨个公道,就要把这些一块讨回来!
顺着记忆,安宁来到了一栋一单元的三层,敲开了这家人的房门。
第4章
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但精神十足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看就不好相与,眼白多眼珠小,板着张脸,抬头瞪着安宁,一声不吭。
安宁越过老太太的身影,看清房内拥挤的模样后,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请问是丁师傅家吗?”
“你谁呀?”
“我是沈卓越的女儿,丁师傅之前教过我爸的,这次回来,想过来看看丁师傅怎么样了?”
“什么沈卓越?没听说过!老丁指导过的人多了去了,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以前老丁还在位置上的时候个个都来巴结,现在知道我们过得不好,需要帮助,谁都不来搭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也是来看我家热闹的吧?
滚滚滚,赶紧滚!”
听着老太太骂骂咧咧的话,安宁笑容更盛。
这老太太跟她记忆中的那副样子一模一样,她要的就是这份胡搅蛮缠。
就在老太太准备拿扫把把赶安宁赶走的时候,安宁一句话就让她停了下来。
“阿婆,你们不想分大房子了吗?”
别看这老太太这样,他们一家其实也是可怜人。
她的丈夫丁师傅虽然是厂里的老人,但临近退休才等到厂里建职工宿舍。
等宿舍建成的时候,丁师傅已经退休了,不再有资格分房。
而他们的儿子接班进厂那是从一级工干起,厂里也没有给一级工分房的道理。
后来是老太太找领导闹了一通,才勉强给他们分了间一室一厅的宿舍。
可问题是他们儿子非常能生,媳妇刚进家就怀了,十年里,给他家添了五个大胖小子和一个姑娘。
一共九个人,挤在三十来平的宿舍里。
那真是走路都套脚,转身都麻烦,孩子更是活动不开。
在沈安宁记忆里,等丁师傅的儿子有资格分房时,厂里的职工房都已经分得差不多了,厂子的利润也不支持他们再修建新的宿舍,所以只能等有人搬走他们才能挪位置。
但整个厂里,没分房的人都盯着呢!
肯定是可着又有本事,又有背景的人来,丁家的事只能一拖再拖。
现在孙子都到了成亲的年龄,但谁都不愿和他家结亲。
因为没地方住。
一开始,厂里领导还觉得丁家可怜,但丁家有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隔一段时间就要找厂领导闹一次,闹多了,就把这份同情给闹没了。
安宁被老太太请进了家。
“你不是来寻老太我开心吧?”老太太还是那副凶巴巴的模样。
“怎么会?我爸爸当初确实受过丁师傅的指导,一直念着他的情!”
老太太盯着安宁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我想起来了,你爸妈是不是当初救火的时候......”
“对。”安宁大方点头。
“你爸妈因公殉职,厂里没给你安排工作?”老太太又问。
“安排了,不过我怀孕后,婆婆怕我辛苦,就让小姑子代我上班,分我一半的工资。”安宁回答。
“你爹娘在天之灵,知道这事,一天能骂你八百遍。”老太太的嘴一如既往的恶毒。
安宁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说说房子的事吧。”
提到房子,老太太的脸立刻板了下来:“有什么好说的?我天天盯着的,只要有房子空出来,我马上就会知道。”
“那可不一定。”
老太太斜着眼看她,就连老太太一直在干活的媳妇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听听安宁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消息。
“我家两室一厅的房子是厂里分给我爸妈的,我爸妈因公去世后,我继续在那住。后来我工作给了小姑子,她就住进去了,厂里一直没收回。她和她老公都是刚进厂的职工,最高的也才二级工,按照规矩,是没资格分房的。”
安宁的话点到即止,老太太听了这话,脸涨得通红,连喘气声都粗了不少。
安宁等她消化了一会儿,继续道:“消息我是告诉你们了,要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了。不过......”
“不过什么?”
老太太伸手想抓住安宁,但安宁怀里还抱着小妮儿,她又把手缩了回来。
安宁道:“您也看见了,我孩子摔到脑袋了,我准备带她去县城检查,钱不大够。如果您愿意援助我一些,我可以跟您去厂领导面前说明情况。”
“好!”老太太当即答应下来,招呼一直在旁边的媳妇,“摔到脑袋是大事,美娟,去给小沈同志拿五百块钱!”
说完她又看向安宁:“孩子病了,在班车上挤着不合适,我二孙子在运输队干活,我叫我媳妇让他给你找车去县城,咱先去跟领导把这事儿说一说,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回来就能直接上车。”
安宁算到这老太太家有钱,但她没想到这老太太这么大气,开口就是五百,还要找车送她去县城。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这年头分的房子只要不出意外,是能一直住到死的。
五百块钱换一套房,简直是太值了!
跟着老太太来到厂领导办公室,领导居然还记得她。
安宁说明情况时,对方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把你养得太好了。我当时就让你别把工作让出来,你非不听。现在你都不是咱们厂的职工了,还惦记着你爸妈欠的人情。”
后来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冲两人摆了摆手:“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丁明辉也算是我们厂的技术骨干,也该分房了,我会让人盯着的。”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安宁不仅替原身拿回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东西,荷包里还多了一千五百块钱,带着小妮儿坐上了丁家二孙子找来的去县城的车。
第5章
小妮儿在医院缝了五针,因为天色已晚,安宁带着她在附近的招待所住了下来,准备第二天去做个体检。
不仅是小妮儿,原身的身体这些年来也透支了太多健康,需要全面的检查。
把孩子哄睡后,安宁才有时间思考接下来的安排。
如果是穿越到其他人身上,她绝对会在拿回属于原身的东西后,带着孩子就走,不可能在这个家多待一秒。
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凭借着她身上的这一千多块钱加上“预知未来”的能力,不说过得风生水起,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问题就出在孩子的父亲身上。
对方是个军人。
扯了结婚证的那种。
不仅是个军人,还是个军官。
就光是这一点,她就不可能,也不能随便乱跑。
安宁思来想去,只剩下当初宋文英说漏嘴的随军这条路。
不管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离婚,只有离开红旗公社去到部队,她的计划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次日一早,安宁就带着宋小妮儿到医院把能做的检查项目全部做了一遍。
她发现小孩已经有了自闭的倾向,反正抽血的项目得等三天才能拿结果,干脆带着出生后就没离开过村子的小妮儿在县城好好地玩一玩。
安宁不知道的是,在她去玩的同时,镇上的宋文英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早上,厂里的领导来找她谈话了,谈话的内容与她现住的那套房子有关。
四十出头的厂领导看着和蔼可亲,说出来的话却不容拒绝:
“小宋啊,你和小郝虽然都是厂里的工人,小郝还是厂里职工的子弟,但按照厂里的规定,你们是没有资格分房的。
其实当初在小沈把工作让给你之后,厂里就该把房子收回来。
只是我们念着你刚来镇上,人生地不熟的,又刚结婚,厂里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住到了现在。
但是你也知道厂里的情况,很多干了十多年的老人都没分到房,一直盯着这一块儿呢!
最近有人把你们的情况反映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当领导的也不能一味的继续偏袒下去,只能委屈你们搬个家了。
当然,厂里的领导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你看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搬出去?我回去也好给其他领导一个交代。”
听到对方的话,宋文英感觉天都要塌了。
当初追郝仁的女的有不少,有正式工作都是最基础的,可郝仁什么会选择她?
一方面是她给自己树立的人设太好,另一方面不就是她住在厂里分给沈安宁父母的房子里吗?
她婆婆是厂里的领导,性格强势得很,不仅是她,就连她亲儿子都不待见对方。
宋文英这里本身就有住的地方,两个人结婚之后就不用跟父母挤在一起了。
而且因为都是纺织厂的职工宿舍,减少矛盾的同时,中午还能回去吃饭,省了一大笔开生活的费用。
要是让郝仁知道这件事,她该怎么办?
当时她顶替沈安宁工作的时候,厂里没说要把房子收回的事,她也就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谁知道现在居然给她来这出。
等等?
沈安宁?
宋文英的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
这件事都过去五年时间了,这房子她也住了五年。
过去的五年时间里什么事都没有,怎么厂领导早不来找她谈话,晚不来找她谈话,偏偏沈安宁刚走就来找她谈话了?
要说这里边没有沈安宁坏她的事,她是半点都不相信。
问题是厂领导已经找她谈话了,这件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宋文英只能给对方一个模糊的时间,第一时间跑去找婆婆坦白了这件事,只是隐瞒了宋安宁的事。
毕竟她婆婆是车间主任,说不定能想办法让厂里不要把这套房收回去。
随后她就请了假,准备回家去看看,沈安宁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不相信被欺负了五年都一声不吭的女人,才几个月不见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一定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如果是她妈的问题,那她不介意再给她妈出点“好”主意。
沈安宁从她这里拿去的那些钱,她即将失去的房子,以及她可能出现的家庭矛盾......宋文英的心都在滴血。
她要是不把那些钱拿回来,她就不姓宋!
这边,安宁带着小妮儿直奔县城的百货大楼:“走,妈妈带你买新衣服去。”
小妮儿长到五岁,亲爹每个月寄回来那么多钱,一件新衣服都没有,穿的都是大宝穿不下也改不了的旧衣服。
如果不是扎着小辫子,根本看不出是个女孩子。
医院的检查报告没出来,不知道要从哪开始补起,但换身行头完全不影响。
安宁既然把小妮儿看病的事闹大,到了镇上又找宋文英要了这么多钱,就做好了回去跟那家人翻脸的准备,自然不能再苦了自己和孩子。
所以到了县城看完病后,第一件事自然是买买买。
小妮儿听了安宁的话的眼睛一亮,但很快就暗了下来。
她虽然还小,却已经懂了很多东西。
她知道赔钱货是什么意思。
这是奶奶和大宝最常挂在嘴边骂她的话。
站在百货大楼门口,小妮儿不安地抓住安宁的衣角:“妈妈,妮儿不要新衣服,奶奶骂。”
“没事的。”安宁轻抚小妮儿干得有些开裂的小脸,“奶奶以后都不会再骂小妮儿了。”
小妮儿眨了眨眼,没说话,显然对这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安宁继续哄道:“你看县城别的小朋友都有新衣服穿,我们小妮儿不想穿新衣服吗?”
小妮儿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想。”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我不想妈妈被奶奶骂。”
原来不是担心自己被骂,而是担心她回去被骂。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天使的小孩?
安宁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没事,我们先去买衣服。奶奶骂就骂她的吧,反正也掉不了几块肉。”
“噗嗤!”一声嗤笑从旁边传来,对方的语气充满了优越感,“乡下来的土包子还想在百货大楼里买衣服?你买得起吗?快走开,别把人家的地儿搞脏了!”
第6章
安宁抬头去看,赶她的是一个穿着时髦呢子大衣、烫着大波浪头发的陌生女人。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却先皱着眉不确定道:“沈安宁?你不是......”
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又变成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还以为是谁那么没自知之明呢!原来是你呀!这里是县城,不是镇上,百货大楼不是谁都能来的!”
安宁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她确定原身的记忆中也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可对方的表现,显然认识原身。
马翠花和宋家父子一直生活在农村,不可能结识这样的人。
那就只剩下一个嫌疑——宋文英。
这个女人多半跟宋文英有关。
难不成是昨天宋文英不爽被自己弄走一大笔钱,找人来给她添堵?
“好狗不挡道。”
安宁没有陷入对方的语言陷阱,而是直接赶人。
“你......你说什么?”
大波浪女人睁大了眼,不敢相信安宁竟敢这么对她说话。
“我说,好狗不挡道!”安宁又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你看不见我身上穿的是什么吗?这是的确良的料子,一件衣服的价格就能顶你以前一个月的工资!”
大波浪女人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试图将料子展示给安宁看。
“然后呢?这就是你在这里狗叫的理由?”
安宁左一句狗,右一句狗,直接把对方给骂懵了,半天没想到应该怎么回答。
最后只能愤愤地扔下一句狠话:“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个穷鬼,能买得起什么!”
安宁没理她,带着小妮儿直奔卖衣服的柜台,一小叠钱直接被拍在柜台上:“同志,麻烦把不要票的衣服拿出来给我看看。我穿的,还有小孩穿的。”
原本还面无表情的售货员看见这叠由不同金额组成的钱,立即喜笑颜开:“好嘞,同志你等等啊,我这就去给你拿。”
跟在安宁身后的大波浪女人看到这一幕,气得鼻子都皱了。
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百货大楼这些售货员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主,顾客穿得稍微差点,她们都是理都不带理的!
不应该是沈安宁刚过来,就直接被对方赶走吗?
结果这个沈安宁不走寻常路,一来直接把钱拍在了桌子上。
一副暴发户的做派,跟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女人看沈安宁已经开始拿着衣服在那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身上比划,再没有继续跟着看热闹的想法,转身离开了百货大楼。
她记得宋文英跟她说过,沈安宁的工作已经让给她了,家里的钱也全部都在她母亲手上,现在的她怎么可能还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
要么是偷的,要么就是从什么其他渠道弄来的。
女人眼珠子转了转,她倒是要看看,这件事要是让宋文英家里人知道了,沈安宁还如何神气!
安宁给小妮儿从头到脚买了两套漂亮的新衣服,一套直接在柜台后的仓库里换上,另一套则是装进了袋子里。
长到五岁,小妮儿竟然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过,全都是捡大宝穿破了的,不要了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补丁。
如果不是头上还扎着两个小辫子,根本看不出是个女孩儿。
安宁对自己的衣服要求倒是不高,保暖就行。
原身结婚之前的衣服还有几件,质量都不错,就是贵的、漂亮的那些,都被宋文英和她的大嫂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像老虎借猪一样“借”走了。
“哇哦,我们小妮儿打扮起来真好看!”
安宁毫无吝啬地夸奖小孩,小妮儿则是在镜子前羞红了脸。
“妈妈也漂亮!”
换了身新衣服后,小妮儿比之前开朗多了,一扫之前敏感、内向的模样。
不要票的衣服和鞋子都是瑕疵品,价格也比普通的衣服要便宜一些,三套衣服加起来七十块。
剩下的零头安宁也没让退,要了两盒雪花膏和各式各样零食的边角料。
像碎冰糖、碎饼干、碎糕点这些东西,边角料比完整的产品能便宜一到两毛钱,买来自己吃完全不影响,省下来的钱还能多买一些。
回招待所放了东西,安宁跟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换了点票,两个人去国营饭店美美地吃了一顿。
原身的记忆中,从小到大,小妮儿在宋家吃到的最好的东西竟然是过年时的鸡汤?
连肉都不是,简直欺人太甚!
原身也是,自己立不起来,连带着孩子也跟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接下来,安宁又带着小妮儿去看了电影,到人民公园玩了蹦床,运气好,还碰到了流动演出的马戏团。
经过几天好吃好喝的滋养,小姑娘的气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让安宁的心情也逐渐平复。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医院的检测报告即将出来,回去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接下来有一场大战要打,安宁不得不在回去前,与小妮儿进行一次郑重的谈话,这关系到她们以后的生活。
宾馆中,安宁让小妮儿坐在床尾,她则是坐在小板凳上,两人面对面。
“妮儿,妈妈有些事想要跟你聊聊。”
宋小妮儿听到母亲的话,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离开村子这几天,她第一次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
而妈妈脸上这么严肃的表情,让她一下子回到了村里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四处漏风的柴房。
她的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妈妈要跟她说什么。
她曾听奶奶说过,等她长大以后就把她带到城里卖个好价钱,挣来的嫁妆就给大宝娶媳妇。
所以,妈妈把她带到这么远的县城来,是想要把她卖个好价钱吗?
小妮儿越想越难过,眼泪就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妈妈,妮儿乖,你别不要我!”
第7章
安宁没养过小孩,不知道小孩的脑回路怎么长的,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能联想妈妈不要她这件事?
安宁只好赶紧把人抱回怀里哄。
“妈妈怎么会不要妮儿呢?妈妈就只有妮儿一个宝贝,就算不要爸爸也不会不要咱小妮儿的。”
“真的吗?”
小妮儿吸了吸鼻子,话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当然啦!以前是妈妈不好,不敢反抗奶奶,让妮儿受委屈了。妈妈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没有!”小妮儿一把抱住安宁,将脑袋埋在她的怀里,“妈妈没有不好,以前的妈妈也好。”
听着小妮儿的童言童语,安宁的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又哄了好一会儿,这才把小姑娘放回了床上。
“刚才呢,妈妈是想跟你商量。妈妈想带你离开奶奶家,自己过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离开奶奶家?以后都不用跟奶奶,大伯母和大宝住在一块儿了吗?”
“对。”安宁点头。
“太好了!”小妮儿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样的话,妈妈以后就不会被欺负了。”
安宁听了眼眶一红,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穿越,好让妮子少受点苦,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然后就是爸爸。”
“爸爸?”
安宁明显能够感觉到小妮儿对这个称呼的陌生。
也是,那个男人虽然每个月都会寄钱,但他从小妮儿出生到这么大,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
“妈妈想跟爸爸离婚。”安宁道。
“离婚是什么?”
“就是妈妈不想跟爸爸在一起了,只有跟他离婚了才能分开。”
“那妈妈和爸爸离婚之后,我还能跟妈妈在一起吗?”
“当然可以。”
“那就离婚吧!”小妮儿大声道。
安宁笑着摇了摇头,道:“虽然你还小,但妈妈不想你以后后悔,所以还是要给对你说清楚。”
宋文远跟沈安宁结婚的时候就是副连长,后来宋文英欺负沈安宁的时候还说漏嘴,宋文远写信回来说,等他升到连长就向部队申请让她们娘俩随军。
宋文远不可能无的放矢,他写着信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准备提拔了。
二十五岁的连长,虽然不一定是部队里最年轻的,但未来的发展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安宁继续说:“这些年,爸爸从来没有回来过,是因为他在保家卫国,有他们在外面挡着,我们才能过上和平的日子。爸爸其实是爱你的,每个月都有打钱回来给你用。”
“可奶奶说爸爸寄回来的钱都是大宝的,我没有用过他的钱。”小妮儿又忍不住抱住了妈妈,“他也没有保护我和妈妈。”
听了安宁的话,安宁再次失笑。
是啊,宋文远虽然一直在往家里寄钱,但这钱,无论是原身还是小妮儿都没有享受到,不是吗?
人家是前途无量的军官,跟她离婚后,多的是人想要给他介绍对象,也有的是人愿意给他生孩子,不差她们两个。
安宁打定了主意:“那回去之后,妈妈带你一起去找爸爸离婚。”
“我要永远跟妈妈在一起!”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一夜好梦。
第二天,安宁带着小妮儿去医院看了检查报告,两人都有营养不良的问题,此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在国营饭店打包了四个大肉包后,安宁带着小妮儿踏上了回去的路。
出来四天了,也该回去解决宋家的事了。
清河镇,纺织厂,职工宿舍。
大波浪女人再次敲响了宋文英家的大门,然而开门的却是郝仁。
郝仁的眼神如黏腻的蛛丝般在对方身上游移,脸上带着浮夸的笑容,一把拉住想走的女子,道:“玉珍,我都说了,文英回娘家了,短时间回不来。我看你也来好几次了,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等她回来了我就告诉她。”
刘玉珍在读书时跟宋文英就是要好的同学,宋文英当时还想把她介绍给自己在部队当军官的二哥,但让沈安宁捷足先登了。
为此,两人经常凑在一起说沈安宁的坏话,想办法怎么让沈安宁在家的日子变得难过。
后来她们各自成家,刘玉珍对宋文英这个老公怎么都喜欢不起来,联系才渐渐变少。
如果不是来找了几次宋文英都不在,她是绝不会跟宋文英老公单独相处的。
刘玉珍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跟郝仁进了屋。
进屋后,郝仁先是给洗了水果,后又给泡了热茶,坐在刘玉珍边上,热情地招呼:“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了,别客气啊!”
大冬天的水果确实稀罕,但刘玉珍对放得皱巴巴的苹果不感兴趣,更不喜欢喝从宾馆里顺回来的茶包,所以看都没看,直入正题。
“其实我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在县里的时候,看见文英她二嫂在百货大楼采购,买了好几百块的东西。我这几天回来看我爸妈,顺便来问问,她二哥是不是回来了。”
郝仁一边听着刘玉珍讲话,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一口就夸张地摇摇头,咂咂嘴,仿佛这茶有多好似的。
“没回来啊。如果她二哥回来,肯定是要回家吃饭的。前几天她二嫂还来找我们借钱来着,说是......”
说到这里,郝仁的动作定住了。
对啊,前些日子,她二嫂才来借了六百块,扭头就上县城百货大楼买东西?
所以,买东西的钱是......
刘玉珍不是傻子,听郝仁一说,很快反应过来了。
所以,沈安宁的钱是从宋文英这里借的?
一直觉得自己被沈安宁抢了男人,心里嫉恨不已的刘玉珍,决定给这件事添把火。
她故作吃惊道:“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拿着借来的钱,去百货大楼消费?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指不定会借钱不还的!”
郝仁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她来找文英,说是孩子生病了要借六百块钱,我们没多想,就借给她了。”
那可是六百块钱啊!
他和宋文英一个月加起来也就七十多点,六百块,他们不吃不喝要存上将近一年!
而且,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厂里要收回去,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得很。
对了,沈安宁不是一直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吗?上次来,态度好像有点不对劲,糟了!该不会是沈安宁受不了宋家的日子,来借钱跑路的吧?
农村很多女人就是受不了家里穷跑掉的!
想到这里,郝仁立刻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一趟大队!”
第8章
另一边,安宁带着小妮儿回了村里。
她和小妮儿一人一身新衣服,又提着大包小包,立刻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哟,文远家的,你这是发财了啊?”
跟安宁说话的是当初自告奋勇替她去要钱的钱婶子,她一双眼睛黏在安宁手上的袋子,仿佛想要用目光把牛皮纸袋看穿。
安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妈说过的,我的工作让给文英,文英的工资就有我一半。这次上县城我担心钱不够,就去她那问了问,文英就把这些年该给我的部分给我了。”
钱婶子眼睛顿时睁得老大,扯起了嗓子:“工资的一半?对,马翠花当时好像说过这事儿。这得有五六年了吧?岂不是能有几千块?”
她这么一嚎,附近不少人开门出来看。
“没......没有那么多。”安宁急忙解释。
钱婶子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小妮儿身上这套新衣服怎么也要三十块钱吧?我还是当初去县城看病的时候,在百货大楼见过的呢!”
安宁低下头,仿佛不知道怎么解释似的,最终,她小声道:“妮儿她从生下来就没穿过新衣服,马上就要过年了......”
“嚯,这年头有几家小的能穿新衣服啊!不都是捡哥哥姐姐的穿吗?”钱婶子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你家妮儿都这么大了,一件新衣服都没有,确实是......”
安宁涨红了脸,拉住小妮儿就走:“上......上次多谢钱婶儿帮忙了,我......我先去把钱还给大队长。”
安宁脚下生风,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叫都没停。
没多久,安宁从宋文英那里拿到几千块的消息就传遍了村子,她则是带着小妮儿与大队长宋栋梁面对面地坐着,双方都十分沉默。
宋栋梁抽了口烟,沉声道:“这种事,别说是我们大队了,就算整个公社都没有先例,更何况你们这还是军婚。”
安宁一只手猛掐自己的大腿,另一只手则是抹着不存在的眼泪: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当公社里的第一人。
可您也看到医院的检查报告了,要是再继续下去,我们娘俩根本没有活路。我就算了,可妮儿还小,我不能让她......呜呜呜,我不求队长您做主,我只求您开个介绍信,我自己去找文远商量。”
工作让给宋文英后,沈安宁的户口就被马翠花迁到了大队,安宁想去找宋文远离婚,必须得大队上开介绍信才行。
宋栋梁看安宁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他一口气将剩下的烟全部吸完,把烟屁股按在火坑里,缓缓吐完烟雾,叹了口气。
“不行,孩子都这么大了,文远估计也该升连长了,马上就到能享福的时候,哪能说离就离呢?这样吧,我找个时间,给你公婆做做思想工作。总归是一家人,还是得过下去。”
从大队长家离开,安宁脸上难过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一次成功,离婚在这个年代,确实惊世骇俗。
她之所以来找大队长,就是先让他们适应适应,等自己闹够了,然后说可以不离婚,但要随军,想必他们就会接受给自己开介绍信了。
反正要先离开这里,到时候是真的去随军,还是找那个男人商量离婚,大队这些人可就管不住了。
回到家门口,安宁先是站了一会儿,等很多人都看到她的犹豫后,这才带着孩子进了院子。
“你这个小贱人,竟敢去找文英要钱!”一进门,听到响动的马翠花就冲出来骂。
安宁故意没关院门,让其他人能看到。
她冲马翠花笑了笑,小声道:“那本来就是我的钱,拿回来怎么了?而且,不仅是在宋文英那里的,那些被你拿走的钱,我也要拿回来。”
马翠花瞪大眼,没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从文英那里拿了一千块还不够,还要从她这里拿钱?
“反了天了,什么你的钱!那都是我的钱!”马翠花怒火攻心,一下就朝安宁扑了过去。“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顿,我马翠花三个字就......”
“啊——!”
安宁发出一声惨叫,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重重摔在了院门口,摔在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
倒下的同时,她朝小妮儿使了使眼色。
小妮儿立刻哭着扑上去,冲着马翠花大叫:“奶,你别打我妈了,你要打就打我吧!都怪我,是我没站稳才被你推倒伤到头的,你把我打死吧!打死了就不用出医药费了!求你别打我妈妈了......”
马翠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又不敢置信地朝四周看去,回应她的,是一个个看到脏东西的眼神。
向来爱做表面功夫的她,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没打她,我根本没有碰到她!”
宋文英一直躲在屋里探头探脑,她本来想着,把这件事悄悄告诉她妈,让她妈从沈安宁这里拿到钱,然后她弄点回去,自己再存点,填上家里的空缺。
可这个蠢货竟然把消息闹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他们家这么要面子,这钱怎么要得回来?
心里又气又急,宋文英脑子一热,大喊道:“对,我妈没打她,我看见了,我就站在这里,她是装的!”
有人凉凉开口:“你是她女儿,你当然帮着她说话。”
马翠花和宋文英一时间百口莫辩。
这时,宋家的顶梁柱宋满仓带着大儿子宋文强终于出现了。
五十多岁的宋满仓腰杆已经无法挺直,但常年的劳作让他浑身充满了腱子肉,板着脸时,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他身旁的宋文强也像个保镖似的,杵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你们闹够了没有?”
宋满仓开口,全场鸦雀无声。
第9章
“这是我们的家事,闹这么大做什么?赶紧进屋!还有老二媳妇,文英你去扶一下。”
父亲发话了,宋文英满不情愿,但还是把安宁扶了起来。
安宁先把东西放进了柴房,用新买的锁把门锁上后,这才去堂屋。
宋文英一直在盯着她,见她锁门,忍不住骂了一声:“没见过世面的玩意儿,就那点东西,也不知道锁个什么劲儿!”
她全然忘了,在顶替沈安宁岗位之前,她才是那个农村户口的人。
安宁进了堂屋,宋家所有人都围在宋满仓边上盯着她,仿佛要三堂会审一般。
宋满仓开口道:“老二媳妇,以前确实是我们亏待你,但你今天把这事闹得这么大,让村里人怎么想我们老宋家?”
安宁笑笑不说话。
以前沈安宁和小妮儿被欺压的时候,老宋家的两个男人完美隐身,这会儿事情闹大了,他又站出来了?
“你这么闹,总得为了什么吧?今天我就在这儿为你做主,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
宋满仓的城府要比马翠花深,见沈安宁不接茬,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就两个要求。”安宁看了眼不服气的马翠花,“第一,我要跟宋文远离婚。第二,把宋文英顶我工作的钱补给我,还有这些年文远寄回来的津贴,我要一半。”
安宁话语一出,满堂沉默。
宋大嫂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
“不可能!咱们老宋家,一个都不答应!”
马翠花尖叫道。
宋满仓沉默了半晌,道:“离婚就不许提了!而且咱老宋家也没分家,钱自然由家里的女主人管。当然,等分家了,我和你妈除了养老钱,一分都不会要的。”
安宁笑着看他:“那就没什么好谈的,要不就把我关起来,要不,就等着家里鸡犬不宁吧。”
安宁一扭头,带着小妮儿去了厨房,没管堂屋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宋家人。
厨房梁上的篮子里挂了一小块腊肉和三个鸡蛋,橱柜里剩的小半罐麦乳精也被安宁翻了出来,她和小妮儿赶了一路回来,还没吃饭呢,这会儿宋家人急着对付自己,赶紧把能吃的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闹事吵架。
安宁哼着歌,手脚麻利的蒸了鸡蛋,把腊肉全切了,和大葱炒一盘,然后就着从县城带回来的白面馒头全给吃了。吃完,还泡了两碗麦乳精,和小妮儿一人一口的喝完了。
堂屋里还在吵呢,一个小胖墩突然撞开了厨房的门。
他东闻闻,西嗅嗅,最终把目标锁定在嘴角有点白沫的小妮儿身上。
刚刚从外面玩耍回来的宋大宝一下子就疯了,伸手就要打小妮儿:“赔钱货,谁让你偷吃我麦乳精的?”
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轻易打到小妮儿,安宁直接拎起他,把他丢到了一旁。
小胖墩眨了眨眼,立刻开始干嚎:“呜哇——奶奶,二房的贱人打我!他们还偷吃我的麦乳精,呜呜呜哇哇哇!”
小胖子的哀嚎直接引来了马翠花。
“我的宝贝大孙子!”马翠花一进门就把哭嚎的宋大宝抱在了怀里,绿豆眼往四周一扫,气急败坏道,“好你个没脸没皮的糟践货,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把家里的蛋和肉全吃完了,一点儿没剩,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
“这么点东西,打发乞丐都不够,还想让我撑死?”安宁让害怕的小妮儿站在身后,剔了剔牙。
马翠花气得直哆嗦。
其他人也进了厨房,看到还没收拾的碗筷,宋满仓也怒了。
钱和食物,都应该由家里的老人分配,这是大家长的权力,老二媳妇吃独食,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老二家的,你娘家人都没了,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了?!”宋满仓语气阴沉道。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沈安宁没有娘家人撑腰,再闹下去,只要她在宋家一日,就过不了好日子!
“对,我是没了娘家,但我还有国家!你敢欺负军嫂,违法犯罪吗?”安宁掷地有声地丢下一句,见宋大宝又想冲上来打小妮儿,立刻狠狠一脚把他踹开。
“你是军嫂,我还是军母呢!”
“你个丧良心的,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啊!”
“沈安宁我跟你拼了!”
“奶奶,我疼......呜呜啊啊啊......”
哭喊声,叫骂声,乱成一片。
安宁见火候差不多,立刻把头发狠狠搅乱,啪啪扇了自己两下,然后在众人吓愣了的目光中,抱着小妮儿冲了出去,一下倒在院门外面。
“呜呜呜......”小妮儿被妈妈一系列行为吓傻了,哇哇直哭。
看热闹的村民又围了过来,钱婶子一双眼睛精光闪闪:“文远家的,这又是受了什么委屈啊?”
安宁也不说话,抱着孩子,肩膀一耸一耸的,只是哭。
马翠花本来要教训人,结果一冲出来,看着挤在院门口的村民,人都麻了,大声喊冤道:“可没人打她啊!是她自己扇了自己两耳光!”
“对,是我自己打的自己。”
安宁哽咽着。
“医......医生说,小妮儿严重营养不良,如果再不给饭吃,以后说不定就......呜呜呜,当妈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我就在厨房给她弄了点吃的。大宝看到了,也想吃,可小妮儿都吃完了。大宝就骂她赔钱货,还把她推倒了......小妮儿头上还有伤呢,我一着急......就推了大宝一下。然后......然后......我就扇了自己两巴掌,我一个当妈的,护不住孩子,实在太没用了!”
安宁一边哭诉,一边又打了自己两下,就是在地上不肯起来。
啧啧啧,这两巴掌,怎么可能是文远媳妇自己扇的呢?
众人看向宋家人的目光,越发不善起来,过去几年,宋家人吹牛粉饰来的好名声,这下全掉光了。
宋家人个个都有口难辨,老实人耍起心眼来,真是厉害。
“岳父,岳母,这是在干什么呢?”
一道声音响起。
原来,熬到下班,吭哧吭哧骑着单车下队里来的郝仁也到了。
第10章
“老公,你怎么来了?”
宋文英吓了一跳,赶紧拖住郝仁,把他往外面带,生怕他听到什么不好的事。
“我怎么来了?”郝仁怒不可遏,“有人告诉我,你二嫂借了咱家的钱在县城大包小包地买东西。到了队里,又听人说,不止六百,是好几千?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好几千!就一千!”
宋文英心里着急,一下说漏了嘴。
“一千?”郝仁拔高了音调,“那多出来的四百是哪来的?”
哪来的?
每月给家里的钱自己收起来了攒的。
可她能说吗?
她爸妈还在这儿呢!
这事儿要是让她爸妈知道,她这娘家以后是回还是不回了?
没有娘家的女人在婆家的待遇,沈安宁就是例子。
宋文英压低了声音:“你管他哪来的,反正到时候她会还的。我二哥是军官,他能欠咱钱?”
然而这句话被耳尖的沈安宁听到了,她焦急解释:“小妹,你不是说这钱我不用管吗?那可是当初说好的,你替我上工,以后一半的工资要给我的!”
“什么?一半工资?”
安宁这话说得大声,郝仁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文英。
村民们对这事也晓得一些,主要是当初马翠花要面子,不愿意让别人说他们家抢儿媳妇的工作,所以对大家说是沈安宁主动把工作让出来的,还说他们家为了感恩,以后文英的工资有沈安宁的一半。
他们纷纷站出来帮安宁说话:
“当时马翠花是这么说的。”
“不然呢?啥都不给,人家好好的工作,凭啥让给她?隔壁大队老马给他儿子在镇上买了个工作,花了大两千呢!”
“当姑爷的不会不知道这事儿吧?”
“之前我还觉得老宋家挺厚道,现在看来,那工作未必就是文远家的自己让出去的。”
郝仁被村民们的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满脸通红,但当着大家的面他不敢造次,只能将怒气发泄到宋文英身上。
“宋文英!”
“老公,我们回去说好不好?”宋文英扯着他,眼里充满了祈求。
这件事在村里闹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然而郝仁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心中是越想越气,骂道:
“我妈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当初追我的姑娘那么多,我凭啥选你一个乡下的?不就是因为你不仅有工作,在厂里还有房吗?现在房要被厂里收回去了,你又告诉我你的工资有一半是你二嫂的?我看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郝仁就这么一说,没想到村民也不劝,反而顺着他的话讲。
“啥房啊?文英才去工作几年时间,就能在厂里分房了?”
安宁适时补充一句:“那房本来是厂里分给我爸妈的,后来小妹顶了我的工作就住了进去。按照规定,我不在厂里干了,房就得收回去的。”
“什么?连房都不是你的?难怪我妈周旋这么久,厂里还是要把房收回去!你这是赤裸裸的欺骗!离婚,必须离婚!”郝仁彻底炸了。
宋文英被大家的话扰得心烦意乱,加上郝仁说要离婚,她内心的防线终于崩溃,尖叫起来。
“啊!!!!!都怪你,沈安宁!如果不是你,家里就不会变成这样,你这个扫把星,你这个丧门星!是你做的,对不对?”
“不是我......”安宁弱弱否认。
然而宋文英根本没有理她,要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那天你来找我要完钱,第二天厂里就要把房子收回去,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就是嫉妒我日子过得比你好,才这样报复我!拿了钱不认账,你这个贱人!”
若是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大家的注意力将会从宋家欺压媳妇转移到宋文英骗婚上面。
然而,戏剧化的一幕却发生了。
宋大宝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马翠花的怀抱,像个小炮弹一样,猛地朝安宁一撞:“贱人!你吃我的肉肉,喝我的麦乳精,拿我的钱,还欺负我姑姑,我不喜欢你,你给我滚出去!”
安宁看戏太入迷,猝不及防被宋大宝推倒,情急之间,只来得及将自己和小妮儿调了个个儿,让自己别压到她。
“我了个小祖宗哟,你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快跟我回去!”
宋大嫂急忙过来把小胖墩抱走,然而宋大宝却丝毫没有做错事的意思,双腿一边在空中乱蹬,一边嚷嚷。
“你抱我干啥!我奶说了,家里的东西和钱以后都是我的,我不要养这个贱人和赔钱货。妈,你让她把我的钱还给我!”
宋大宝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宋家人的眼神都变了。
原本他们只以为宋家人只是拎不清,带点重男轻女,这才这么糟践媳妇。
现在看来,宋家大房这是把二房的东西都看作是自己的啊!
一时间,嘀咕声四起:
“可怜文远当兵得来的买命钱,自己老婆和孩子没得花,全便宜这小子了。”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还不是大人在他耳边说他才学的?”
宋满仓看着这一幕,只感觉老脸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家里的老太婆平日里是这么教大宝的,他有时候听见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老二没有儿子是事实,以后还不是得靠老大家帮衬?
可这话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真是里子面子都被丢光了。
问题是说这话的是他的大孙子,根本无从指责。
马翠花试着帮宋大宝辩解了几句,然而完全起不到效果,大家不再相信她了。
等大队长和书记听到消息赶来时,安宁已经完美隐身,根本无需她多言。
宋栋梁看看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安宁,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宋家两个男人和将刻薄写在脸上的马翠花,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人把大宝的话学给他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
换成其他人家,儿子讨了这么个媳妇儿巴不得供在家里。
而宋满仓家呢?
仿佛人家欠他们的一样,往死里糟践。
宋栋梁直指家中话事人:“满仓哥,你跟我来一下。”
“老弟,你......我......嗨!这事儿闹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宋满仓苦着脸开口。
从头到尾他就没说几句话,怎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宋栋梁不赞成地看着他:“老哥哥,你是一家之主,你坐得不正,家宅不宁啊!大宝那话实在是过分了,还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你们在哪都落不着理。”
两人就这么在旁边小声说了一会儿,宋满仓终于败下阵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宋栋梁的脸色倒是好了一些。
他走在宋满仓前面,直面围观人群的目光:“今天这个事情,我和书记会处理。他们只是在大宝的教育上出了问题,接下来我会找一些教育的方法来让他们学习。都散了吧!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在外面嚼舌根坏了大队的名声,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第11章
进屋后,大队长和大队书记被请上了主位,宋满仓则是坐在他旁边。
郝仁倒也想跟进来,毕竟里边还涉及他的钱呢,但是被宋满仓客客气气地请出去了,并且将宋文英一起留在了外面。
开玩笑,他正愁着呢,哪有功夫应付女婿?
谁的男人谁自己去解决。
刚才宋栋梁把他拉到一边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他今天把这件事处理好。
临近年底,正是公社下大队评先进的时间,不仅要看各大队的粮食产量,还要看大队成员的思想教育成果。
这事儿一旦闹出去,他们大队因此得不到先进,年底公分兑来的钱就会变少,到时候整个村的人都会恨上他们。
这顶帽子一戴,宋满仓怎么可能坐得住?
只能妥协。
大队书记是一名三十出头的儒雅男人,戴个眼镜,是上面派下来的干部。
他的语气十分和善:“小沈同志,你的事呢,我们已经听说了。今天,我们就是来帮你解决的。你有什么想法不要藏着掖着,直接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书记刚开口,安宁就开始掐大腿酝酿情绪,等他说完的时候,安宁这边看起来又开始想哭了,她脸上的巴掌印还红着呢!
她拉着小妮儿,强忍泪水,断断续续地抽泣着:“书记,大队长,今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娘俩要是继续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哪还有活路?我就算了,可小妮儿她......她才五岁啊!呜......我想离婚。”
“不行!”
大队长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
还是那句话,军嫂因为这种事离婚影响非常恶劣,会牵连到整个大队甚至是公社,所以决不能出现。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语气不对,赶紧找补道:“小沈同志,这事的问题主要在家里,文远在部队辛苦训练,保家卫国,每个月还寄十块钱的津贴回来,何其无辜?要是你因为这点事离婚,可不就错过一个好男人了吗?”
他说着,猛地朝宋满仓打眼色。
虽然今天发现沈安宁也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宋满仓依旧不愿意让儿子跟二儿媳离婚。
不说沈安宁是自己带着工作来的,在工作没了之后,家里也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没生男娃,别的地方几乎挑不出什么错。
如果不是家里的老太婆做得太过分,对方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他也开口道:“老二媳妇,我们欠你的自然会补给你,不过离婚这个事情不要再提,我是不会同意的。”
隔壁房间传来宋大宝如杀猪一般的叫声,宋大嫂倒是想管,可是宋大宝已经被马翠花给宠坏了,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所以只能跟在宋大宝屁股后面追,只求他不要出去影响大家谈事情。
安宁怯怯地看了那个房间一眼,又摸了摸小妮儿的脑袋,低下头:“大宝年纪小,我不怪他,可要等他懂事需要的时间太久了,我怕......”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先前小妹同我说过,文远写信回来说过些日子让我去随军。既然你们不同意离婚,那队长和书记你们给我开个介绍信,让我随军去吧。”
几人一听,这倒是个好法子。
宋文远本来就有打算让沈安宁去随军,离开了宋家,也不会有这些糟心事,他们大队更不会受到影响。
然而就当宋满仓准备同意时,马翠花却跳了出来:“我不同意!”
她这话一出,满屋的人都看向她。
马翠花向来是个窝里横的,在外的战斗力不及在家百分之一,被大家这么一看,立刻就怂了下来。
她不想沈安宁去随军,是不想家里缺一个劳动力,不想让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去部队享清福,最主要的是,她担心沈安宁去随军之后,儿子就不往家里寄钱了。
马翠花绞尽脑汁想出了个理由:“随军哪有那样简单的?文远之前也说要打申请,她要是一声不吭就这么过去,不是给人部队添麻烦吗?”
安宁听了立刻道:“如果手续没办下来,我就到部队附近的村子住。我有钱,我可以租他们的房子。等手续下来我再搬进家属院。”
“什么你有钱?那是我......”马翠花脱口而出,又急忙刹住车,“女儿给你的钱。”
宋栋梁摇了摇头:“老姐姐,我和书记都在这里,文英的工作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我觉得这个事再提对谁都不好,你觉得呢?”
如果换成别的事,马翠花应也就应下了。
可这是钱,一千块钱!
她梗着脖子:“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没分家,哪有媳妇自己拿钱的?我要求也不高,她自己留五十在身上,剩下的我帮她存着!”
安宁抽泣:“要不我还是离婚吧......”
“别!”
这下连宋满仓都急了,这个拎不清的老太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让马翠花松了口:“那就这样吧,不过,文远每个月的津贴还是得寄一部分回来。他不在家,就当是他的养老钱。”
安宁冷漠:“你儿子要是孝顺,我没什么意见。”
谈话谈到现在,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安宁的目的顺利达成。
至于安宁当时跟宋满仓提出来的第二个要求,没有成功,但是大队长帮她要到了两百块钱,是原身当初交给马翠花的部分。
某位名人说过,如果在人多的房间里想要开窗,那就主张掀开屋顶。这样的话,等大家都拒绝后再提开窗,他们就都同意了。
这次她的成功也是得益于这个道理。
介绍信到手,安宁当晚就收拾好了东西,包括她新买的那把锁。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小妮儿离开时,只有宋大嫂起床了,在做以前原身需要做的那些事。
“我要是你,就不会把孩子给婆婆带。你看他还认你是妈吗?”
安宁心中没有升起丝毫同情,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嘴,宋大嫂愣神时,她已经带着小妮儿转身离开。
宋文远当兵的地方在南边的海岛上,要到县城坐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然后转轮船才能到达。
这个年代的治安跟后世可不一样,火车上的人更是成分复杂,别说小偷了,就算是人贩子都有不少,很多小孩就是在火车站丢的。
安宁把她买的新衣服和吃的塞进麻布口袋最里面,给自己和小妮儿换上以前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又跟人换了几个杂粮饼和两瓶水,就是这一天半的干粮。
原身和小妮儿这几年来被虐待得面黄肌瘦,加上安宁的故意扮丑,一路上果然没有被人盯上,安安稳稳地来到了半岛。
还没下车,他们就感受到了咸湿的海风的气息。
现在是冬天,其他地方需要穿大棉袄的日子,这边竟然还有十多度。
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小妮儿的热情,一下车她就抱住了安宁,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妈妈,我们真的不用回去了吗?”
安宁笑着摸了摸小妮儿的脑袋:“是啊,以后都不用回去了。很快就要见到爸爸了,开心吗?”
小妮儿撇了撇嘴:“才不要爸爸,我有妈妈就够了!”
安宁失笑。
多年来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失让小妮儿很难对方抱有期待,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安宁带着小妮儿在半岛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这边的特色菜,两人才再次出发,前往去海岛的港口。
这个港口虽小,但因为是海岛的经济命脉,所以人还不少,安宁一下子就找到了售票的地方。
近期去港口的船一天只有一趟,出发时间刚好在一个小时之后。
买完票,安宁抓紧时间带小妮儿去找船。
然而她在码头上看了半天,感觉这里的船都是破破烂烂的,长得还很像,她愣是没看出哪一条是去海岛的。
四处打量时,一名站在远处的瘦高船员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黑是黑了点,但五官长得很好,说是英俊也不为过,加上挺拔的身姿,让安宁一眼就从众多人员中看见了他。
有点像原身记忆中的宋文远。
五年过去,原身对宋文远的记忆已经模糊,具体细节早已记不清,但宋文远是军人,还是军官,怎么可能在港口当船员呢?
所以安宁在大脑出现这个想法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个猜测叉掉了。
有穿得正式的船员,应该是去海岛的船吧?
安宁牵着小妮儿朝对方走去。
靠近了,那名船员也看见了她。
安宁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略微怪异的神色,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
“同志你好,请问这是去海岛的船吗?”
正在出任务,刚想让媳妇儿假装不认识自己的宋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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