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颂雨、冯遇免费看全本_换回女儿后,我笑看小三虐亲女完结版小说

严颂雨冯遇 的书名是 换回女儿后我笑看小三虐亲女 ,是最近非常受书迷喜欢的作家佚名精心打磨而成的,它的内容妙语连珠,声色并茂,它是一本现代言情类型的书籍,本书的精彩章节介绍:第1章“菲菲!”严颂雨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滴落在枕间,挥舞的双手碰掉了桌上的花瓶。啪——清脆的碎片声将严颂雨从梦中惊醒,蓝色鸢尾花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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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回女儿后,我笑看小三虐亲女》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菲菲!”

严颂雨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滴落在枕间,挥舞的双手碰掉了桌上的花瓶。

啪——

清脆的碎片声将严颂雨从梦中惊醒,蓝色鸢尾花散落一地。

严颂雨无神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到四周,这里......好熟悉......我不是被蒋成礼和周月推下楼了吗?我没死?是谁救了我?

她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却注意到床头上的日历——2002年2月21日。

2002年2月21日!

严颂雨彻底清醒了,她......重生了!

这里......是23年前她生菲菲的海市第一妇产医院,菲菲!

她的菲菲就是今晚被蒋成礼和周月换走的,严颂雨忍着身体的不适下了床,跌跌撞撞跑向了新生儿监护室,不行,她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严颂雨一路找到了新生儿监护室,因为瑞鑫是第一妇产医院的股东,所以她的女儿有一间单独的新生儿监护室,她打开门进去慌慌张张翻看孩子的右手,虎口没有红痣,腿上三个墨点,不是菲菲,已经被换了!

她急忙抱起孩子去了旁边的新生儿监护室,幸好今天的新生儿不多,只有7个,严颂雨很快找到了菲菲。

菲菲小小一团正安静地睡在小床里,旁边挂着的信息显示母亲是周月,虎口的红痣也对上了。

她伸手感受了一下菲菲的呼吸,活着的菲菲!

严颂雨喜极而泣,麻利地把孩子换了回来,抱着菲菲亲了一口,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菲菲受那么多苦了,她的宝贝!

“哇呜,嗯呜呜~”

出门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

严颂雨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小床里的孩子,她前世的养女严暮醒了,怕引来护士,严颂雨忽略心里那股微疼,抱着菲菲离开了。

刚小心翼翼地把菲菲放回单独监护室的小床上,门被打开了。

她惊恐地回头,才发现是照顾菲菲的小护士,小护士笑着迎了上来,“严夫人,您来看孩子吗?”

“你刚刚去哪儿了?”严颂雨松了口气,脸色就变了,如果不是她失职,前世蒋成礼和周月也没那么容易换走菲菲。

“我......对,对不起。”小护士脸色煞白,“严夫人,我只是去了一趟卫生间,我好像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直闹肚子,除了去卫生间,我一直守在这里,我真的有好好照顾严小姐。”

她眼泪汪汪地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算了,你别哭了,接下来好好守在这里能做到吗?”

严颂雨估计小护士也是被蒋成礼和周月算计了,因为她之前就再三要求了女儿身边24小时不能离人。

“可以可以,换班之前,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一步。”

严颂雨又亲了一口睡得正香的菲菲才离开,但她还有事要做,她实在不放心,可观察期没到,她担心菲菲的身体情况,前世严暮的身体就很虚弱,回家后生了几次病,她差点急疯。

思来想去,严颂雨给冯遇打了电话。

“喂,颂雨。”

“是我,冯遇,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你能帮忙找两个靠谱的人来医院守着我女儿吗?现在人贩子太猖獗了,我不太放心。”

“好的,我很快就到。”

等冯遇的时间,严颂雨一直坐在监护室外面的长椅上不错眼地盯着那扇门。

冯遇来得很快,严颂雨看了看时间,才10分钟?

“你怎么这么快?”严颂雨惊讶地问道。

“我就住旁边。”冯遇飞快解释了一句,皱眉看着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赶紧脱下外套把她裹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刚生产不能受凉吗?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严颂雨一直没感觉到冷,或许是因为她复仇的心是火热的,这会儿冯遇一说,她才打了个哆嗦。

“我先送你回病房,然后就来帮你守着。”冯遇想拉起严颂雨起身,可她挣脱了。

“不,我要在这儿守着菲菲,谁也不能抢走我的菲菲。”严颂雨现在如同惊弓之鸟,甚至有点神经兮兮的。

冯遇无法,只能由着她,但他跑去旁边的护士站向打瞌睡的值班人员要了一个垫子。

“把这个垫着,椅子凉。”

“谢谢!”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护室,冯遇的嘴嗫喏了一下,最终没问出口,只坐到了她身边陪着。

好在冯遇叫的人也很快就到了,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一来就喊:“遇哥。”

“就是这个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婴儿,你们好好守着,不要离人。”

“好的,遇哥放心。”

严颂雨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冯遇安慰道:“放心吧,他们都是退伍军人,我对他们有一点小恩,绝对可靠。”

“那就好。”严颂雨抓着冯遇的手很是感激,“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感到了一阵疲惫,刚生产完本就虚弱,醒来后脑子里所有信息都是乱的,又紧张兮兮守了这么久,她的身体不堪重荷了。

冯遇扶着严颂雨走了一段,看着她额头的冷汗,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了吗?”

严颂雨不打算跟他说重生这么神奇的事,正想装睡,却透过窗户看见楼下花园里的两道身影,她揪着冯遇的袖子,“带我去一楼花园。”

冯遇刚想劝她回病房休息,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蒋成礼,“好。”

“阿成,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会带着严颂雨的女儿搬去贫民窟,那样的地方,金尊玉贵的严颂雨一辈子也不会踏足,这样才能确保女儿的身份不会被发现。”

“如果有一天严颂雨怀疑,你一定要把做亲子鉴定的机会揽过来,这样才能骗过她,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再跟我一样了。”

蒋成礼一言不发,好似还沉浸在做了亏心事的后怕里。

周月眸色暗了几分,继续恳求,“阿成,我都已经不奢望跟你有未来了,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了,严家不会发现你的秘密,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女儿好好的,这点要求你也不能答应吗?”

“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女儿,你想想严家是怎么对你的,想想村里甚至整个镇上的闲言碎语,说好的嫁给你变成你入赘,婚礼上你的家人都没到场,连女儿都要姓严,你一点也不恨吗?”

第2章

“我答应你。”

蒋成礼似乎下定了决定,孩子是他换的,他本就要为这件事遮掩,刚刚只是想逼周月承诺离开而已。

而且,听了周月的话,他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报复的快感,严炳华那个死老头,今天看见孩子时那么高兴,当场就给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些以后都是他女儿的,却跟严家没有关系,哈哈哈!

蒋成礼把周月抱进了怀里安慰,还保证道:“我也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她会像小公主一样幸福快乐地长大。”

冯遇抱着严颂雨在黑暗中听完了全部,他总算知道严颂雨今晚的异常是为什么了。

“走吧。”严颂雨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冯遇抱着严颂雨转身离开,回到病房把她小心地放到床上,一言不发地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做完了一切,冯遇才拉过椅子坐下,心疼地看着严颂雨,“所以——这就是原因吗?”

“嗯。”

“你发现了,所以监护室里的孩子?”

“是我女儿,我换回来了。”她看着冯遇,“我要他们自作自受......天不审判,我来执刀!”

严颂雨说这句话时,眼神像是淬了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冯遇只是给她掖了掖被角,“剩下事情交给我吧,你好好养身体,我会守好孩子的。”

严颂雨不放心地叮嘱,“菲菲右手虎口有一个红痣,你记住了。”

“好,菲菲,是哪个字?”冯遇想转移一下她高度紧张的注意力。

“芳菲——”窗外正好飘起了雪花,严颂雨一顿,改了口,“雨雪霏霏,严霏霏。”

冯遇笑容温柔,夸赞道:“很好听的名字,快睡吧,我会看好霏霏的。”

“嗯。”

睡意袭来,严颂雨在冯遇的陪伴下陷入了沉睡,她最后一丝清醒消失前的想法是:冯遇是可以信任的。

冯遇和蒋成礼一样,都是贫困山村走出来的大学生,是靠严颂雨基金会的资助才上完大学。

冯遇毕业后就进了瑞鑫集团工作,五年时间,冯遇从普通职员做到了总经理的职位,是严炳华的左膀右臂,严炳华本来还打算撮合冯遇和严颂雨的,他很看好冯遇,结果半路杀出来了个蒋成礼。

前世,冯遇在严颂雨女儿10岁生日后才离开了瑞鑫集团,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华盛集团。

他得了瑞鑫4年资助,就为瑞鑫奉献了16年,后来成立自己的公司后,和瑞鑫的业务往来也多有让利,哪怕严颂雨和严炳华不同意,他也总会在各种方面回报他们。

严颂雨被害死时,冯遇的华盛已经不亚于瑞鑫集团。

冯遇等到严颂雨呼吸平稳,才去了新生儿监护室,却和蒋成礼碰上了。

“冯遇?”蒋成礼惊讶地看着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两位是......”

“这年头人贩子猖獗,严总担心孩子,让我找人来帮忙看护。”

蒋成礼的心狠狠一跳,他几乎以为东窗事发了,他努力掐了掐手心,装作镇定地问道:“哦,那辛苦你们了,对了,你们来了多久了?我给你们买点宵夜去。”

“刚来,今天下班前来了一个紧急项目,深夜才忙完,刚下班就过来了。”

蒋成礼松了口气,幸好他早就换完孩子了,这样也好,有人守着,严颂雨以后应该不会怀疑孩子,他这样想着,笑容都真诚了很多,“那你们肯定没吃饭吧,医院旁边有夜市,我去帮你们买点饭回来。”

冯遇笑不达眼底,“那就辛苦蒋先生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才辛苦,还得麻烦你们守几天呢。”

这么谦逊温和的一张脸,谁又能想到他刚刚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呢?

而冯遇离开后,病房里的严颂雨睡得并不安稳,她陷入了梦魇。

梦里,霏霏一步一步走向深海,眼里一片死寂。

“宝宝,妈妈来陪你了。”

“这个世界没有人爱我们,我们还有彼此,我们相依为命,你会爱妈妈的,是吗?”

海水没过了霏霏的口鼻,她放任自己倒在了海里,任由海浪卷走自己。

严颂雨就这么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她拼命呼喊着:“不,霏霏,妈妈爱你,你还有妈妈,妈妈还没来得及和你相认,妈妈爱你,爷爷也很爱你。”

“救命!有没有人啊?来人啊!救命,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的女儿?她才23岁,救命!救命啊!来人啊!”

严颂雨喊得声嘶力竭,然而她的哭喊始终没有任何人听见。

终于,严颂雨似乎挣脱了束缚,她扑进海里想救霏霏,可她的手根本碰不到霏霏的身体,她只能眼看着霏霏失去了生息。

“霏霏......”

严颂雨的呼喊变成了呢喃,她就这么跟在霏霏身边,被海浪裹挟着,带往了不知何方。

直到半个月后,霏霏的身体都已经变得浮肿,脱皮,面目全非,才在30公里之外的海岸被人发现报警。

“死者特征跟半个月前报案的一个失踪人员对上了,不过还需要回局里等DNA鉴定结果。”

严颂雨又跟着一起飘回了警局,他们到时,结果也出来了。

“死者身份已确认,周菲菲,女,23岁,已婚,档案记录上经历过家暴流产,出院时已经患有了抑郁症,有过自杀倾向,半个月前,她的丈夫和母亲来报了失踪。”

“通知家属吧。”老警察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姑娘,还这么年轻,唉......”

夏铭阳和周月来了,然而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揭开那层白布,眼里却都不约而同流出了泪水。

严颂雨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们,“你们一个个杀人犯假哭什么?霏霏是你们害死的,你们才该死!该死!”

一个警察上前跟他们交涉,“死者确系周菲菲,死因溺亡,自杀。”

周月忽然推开警察,扑上去掀开了白布,而霏霏早已面目全非,她干呕了一声,抓住了霏霏的右手,虎口那里的红痣还在,她忽然又哭又笑,装若癫狂。

“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好啊!哈哈哈哈~”

第3章

“小雨,醒醒,做噩梦了吗?”熟悉又令人恶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严颂雨醒来就看见了眼前一张放大的虚伪的笑脸。

“霏霏是你给女儿娶的名字吗?”蒋成礼笑着问道。

严颂雨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他怎么配提霏霏?他怎么配!

啪——

蒋成礼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格外响亮,进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都被这一巴掌惊呆了。

他错愕地捂着脸,明明怒火中烧,但还是扯出了一个微笑,声音更加温柔,“小雨,是不是睡懵了?”

严颂雨像是要远离什么脏东西一样后退,“你离我远点。”

“怎么了小雨,我惹你生气了吗?”蒋成礼有些无措。

严颂雨在感情中一向是温柔小意的,今天这一巴掌实在出乎意料。

“我说了你离我远点你听不懂吗?”严颂雨情绪忽然开始激动,“我怀孕10个月那么辛苦,生孩子疼了整整一天,生完了现在还疼,都怪你!”

她发疯一般把手边能砸的枕头杯子水壶水果,还有蒋成礼一大早去买的一束花全砸了出去,蒋成礼抱着头东躲西藏,连连后退。

医生赶紧上前安抚,“严女士,你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太激动,快躺下,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小护士把蒋成礼推了出去,“蒋先生,你先在外面等着,不要再刺激严女士了。”

蒋成礼习惯性闭了闭眼,把羞恼的怒气压了下去,又换上温和担忧的脸问道:“小雨......我太太她这是怎么了?”

“等医生检查吧,不过,以我的经验,严女士性格大变,十有八九是患上产后抑郁症了。”

“产后抑郁症?”

蒋成礼嘴都合不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无言的心情,小雨她哪里值得抑郁了?

“反正你们做家属的多担待吧,尤其是你,好好配合病人治疗,多多关心陪伴她,生孩子真的对女性身体精神的损害极大。”

蒋成礼焦急地等在外面,医生出来时,严炳华也来了,他早年丧妻,一个人把女儿心肝宝贝一样养大,掉一根头发他都要担心半天,现在得知女儿患上了产后抑郁症,他活剐了蒋成礼的心都有了。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严总,初步诊断,严女士确实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后期需要好好治疗。”

严炳华剜了蒋成礼一眼,才匆匆进去关心严颂雨,蒋成礼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严颂雨窝在严炳华怀里哭个不停,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保姆刘姨赶紧哄道:“哎哟,我的小姐啊,可不能哭,月子里哭伤眼睛的。”

“对,乖啊,囡囡咱不哭了啊。”严炳华给她擦了擦眼泪,“囡囡昨天可勇敢了呢,你生了一个小宝贝呢,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特别可爱。”

“小姐,我今天给你做了鲫鱼豆腐汤,可鲜了。”刘姨笑着打开了保温桶。

“我来吧,刘姨。”蒋成礼主动请缨。

刘姨没说什么,让开了位置,蒋成礼的表现一向不错。

蒋成礼舀了一勺鱼汤吹了几下喂到严颂雨嘴边,“小雨,来喝一口。”

严颂雨看着他虚伪的笑容,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挥手就把滚烫的鱼汤掀翻在他怀里,“滚!”

鱼汤是刘姨刚出锅就装进了保温桶,急急忙忙带过来的,蒋成礼的胸膛顷刻间被烫起了一片水泡。

严颂雨瞥了一眼狼狈的蒋成礼,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很嫌弃,“真恶心!”

严炳华也只皱着眉挥了挥手,“赶紧去找医生处理一下伤。”说完转头继续关心他的宝贝囡囡有没有被烫到。

蒋成礼阴沉着脸出来时迎面就碰上了冯遇,冯遇看着他满身狼藉还提着衣服,嘴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蒋先生。”

“冯遇,你是来找爸的吧,他在病房看小雨呢。”

“蒋先生还是快去看医生吧。”冯遇好心提醒。

住院观察的时间里,严颂雨“产后抑郁症”越发严重,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

蒋成礼一离开严颂雨就哭诉他不陪她,见到后就又打又骂,清醒了又道歉,道完歉继续打骂,蒋成礼脸上的巴掌印就没消过,他去个卫生间都能听见别人的议论。

“贵宾房那个男人,一看就是赘婿,老婆又打又骂连回嘴都不敢。”

“呵~你笑人家窝囊,可你知道人是谁吗?”

“贵宾房住的是严炳华的女儿,海市经济的领头羊,人随便跺跺脚,海市都要抖三抖,我要能傍上严炳华的女儿,在我头上拉屎撒尿都行。”

“真的?那我也行,就是咱没人家那个脸。”

“所以咱们吃不到那碗软饭。”

“不过......你怎么知道那赘婿头上没有屎尿呢?”

......

蒋成礼在隔间里攥紧了拳头,半晌,外面的说话声越来越远,他才出来对着镜子整理了衣服,只是眼角的阴沉怎么也掩饰不住。

雪下了三天,哪怕天空放晴了,寒风也一直在呼啸。

医院门口到车上,不过三米的距离,严炳华硬是把严颂雨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抱着她出门。

严颂雨安心地窝在爸爸怀里,跟周月擦肩而过时,她瞥了一眼周月脚边的破旧篮子——数九寒天,只裹了一层旧衣服的小婴儿就那么放在雪地里,小脸被冻得发紫,哇哇大哭着,而周月充耳不闻,视线一直跟着刘姨怀里的襁褓。

车上,严颂雨透过车窗看向正痴痴望着她的车热泪盈眶的周月,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

回到严家,严颂雨依旧是被严炳华抱回房间的。

婴儿房是早就布置好了的,严颂雨又仔仔细细亲自检查了一遍才安心,育婴师还是前世那两名,她们很负责。

不过......好心情在严颂雨回房后停止了,因为蒋成礼倚在床上。

他一看见严颂雨,就赶紧温柔地喊道:“小雨,快来躺着休息,刘姨说月子里站久了会腰疼。”

严颂雨讽刺一笑,真是温柔款款的二十四孝好丈夫呢!

自她怀孕以来,蒋成礼就做了厚厚一本孕期笔记,各种注意事项记得清清楚楚,大半夜醒来给她倒水、按摩从没有一丝怨言,连一直不太认同他的严炳华都看在了眼里,对他越发认同。

前世她也傻傻地信了他的“真心”,只可惜她的真心喂了狗!

蒋成礼从不忘立自己的好丈夫人设,他走过来扶严颂雨,“乖,听话,去床上躺着,等月子过了,你想做什么都......”行。

啪——

严颂雨抄起柜子上的花瓶劈头砸了下去。

她要发疯,不然她自己会疯的!

蒋成礼额头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流过他的眉骨,滑到眼角,像一滴血泪,他立马闭上了眼睛,怕来不及掩饰眼里的恶毒和恨意。

“天啊!”刘姨听见声响跑过来一看,赶紧拉走了蒋成礼,“蒋先生,快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蒋成礼任由刘姨把他拉走,因为这是严家,他是蒋先生。

呵~

恨?

严颂雨冷笑,他有什么资格恨她,恨严家?

既然生就一副狼心狗肺,那这辈子她就好好教他做一条好狗!

第4章

严颂雨叫来管家王叔,让他安排人把蒋成礼的东西都清出了房间。

王叔自然也清楚严颂雨现在的情况,“产后抑郁症”可是很危险的,他一点也不敢劝,还得催她们手脚麻利些。

蒋成礼包扎完伤口,回来就看见自己的东西都堆在了走廊上,他未发一言,蹲下来慢慢收拾起来,无人看见的眼底一片幽深。

严炳华听说后来看了一眼,只道:“成礼,你多包容一下吧,小雨这样也是因为生病了,她原来原来不是这样的性子,她是为你生孩子才变成这样的,谁都能怪她,你不能。”

蒋成礼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知道的,爸,你也别太担心,小雨会好起来的。”

严炳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对他的肯定。

家是最温暖的避风港,回家的第一晚,严颂雨睡得分外安心。

一夜好眠,她醒来首先去隔壁婴儿房看了霏霏,然后就开始琢磨起惩罚渣男贱女的事。

蒋成礼无才无能还清高,好面子,自尊心极强,前世,她捧着他那一身傲骨,这一世,她要一点一点敲碎,把他踩在泥里。

说干就干,严颂雨拨通了助理江萍的电话,反正她现在得了“产后抑郁症”,发什么疯都合理。

训狗,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但家里不听话的狗,关起门来打就是了,又为什么要浪费甜枣呢?

“喂,我是江萍,严总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江姐,把我之前跟孔大师的约见目的改成求画吧,你替我去见,就说我要坐月子,请他见谅。”

孔令奇是有名的国画大家,想拜入他门下的学生不计其数,她前世就引见了蒋成礼给孔大师,奈何蒋成礼虽有天赋却也入不了孔大师的眼,她多次上门,最后意外救了孔大师的小孙子,孔大师才因着恩情收下了蒋成礼,对他悉心指点,百般照顾。

这一世,国画大家关门弟子?他做梦去吧。

“好的,严总。”

“还有,把我给蒋成礼的副卡停掉,之前给他订的每季的衣服手表全都取消,已经做好的低价卖了,车子也转手出去。”

蒋成礼清高,为了不让人说他攀权附贵,结婚这一年多,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对严家钱财的兴趣,衣服手表都要严颂雨找各种借口送给他才收,车子更是不要,给他的副卡也没刷过几次,用的那几次还是为了给她准备礼物。

她现在真得感谢一下他的清高,能让她少怄一点气。

“是,严总。”

江萍没有多问,但依她女人的直觉,严颂雨和蒋成礼的婚姻出问题了。

挂断电话,严颂雨又想到了周月,这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虽然已经可以预见她自食恶果的结局,但严颂雨却也不想她在迎来结局前过得太轻松。

正巧,冯遇来看望霏霏了,他带着一束严颂雨最喜欢的蓝色鸢尾花。

“你想好了吗?花那么多时间精力跟他们纠缠不值得。”

严颂雨揪了一朵鸢尾花揉碎在手心,“我这辈子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的。”

不诛心剜骨怎么对得起她前世被耍得团团转的二十多年?

“好。”

我陪你。

冯遇没再劝阻,他总觉得事情不止换孩子那么简单,他不敢想那样刻骨的恨意背后,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能让她如愿。

当天晚上,海市南区边缘贫民窟的一个小屋子被洗劫一空,屋子里只有一个坐月子的女人和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女婴,如果没有邻居接济,母女俩不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

收到回复后,严颂雨躺在床上笑出了眼泪,她会慢慢折磨他们的。

这一晚,严颂雨又梦见了前世。

她是在霏霏死后才发现真相的。

蒋成礼开始早出晚归,她刚开始还以为是男人出轨了,忍不住跟了一次,到停车场就发现蒋成礼和周月正在拉扯。

一开始,严颂雨只以为她是蒋成礼乡下的亲戚,来找他帮忙的,还打算上前打招呼的,可还没迈步就听见了周月疯疯癫癫的话。

“菲菲死了,阿成,严颂雨的女儿死了,我害死的,你高兴吗?我替我们报仇了。”

“哈哈哈,我终于报仇了,严颂雨抢走了你,我就换了她的女儿,哈哈哈~”

“那个傻子,她命好又有什么用?哈哈哈,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她把我的女儿锦衣玉食养得这么优秀,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了水鬼了,哈哈哈~”

严颂雨被周月话里的信息冲击得头晕目眩,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

“哈哈哈~哈哈啊呜呜呜呜~”周月笑着笑着又哭了,“菲菲,我的菲菲......”

“别在这里发疯,周月。”

蒋成礼警惕地环顾了四周,捂着周月的嘴把她往车上拖。

一直藏到两人拉扯结束离开,严颂雨死死咬着嘴瘫软在地上,漂亮的眼睛里早已布满了红血丝,直到腿脚泛起细细密密如针扎的麻木,她才冷静地从地上地爬起来,开始调查一切。

和严暮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时,严颂雨的手抖了好几次才打开,看到那一句“不存在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她的情绪彻底崩溃,或许今天之前她还期待过那些话只是周月的疯言疯语。

厚厚的档案袋被送到严颂雨面前,这里面是霏霏的二十多年,她竟然胆怯地不敢打开......

含泪看完所有资料后,严颂雨把自己关在了屋子一天一夜,出来后又直接去菲菲墓地站了一整天。

严颂雨摩挲着霏霏的照片,她的女儿,原来她们见过很多次......可她没认出来,她是个失职的妈妈,她怎么能没认出来自己的女儿啊?

深深的愧疚感和剧烈的心痛将她淹没,痛得她喘不过气......

笑容如此温暖灿烂的姑娘,最后的结局居然是抑郁自杀!

那些凶手——蒋成礼、周月、夏铭阳......

“菲菲,妈妈会为你报仇的!”

严颂雨下定决心要为霏霏报仇,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第5章

“啊,对不起,对不起,成礼,我又发病了吗?我又伤害你了吗?呜呜,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不想这样,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

严颂雨哭着把蒋成礼扶起来,似乎自己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一方,她一边用霏霏的尿布给他擦脸上黏糊糊的粥和鞋印,一边哭着推卸责任,“你怎么不推开我?你怎么不反抗?”

蒋成礼低着头,没看面前这张泪眼婆娑,悔恨愧疚的脸,他的眼里布满了阴霾,一句“没关系”几番努力也说不出口。

早上,严颂雨忽然抱着他的胳膊撒娇要喝他亲手煮的鱼片粥,温柔的笑容一如从前热恋的时候,他以为严颂雨情况开始好转了,满心欢喜煮了一锅粥。

他是穷人家的孩子,做饭对他来说并不难,以前为了讨好她,知道她喜欢吃鱼后,他早上4点起床去买鱼,回来给她熬一锅新鲜的鱼片粥等她起床了吃。

给严颂雨送粥的时候,他感受着胸前衣服和烫伤结痂的摩擦感,忽然顿住了脚步,也幸好他等粥温了才给她送上去,不然他胸前未痊愈的烫伤又要再添新伤。

就因为粥里放了她产后不再喜欢吃的胡萝卜丁,她就疯了一样打翻粥,质问他:“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不然你怎么会忘了我的喜好?”

那明明是她之前最喜欢吃的蔬菜之一!

蒋成礼觉得一口大锅扣在了他头上,可他还来不及解释自己不知道她口味变了,严颂雨就歇斯底里地动起了手。

他容忍躲闪,她却变本加厉,甚至还踩在他脸上逼他跪下舔地板上的粥!

蒋成礼双拳越握越用力,指甲划破了手心,他挥开严颂雨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严颂雨难过地看着蒋成礼的背影,却在门关上的一瞬间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她随意扯出消毒湿巾擦了擦手,然后优雅地抹干净眼泪,这就受不了了吗?

蒋成礼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后,情绪才彻底爆发!

他想砸东西,想宣泄不满,可拿起花瓶后,他残存的理智又硬是逼着他咬牙放了回去......最终,狠狠摔在地上的也不过是他的西装外套罢了。

他冲进卫生间,粗暴地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连衬衫的扣子也随之崩掉了两颗,他打开水龙头,拼命地捧起水浇在烫到快要烧起来的脸上。

哗哗的水流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最后,他干脆直接将头埋进了蓄满水的洗脸池里......一秒、两秒......三十秒......一分钟......

哗——

蒋成礼抬起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呼——呼——”

垂下的头发被抹到了脑后,他撑在洗漱台上死死盯着镜子里双眼猩红的人,发间的水颗颗滴落,白色的衬衫早就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隐隐可见他胸前的烫伤。

他干脆扯开了衬衫,对着镜子一寸一寸扫过胸前的伤痕,看完,他也平静了,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笑容。

咚咚——

蒋成礼刚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了敲门声,他不紧不慢地换了身家居服,才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去开门。

严炳华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宇间有些不满,还夹杂着一丝担忧。

蒋成礼打开门就看见了严炳华一闪而逝的情绪,他恭敬地把严炳华请了进来,“爸,不好意思,刚刚在洗澡,让您久等了。”

“没事。”严炳华扫了一眼蒋成礼还在滴水的头发,走到沙发边坐下,“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蒋成礼温和一笑,“爸,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没生气,你放心。”

严炳华盯着蒋成礼的眼睛,想看出任何一丝不满或者怒气,但并没有。

“你是个好孩子!”严炳华拍了拍蒋成礼的肩膀,沉吟道:“小雨今天,是做得过分了些,她现在很自责。”

蒋成礼低头给严炳华倒茶时,眼里闪过一抹讽刺,只是过分了......些?

自责?

所以来劝和只是为了让她少点愧疚吗?

蒋成礼思绪百转千回,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我一会儿就去看看小雨,她只是生病了,不是她的错。”

严炳华看着蒋成礼毫无破绽的笑容,心里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他不信真的会有人脾气这么好,除非伪装。

“那就好,小雨现在情绪不稳定,很多时候控制不住自己,那不是她的本意,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来跟我说,咱爷俩喝一杯,别跟小雨计较。”

蒋成礼无奈苦笑,“爸,我要说一丝怨气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我也不是圣人,今天被小雨踩在脚下,我当时是生气的,但现在,我只剩心疼。”

第6章

严炳华没打断蒋成礼,只是静静地倾听。

蒋成礼的语气很诚恳,“我知道小雨原来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姑娘,她现在为了我们的女儿变成这样,我心疼小雨,也痛恨自己的无力,什么都帮不了她。”

严炳华沉默许久,才道:“你受委屈了,你陪着小雨对她就是最大的帮助。”

蒋成礼神色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摇头,“我不委屈,我是小雨的丈夫,都是应该的。”

严炳华似是信了他的话,出去的时候步履都轻快了几分。

拿准了蒋成礼的态度后,严颂雨对他更差了,言语羞辱是家常便饭,身体折磨屡见不鲜,他通通只能受着。

比起在医院,严颂雨甚至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份会给严家抹黑。

久而久之,严家的佣人们都开始同情蒋成礼了,但这样怜悯的眼光更刺激到了蒋成礼的自尊心,像是一遍遍在提醒他:你看啊,连佣人都能高高在上地同情你,你在严家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可他一丝反抗都不能有,因为他不能离婚,严家更没人会帮他这位“蒋先生”,他们只会说:

“小雨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谁能都怪她,只有你没资格。”

“大小姐原来多么温柔和善啊,如今却因为怀孕变成这样,你身为丈夫应该最体谅她才对。”

“小姐真可怜,治抑郁症的药一把一把地吃,蒋先生这点皮外伤又算得了什么?”

......

蒋成礼想反驳,他不知道严颂雨为什么会得抑郁症,他整个孕期明明都把她当祖宗在伺候,进产房前还拉着他甜甜地叫老公,醒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而且她明明很疼女儿,冷了热了吃几口拉几次她都要问,对谁都能好声好气,除了他。

蒋成礼只能借口创作躲进画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终于,在严颂雨烧了他的画室后,蒋成礼第一次发火了,但他的火只是撂下一句“不可理喻”,然后离家出走。

严家的佣人们表面夸他脾气真好,实际心底蛐蛐他窝囊。

“你画这些有什么用?颜料钱都挣不回来,白送都没人要。”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做着画家梦呢?”

“有时间在这里挥发灵感,还不如多接几张商业稿,好歹不赔本。”

蒋成礼在酒吧一杯一杯灌酒,严颂雨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这么尖酸刻薄的话真的是曾经温柔善良的严颂雨说出来的吗?还是他一开始就看错了人?

他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换孩子的事被发现了,可严颂雨明明把霏霏当眼珠子疼,回家那天他就确认过,霏霏腿上确实有三个墨点,她是周月的女儿无疑。

蒋成礼开始反思自己这一切究竟值不值?

严颂雨看着卡座上酗酒的男人,轻嗤一声,不过如此,她还以为他能做出点大事呢,急忙跟出来打探消息,结果他只是躲出来喝酒......

蒋成礼从酒吧出来时,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清醒了几分,他不想回严家,但也无处可去......

不!或许还是有地方可去的,他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去南区,卫安里。”

南区卫安里,是海市最大的贫民窟,但既不卫生,也不安全。

酒吧外等候的出租车很多,严颂雨选了停在树荫下的一辆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好嘞!”司机师傅声音高昂,格外有精神,但下一句就暴露了他的八卦属性,“姑娘,捉奸呢?我最擅长这事儿了,我可是号称泰安区车神,放心,保证不会跟丢。”

他经常跑这片的酒吧会所,也算“见多识广”了。

严颂雨回了司机师傅一个苦笑,“那就辛苦师傅了。”

“不过你这么漂亮,还一看就是有钱人,背叛你的渣男真没眼光!”

前面上车那男人他也看见了,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相貌英俊,但跟这姑娘一比,气质差距就出来了,他跑车这么多年,见的人多了,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严颂雨微微垂眸,没眼光的是她才对,分不清人和狗,蒋成礼眼光简直不要太好!

她和蒋成礼的开始源于一场英雄救美。

她和朋友毕业聚会,结束后,司机半路堵车,她想着也就一小段路,走过去也行,没想到就遇到了一群小混混,拿了钱还对她见色起意。

被拖进小巷子的时候,一直生活在爸爸羽翼下的姑娘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就在她要绝望的时候,蒋成礼如天神降临,拯救了她,甚至为她挡了一棍以至于右臂骨折,那可是他拿画笔的手啊!

美好又俗气的开头,她对蒋成礼一见钟情。

第7章

“姑娘,到了。”司机提醒严颂雨,他很有经验地把车停在了远处的阴影里,“姑娘,你这么漂亮,别为渣男伤心,不值得,前面更美好的未来等着你呢。”

“谢谢师傅!”严颂雨随手给了司机好几张大红票,目测得有大一千。

司机笑得牙不见眼,这就是他喜欢拉这类客人的缘故,随便提供点情绪价值,就能获得高昂的报酬。

严颂雨一路跟在蒋成礼身后,赵启在巷口就迎了上来,这里鱼龙混杂,可不敢让大小姐一个人走。

“严小姐,这里视野好。”赵启带着严颂雨来到了周家斜对面的房子,这里有一个矮小的放东西的阁楼,正好能看见周家的小院子。

屋里昏黄的灯光照不到树下的阴影,蒋成礼躲在树下偷窥,周月带着那个孩子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守住秘密。

嘎吱——

开门声响起,蒋成礼下意识躲到了树后。

周月端着一盆脏水出来,随意泼到了门前的臭水沟里,腥臭的气息让蒋成礼皱了皱眉。

“妈,妈妈~”

周暮脏兮兮地在地上爬来爬去,周月置若罔闻,自顾自坐在凳子上吃着面条,甚至在周暮爬过来后一脚将她踢开。

“哇呜~妈妈~呜呜呜哇~”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天天的烦死了,再哭就去死吧你。”

周月烦躁地咒骂着,为了让周暮闭嘴,她挑了一筷子面条扔到地上,“爬过去,捡起来吃。”

周暮似乎早已习惯,哭声止住,当真就手脚并用爬到面条前,趴在地上用嘴啃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严颂雨瞳孔肉眼可见放大了,气得浑身发抖,周月她,她竟然把孩子当牲畜养!

“哈?哈哈哈......”严颂雨怒极而笑,最后笑出了眼泪。

赵启见她情绪激动,解释道:“她每天来了兴趣都是这么对孩子的,也幸好那孩子身体看起来弱,却很抗造。”

周暮吃完,顶着一嘴灰尘,又看向了周月,“妈,妈妈......”

周月又往另一个地方扔了一筷子面条,周暮又爬过去吃......

如此几回,周月吃完了饭,像是被周暮的样子逗笑了,才就着自己刚刚吃饭的碗盛最后一点面汤和几根面条放到周暮面前,“吃吧,讨债鬼。”

周暮什么都不懂,捧着碗喝得很开心。

蒋成礼被这一幕冲击得不是滋味,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竟然这样被当狗养吗?

可他不能出去阻止,他不想惹周月,他不想一辈子在这样的地方发烂发臭。

这一刻,蒋成礼站在破败的屋子前,酒彻底醒了,是值得的!

严颂雨看着蒋成礼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嗤一声,“南区贫民窟鱼龙混杂,抢劫很常见吧......”

赵启点头,“正好兄弟们吃饭回来了。”

“周月......不要让她太清闲了。”

“好。”赵启低声应答,“我会看着办的。”

“辛苦你们了。”严颂雨把钱包里所有钱都拿了出来,“给兄弟们加个宵夜。”

赵启连忙拒绝,“严小姐,你已经给过我们工资了,说实话,这么轻松的活我们都不好意思拿你那么高的工资。”

“让你们大材小用了,都是你们应得的,收下吧,等会儿送我回家。”

赵启看严颂雨不容拒绝的模样,只好收下了,“我替兄弟们谢谢您!”

蒋成礼落荒而逃后,眼看要走出这条黑漆漆的胡同,忽然被人蒙着头一棒打倒,一棍又一棍劈头盖脸打下来,他只来得及护住头,“住手!你们是谁?”

或许是怕被认出来,这些人没有说话的意思,直到蒋成礼开始求饶,并且搬出严家女婿的身份,这些“混混”才收手。

严家,海市无人不知。

不过蒋成礼的手表和戒指还是被扒了下来,钱包手机也被一并抢走了。

他刚扶着墙站起,还来不及取下头套,一个小巧的身影拎着钢管返回,高举的钢管重重落在了蒋成礼的右腿上。

“啊!”

一棍,两棍,三棍!严颂雨用尽了全身力气。

惨叫声惊飞了树上的睡觉的鸟儿,周围却无一人开门来看,反而都纷纷搬来大件家具加固了大门,而蒋成礼痛晕在地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报警后才得救。

回到家,霏霏已经睡得跟小猪一样了,小脸蛋红扑扑的,嘴角还闪着可疑的银光。

严颂雨忍不住笑了,外面带回的一身寒意尽散,给霏霏擦干净口水后,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梦,宝贝!”

第8章

三年后。

严颂雨看着霏霏背着书包进了幼儿园,小辫子一翘一翘,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的小太阳花,就应该永远灿烂盛放!

“妈妈,放学你记得要来接我哦!”霏霏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盯着严颂雨,一眨不眨的,可爱极了。

严颂雨笑容灿烂地回应,“知道了,快跟老师进去吧。”

周月躲在树后热泪盈眶地看着这一幕,一如当年躲在医院的柱子后偷窥,哪怕今生都不能和女儿相认,她也不后悔!

回到车上后,严颂雨讽刺地看着周月母爱泛滥的模样,心情舒畅无比,终于还是没忍住吗?呵~

那晚后,严颂雨也一直没断了对周月母女的监视,周月对周暮爱答不理,只保证了周暮饿不死,衣服不是邻居送的就是垃圾桶捡的。

周暮三岁时,人还没扫把高就已经被指使着扫地做家务了,打骂都是家常便饭,邻居看不过有时会劝两句,但周月依旧我行我素。

本就体弱的周暮瘦巴巴得更像个小猴儿了,看起来只有两岁,跟前世天壤之别。

严颂雨不是没有心软过,前世的严暮也是她亲手带大,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但她一想到这些都是前世霏霏所遭受过的,还有她查霏霏资料得知的事,她就无法不迁怒周暮。

周月回到家就看见了大敞着的门,刚要开口咒骂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邻居孙彩英的声音,“周月,你可算回来了。”

“你说说你,你要出门你把小暮送我家,帮你看着也行啊,怎么能把一个四岁的孩子锁在屋里呢?看这给烫的。”

周月回头就看见夏大海怀里那小小一团,周暮脸上挂着脏兮兮的泪痕,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脚上那一片红肿水泡,“怎么回事?”

“你还问怎么回事?”孙彩英责怪地看着周月,“你把孩子关在屋里,她不小心打碎了暖壶,烫着了呗。”

“你家的门是老夏的撬的,小暮哭得太惨了,我们被关在门外束手无策,只能撬门了,要赔偿的话等会来我家拿。”孙彩英刺了周月一句。

周月赶紧摇了摇头,“不用,孙姐,谢谢你们救了小暮。”

或许是因为今天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儿”,周月看着受伤的周暮,难得心软了,“来,小暮,妈妈抱你回家,我们谢谢夏叔叔和孙阿姨。”

小孩子亲近母亲是天性,尤其是这种脆弱的时候,周暮小手环上了周月的脖子,埋在她颈窝里小声抽泣着。

“孙姐,我一会儿把医药费给你们送来,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孙彩英摆摆手,“不急,快带小暮回去吧,我们也要去钱姨家接阳阳回来了。”

严颂雨中午就收到了周月母女的最新消息,彼时,她刚跟霏霏的老师通完电话,得知霏霏一切安好,严颂雨沉默着把周暮的照片丢进了碎纸机,这是她的命!

幼儿园的门一开,霏霏就从一群小朋友中奔向了严颂雨,“妈妈,我好想你!”

严颂雨抱起女儿亲了一口,“mua~妈妈也想你,今天在学校有听老师的话吗?”

“有!”霏霏小嘴撅起,“我可乖了!老师还奖励了我一朵小红花,因为我帮助了同学。”

“是吗?我们霏霏真棒!”严颂雨抱着女儿上车,“先陪妈妈再上一会儿班好不好?晚上我们一起回家。”

幼儿园下午三点就放学了,严颂雨是抽空来接女儿的。

“好!那我要吃一个冰淇淋小蛋糕可以吗?”霏霏试图谋取好处。

“可以,妈妈给你准备好了,但是我们要说话算话,只能吃一个,不然肚肚会痛痛的。”

“耶!太棒了!”霏霏在严颂雨脸上印下一个大大的吻,“妈妈,我爱你!”

开车的冯遇从后视镜里看着母女俩的互动,忍不住笑出了声。

“哇,是冯叔叔,霏霏也想了你哦!”霏霏是个嘴甜爱撒娇的小甜果,笑起来让人心都化了,见过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谁家的小甜心啊,这么会说话。”冯遇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都不自觉夹了起来。

霏霏抬高了下巴,“是严家的,严颂雨女士的小甜心!”

欢声笑语持续了一路,但回到公司,推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严颂雨维持了一路的笑容消失了。

第9章

“你怎么在这?”严颂雨皱眉问完,忽然又带上了一丝歉意,“抱歉,老公,我一时没转变好心态,前几年的影响太深了。”

“没事。”蒋成礼笑着摇摇头,接过了严颂雨手里的小书包,“我来看看你们,霏霏呢?”

“在后面呢,小花蝴蝶一样到处打招呼呢。”严颂雨无奈一笑,却不着痕迹避开了蒋成礼想要拉她的手。

“那我去叫霏霏,给她带了刘姨做的点心。”

严颂雨微笑,没有阻止蒋成礼,只不过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抽了张湿巾擦手,刚刚递书包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蒋成礼或许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三年前在南区被打断腿后,他的右腿落下了终身残疾,从此只能穿特制的鞋子才能掩饰他的瘸腿,不过细看还是能发现异样,这对清高追求完美的蒋成礼来说是很大的打击,为此,他很是颓废了两年,成天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愿意见人。

严颂雨以为他就要这么烂下去了,结果他竟然给了她一个“惊喜”——他竟然画出了一幅足以扬名的《寒夜残月图》,比前世经过孔大师指点后的成名作也不差,那时,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了。

难道残疾还能激发他的创作灵感不成?残月?残疾的他吗?竟然还有了点逆风翻盘的意思,前世这个时候,蒋成礼可没有这个水平。

“妈妈~”

小蝴蝶径直扑进了严颂雨怀里,她不太想理蒋成礼,在她年幼的记忆里,爸爸这个角色给她的印象并不好。

她去年意外闯进了蒋成礼的画室,当时蒋成礼还把自己关在里面,蓬头垢面像个疯子,屋子里黑漆漆的,窗帘只留了一条缝,一小束光照在红得像血一样的牡丹图上。

霏霏被吓哭了,自此再没有问过爸爸,后来蒋成礼走出来后,不论怎么讨好,霏霏始终对他不冷不热。

严颂雨本就有意识地淡化着爸爸在她心里的地位,自然没给她灌输爸爸爱她的概念,既然未来一切曝光后,蒋成礼的所作所为对霏霏注定是打击,那不如一开始就让她对父亲少些期待,妈妈会加倍爱她。

“宝贝怎么了?”严颂雨对女儿总是格外温柔。

霏霏黏黏糊糊靠在严颂雨怀里,甜甜地撒娇,“喜欢妈妈。”

严颂雨轻笑,“妈妈也喜欢霏霏。”

蒋成礼看着母女俩的相处,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和严颂雨谈恋爱时,严颂雨也是这么温柔,也会像霏霏一样跟他撒娇,而她抑郁症的这几年,对他各种折磨,他几乎忘了曾经的美好。

“老公?”

“嗯。”蒋成礼忽然回神,“小雨,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不早点回去休息吧,霏霏留在公司就好,她喜欢黏着我,也懂事,不会打扰我。”

她并不想霏霏跟蒋成礼接触过多。

“那好,不要累着自己了。”

蒋成礼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严颂雨正笑着目送他。

幸好,小雨的抑郁症已经要康复了,他的事业也有了起色,而且凭的是他自己的实力!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然而——真的吗?

严颂雨晚上回家依然是冯遇送的,他几乎已经成了严颂雨的专属司机了。

冯遇从后视镜里看了母女俩一眼,霏霏在严颂雨怀里睡得很香,他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南区来了一个监狱里出来的有点儿背景的小头目王老三,是个好色的,周月容貌不错,王老三想逼周月做暗/娼。”

严颂雨拍着霏霏的手一顿,许久,才轻声问道:“周月什么态度?”

“她不愿意,已经闹了两次了。”正好到了红灯路口,冯遇停稳了车,才继续说道:“赵启传来消息,王老三打算直接用强,应该就在这两天。”

严颂雨没再说话,沉默一直保持到严家门口,冯遇才听见她说:“让他们去找周月收保护费,交了就派人警告一下王老三。”

冯遇点了点头。

“她到底还带着女儿呢。”严颂雨的声音轻不可闻,似是在自言自语。

车内的静默足以让冯遇听清她话音里的纠结,他眼底一片温柔,哪怕满心仇恨,她的底色始终是善良。

冯遇心疼的同时更加憎恨蒋成礼和周月,“蒋成礼最近动作不少,惠方的吴总很喜欢他的画。”

“容他再爬一爬吧,没见过高处的风景,摔下来的痛怎么够刻骨铭心呢?惠方的合作明年年底才能结束,到时候,取了他的右手。”严颂雨眉宇间戾气闪现,“摇尾乞怜的狗才好养。”

冯遇:“我会安排好。”

下车前,严颂雨到底还是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既然周月的容貌惹祸,干脆帮她一劳永逸吧。”

“好。”冯遇想了想,“周月其实挺在乎自己的容貌的。”

不论是当初上初中还是跟蒋成礼谈恋爱,都离不开她那一副容貌的功劳,只可惜,她的反骨露得太早了,以至于早早被折了翼。

“她不在乎也就没意思了。”

严颂雨抱着女儿回来就看见了穿着围裙的蒋成礼,他把汤碗放到桌上就想来接霏霏,严颂雨避开了他的手,“我抱就好,别弄醒了孩子。”

把霏霏放回房间后,严颂雨才换了衣服下来吃饭,蒋成礼已经等在餐桌上了,“小雨,快来吃饭,都是你喜欢吃的。”

“谢谢老公!”严颂雨接过蒋成礼递过来的汤,笑意不达眼底。

蒋成礼却很受用,三年的折磨后,这样态度足够令他受宠若惊,更让他看见了未来的希望。

严颂雨扫过桌上的菜色,忍不住唾弃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贱!

山珍海味,法式大餐吃多了,竟然觉得蒋成礼做的粗茶淡饭有温馨平凡的烟火气,也不错?

第10章

严炳华当初是不赞同严颂雨和蒋成礼在一起的,并不是嫌贫爱富,因为他当初是想撮合冯遇和严颂雨的,冯遇同样是瑞鑫资助的,还是个孤儿。

只是严颂雨在蒋成礼这件事上硬是跟着了魔一样,这也是她这二十年来唯一一次叛逆,最终还是严炳华妥协了。

父母总是拗不过子女,严炳华想着,不论怎么样,有他在,有瑞鑫在,蒋成礼总是欺负不了严颂雨的,但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对女儿的教育哪里出现了偏差?以至于女儿瘸了眼睛。

他们之间是有过虚假的浪漫和幸福的,严颂雨想,虽然不过是他精心设计,她恋爱脑上头,疯狂脑补。

严颂雨一见钟情,结果第二天她兴致勃勃去照顾救命恩人时却吃了闭门羹。

“别敲了,隔壁天还没亮就出去了。”水池前洗漱的邻居大哥吐了一口牙膏沫,才提醒她。

“出去了?”严颂雨很惊讶,她昨天不是让他等她嘛?

“嗯,这屋子一点也不隔音,他吵得我都没睡好,一会儿还要上班呢。”他没好气地抱怨着。

严颂雨顺手把保温桶塞给了他,“喏,你没吃早餐吧,这个就当我替他向你赔罪了。”

“哟,小情侣闹别扭?”邻居大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保温桶打开,拎了一个水晶虾饺塞到嘴里,“好吃!放心,晚上哥回来帮你劝劝,大男人,怎么能让女孩儿哄呢?”

“还不是呢。”严颂雨挥了挥手离开了。

晚上严颂雨又来了,却始终没等到蒋成礼回来,有了之前的经历,她不敢太晚回家,留了一张纸条就离开了。

第三天她早来了一会儿,面对的依然是紧闭的门。

隔壁开门声响起时,严颂雨刚想上前问话,打着哈欠的邻居大哥连连后退,没了昨天的温声好气,“别别别,离我远点,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了。”

严颂雨不解,“怎,怎么了?”

“怎么了?”邻居大哥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这伤,隔壁小子打的。”

“啊?”

“我不就想把保温桶给他,再劝劝他嘛,刚开口说了句他没口福就便宜我了,那小子一拳就打了过来,还揪着我的领口叫我不要招惹你,最后把保温桶抢回去了。”邻居大哥越说越气愤,“我怎么招惹你了?不就贪小便宜吃了你一顿早饭嘛,吊着一只手,打起人来还挺狠,牙差点给我打掉。”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严颂雨听着,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把今天的保温桶又塞给了他,“大哥,保温桶一起送给你了,不用还,给你赔罪。”

“真的?好几十块呢。”

严颂雨点点头,“如果你过意不去,那今晚他回来后,你通知我一声呗。”

于是,这天晚上,严颂雨终于堵到了蒋成礼,他看见严颂雨的第一句话是:“怎么又来了?”

严颂雨噘着嘴不满,“你为什么躲我?”

蒋成礼没回答,用完好的左手拉着她离开,“我送你出去,司机来了吗?”

严颂雨挣扎,“不要,松手,快松手,你还没回答我呢。”

“没躲你,我有事而已。”蒋成礼几乎是把她在往外拖,动作一点也不像他外表那么温柔,“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家。”

严颂雨耍无赖蹲到了地上,抬头抗议,“我怎么不该来了?我说了要照顾你到康复为止。”

“我不用你照顾。”蒋成礼冷硬地拒绝,“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给我付医药费就行,我穷得很。”

“那怎么够?你可是救了我哎。”

蒋成礼忽然逼近严颂雨,故作凶狠,“严大小姐,你当我是什么烂好人吗?要不是我受了严颂雨基金会四年资助,我才不会上前,更不会挡那一棍。”

“你是认出了我才救的?”

“当然,所以你不用觉得亏欠了我,我没有视而不见只是为了自己良心好过一点。”他抬了抬受伤的右手,“以后我就当自己不欠你了,所以你可以离开了吗?”

顺风顺水的严大小姐一再被拒绝,也生了反骨,而且蒋成礼坦坦荡荡的样子反而加深了她的好感。

“你也说了我是严大小姐,我才值那么点钱吗?”

从那天起,严颂雨光明正大追起了蒋成礼,蒋成礼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她却愈挫愈勇,因为她发现了他的秘密。

那天,她把爸爸送她的手链忘在了蒋成礼家,她回去拿时,正好看见他满身颓然看着一个箱子,他眼里深深的绝望和破碎让她愣在了原地,而那个箱子里的东西都跟她有关:

有那个被他从邻居大哥手里抢回去的保温桶;

有她忘在他家的用了一半的护手霜;

有她送的衣服鞋子和她亲手织的丑丑的围巾;

有她拿着他的画笔颜料玩时,被他批评浪费颜料宣纸的涂鸦;

有她等他回来时,在巷口那一片三叶草中找到的四叶草,她当时兴奋地跟他分享喜悦,却被他淡淡的一句“无聊”打击得兴致全无......

所以他对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甚至很喜欢她,只是觉得他们差距太大,没有未来,所以才一直逼她远离他,严颂雨得出了这个结论,满心欢喜地离开。

陷入爱情幻想的严颂雨并不认为这是问题,她只觉得“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更加坚定了要靠近他的决心。

于是,她决定摊牌了。

“啊,我怎么忘了拿护手霜!”严颂雨洗完手后,噘着嘴抱怨,“冬天这么干,一会儿要起皮了。”她把白嫩的双手伸到了蒋成礼面前,“怎么办?”

蒋成礼顿了顿,在床底摸索了一阵,把那半只护手霜拿了出来。

“这不是我的护手霜吗?”严颂雨表现得很意外,“我以为丢了呢,怎么在你这儿?”

“自己丢三落四的你不知道吗?”蒋成礼很不耐烦,“赶紧走吧,别总打扰我了,大小姐,我没你的好命,我要出去打工挣钱吃饭。”

“蒋成礼,你真的烦我吗?”

“我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严颂雨把他藏在床下的箱子拉了出来,“那这些是什么?”她把衣服扔到蒋成礼怀里,“这衣服你不是扔了吗?为什么要捡回来?围巾你不是嫌丑吗?”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留着这些?”

蒋成礼深深地凝视着她,眼睛慢慢变红,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嘲,“呵~”

“为什么要拆穿我?”

第11章

“那你又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喜欢我?”严颂雨固执地反问。

“喜欢?呵~”蒋成礼把衣服扔回了箱子里,“喜欢有用吗?喜欢能让你吃饱穿暖有钱花吗?”

严颂雨拉住了蒋成礼的袖子,“我不缺吃穿,我也有钱,不需要你养。”

“可是我缺!”蒋成礼无力地嘶吼,“我缺吃缺穿更缺钱,我毕业后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我还有一个烂透的拖后腿的原生家庭远在两千公里外的贫困山区。”

他烦躁地薅了薅头发,“这样的我怎么喜欢你?你告诉我,地上的泥有什么资格染指天上的云?”

严颂雨大胆地抱住了蒋成礼,“可我不是天上云,你也不是地上泥,我们都是人,命中注定我们有了交集,这是缘分,不是吗?而且......我们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你现在该做的是努力奋斗,而不是悲观地认为自己会一辈子碌碌无为呢?”

蒋成礼似是被安慰到了,他紧紧回抱了严颂雨,久到严颂雨以为他们会就此在一起时,他又推开了她,“别天真了,我们不合适。”

“阶级的差距就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他苦笑,“如果我真能借你吉言成功,那时你也还喜欢我,我们才算真正有缘分。”

“你所谓的差距根本不是问题,我爸爸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严颂雨急了,“你只是放不下你的清高和自尊,你怕别人说你攀附权贵。”

“对,我是清高,尊严也是我自觉身上唯一珍贵的东西,所以我怕我连这唯一的东西都守不住。”

“可是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你完全不用在意......”

“你别逼我了!”

......

这天的摊牌不欢而散,蒋成礼退了那间屋子不知所踪,打定主意远离严颂雨,而严颂雨也赌气没再找他。

严颂雨的异样严炳华自然发现了,“怎么了?吃饭都没精打采的。”

“爸爸,你对我未来的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吗?”

“哪家的猪拱了我的小白菜?”

严炳华吃不下饭了。

严颂雨想了想,把她和蒋成礼之间的事都说了。

“他说得对,小雨,我确实不要求你的男朋友一定要门当户对,但他不能连最基本的物质保障都给不了你。”

“可是爸爸,我们家不缺钱不是吗?我自己也能工作了。”

“那他也说了自己放不下自尊不是吗?就算他现在能放下,又怎么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有怨言?他比你清醒。”

严颂雨梗着脖子反驳,“可以后的事谁都保证不了啊,我真的很喜欢他,我难道要因为那些未知的猜测放弃现在的幸福吗?”

严炳华看着固执的女儿,神情逐渐严肃,“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或许误解了对他的感情,你在他救了你的情况下一见钟情,那是吊桥效应产生的错觉,不是真正的爱情。”

“不,爸爸,你不能否认我的感情,我分得清。”

蒋成礼拒绝她,连爸爸也不看好他们的感情,严颂雨有些迷惘,她真的不该继续坚持吗?

“嘎吱~”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同时,一阵大力将她拉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长没长眼?要死也别连累老子!”司机特意降下车窗咒骂了一句才走。

她差点被车撞了!惊魂未定的严颂雨看着蒋成礼,刚要说话就被骂了,“你到底在干什么?走在马路上也敢发呆,活腻了吗?”

严颂雨脱口而出,“我在想你。”

“你......”蒋成礼被噎住了。

严颂雨又趁机扑进了蒋成礼怀里,“你的心跳好快!是在担心我吗?”

蒋成礼想把她撕扯下来,严颂雨却紧紧环着他的腰,声音还带了哭腔,“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真的喜欢你......”

闻言,蒋成礼扒拉的手突然卸了力,转而把她搂紧,“对,我担心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严颂雨破涕为笑,“你承认了。”

蒋成礼声音很低,“嗯,我承认了,刚刚被吓得心神俱裂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骗不了自己了,自尊与你相比不值一提。”

他们在一起了,一切都比严颂雨想象中更好,她似乎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他们心灵无比契合,他总能明白她的想法,在生活中的小事上他们也总能产生共鸣。

蒋成礼固执地花了大半的工资重新租了一个小但干净整洁的房子,满含歉意地看着她,“委屈你了。”

严颂雨回答:“没有你才委屈。”

然后她拉着蒋成礼去了批发市场,挑了很多东西布置他们的小房子。

尽管严颂雨已经很迁就蒋成礼了,但他们谈恋爱还是加重了他的负担,为此,他还偷偷做了两份晚上的兼职,严颂雨发现时他已经累进医院了。

严颂雨在病床前抹眼泪,他却抱着她说自己甘之如饴。

后来为了不让她担心,他放下了清高,开始接一些低级的商业画稿,一张一张地画,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枚白金素戒。

“我会给你买更好的戒指的。”蒋成礼保证道。

“这枚就是最好的!”

这是她所有珠宝里价格最便宜的,却是他倾尽所有买的,在她这里无价。

感情来得汹涌而澎湃,他们决定结婚后,严颂雨带着蒋成礼回了家。

严炳华看着面前手拉手的两人叹气,“我不是反对你们,但你们才在一起半年就结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他其实一直不赞同严颂雨和蒋成礼在一起,除了家庭背景,蒋成礼几乎是完美的,但就是太完美了,才愈发不真实。

而他之所以没有明确地反对他们,一是怕激起严颂雨的反骨,二是他以为他们会在激情散去后认清现实,没想到他们今天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严颂雨坚定道:“爸爸,我们没有草率,这是我们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严先生。”蒋成礼向前走了一步,“我知道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不应该站在您面前说求娶小雨的话,但我不会一直这样的,我有这个信心。”

严炳华平静的眼眸不自觉带了压迫,“知道不应该,但你还是来了。”

“是,因为我不自量力,妄想高攀小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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