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废后嫁王爷 , 狗皇帝悔哭了! 中的主角人物有 宋瑶竹 、 谢离危 ,这是一本古代言情风格的小说,由作者佚名编写,这本书文情并茂,深深的打动人心,宋瑶竹、谢离危的简介是:第1章烛火摇晃,满屋红光。喜房内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被捆着手脚丢在床上,她眉头紧皱,口中呢喃:“不要!不要......”梦中,烛火在她眼前摇曳,蜡油滴在她满是刀痕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她体内的痛。身中剧毒,毒素随着时间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大汗淋漓,意识都要涣散。可她今日难得清明,似是回光返照。
《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烛火摇晃,满屋红光。
喜房内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被捆着手脚丢在床上,她眉头紧皱,口中呢喃:“不要!不要......”
梦中,烛火在她眼前摇曳,蜡油滴在她满是刀痕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不及她体内的痛。
身中剧毒,毒素随着时间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大汗淋漓,意识都要涣散。可她今日难得清明,似是回光返照。
她被人藏在一面墙后,听到了她弟弟谢离危的声音。
谢离危稚嫩的声音里是难掩的悲痛,他虚弱无力地恳求道:“请皇上让臣领回家姐遗体。”
皇上声音冷厉:“你姐姐是朕的皇后,死后自是葬在皇陵的!”
“家姐自十四岁认识皇上,陪您南征北讨,奠定大陈基业,劳苦功高。难道您忍心让她一人在皇陵苦等您几十年吗?”
皇上面皮一紧,怒斥道:“谢离危,你大胆!”
他这话是在说他该下去陪谢婉清吗!
“臣不敢!家姐一生都爱热闹,皇陵凄冷,难免寂寥,请皇上容许臣带回阿姐的遗体。”谢离危跪俯在地上,声音颤颤。他不能接受,自己不过应邀去京外研学了几日,竟然传出凤仪宫走水,满宫人都烧死的噩耗!
他要回阿姐的遗体,不仅仅是为了让她死后安宁,更是为了查明真相!
他阿姐身边高手无数,怎么会死于一场走水!
皇上僵硬的面皮抖了抖,斥责的话还未说出口,又听谢离危道:“我谢家全族自愿退出京城,回陈留,再不过问朝堂之事。请皇上容我带家姐遗体一同回乡!”
皇上屏息一口气,谢家是陪他打下天下的肱骨之臣,功高盖主。朝堂上许多人更是只听谢婉清的话!所以他才狠下心来处死谢婉清,为的就是慢慢拔出谢家这个在朝堂上几乎只手遮天世家大族。
如今,一副遗体就能让谢家所有人退出朝堂,划算的很!
皇上叹了口气,“朕知道你们姐弟情深,婉清生前也多次说想要回故土看看。罢......你便带她回去吧!”
暗室内的谢婉清呕出一口鲜血,“不要......”
若是谢家主动放弃权柄,那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谢家百年世家,出过多少人杰!宇文无极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可她实在虚弱,气若游丝,发出的声音无法穿透墙体。
身体在一点点变凉,她胸口的恨意却如江河奔腾!
因为宇文无极一句“与她共享江山”,她呕心沥血辅佐他成为皇帝。他却因为政见上的一点摩擦,置她于死地!
她悔了,她悔!若是能重来,她谢家,为什么不能是天子之家!她!为什么不能自已称王称帝!
“不要!”她惊呼一声,睁开双眼,看到屋内的陈设缓缓回神,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绪。
她竟然重生了!
她重生到了一个叫宋瑶竹的女子身上,女子的记忆一点点被她梳理清楚,看到她被亲人逼死后,前世今生所受的怒火烧得她肝胆发颤。
毕竟是当过皇后的女人,待思绪理清后,她迅速思考如何复仇,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既然成为了宋瑶竹,那宋瑶竹的仇,她也一并肩负了!
还有前世害了她的宇文无极!
宋瑶竹蜷起身子解了脚上的绳子,又走到一旁的桌前,拿剪刀解了手上的绳子。绑她的人显然觉得她逃不出这里,不然应该将她反手绑起来。
她打量了下屋子,看了看镜中的人。脸若银盘,浓眉杏眼,瞧着就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现在脸上的妆容太浓,反多了几分脂粉味儿,没了少女的灵动。
最令人诧异的是,这张脸竟和生前的自己有五六分的相似。
屋内无人后,她方察觉出自己身体的一丝不对劲。头昏沉得厉害,且身子也微微发热。
刚苏醒的时候她以为是窒息后的不适,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被人下了药。
宋家为了自己的富贵生活,对这个从未养过的女儿更是毫不留情。不仅将人五花大绑,还下了药。
宋瑶竹连忙给自己灌茶水,寻常的春药只是助兴用的,倒不至于让人失去理智。可灌了一大壶的凉水后,体内的燥热不仅没有去,反而烧得她脑子发昏,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宋瑶竹跌坐在贵妃榻上,难受得几乎快要死过去。
宋家老贼,她今日不死,必叫他们血债血偿!
就在她浑浑噩噩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掐住她的下巴,将人脸抬了起来。
“与我阿姐倒是有几分相似,难怪宋太师如此费心。”
谢离危说完,手腕一摆,将人脑袋甩到一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宋瑶竹只觉方才的凉意十分熨帖,哪里能让他离开,循着本能攥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舒服~”她嘤咛一声。
站在谢离危身后的嬷嬷一脸淡然,但一双老眼都快瞪出眼眶了。
王妃如此轻浮,定会被王爷甩开的!
下一瞬,谢离危果真动手要将人甩开,但谁料宋瑶竹似乎早有预料一边,不仅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避开了被甩到一边的命运,还一把抱住了谢离危劲瘦的腰身。
“撒手!”谢离危冷冷道。
但人是不能和失去理智的人沟通的,宋瑶竹不仅没有撒手,还两脚并用的箍住谢离危的双腿,整个人都挂在了谢离危的身上。
“让我抱抱,我给你银子!”宋瑶竹大言不惭。
嬷嬷已经听不下去了,赶紧上前去扯宋瑶竹。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呀!”她扯了两下,根本拉不动宋瑶竹,只能望向谢离危。“王爷,奴婢看王妃这是中了药才成这样,奴婢这就去请府医,还请王爷稍安勿躁!大喜之日,千万千万不要见血呀!”
谢离危气得撩了把发尾,“还不快去!”
他的大半衣襟被宋瑶竹扯开,露出白皙的皮肤。
就在他气得想将宋瑶竹一掌拍死的时候,“啪”的一声,一只软嫩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胸上。
“哇,好紧致,让姐姐摸摸~姐姐银子多多哦!”
谢离危面色涨红,这是将他当成什么秦楼楚馆的小倌呢!
“放肆!本王要你生不如死!”
第2章
去请府医的秦嬷嬷火速带着人回来,进门后看到宋瑶竹脖子一歪瘫在地上,吓得立马去检查她的鼻息。
感知到宋瑶竹的鼻息后,她立马叫了几个小丫鬟进来将人抬到床上,府医问了症状,又把了脉,道:“王妃这是中了烈性春药‘春宵一刻’,容我给王妃扎针施药即可。”
秦嬷嬷连忙让人照顾好人,自己去找谢离危回话。
谢离危被轻薄了一通,正是恼火的时候,听到人没什么大事,脸色更是难看。他长这么大,从未被女子这样对待过!
“宋家真是好手段!”
秦嬷嬷大气不敢出,自家王爷在王妃身上吃了亏,自然是要算在宋家头上的。
“去和秦羽说一声,这几日别让宋家安生。”
秦嬷嬷应是,想了想,又劝道:“今日是您的大婚之日,这婚事是皇上赐下,您就是再不痛快,也去新房宿一宿,免得让皇上知道,以为您不满这桩婚事呢!”
谢离危眉头紧皱,想到方才的画面,他真是恨不得一掌拍死宋瑶竹。
可秦嬷嬷说的对,他暗中筹划多年,想知道阿姐死因,想为阿姐报仇,就不能和狗皇帝撕破脸。
“本王知晓的。”
秦嬷嬷见他往新房去,忙去给他将贵妃榻铺上褥子,让他就寝。
一夜无话,宋瑶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意识朦胧了一瞬,只记得自己被下了药,之后的事情便记不清了。
她抬手去揉自己胀痛的脑袋,手臂一紧,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四肢被绑在了床上,整个人成一个“大”字。
“王爷,王妃醒了。”看守她的婢女通禀道,旋即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宋瑶竹躺平抬头看向来人,那人穿着暗红云翔纹锦袍,外面罩着黑色嵌银丝竹纹外衫,脸上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神秘又熟悉。
宋瑶竹眯了眯眼睛,总觉得男人看着她的视线十分微妙。像是想弄死她,但又不能。
沉默几息,宋瑶竹率先开口。
“王爷,妾身以为这个姿势不太雅观,您说呢?”
谢离危冷哼一声,“给王妃梳洗。”
婢女得了命令,这才上前来给宋瑶竹松绑。
宋瑶竹活动了下手腕,看着谢离危挺拔的背影,十分的眼熟,像极了她前世的弟弟。
梳洗完毕,宋瑶竹走到外室,见男人已经端坐用早饭,她在他身边站了几息,见男人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便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
谢离危屏息一口气,将筷子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哒”。秦嬷嬷立马道:“奴婢伺候王妃用饭!”
谢离危的火气被秦嬷嬷的话打散了几分,面具下的一双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宋瑶竹。
宋瑶竹正笑着接过秦嬷嬷递来的碗筷,她昨晚妆厚看不出少女容颜,现在净了面,更像他阿姐了。
尤其是现在笑起来的模样,她咬着筷尖抬眸和他的视线撞上,又飞快挪开。那模样像极了他阿姐年轻的时候。
谢离危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他竟然会在别人的身上去找阿姐的影子,这简直就是对阿姐的背叛!
“本王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收拾,收拾不好就自己走去皇宫!”
谢离危撂下这么一句话,抬步往外走去。
宋瑶竹睁圆了双眸,她和谢离危是皇上赐婚,谢离危是王爷,今日自然是要入宫谢恩的。
宋瑶竹低头看了看只着了寝衣的自己,一刻钟?她不若自己走去算了!
秦嬷嬷着急不已,“王妃,您先去妆扮,奴婢给您装点点心,等会儿在路上用!”
宋瑶竹被几个婢女簇拥着,盘发的盘发,穿衣的穿衣,上妆的上妆。紧紧卡在一刻钟将她推上了马车。
宋瑶竹坐在谢离危的对面,对方闭目养神,自己正好可以好好打量他。
银色面具下的脸究竟是何模样不得而知,但露出来的薄唇弧度刚好,下颚线也漂亮,再往下露出来的喉结也很性感。
抛去旁的不说,这个便宜相公的身材确实不错。哪怕隔着衣裳,她也能看到对方微隆的胸肌弧度。
比起脱光后的视觉刺激,这种若隐若现才是最挠人心肺的。
“看什么!”
宋瑶竹被他冷硬的声音震得灵台瞬间清明,噙着得体的笑容道:“王爷身形健硕,仪态俊美,叫妾身一时看呆了。”
谢离危拳头收紧,强忍着一拳砸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几次三番,不是肢体轻薄他,就是言语挑逗他,她还真是敢啊!
宋瑶竹直觉马车内氛围十分不对劲,她刚刚夸他哎,他还不高兴吗?
天可怜见的,她上辈子就没怎么夸过人,毕竟都坐到皇后的位置了,都是旁人恭维她的份。
“妾身口拙,若是让王爷不快,还请王爷海涵。”
谢离危深吸几口气,平息自己的情绪道:“入宫后你若说出这样的话,本王可救不了你。”
言下之意是让她自求多福。
宋瑶竹藏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她迫不及待想见到皇帝和贵妃。她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年,不知他们过得如何。
不管如何,她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死付出代价!
“多谢王爷提点。”宋瑶竹的眸子上下转了几圈,总觉得这个便宜丈夫和自己前世的弟弟很像。
只不过她的弟弟温文儒雅,待人和善,是世上难得的秉性脾气学问都极好的儿郎。
弟弟向来和自己亲近,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他过得如何。有机会,她定要打听一下她弟弟如今在何处,自己的族人们现在过得如何。
马车行至宫门,他们换成软轿。到了乾坤殿,宋瑶竹下轿。
抬头仰视这偌大的宫殿,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她已从金尊玉贵的皇后娘娘变成了臣子之妻。
抬步到殿前,太监通禀后,得了传召,她才和谢离危踏进乾坤殿。
乾坤殿是皇上办公的书房,今日无大臣议事,皇上高居上位。
“爱卿免礼。”
沉重的声音落在宋瑶竹的耳朵里,她的后槽牙已经咬死,怕自己一时不察,露出马脚。
“见到你如今成了亲,朕感慨万千。婉清生前最疼爱你这个弟弟了,总说要亲自给你寻一门亲事。如今你亲事已了,你姐姐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
宋瑶竹闻言不可置信地侧过脸去看谢离危,鬓上钗环作响,她心中惊涛骇浪。
她,竟然嫁给了自己的弟弟!
他又为何,和自己印象中的模样差了那么多?
第3章
宋瑶竹的一瞬失态让皇上不免蹙眉,皇上不悦道:“你便是宋太师家的三姑娘?”
宋瑶竹立马收回巨荡的心神,福身道:“臣妇失礼,请皇上恕罪。”
“无妨。”皇上摆摆手,他听说过,宋家这个三小姐流落在民间,目不识丁。初见天子必然紧张。
皇上没将她放在眼里,只是垂眸瞥了一眼,谁知只是这一眼,让皇上忍不住屏住呼吸。
宋瑶竹与他故去的皇后十分相像!
谢离危将皇上短暂的失态纳入眼底,眼中流露出嘲讽的痕迹。他阿姐生前为他劳心劳力,为了这个天下积劳成疾。若不是族老坚定江山不可易主,阿姐又因体弱不能有孕,不然早就废了这个皇帝垂帘听政了!
阿姐生前不见他有多关怀,死后倒是情深义重。
“你让朕想起了婉清。”皇上叹息一声,身后的太监立马会意取出一份画轴展开,上面赫然是先皇后谢婉清的画像。
只见皇上站在画像前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拿出帕子揩了下眼角,也不看谢离危夫妇,只对他们摆了摆手。
“你们去吧,朕和皇后待会儿。”
这一幕将宋瑶竹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她怎么都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个狗皇帝忌惮朝中大臣都和自己亲近,怕他自己成为她的傀儡,所以伙同贵妃给她下药,让她活生生痛了半个月才死去。
她被扔在冷宫里,贵妃划烂了她的脸,可皮肉上的痛远远不及五脏六腑被毒药侵蚀的痛。
她死得那样痛苦,可这狗皇帝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缅怀亡妻,真是令她作呕!
“陛下,逍遥王夫妻已经出了宫门。”太监小跑着进来禀报,此时皇上还站在先皇后的画像前。
皇上摆摆手,将擦眼角的明黄帕子扔在桌上,大太监李维走上前去将画轴收了起来。
“朕没想到,这个宋三小姐竟和婉清这样像。她简直就是婉清年轻时的模样。”
皇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可惜,若是知道她和婉清那么像,就不会赐婚了。
李维站在一旁,眼珠子转了转,道:“陛下您忘啦,宋三小姐的母亲和先皇后的母亲是表姐妹,宋三小姐和先皇后相似也是情理之中。”
说完,李维还打量了一下皇帝的脸色,小声道:“听闻宋三小姐长在乡下,举止粗鄙,大婚当日还想逃婚,被宋家人绑了上的花轿。可那宋四小姐就不一样了,自小养在闺中,必定举止端庄典雅。”
皇上一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维。
“朕的后宫是不是许久没有进新人了?这事就让贵妃去办吧!”
李维连忙去了。
且说这边宋瑶竹和谢离危出了宫门,宋瑶竹再忍不住,趴在马车边干呕了起来。
谢离危踩着马凳走上马车,居高临下。
“真是不中用。”
啧。宋瑶竹瞪向谢离危,知道他是自己的弟弟后,她可就胆肥了。而且以往都是她说教他的份,哪有被他嫌弃的时候!
“是是是,王爷中用。只是一晚,妾身就开始孕吐,实在厉害!”
谢离危面皮一热,他瞪了一眼宋瑶竹,甩袖道:“让她自己走回去!”
宋瑶竹瞠目结舌,谢离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
眼看着马车离去,宋瑶竹唇线抿得紧紧的。
臭小孩,看她怎么收拾他!
车上谢离危也在平息自己的情绪,狗皇帝那副假深情的模样让他作呕。还有他看向宋瑶竹的眼神,那模样,若不是他还有点理智,怕是要当场将宋瑶竹接进后宫。
恶心!
“王爷,您真就让王妃一个人走回去啊?”马车外跟车的秦嬷嬷紧张道。“明日你们夫妻不合的传言传出去,那可怎么办?”
“让她长长记性,以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秦嬷嬷嘟嘟了嘴,她也知道王爷留了个几个侍卫跟随王妃,保护她的安全,自己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等谢离危到王府的时候,宋瑶竹已经坐在大厅里喝茶吃点心了。
一旁的侍卫面色尴尬道:“王妃问禁军借了匹马,自己骑回来的。”
谢离危看向那女人,她一手托腮,一手捏着茶杯,神行自若,十分放松。那模样真是和他阿姐像极了。
谢离危几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嘲讽,但满含试探意味。
“听闻王妃自幼长在乡下,谁教的你骑马?”
宋瑶竹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没骑过马,还没骑过猪吗?都是畜生,骑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呀!”
谢离危:“......”
他要毒哑这个女人!
一旁的秦嬷嬷立马拉过宋瑶竹,“王妃,奴婢带您逛逛王府!”
说完立马拉着宋瑶竹从谢离危的面前离开,宋瑶竹看向秦嬷嬷,她印象里,以前弟弟的身边并没有这个嬷嬷。
“嬷嬷,王爷今年多大?”
秦嬷嬷顿了一下,道:“王爷四年前及冠,至今才娶亲只是没找到心仪的,可不是有隐疾。”
宋瑶竹一愣,总觉得秦嬷嬷的话有点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离危二十四了,她死的时候对方才十五。她竟然死了快十年了。
“这十年,他是怎么过的啊......”宋瑶竹轻叹一声,只是自喃,却被秦嬷嬷听了去。
“唉,自从先皇后去了,王爷也遭遇刺客,险些没能救回来。后来捡回一条命,可又毁了容。皇上为了安抚他,给他封了王,可谢家满族却离开了京城。这些年王爷一个人过得挺孤单,现在王妃嫁进来了,这人和人一起过,虽然会有摩擦,总好过一个人形单影只呀!”
宋瑶竹心里思绪万千,她又不可能和谢离危做真夫妻。若是不做真夫妻,这么搭伙过日子也行,毕竟他是自己的弟弟,吃自己弟弟的喝自己弟弟的,天经地义!
只是,她的复仇路漫漫,她不想扯上他和谢氏族人。
“哦,对了!”秦嬷嬷猛然一拍脑袋,“奴婢都要忘了,您三朝回门的归宁礼单还没给您过目呢!”
说完,她又劝宋瑶竹道:“王爷耳根子软,您别和他置气,好好哄哄他,到时候说不定能陪您回门。您说说,您一个新妇,回门没有相公陪着,娘家人该怎么想。”
宋瑶竹深觉秦嬷嬷说的对,要是回门的时候没有谢离危陪着,她还怎么狐假虎威?
她谢婉清以前从不做仗势欺人的事情,可她宋瑶竹没势啊!仗别人的势怎么能叫仗势欺人呢!
第4章
秦嬷嬷带人去库房拿单子,让两个婢女伺候宋瑶竹逛院子。
秋日景致大多都衰败,但王府内的布景并不如此。院子里的桂花飘香,丹桂颜色艳丽,小道旁金灿灿的菊花夹杂着鲜红的曼珠沙华挺直了根茎,生机十足的模样。
明艳的色彩带来的视觉冲击让宋瑶竹心情愉快,现在才有了种真的活过来的真实感。
她弯腰去摘花,被婢女慌忙拦住。
“王妃不可!这些花都是王爷精心料理的,不能摘的!”
宋瑶竹疑惑地看向婢女,她不记得谢离危有养花弄草的爱好。之前沙漠之国进贡一株满是刺的球状植物,名为霸王树,她觉得新鲜就自己养着,还被他嘲笑心态老。
宋瑶竹果断地摘了一朵红色月季,两个婢女吓得互相扶住对方,互相对视一眼,满眼的惊恐。
王妃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宋瑶竹又摘了几束花,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进府多久了?什么时候来的?”
“奴婢彩银/彩金,我们是谢家的家生子,十年前王爷扶灵回陈留后,皇上为了缅怀先皇后,又感恩谢家满门功勋,封王爷为逍遥王,那时我们随王爷一道来京的。”
原是老家的人,难怪她觉得眼生。自十四岁辅佐宇文无极后,她就再没回过老家。
这宇文无极可真是敢做还怕别人说,谢家在朝几乎占了大半重要职位,谢家人一一退下,定然会引起所人们的怀疑,他便赐个空有虚名的爵位堵住悠悠众口,划算的同时,还能让谢离危在京城做人质。
帝王心术真是让他玩明白了。
眼下对付宇文无极急不得,她不再是追随者无数的皇后,而是宋太师府流落在民间的,被寻回也是为妹妹替嫁的三小姐,地位悬殊,她只能徐徐图之。
而她现在唯一的仪仗只有谢离危。
不论是对付宋家,还是要对付宇文无极......可是她又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想到今日入宫时,宇文无极看她的眼神,难道让她用这副皮相入宫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宋瑶竹迅速摒弃。她恶心透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再入宫“侍奉”他。
看来只能哄好谢离危了,而他又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必要的时候向他袒露自己的身份,该是没问题的。
打定主意,宋瑶竹握着一把花起身。
“去书房,带路!”
谢离危没什么旁的爱好,就爱闷在书房里读书写字。旁人都说他沉稳,可在她眼里,就是闷。
不假思索地去了谢离危的书房,书房外的书童为难地拦住宋瑶竹。虽然宋瑶竹也是他们的主子,可王爷没表态,他们可不敢随意放行。
“本妃来找王爷商议归宁的事情。”
书童为难道:“王爷不在书房,王妃不若回院子等等呢?”
宋瑶竹微拧眉头,根据她的推测,谢离危只是个空有爵位的逍遥王,没有实职,他能去哪呢?
“王爷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书童挠了挠后脑勺,“王爷平日里参加些诗社活动,或是和友人听曲闻香。”
听了这话,宋瑶竹不免心酸。想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饱读诗书,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治国安邦,如今却被迫成了个闲散王爷,如何不叫人惋惜?
“去前面问问王爷去哪了,我有事和他商量。”说完将手上一束花递给书童,“摆在王爷书房,让他看书的时候也换换心情。”
书童战战兢兢地接过。
谢离危从马场回来后去了书房,看到书案上插着的颜色各异的菊花,先是心脏一缩,然后眼皮子一跳。
他以前总是闷在书房里看书,阿姐嫌弃他这样下去会闷坏自己,每日给他的书房换花。她说,看到漂亮的花儿心情会变好,希望他看书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
自阿姐死后,他的书案上再无人为他摆花。
“这花是哪来的?”
书童听到王爷冷厉的声音,咽了咽口水,道:“上午王妃送来的,让奴才摆在书案上。”
说完,他看到王爷的脸色更冷了。
“王妃说要和您商议归宁的事情。”
“她现在在哪!”谢离危压制着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过了。
宋瑶竹和阿姐相像可以说是偶然,他们姐弟之间相处的细枝末节,仔细打听也能知道一二。宋瑶竹如此刻意模仿阿姐,难说他宋家有什么诡异的心思!
“王妃在听雪院。”
谢离危眉头狠狠一拧,听雪院是他的院子。她嫁进来的时候,秦嬷嬷给她安排的是碧落院。
谢离危大步向院子去,一路到院子,他也冷静了下来。若是宋瑶竹别有用心,那他可以通过她试探出宋家到底想做什么。
一进屋子,他看到正堂内的摆件都被宋瑶竹换了位置,压制的火气又迅速烧了上来。
“宋瑶竹!”
宋瑶竹从内屋小跑出来,“怎么啦?”
她一双大眼睛茫然不已,见谢离危不说话,主动开口道:“我看你屋子里的东西死气沉沉的,就和秦嬷嬷去库房里挑了点鲜活的东西给你换上,你看是不是好看多了?”
她一脸邀功的模样和记忆里的谢婉清渐渐重合,谢离危胸口中情绪翻涌。
好半晌,他冷冷道:“你以为你是谁,敢动我屋子里的东西?”
这一句话将宋瑶竹钉在了原地,她抿紧了唇。
在谢离危的眼里,自己是被塞进王府的累赘。而在她眼里,她还是将他当弟弟看。
以前谢离危也不喜旁人动他的东西,可独独对她例外。因为她是阿姐,他所有的东西都任她取舍。
她终究已经不再是谢婉清,她现在是宋瑶竹,不再是被谢离危偏爱的那个阿姐了。
几息后,宋瑶竹压下心头的酸涩之意,将手上的摆件放到了桌子上。
“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王爷忘了?我们夫妻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为何不能动?”
第5章
一旁的秦嬷嬷垂下脑袋却竖直了耳朵,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顶撞他们王爷的人!不愧是王妃!
谢离危嗤笑一声,“你以为自己嫁进王府,就真的能做我的王妃?你也配!”
他满含讥讽地看着她,似乎这样羞辱她,就足以让她知难而退。
而下一瞬,宋瑶竹扑到他的面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呸呸呸!我们可是皇上赐婚,王爷不满我就算了,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您对皇上有意见呢!”
女子的沁香涌入他的鼻尖,他很不喜欢旁人的触摸,可身体却不排斥她的靠近,不然在她靠近自己的第一时间,就能一掌将她拍飞出去。
谢离危垂眸看向她,她眸子里闪着得意的小精光,似乎有底气将他拿捏住。
这股底气哪来的,谢离危不得而知,但突然间一个想法从他脑子里闪过:不能输。
于是,他在她抽回手之前,抬臂搂住她纤细的腰身,躬下身和她对视上。果然,女子眼中的得意立马烟消云散,转而是慌乱和不知所措。
“王妃,这是投怀送抱?”
男人低哑的声音让宋瑶竹慌了神,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谢离危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成熟且有侵略性的男人。
他的手臂不再是十几岁时的纤细,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力量感。他一手托住的腰身忍不住软了下去,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宋瑶竹强颜欢笑,心里暗骂:臭小子,好的不学学坏的,她以前那么大一个香香软软的团子弟弟呢!
但面上,她绝不服输!
宋瑶竹将两只手抵在谢离危的胸前,看上去是撒娇,实际上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王爷,那么多人看着呢!”她娇嗔一声,这可是她拿出毕生功力摆出的做作模样,必叫谢离危对自己下头到底!
就在她信心满满能恶心到谢离危的时候,谢离危松开了托住她腰的手,低声道:“那就等晚上,只有本王和王妃两人一起的时候。”
宋瑶竹被他的话吓得后退两步,开什么玩笑!
看到宋瑶竹惊慌失措的模样,谢离危满意了,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王妃嫌弃本王?”
“不不不,妾身这是害羞,害羞!”她得想想办法避免同房啊!
谢离危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一旁的秦嬷嬷小心翼翼凑到宋瑶竹的面前。
“王妃,您得努力!”
宋瑶竹一脸茫然,努力什么?
“我们王爷嘴硬心软,您看看他都没斥责您动他屋里东西,说明他心里有您!您何不趁机赶紧和王爷圆房,待来日生下小世子,王爷的一颗心还不被您拿捏的死死的!”
宋瑶竹被她的话劈傻在原地,只能干笑。
“呵呵呵......”
她哪只眼睛看见谢离危心里有她啊!她分明看见的是“自不量力”四个大字!
回过神来想,方才谢离危的举动就是在试探她的底线。而她太轻敌,就这么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宋瑶竹一掌拍在额心,懊恼不已。
心里又想,谢离危怎么变得如此会逢场作戏了。还是怪自己在他面前太大意,唉......
谢离危离开听雪院回了书房,书房内有一暗格,推开挡在前面的书架,里面是个壁龛。其中挂着一副女子扑蝶图。
这张画是谢婉清成婚前,自己亲手画的。
图上的少女娇俏,灵动可爱。只是现在再看这幅画,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宋瑶竹那张脸。
一种背叛了阿姐的羞耻感席卷心头,他竟然会在那样的女子身上去找寻阿姐的影子!
她除了和阿姐有几分相似以外,哪里能和阿姐比!
谢离危痛恨现在的自己,他一拳捶在石墙上,墙上顿时留下几丝血迹。可这并不能平复他心里的愧疚感!
想到方才自己主动抱了宋瑶竹,他将手伸到净盆里反复清洗。水中血丝弥漫,可他仍觉没有清洗干净。
阿姐于他而言,不仅仅是阿姐,更是此生都得不到的奢望。
他三岁那年,父亲秦王为了护住一城百姓,哪怕知道自己会身死,还是打开城门。他将自己托付给挚友谢律,也就是阿姐的父亲。
谢律将他记在自己名下,告诉谢家族人,这是他在外游历时所生之子。谢律早年丧妻,只有谢婉清一个女儿,因此族人见他有了个儿子,并未多说什么。可同辈总会诋毁欺辱他是个“私生子”。
他的身份不能直言,可阿姐并未因为突然多出一个弟弟而讨厌他。
相反,她很照顾他。
谢律常年在外游历,他自然是阿姐带大。谢婉清教他念书,教他做人的道理,教他什么是道。
在谢婉清十四岁那年,她遇到了宇文无极。自此,阿姐的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谢离危对谢婉清的感情很混沌,他分不清究竟是姐弟之情,还是爱慕之情。他对她的私欲宣不出口,只能自囚于心。哪怕阿姐死后,那种情感还是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他想去陪阿姐,阿姐一人躺在谢家祖坟里,该是多么孤独。
可在此之前,他要查清阿姐死的真相,让宇文无极偿命!
书房外,宋瑶竹端着一碗花生甜汤在院门口徘徊。以前和谢离危吵架了,她就会炖上一盅甜汤去哄他开心。
可现在他们又没吵架,她有点撇不开脸。想到秦嬷嬷一再催促她来哄哄谢离危,她还是来了这一趟。
正犹豫着,她看到书童端着一盆带血的水走出来,她心头一跳。
“王爷受伤了?”
书童一脸不知所措,慌忙道:“王爷手上破了点皮......”
宋瑶竹才不信一点破皮能出这么多的血,她不再犹疑,直接闯进书房。
书房内谢离危正坐着看书,见宋瑶竹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将手上的托盘“噔”地放在桌上。
“你手伸出来!”她语气强硬,不容置喙。
谢离危现在不想看见这个女人,冷声道:“出去!”
谁料宋瑶竹并不惧他,不仅没有出去,还越过桌子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谢离危下意识缩手,宋瑶竹抓了一次空,又去抓。谢离危躲了几次,都叫宋瑶竹没抓到。她气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怒道:“你幼不幼稚!”
第6章
谢离危怔了一下,手腕已经被她攥住。
方才那一瞬,他好像看见了他阿姐......
宋瑶竹抓过他的手查看伤口,他手面几个关节的地方都破了皮,因为反复清洗,伤口周边的皮泛白而浮起。她心疼地垂下头对着伤口吹了吹,谢离危下意识缩手,却没能抽开。
“王妃,你逾越了。”谢离危冷声道。他不想再从她的身上去找阿姐的影子,那是对阿姐的背叛。
“难道让我就这么看着吗?”宋瑶竹心下来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但是受伤后对伤口不闻不问的态度让她十分恼火。
他怎么能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会心疼。”宋瑶竹语气笃定到让谢离危有了一瞬间地恍惚。他起身向前一步,长臂一伸按在书案上,将她禁锢在他和书案之间。
“王妃说什么,本王没听清。”他探下身在她耳边道。
一时间气氛有了点变味。
宋瑶竹也慌了一瞬,旋即意识到谢离危这是在“逼”她离开。
她先前在他面前露出慌乱的样子暴露了自己的“底线”,他以为故作亲昵就能打发走她?
呵,她要让他明白,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谢离危等着她羞涩难当地逃开,却没想到她忽地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腰。
“王爷,现在只有你和妾身两个人了。”
而后是漫长的静默......
彼此都能感知到对方躯体的僵硬,但谁都不肯先“认输”推开对方。
又过了几息,宋瑶竹忍不了了。
谢离危早已不是稚嫩的少年,他已然成了个成熟的男子。对方身躯上的热度隔着衣料传到她的皮肤上,让她口干舌燥。
她简直荒唐至极!
宋瑶竹毫不犹豫地推开他,“王爷,再不包扎,您的伤口就愈合了!”
“我去拿药给你处理伤口!”她不容谢离危拒绝地出了门。
他垂首看着自己的伤口,方才宋瑶竹对他的关心并不作假,可先前对她的试探也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无意,甚至害怕和他亲近,为何又对受伤的自己如此关心?
宋瑶竹如此两相矛盾,让他心生疑窦。
“房桡。”
“属下在!”一个声音从房梁上传来。
“去好好查查宋瑶竹,务必详尽。”
“是!”
成亲前也不是没查过她,他以为宋瑶竹只是个胸无点墨的粗鄙村姑,可从昨日到现在的相处来看,对方思路清晰,话中还带机锋,面圣时礼仪姿态皆无圈点之处,哪里是传说中的乡野女子。
或者说,嫁进他逍遥王府的,真的是宋瑶竹吗?
宋瑶竹没再自己回去,她让秦嬷嬷送了金疮药过去。秦嬷嬷对此见怪不怪。
宋瑶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想法,看来谢离危自伤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翌日,她再去找谢离危说明日回门的事情,直接找不到人了。谢离危一大早就出了门,也不知道忙什么。
无奈,只能留了字条给他。
谢离危一早得了消息,贵妃今日召见了宋大夫人。
“王爷,宋家这是想踩着我们王府上位吗?”
开国勋贵们都知道,皇上忌惮谢家,哪怕谢家现在已经退出了朝堂,可谢家在天下学子中的名望依旧不倒。
早些年皇上也想随便找个由头处理了谢家,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下手。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天下学子会骂死他这个皇帝的。
他不仅要做皇帝,还要做“明君”。所以他就不能自已明目张胆地打压谢家,只能借臣子之手。
宋家嫁来一个和先皇后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怎么看都目的不纯。
“继续盯着宋府吧。”
“哦对了,这是王妃让人递的字条。”
秦羽将字条呈上,谢离危扫了一眼,摆手让他退下。
他不想看见那张和阿姐那么相似的脸。
这厢,宋大夫人心惊胆战地回了宋家,将今日和贵妃见面的事情说了。
“贵妃叫我进宫闲话了些家常,而后就是问文悦的事情,还问她是否婚配。”宋大夫人抚着胸口,“这才逃了一个逍遥王,怎么又来一个呀!”
“母亲莫急。”宋清远安抚道,“那逍遥王名声都烂大街了,不是寻花问柳就是残害女子,他那后院里都不知道有多少具红颜枯骨。四妹自然是不能嫁给他的。贵妃娘娘可有说是哪家?”
宋大夫人安了安心,继而摇头道:“未曾。”
“贵妃娘娘未明说,说不定是为自己打听的呢?”宋清远抛出这个可能性。
“对对对!”宋大夫人连忙应声,好似这样可以平定心里的紧张情绪。“贵妃娘娘膝下两个皇子,大皇子早已有了正妃,可三皇子还未成亲。想想他现在确实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
“先皇后无所出,这些年皇上一直缅怀先皇后,未曾再立皇后。可朝臣都在劝皇上早立太子,观朝中几位皇子,只有贵妃娘娘......”
“好了。”宋成章打断儿子的话,“这样的话少说,我们家没有实权,最好不要牵扯进党争之中。若是娘娘有意,趁早给四丫头找一门亲事。之前不也看了几家了吗?早些定下!”
宋成章说完,带着儿子去了书房考较功课。而藏在内室的宋文悦却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待父兄离开,她扑到宋大夫人怀里。
“母亲,女儿害怕!女儿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家,离开您!”
宋大夫人连忙抱着她轻哄道:“乖女儿,不怕不怕,母亲会护住你的!”
贵妃今日叫她,不过是试探一下她的意思。若是现在就传出她要为女儿相看的消息,虽然会惹恼贵妃,但贵妃又怎么会和他们这种没实权的人家一般见识呢。
而在皇上眼里,他们宋家就是不愿参与党争。
只要不失了圣心就好。
“母亲,女儿知道您最疼我了!”宋文悦撒娇道,心里暗喜,自己不是宋大夫人亲生的又如何?她的心还不是偏着自己!
第7章
翌日一早,宋瑶竹就让人去问谢离危的下落。
她昨晚去听雪院堵人,结果都在那睡了半宿也没见到人回来,也不知道忙什么。
“王爷不在......”秦嬷嬷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道,“前院说王爷出城打猎去了,昨晚没回来。”
宋瑶竹:“......”
得,连这个弟弟都靠不住了。算了,还是自己上吧!
梳妆打扮好后,宋瑶竹带着人去大门上马车。路过花园的时候,在彩银彩金惊诧的目光下,她摘了朵绿菊戴在了头上。
“王妃,带绿会不会不太好?”彩银小心提醒道。
宋瑶竹小手一挥,“不妨事!”
很快到了宋太师府,因着逍遥王府和宋太师府一样,空有虚名没有实职,宋太师也不怎么将谢离危放在眼里。因而只让下人在门口迎接。
宋瑶竹并不在意,自己下了马车,跟着奴婢往正堂走去。她的身后呼啦啦跟着二十多个奴婢婆子,将王妃的架势摆到极致。
主位上,宋太师鹤发白眉,虽然年岁已高,但看着依旧精神奕奕。
宋瑶竹看到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为旁的,这位宋太师是前朝帝师,哪怕宇文无极继位,依旧保留了他太师的地位,继续担任几位皇子的老师。
虽说他几个儿子教的不怎么样,但他调教皇子的本事还是很强的。
“起身吧。”宋太师喝了她敬的茶,随口问了句:“王爷没来?”
虽然语气淡淡,但宋瑶竹听出了话中的试探之意。一个没有官职的闲散王爷,在妻子回门的时候不出现,说明了什么?
说明根本不给她这个新婚妻子颜面!
宋瑶竹落落大方地起身,丝毫不惧宋太师的目光。她腰身笔直,盛装只是让她更加夺目。
“王爷昨日出城围猎,一时耽误了回城的时间,想来现在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她这话说的,也不说谢离危来还是不来,叫人摸不准她在王府里的情况。
宋太师微微打量了下这个孙女,果然是人靠衣装。现在穿着王妃的服饰,连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不过他也不指望这个孙女为自己所用,毕竟不是养在身边的。
“嗯,你和你父亲母亲说话去吧!”
宋太师说完带着人走了,他等会儿还要去给皇子们上课。
宋太师一走,整个大堂的氛围瞬间松了下来。
宋成章本想仗着父亲的身份,警告宋瑶竹几句不要给宋家惹事,只见她径自坐上了方才老爷子坐过的主座,眉头狠狠一拧。
“宋瑶竹,长辈面前你安敢放肆!”
宋瑶竹接过彩金递来的茶,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她这副无视人的模样叫宋成章恼火不已,他本来就嫌弃这个举止粗鄙的女儿,现在嫁人了竟更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这让他怎么能容忍!
“父亲莫要生气,想来姐姐这几日在王府疏于礼仪,因而忘记了。”宋文悦低声安抚道,实际上是在给宋瑶竹上眼药。
宋瑶竹也不管,自顾自喝茶。
“姐姐也真是,父亲和母亲在,你怎么能做主座呢!”宋文悦说着瞟了一眼宋瑶竹。
本以为自己还会看到个行为拘谨,胆小如鼠的女人。却没成想,主座上的女人坐姿仪态仿佛用尺量出来一般端庄,且形容十分松散,好像在自己的领地。这让宋文悦心生不快。
“放肆!”秦嬷嬷得了宋瑶竹的眼神,立马斥责道。“宋四小姐,你乃是宋太师的孙女,难道不知道王妃的品级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都黑了!
之前让宋瑶竹替嫁,就是吃定宋瑶竹性子软好拿捏,现在这模样,分明就是小人得志!
他们大意了!
“说起来,诸位还未向我们王妃行礼呢!宋太师乃是皇子之师,想来最重规矩,请诸位不要坏了祖宗规矩!”
秦嬷嬷的话像是当头一棒敲在宋家大房人的头上,他们瞧不起的乡野村妇,本该是被他们抛弃的弃子,该是他们嘲笑宋瑶竹不懂礼数,目不识丁,被逍遥王厌弃才是!
怎么现在轮到他们被她用王妃之位拿捏了!
主座上的宋瑶竹慢吞吞品着茶,什么都没说。而宋家人自然不愿意对她一个没养过几年的女儿下跪,场面一时焦灼起来。
“姐姐,本来你回门是高高兴兴的事情,怎么一回来就摆谱呢?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宋文悦委屈巴巴地说着,话里话外都是谴责宋瑶竹可以搅得家宅不宁。
“宋瑶竹,你该知道你是宋家嫁出去的女儿,你什么样的身份还要我提醒你吗!”宋成章语气不善道,“王爷今日未陪你回门还不够说明一切?你迟早被王爷厌弃,到时候王爷再纳新人,你能仰仗的除了娘家,还有谁!”
宋成章知道弯弯绕绕的话,宋瑶竹听不懂,干脆直接明了的说“哪怕当了王妃,娘家才是她的仪仗”。
宋瑶竹侧首,半垂着的眼眸扫向宋成章,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宋成章竟然有种脊背冒汗的感觉。
“嬷嬷,按照规矩,五品官员可以直呼王妃名讳吗?”
秦嬷嬷两手交叠在腹前,面上不显,实际上手心冒出的汗快浸湿衣裳了。
这父女打对台戏,王爷怎么可以不在!
“回王妃的话,不可。”
宋成章的脸已经快黑成锅底,他竟然被自己瞧不上的女儿,指着鼻子说是五品官!
父亲是太师已经是他一辈子的痛点,年过而立却毫无建树,只凭父亲学生的关系谋了个五品官职。旁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就算了,现在竟被她叫破!让他情何以堪!
“宋瑶竹,你知不知你的王妃之位是我们为你谋来的!你怎么能如此不知感恩!”
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宋成章,宋瑶竹嗤笑一声。她没旁的意思,单纯为了侮辱他。
果不其然,宋成章直接炸了。
“来人!请家法!我要好好教育这个不孝女!”
他话才落下,宋瑶竹带来的婆子们立马往前一站,像堵人墙似的让宋成章的气势消了大半。
“宋大人有句话说错了。”宋瑶竹理了下袖口,平静道:“本妃的仪仗从来不是宋家,是王爷。”
场内众人听到她说的话静默了一瞬,旋即宋成章不屑道:“就凭你?你也配!”
“本王的王妃,轮得到你说配不配!”
第8章
众人诧异地朝声音来源看去,宋瑶竹也很吃惊,本以为谢离危今日不会来。不过现在出场也不算晚,且时间拿捏地刚刚好。
而一旁的宋文悦小心翼翼地打量谢离危,男人身姿挺拔,气度不凡。脸上戴着半副银面具叫人看不出整体的容貌,可露出的下半张脸和面具下的一双凤眸可以推测出他容貌不凡。
宋文悦想到京城中有关男人的传言,立马收回了视线。长得再好看又如何?还不是蛇蝎心肠!再加上宋太师不让家里和谢家扯上关系,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让宋瑶竹替嫁的事情。
“王爷!”宋家众人慌忙行礼,宋成章心里暗恨,怎么无人通报!
谢离危冷哼一声,视线穿过众人落到他们身后的宋瑶竹身上。他本以为宋瑶竹是宋太师刻意安排进府的人,现在看来不是那般。
哪有人三朝回门就和娘家闹掰的呢。
而现在,主座上的女子不慌不忙地和他对上视线,还是秦嬷嬷抬手碰了下她,她才意识到要起身迎一迎他。
谢离危也不说起身,越过宋家一家子人走到宋瑶竹的面前。
“本王来迟了,不过倒也看清了宋大人是如何欺负本王的王妃!”谢离危的声音不怒自威,叫宋成章心里发虚。
他这不是还没欺负呢吗!
而宋瑶竹看着谢离危,眨了眨眼睛。心想他是要和自己在外面扮演夫妻情深吗?
那正好合她的心意!
“王爷一大早就赶来,可用了早膳?若是没有,妾身这就叫人传饭。”说着看向宋大夫人。
宋大夫人无语极了,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怕谢离危没有实权,可他是先皇后的弟弟,皇上“宠爱”的臣子。
“是是是,瑶儿说的对,王爷一大早赶来,定然没有用饭吧,我这就叫人备饭!”
宋成章也立马道:“方才都是误会,下官平日里管教子女比较严厉,一时忘记了王妃已经出嫁,只当她还是在家里时的样子。”
谢离危眼睑半垂,都是他的王妃了,宋成章都敢请家法,可见宋瑶竹之前在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谢离危没应话,宋家人还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王爷,您去用饭,我和妹妹去院子里逛逛。今日阳光这样好,可不能辜负了好时光。”
谢离危看向宋瑶竹,只觉得她笑里藏刀。
“好。”且看她如何作妖好了。
谢离危摆了摆手,宋家人这才敢起身。宋文悦脸上带着得体地笑容,带着宋瑶竹去后院。
她有点不相信,今日的宋瑶竹能如此端庄。
定是装出来的。
“姐姐,妹妹听闻王爷后院有两个很受宠爱的庶妃,姐姐可有看见?是不是天仙一样的人儿?”
宋瑶竹微怔,她没见到有庶妃来给她请安啊!
只听秦嬷嬷斥道:“宋四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随意打听旁人后院之事,这便是宋家的规矩吗!”
宋文悦脸一白,她本来是想用庶妃来刺激宋瑶竹的,没想到被这老东西拿住话头。若是这话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宋文悦忙上前挽住宋瑶竹的手,拉开和秦嬷嬷的距离。
她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宋瑶竹说:“我只是听闻王爷辣手摧花,会用女子做花肥养料,而那两位庶妃一直得宠,想来定是十分貌美,才让王爷怜香惜玉,所以才好奇。”
她说着,得意地看向宋瑶竹,期待从她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
可惜,没有。
宋瑶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抬首扶了扶鬓发上的绿菊。
“妹妹说的是这花的花肥?”
宋文悦盯着她发髻上的绿菊,心里已经酸的冒水。
绿菊因为颜色稀有,且很难培育,所以在上京能卖到千金一株。但这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谁家若是得了一棵,自然要宴请友人炫耀一番的。
可现在,那么昂贵的秋翠,就这么戴在宋瑶竹的鬓发上,简直暴殄天物!
果真是乡下来的,不识货!
“姐姐倒是因为我得了门好姻缘,希望姐姐日后不要忘了妹妹的好。”
宋瑶竹心里嗤笑,她的记忆里,原身在宋家待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原身每一次受罚都有她宋文悦的影子。
这亲事也是她自己不愿意,现在倒是想捡现成的,想得美!
“那是自然,本妃不会忘记妹妹的。说来,母亲为妹妹找的人家一定强过王爷吧?母亲向来疼你,总不会愿意日后我们姐妹见面,都让你给我行礼的。”
宋文悦被当头一棒钉在原处,是啊,现在宋瑶竹是一品王妃,日后自己见到她都要行礼的!
她怎么能接受!
忽地,她想起了昨日母亲说的话。三皇子似乎要开始选妃了?
宋瑶竹将她眸中变化的神色都纳入眼中,心中嗤笑。
她向来喜欢杀人诛心,引导人放大自己内心的欲望,让他们最终葬送在自己的野心之中,满含遗憾和怨恨的死去。
宋瑶竹没在宋府待多久,就和谢离危一并离开。
临走前,宋文悦还不怀好意地问她参不参加后日上京诗社举办的雅集。宋瑶竹淡笑回应,那模样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气得宋文悦差点缴烂了帕子。
马车上,谢离危的眸光从上往下地打量着她,忽地视线落在她头上的菊花上。
这花是上午摘的,现在蔫耷下来,没了鲜活之色。
谢离危勾勾唇角,伸手摘了她鬓上的花。
“王妃知道这些花是本王亲手种植的吗?”
宋瑶竹点了点头,她不仅摘了他的花,还挑了个最贵的。
“这株绿菊名为秋翠,在京中价值千金,培育极为困难,独独本王将它养得极好。你可知缘由?”
宋瑶竹配合地摇了摇头。
“这些年如你这样假借阿姐名义接近我的女子多了去了,本王杀了她们,用她们的尸身沃成花肥。你不知道那些花开得多艳丽,连皇上都赞不绝口。”
宋瑶竹眨了眨眼睛,配合地缓缓抬起两只手捂住了嘴巴,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些死的女子怕都是宇文无极送来的细作,谢离危杀了她们之后还变着法给宇文无极送了回去,宇文无极知道后又不能拿谢离危怎么样,还得夸他花养得好,宇文无极怕不是气得脸都绿了!
想想那场面,宋瑶竹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离危:“......”
他在恐吓她啊!
“对不起王爷,妾身没忍住,实在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哈哈哈!”
谢离危咬牙切齿,将绿菊攥进手心,狠狠碾压后在她面前摊开。“你不怕本王将你做成花肥!”
第9章
宋瑶竹看着面前被碾碎的菊花,抬手覆在他的手心上。
“王爷方才不是也听到了,我说过,我的底气从来不是宋家,是王爷你。”
谢离危的手心如被火燎了似的,又听她说:“开诚布公一下,我要宋家人死!”
她的语气果断又狠厉,让谢离危不免升起警惕之心。
“你是宋家的女儿,你觉得本王会信你说的话?”
“日久见人心,王爷不要急于一时。”宋瑶竹冲他眨了眨眼睛,“至少我们现在是盟友不是吗?”
谢离危冷哼一声,刚要抽回手,却被她攥住手腕。她拿着帕子一点点将他手心里的花瓣残渣擦干净,神情温和又认真。
让他又想起来了阿姐。
谢离危压下心头的烦躁,将手抽了回去。
“想做本王的盟友,你还不够格!”
宋瑶竹笑笑,她的后背靠在车厢上,得体又端庄。
“王爷,我是您的王妃,和您是荣辱与共的一体。也许您现在还不相信我,但没关系的,我愿意等您接纳我的那一天。”
谢离危抿唇不语,她的行为举止实在不像个乡野长大的女子。
“妾身知道自己和先皇后长得有几分相似,王爷每每见到我,怕是要感伤,若是王爷介意,那妾身以后都戴面纱。”
“不必,你怎么和我阿姐比!”
嘴上这么说着,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诡异。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两片同样的叶子,自然也不会有两个相同的人。更何况宋瑶竹和阿姐只有七八分的相似而已。
可她的行为举止都让他想到阿姐,这种感觉是打心里生出的亲近感,叫他心生恐惧和彷徨。
一个人真的可以模仿另一个人到如此相似的地步吗?
“那妾身放心了。”
宋瑶竹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感觉,按理说自己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再深的伤痛也该愈合伤疤。可谢离危给她一种从未走出来的感觉。
她已经是一个永远停留在过去的人,所以她希望他能走出来,不要停留在过去。
“听说王爷平日闲暇,会去参加一些诗集雅会?”
谢离危看到她的眸子一转,好吧,铺垫了那么多,原来是想说这个话题。
“怎么,王妃也有兴趣?”
“王爷知道的,妾身没读过什么书,自然想出去见见世面。”
谢离危也想看看,她怎么处理这个将她推出去挡灾的妹妹,于是道:“昨日贵妃召了宋大夫人入宫,寻问了宋四小姐的婚事。”
宋瑶竹思绪飞快,立马联想到了宇文无极看到她时的眼神。
怕不是觉得宋三像谢婉清,所以打起了宋四的主意?
呸!老东西,年纪都比宋成章大了,他想得挺美!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错。
谢离危见她眼珠子轱辘乱转,继而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在他面前如此不隐藏自己?
“王妃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王爷不是早就想到了,所以才提点妾身的吗?”
二人都在用问句,却说着心照不宣的话。谢离危只觉奇妙,秦羽总说他的心思难猜,怎么宋瑶竹一下就猜中了呢?
定是秦羽太笨了!
“三皇子的年纪也到了议亲的时候,王妃怎么不认为贵妃是在替三皇子做打算呢?”
“宋太师已经是皇子之师,本就有师生的名义,没必要再结亲家浪费一门姻亲,贵妃自然该给三皇子谋一个有助益的岳家。”
言下之意,宋太师没有实权,对抢皇位没任何帮助。
“王爷手上可有人用?不需要做什么,只提醒下那些官眷们,三皇子该成亲了。”
贵妃召见宋大夫人,第一次见面必不可能直接跟人家说“皇上看上你女儿了”这样的话,只会频繁邀请宋大夫人和宋四小姐,然后制造她和皇上的偶遇。再顺理成章地将人抬进宫里。
毕竟是宋太师的孙女,若是宋文悦死活不愿意入宫,皇上还能不看在宋太师的面子上算了?
她偏不能让这件事算了。
这件事若是成了,她什么损失都没有,但能让宋文悦和贵妃都不痛快,为什么不干?
必须干!
“哼!本王的人凭什么给你用!”
虽然他也打算这么干,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岂不是显得他很听话,很没面子?
谁料宋瑶竹并无被他驳斥后的难堪,而是捏起他袖子的一角,轻轻摇晃。
“王爷帮帮忙嘛!难道您不想看热闹吗?”
谢离危一滞,她这点和阿姐一点也不像!阿姐才不会做出这么矫揉造作且轻浮的事情!
撒娇......
成何体统!
谢离危梗着脖子抽回袖子,没说应,也没说不应。只是到了后日市集的时候,前院一大早就来人提醒宋瑶竹今日还有市集要参加。
宋瑶竹心里发笑,谢离危怎么这般傲娇了?
“王妃,王爷肯带您出去是好事呀!您可要好好打扮!”彩金激动不已道。
宋瑶竹想了想,也是。在宋文悦面前秀恩爱,气得她头脑发昏。人在不理智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往往会让人大吃一惊。
谢离危等了半个时辰,而后见到宋瑶竹珠光宝气地出来,眼睛差点要被闪瞎。
他眼皮子直抽抽,很想甩前两日的自己两巴掌。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像他的阿姐!
“王爷,妾身美吗?”
宋瑶竹张开手臂缓缓转了个圈,美不美不知道,她身上的金簪玉石反射的光线让谢离危觉得,她是一个巨大的陈列台。
谢离危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开始后悔自己答应带她出门的事情。
见他嫌弃,宋瑶竹轻笑地跟了上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还不得将宋四给酸死呀!
马车很快到了举办市集的茶馆,今日茶馆已经被包,外面停的都是世家的马车。宋瑶竹跟在谢离危一路畅通到了茶馆后院。路上不少人打量她。
“姐姐,原以为你今日不会来呢!”宋文悦笑着迎了上来,看到她一身珠光宝气,心里暗讽她果真上不得台面。
“知道妹妹在,我怎么能不来呢!只是在外面走动,妹妹怎么穿得这样朴素?”
宋文悦:“......”
谢离危:有点想笑。
第10章
宋文悦怄气死了,她今日穿着月白长裙,头上戴的珠钗也是当季的新品。虽说素了点,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怎么到宋瑶竹的嘴里,就成了“朴素”!她怎么不说自己土包子乍富,没见过世面呢!
“自然比不得姐姐得王爷疼爱了。”她强颜欢笑,已经开始后悔凑上来了。
今日虽说是上京诗社举办的市集,可因着往年谢离危的参加,让上京诗社在上京文人圈子里十分出名。凡是上京的学子都以加入上京诗社为荣!
“王爷您忙去吧,我和妹妹去女宾处坐会儿。”
虽然大陈民风开放,但京城这些世家都看重名声,未出阁的女子出门都要戴幂笠或面纱。
茶馆今日也分了男宾区和女宾区,只是用了个屏风隔开,做做样子。
落了座,也不待宋文悦向她介绍自己的小姐妹们,就听宋瑶竹对彩银道:“你让人去沏茶,记得用我带来的那套茶具,不要用茶馆里的。”
和宋文悦交好的几个小姐妹们面面相觑。
讲究的贵人们出门确实会自带茶具和茶叶,但她宋瑶竹什么出身?她也敢在他们的面前摆谱了?
真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了!
“不知道王妃自带了什么茶叶?我们可有口福?”
宋瑶竹噙着温柔的笑,道:“五百两一斤的茶叶,本妃觉得你们可能喝不起。”
众人:“......”
人的嘴,怎么可以说出这样刻薄的话!
宋文悦更是气死了,她想看到的是宋瑶竹被逍遥王折磨得不成人样,而不是她在自己面前炫富!
想想来气,兀自起身道:“我出去透透气。”
几个小姐妹纷纷跟了上去,留下宋瑶竹一个人坐着。
“王妃,咱们这样不太好吧?”彩金小心翼翼地问道。今日王妃非要这么装扮的时候,她就劝过。但王妃执意如此,她也没法子。
她摆了摆,耳语吩咐道:“找个面生的丫鬟跟上去听听她们说什么。”
彩金瞪圆了眼睛,偷......听?
那厢宋文悦和几个小姐妹手挽着手走在院子里,大家都被宋瑶竹那副炫富样气到了。
“之前在你家见到你姐姐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好相与的。怎么现在如此......”
“人家现在是王妃,自然不是我们可以高攀的。”
“不是都说逍遥王心狠手辣,后宅女子少有活着的吗?听说还有直接玩死的,怎么王爷还将她带了出来?”
说话的人压低了嗓音,她也说出了几人心中所想,几人都看向宋文悦。
宋文悦本就不爽,刻薄的话脱口而出:“听母亲说,她和先皇后有几分相似。”
“不会吧!”众人倒吸一口气,旋即有人想起了一桩往事。
“我小的时候听人说,那位扶灵回乡的时候,传出他和尸体共躺一棺的传言。”
“那也太恶心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尸体,合棺只有夫妻能做,谢离危是谢婉清的弟弟,他此举是在告知世人,他对姐姐心怀不轨吗?
宋文悦也倒吸一口,那岂不是便宜了宋瑶竹!
但她嘴上却说:“这样的话可不能让旁人听了去,王爷和先皇后姐弟情深,皇上亲自褒奖过的。”
人总是对八卦充满无限好奇心,虽然大家面上不显,可重回到位置上后,看宋瑶竹的眼神就不对劲起来。
宋瑶竹知道了她们背后议论自己的话,面上不显地道:“听说今日来的青年才俊不少,不知道几位皇子会不会来呢。”
听到“皇子”两个字,宋文悦敏感地抖了下身子。
是啊,自己若是想要将宋瑶竹重新踩在脚下,就要嫁得比她好才行!
三皇子,是她的机会!
这边的谢离危也坐到了评委的位置上,因着皇上封了他一个“逍遥王”的名号,这些年他过得确实逍遥。
什么诗集雅会都有他的影子,加上他年少成名,不少才子都喜欢和他亲近。他名声不好是在后院的事情上,他们这些读书人都是男人,总不能也被他迫害吧?
所以混着混着,他变成了上京有名的点评家。那些才子都以被他点评两句为荣。
不一会儿就有人出来主持今日的诗集,无非就是指定主题让众人作诗,再叫评委点评。
宋瑶竹对诗无感,她早年的精力都在打天下上,自然没空做风花雪月的事情。
闲着无聊,她四下张望,毫不顾忌地打量身边的夫人小姐们。反正在她们的眼里,她就是个没规矩的乡下人,干脆坐实咯。
这一刻,宋瑶竹觉得放飞自我真是爽呆了!
前世因为谢家嫡女的身份压着,她在外不仅是自己,更是谢家代表,不可让谢家蒙羞,一直克己复礼。
现在没了那些束缚,可不就爽呆了!
忽地,她视线瞟到二楼一处包厢,那包厢开了半扇窗户,站在窗户里的人影叫人看不清晰,但她凭自己对宇文无极的了解判断出,那就是他。
什么诗集,值得他亲自出宫来看?
包厢内的宇文无极视线落在那珠光宝气的女人身上,她如此“盛装”,想不夺目都难。
除了相貌以外,和谢婉清没有半点相似。倒是她身边那个宋四,行为举止都很端庄得体,可惜戴着面纱,瞧不清容貌。
“李维,你说,十几岁的人还能教好吗?”
李维听到皇上这句话,心突突地跳。心想,您别不是想把逍遥王妃掳回皇宫,然后好好调教吧?
这可不兴动臣妻的啊!而且这婚事还是您自己赐的!
“皇上,奴才斗胆说一句,民间有句粗话叫‘狗改不了吃屎’,这人的秉性一旦形成,怕是很难改变。”
李维脊背发凉,这么些年下来,他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这个主子在想什么了。
这可是臣妻啊!您身为臣子表率,您怎么敢的哇!
只见主子沉默良久,还是道:“先见见人吧。”
李维怔愣在原地,见谁?宋三还是宋四?
第11章
诗赛已经进行了一个时辰,场上的学子已经从百人减少到了二十人,宋瑶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身边的宋文悦无比嫌弃地挪了挪屁股,十分不想和她坐在一处。
宋瑶竹问彩金:“找个包厢,我得睡会儿。”
彩金瞳孔缩了一下,欲言又止地应声去安排了。
这诗集最是可以彰显才子佳人名声的时候,她家王妃不仅打哈欠,还中途离席去睡觉,都不用想也知道,外头人会怎么议论她们家王妃。
台上的谢离危自然注意到了宋瑶竹的离席,秦羽低声在他耳边说了缘由,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若是他阿姐,才不会做出如此不端的行为!
转头又想,自己怎么又拿她和阿姐作比,分明她连阿姐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才对!
宋瑶竹进了厢房,第一件事就是拆了头上乱七八糟的钗环,然后长舒一口气:“累死我了!”
彩金彩银二人看着,十分无奈,但也只能好言相劝:“王妃,您今日的举止实在不合礼数的。”
宋瑶竹自然知道,不过这样刚好符合自己是“乡下女”的身份。
“我下次会注意的。”她可不想听秦嬷嬷念念叨叨,先提前保证道。
躺上贵妃榻,宋瑶竹心里想着该怎么给宇文无极和宋文悦牵红线。宇文无极出一次宫可不容易,她得把握住机会才行。
彩金彩银见她阖目休息,只好出门去守着。
只是她没休息一会儿,宋文悦便端着一盘点心过来找她了。
宋文悦见她卸了钗环后更加明艳的五官,心头不免嫉妒。明明才回宋家的时候,她的皮肤粗糙得脂粉都敷不上,手上也都是干农活留下的细小口子。
可在宋家呆了三个月,因为不用干活,吃喝比以前好了些,她就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天生好的底子让她嫉妒得心里直冒酸水儿。
“姐姐怎么躲到这儿来了,下面等会儿还有旁的才艺展示呢!”宋文悦笑着道。
宋瑶竹微挑的眼睛盯着她看了看,有了个主意。她起身接过宋文悦手上的点心,然后亲热地说:“妹妹坐,刚刚在楼下,我可没舍得将这茶叶拿出来给你们喝,现在就我们二人在,你快尝尝!”
说着倒了杯茶递给她。
宋文悦晃了一下神儿,心里暗嗤她上不得台面,但颇受用地伸手去接杯子。谁料宋瑶竹手松的早,一杯茶就那么洒在了她的身上。
“啊!”宋文悦惊呼一声,着急道:“我的裙子!我等会儿还有上台表演呢!”
宋瑶竹忙叫彩金彩银进来,“妹妹莫恼,我带了更换的衣裳,你换上我的吧,全当做是我给你的赔礼了。”
一般大族的小姐少爷出门都会带一身衣裳以防万一,但宋家没有那样的排场。
听到宋瑶竹说要将她的衣裳给自己,宋文悦的脸色才好了点。
她挑了件木槿花图案的粉色上衣,配浅紫织金蝴蝶扑花暗纹的马面裙,这么一穿,将她小女儿的娇嫩完全展现了出来。
“妹妹这么穿好看极了,只是这发式和衣服倒是不搭了。彩金,你给妹妹梳一个好看的发髻,簪子也别用太素。”
彩金不知道自家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听话给宋文悦重梳了发髻,又将宋瑶竹的几支簪子簪在她的头上。
一下子,方才还是弱柳美人儿的宋文悦立马鲜活夺目起来。她一直走的都是柔弱美人的路子,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适合明艳的打扮,漂亮极了。
“多谢姐姐了。”看来和宋三处好还是挺有好处的。
宋瑶竹笑着为她戴上面纱,道:“妹妹不是说等会儿有你的表演吗,你快下去,我随后就来。我可要好好看看妹妹如何大展身手。”
宋文悦高高兴兴地离开,宋瑶竹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收拾自己。
楼下诗赛已经结束,主持人正说着下一项活动,正是才女们表现自己的时候。宋文悦今日的才艺是弹琴,她一上台就惹得众才子们倒吸一口气。
待琴声响起,众人纷纷沉浸进去。
“不知是哪家小姐,琴声如此动人,真是令人心向往之。”
“虽看不见脸,但看她如此出尘,想来必是天仙下凡!”
众人议论纷纷,唯独谢离危眸色沉沉。
方才宋四才登台的一刹那,他恍惚以为看见了阿姐。光瞧背影,她和阿姐十分相似。
抬头看到楼上的宇文无极,他心里冷笑。宋家这是准备一招鲜吃遍天?
野心不小啊!
“王爷,属下去问了,宋四小姐在王妃屋子里打翻了茶盏,王妃这才将自己的衣裳借给了她。”
谢离危拧眉,不知在想什么。
而二楼雅间内的宇文无极看着台上正在抚琴的宋文悦,心中情绪翻涌。
她和婉清真像!
“这便是宋四?”
李维立马点头,“回皇上,那确实是宋家四小姐。”
“你告诉贵妃,朕很满意宋四,让她看着安排吧。”
李维连忙应声,背在皇上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还好还好,搞定宋四的难度可比抢臣妻简单多了!
谢离危对后面的活动不感兴趣,宇文无极走后,他便也下了台去找宋瑶竹。
宋瑶竹还躺在厢房的贵妃榻上,只是换了身轻便地衣裳,头发也简单挽着,没有过多的装饰,松散的眉目让她看上去像是慵懒地猫,贵气又骄矜。
可这两个词本不该和宋瑶竹这个乡下长大的女子有关才对。
“今日宋文悦的装扮是你做的?”
“妹妹的衣裙弄脏了,我只是借了身衣裳给妹妹。”
对上谢离危洞悉她的目光,她依旧不慌不忙。她死不承认,他又能奈自己何?
谢离危并未追问她,倒是走到桌前拿起一支金簪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宋瑶竹抬眼看他,只见他又将金簪放下,换了只玉簪在她面前比划。最终将玉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谢离危的动作有点粗暴,宋瑶竹不免痛得紧皱眉头。
“以后少打扮自己,你不打扮的时候才是最像她的时候。”
第12章
厢房内陷入一场难以言说的静谧中,宋瑶竹是被无语住的。
自己成为了自己的替身?
不对,谢离危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
啊不对不对,谢离危这是在试探自己。
她的身份可是个从乡下来的目不识丁的“村姑”,可她重生到宋瑶竹身上后,就没想过要遮掩,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自然不符合“村姑”的人设,谢离危怀疑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这是怀疑自己刻意模仿谢婉清接近他?
宋瑶竹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玉簪,笑盈盈看着谢离危道:“王爷,我听说男子为女子簪发是表白的意思,王爷......”
她话还没说完,发髻一抖,那支玉簪被他拔下又扔回到桌面上。
“本王要回府了,你若不想自己走回去,就快点收拾!”说完他将垂到胸前的马尾撩到背后,大步出了门。
宋瑶竹看着他的背影,好笑着摇摇头。
虽然长大了,但还是挺不经逗的。
马车上,谢离危一边揉搓着发尾上的珍珠坠子,一边在脑子里复盘自己和宋瑶竹相处的点点滴滴。
教导她的人必定是个对阿姐十分熟悉的人,这个人是谁?目的是为了什么?
看宇文无极的反应,他定然是不知情的。背后之人是冲他还是宇文无极来的?若是冲着宇文无极去的,那岂不是说明当年阿姐的死确实蹊跷!
他得想法子从宋瑶竹嘴里撬出点东西来才行,可她偏偏不怕他。
这些年,他可是很努力地在经营自己的恶名!连宋文悦听说要嫁给他,都吓得立马找宋瑶竹替嫁,可偏偏宋瑶竹不惧他。
这变相说明幕后之人也很了解他,而宋瑶竹从那人的口中了解到的自己,一点也不可怕。
说不定,宋瑶竹和自己的目标一致,他们都是要宇文无极死!
若真是如此,那就有趣极了。
正想着,宋瑶竹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一入座,她便问:“王爷,今日的诗集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然宇文无极为什么会亲自来一个小茶馆?
谢离危抬眸睨了她一眼,打听消息倒是直来直去。
“本王作何要告知你?”谢离危冷哼一声,这个女人刚刚还敢言语调戏他,现在就来他这里要情报,当他是什么冤大头吗!
谁料宋瑶竹忽地凑近他,那张放大在眼前的脸让他心头一跳——纯纯吓得。
“王爷这是吃软不吃硬?那妾身跟您撒娇呗,王爷就告诉妾身~嘛~”
谢离危被惊出一身恶寒,将她推到一边去,才沉声道:“今日的诗集是武定侯府的世子所承办。”
点到为止,若她是个聪明人,那她自然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宋瑶竹思索了一番,虽时隔十年,她对朝中的局势并不甚了解,但武定侯驻守在武定边关,轻易不得离开,世子却和文人走这么近,这难免涉及到站队问题。
而宇文无极如今未到四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儿子在这个时候就有不臣之心。
所以今日过来是为了视察啊。
宋瑶竹笑道:“原来如此,不然我就说,什么样的诗集值得王爷亲自去呢。”
谢离危半垂眼睑看向她,她是在试探他和武定侯的关系?
“本王天生爱凑热闹,不管是谁办的诗会酒会,只要给本王发帖子,本王自然不负相邀。”
宋瑶竹“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那边李维回了皇宫,亲自走了一趟未央宫。
贵妃正在院子里头听曲儿打发时间,看到李维进来,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子。
“皇上那儿有什么吩咐吗?”
李维看到这位主儿,脊背就开始冒冷汗。
“是,皇上说贵妃什么时候得空,可以在宫里办个宴席,邀请些夫人小姐们来赏赏宫里新得的花儿。正巧三皇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让您看着办儿,早点让三皇子娶亲生子,绵延子嗣!”
贵妃不动声色地应道:“本宫知晓了,待本宫选选日子就给各家夫人们发帖子。”
李维得了承诺,立马退出了未央宫。而他一走,未央宫内的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连台上唱戏的伶人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贵妃起身往殿内走去,一进殿,抬手抱起柜子上的花瓶就狠狠砸在了地上。宫内的奴才和宫女立马全都出去,只剩下亲信莫雨。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
“你让本宫如何不气!谢婉清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就是投胎现在都能跑能跳的了,他还在想着她!”
当年皇上找到她,让她给谢婉清下毒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激动。她以为谢婉清死后,自己就可以当上皇后,可结果呢?
她还是贵妃!十年如一日!
他倒是成了深情如一的好皇帝!
“娘娘,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不会影响到您的位置的!”
“但是本宫看着膈应!”
贵妃怎么能不气,年轻的时候,她想要宇文无极独一无二的爱,可他全都给了谢婉清;后来她不奢求了,想要至高无上的位份,可他依旧为那个死人保留着!
“他倒是情深义重,让我母子三人受尽委屈!”
“娘娘慎言!”莫雨抚着贵妃的后背给她顺气,“就算娘娘不出这个面,皇上也有旁的法子让自己如意,您何不顺了他的意,还能让他记着您的好呢?”
“记得本宫的好?他倒是让本宫和儿子得到点好处呀!前朝让他立太子,他拖到现在!”
“娘娘!”莫雨急忙捂住贵妃的嘴巴,“不可妄议国事!娘娘要知道现在搏得皇上的好感,将来都能惠及大皇子和三皇子就够了。而且三皇子确实该议亲了,您只当这次的宴会是为三皇子选妃即可。”
贵妃冷笑连连,在屋中踱步,又喝了几杯凉茶才消下火气。
但她还是忍不住介意皇上的用意,道:“本宫听说,是因为那宋三肖似谢婉清,才让皇上动了宋四的主意?你将她的名字记上,回头给她送个帖子,本宫倒要看看,她有多像!”
莫雨闻言暗暗叹息,“是!”
第13章
收到贵妃的帖子时,宋瑶竹正在院子里泡温泉。
谢离危无事不来后院,她也不用和他周旋,乐得每日吃喝玩乐。
知道王府的后院有个人造温泉后,更是每日都来泡,泡得皮肤出褶子了也乐此不疲。
“这帖子王爷看过没有?”
“王爷看过了,让奴婢拿给王妃瞧的。还吩咐奴婢提前给您准备好衣服首饰,不能再让您乱穿了。”
“......”
她承认自己上次是有点丢人,但那不是她故意的嘛!
“去呗,你们给我们准备下衣裳。”想了想又对彩金道:“你差人去趟宋府,问问宋四有没有收到入宫参宴的帖子。若是有就让她过来一趟,就说本妃要做衣裳,顺便给她一道做了。”
彩金欲言又止,实在不明白那位宋四小姐明摆着看不起她家王妃,为什么王妃还对她那么好。
但王妃吩咐了,她自然要去办,于是让人走了一趟宋府。
第二天宋文悦就高高兴兴地来了,“没想到姐姐还记着妹妹。”
这个傻子还真是傻得可怜!
“都是一家人,当然要记着妹妹了。而且妹妹若是像那日参加诗集一样,穿得那样朴素,丢得也是本妃的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妃发达了就忘记娘家了呢!”
宋文悦:“......”
她好想堵住她那张该死的嘴!若不是想着能用她的首饰和衣裳在宴会上出出风头,说不定能入贵妃娘娘的眼,她今日也不用如此忍气吞声坐在这里!
“妹妹只是穿得低调了些。”
宋瑶竹摆摆手,一群丫鬟捧着颜色鲜艳的料子走进屋子里,那些料子都是上好的蜀锦,看得宋文悦眼睛都直了。
她虽然出身名门,但宋家并不富贵,她的吃食穿衣都是中等。这样好的料子,更是她舍不得花费的。
“妹妹挑挑料子,索性一口气多给你做几身衣裳,让你换着穿。”
宋文悦听了后眼睛直冒光,但面上还是收敛着,只挑了三匹料子。
“真是麻烦姐姐了!”
她笑得不好意思,心里更是觉得哄好这傻子,以后多得是自己的好处!等她嫁给了三皇子,她就不必在她面前虚与委蛇了!
回了宋府,她也是满面高兴。宋大夫人见她如此开心,也问她在王府的事情。
“她对你如此大方?”宋大夫人不可置信,毕竟回门那日,她可是和宋家撕破脸了呢。
而且谢离危这厮,还特地写了折子去皇帝面前告状,说宋府如何如何欺负他的王妃。
皇上不是第一回收到逍遥王府的折子,谢离危这厮每次上折子都不是为了政事,全是告状!
今日出门被这家的人骂了,他转头在折子里蛐蛐人家交给皇上看;明日出门被坏掉的路颠了受惊,立马写折子让皇上去修路;后日被人打上门骂他告状精,他立马写折子哭诉自己没长姐疼,活该被人欺负。
皇上是对他无语至极,且无可奈何!
而且这样的家事,他又管不了,只能将折子给宋太师看。宋太师看完回家后就将他们大房狠狠骂了一通。
宋大夫人还心梗着呢,昨日听到宋瑶竹要给宋四做衣裳就觉得她不怀好意,没想到真的只是做衣裳?
“想来姐姐那日回门,只是因为生气我们非逼着她嫁给逍遥王,所以闹脾气。如今在王府里过得好了,就开始感念母亲父亲的好了。姐姐之前一直在乡下,没有父母疼爱,好不容易有了亲人,定是想和我们好的。”
宋大夫人这么一想,再思及宋瑶竹刚回府时对自己殷勤的劲儿,也觉得宋文悦说的有道理。
“不错,她是你的姐姐,给你做点衣裳是应该的。她如今是王妃,你和她好好相处。改日让她回府吃饭,缓解缓解她和你爹的关系。”
宋文悦连忙应下,心里却想,她在宋瑶竹那里得好处就行了。若是宋瑶竹和宋大夫人亲近起来,哪里还会有人疼她?她又不傻,才不会让她们母女关系缓和呢!
寒露之后,气温急剧下降。宋瑶竹屋子里已经开始摆炭盆,小日子过得舒心,身上的肉也多了起来。
书房内,彩银很认真地禀告道:“王妃每日辰时才起,用完早膳后在院子走动里消食。而后就打打八段锦,打完八段锦后就开始小睡,睡醒后开始吃午膳;吃完午膳,王妃就让人准备泡温泉。泡完温泉已经是申时,王妃就让人给她念书听。到酉时用了晚膳,就熄灯休息。”
“每日如此?”
“是的。”
谢离危沉默了许久,这和养猪有什么区别?
“她没想着要出门?”
彩银摇了摇头,“奴婢也劝王妃可以出去散散心,王妃说王爷......”
她顿住,不敢再说。
谢离危直觉那女人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还是想听。
“你说,本王恕你无罪。”
彩银这才硬着头皮,一口气道:“王妃说您狗不理的,出门定会被人嫌弃,她觉得丢人!”
谢离危:“......”
还真是给她脸了!
“继续看着她!”
看来是她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所以没和她背后的人联系。他倒要看看她能按捺多久!
很快就到了宫宴那一日,因着中秋宫宴早就过了,加上宇文无极一直秉着节省的原则,宫中一项少有大额开支。突然间举办这一场宫宴,再加上之前谢离危散出去的言论,来参宴的夫人小姐们多少都认为是为三皇子选妃。
因此,这日早上,皇宫门口是百花齐放。各家姑娘们都打扮得明艳夺目,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宋文悦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感慨,还好宋瑶竹给她准备了衣裳,不然她今日怎么也不能出彩了!
而宋瑶竹今日的服饰是秦嬷嬷准备的,没再像先前那样什么都往头上戴的俗气。但今日是正式场合,也戴了套红宝石金蝶纷飞头面,配上暗红色金丝鱼鳞纹牡丹花绣花袍子,显得贵气逼人。
谢离危先下马车,在宋瑶竹下车的时候亲自将手递过去搀扶她,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
宋瑶竹看着递过来那只手指细长的手,顿住了。
第14章
谢离危的手很白,但他的手掌上有许多伤口,那些伤口都已经是陈年旧伤,像是几条肉虫一样在他的掌心纵横交错。
宋瑶竹的心脏紧缩了一下,旋即将手覆上了上去。二人牵着手,嘴角噙着得体的笑容,像是一对恩爱无比的夫妻。
可宽大的袖子下,宋瑶竹紧紧捏着他的掌心。
谢离危不免蹙眉,微微侧身在她耳边咬牙低语:“王妃的手劲倒是不小。”
宋瑶竹嘴角的笑容还挂着,也学他的样子,嘴唇几乎未动地回道:“妾身第一次进宫参宴,难免紧张。王爷多多担待。”
袖子下两只手互相较劲儿,宋瑶竹敏锐发觉出,谢离危一个八尺男儿,但右手的力气竟然和她一个弱女子差不多大,这简直匪夷所思。
宋瑶竹微微侧首抬眼去看他,想知道他这么些年经历了什么,还有面具下的那张脸究竟怎么样了。
但她抬眼的瞬间,和谢离危垂下的眸子对上。那模样落在谢离危的眼里,像是在挑衅他......
谢离危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捏着她的手往宫门口走。
宋瑶竹踉跄了一下,立马跟了上去。
她哪里能明白自己的手劲儿有多大。原身在乡下的时候干了不少的农活,并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大小姐,她单手提个十斤的水桶都不在话下的。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她嘟囔一句,只觉得孩子大了不好哄了。
可这话还是被谢离危听到了耳朵里,更想原地掐死她了!
然而宫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不少小姐夫人偷偷打量着他们夫妻二人,等着看热闹。
就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袖子下的小手又探出指尖在他的掌心挠了挠。他见她狡黠一笑,“王爷可以欺负妾身,可不能让别人也欺负了我去。”
谢离危轻哼一声将视线撇开,“用得着你说,欺负你就是在打本王的脸。本王自不会让人这么干!”
很快宫门打开,贵妃身边的高公公亲自带着宫女出来迎接各位女眷去后宫。
“你自己小心。”
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两方要各自先去拜见皇上和贵妃后,才会到御花园那赏花。也是为了方便男女双方“相看”。
宋瑶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才松开手和领路的小宫女走了。
而谢离危还站在原地,想着她方才提醒他的话,和她手指的触感。自从阿姐走了之后,就再无人这样关心他了。
他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像个疯子,可他又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疯掉。
这种清醒着的痛苦让他时常出现幻觉。起初见到阿姐的幻影时,他是高兴的,几乎日日沉溺于和阿姐见面的时刻。
自那时起,身边的人脸上的愁苦越来越深,逼着他喝药,喝完药后,他会很久都看不见阿姐。因此,他总是偷偷断药。
那段浑噩的时光,过去太久,以至于他都要想不起来自己每次见到阿姐时的欣喜。
如今,宋瑶竹频频让他幻视阿姐,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的幻想?
看着宋瑶竹渐行渐远的背影,谢离危也抬步往乾坤殿去。
宋瑶竹走在一堆命妇小姐之中,因着她品阶高,她走在队伍的前头。在她前面的只有年纪稍长的一品诰命和公主们了。
众人一一去了未央宫向贵妃问安,宋瑶竹还是头一回站在下手的位置去看贵妃。
贵妃高娉和她是青梅,二人自小关系要好,可自从她认识宇文无极后,这一切就变了。她真心对待她,她却亲自给她喂毒药。
可真是姐妹情深!
袖子下的手指交叠,因为用力而泛白。宋瑶竹面上并未显露出其他的情绪,她和其他的命妇们一同行礼,而后被安排坐下。
坐在凤位的贵妃和几位老夫人寒暄了几句,又单独和大皇子妃说了说话,这才不疾不徐地出声问道:“今日逍遥王妃可来了?”
在场众人纷纷朝宋瑶竹投去目光,宋瑶竹落落大方地起身走到殿中,对着贵妃福了福身子。
“妾身在。”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像个棒槌一样狠狠敲在贵妃以及在场几位后妃的心上。
先失态的是淑妃,她猛然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地盯着宋瑶竹,又慌乱地向贵妃投去目光。
“淑妃。”贵妃沉声道,“你今日身子不爽可以不用来向本宫请安。”
淑妃艰难咽了咽口水,立马行礼,“妾身今日身子不好,扰了诸位兴致,妾身先行告退!”
贵妃摆了摆手,淑妃像是逃难似的立马出了未央宫,路过宋瑶竹的时候,她险些因为腿软摔倒,还是宫女扶了她一把。
她失态得太过,令在场的女眷们都提起了疑惑。
高居凤位的贵妃也捏紧了扶手,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还是未料到宋瑶竹会和谢婉清这样相似!
原先的宋瑶竹只是容貌上的相似,可现在的宋瑶竹,她的仪态气度都令贵妃以为,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年轻时候的谢婉清!
深吸一口气,贵妃才道:“真是个标致的人儿,听闻你早年在民间吃了不少苦,现在可还习惯?”
“回娘娘,妾身如今过得很好。”
这世上几人能得她的机遇可以重来一次?只要还活着,以前的账可以慢慢清算。
“你是个有福气的,好好侍奉逍遥王。”贵妃又说了几句,道:“今日宋大夫人可来了?”
宋大夫人立马走到人前行礼,“臣妇在。”
“听闻你和先皇后姐姐的生母是表姐妹?”
宋大夫人点点头,但她并不喜欢自己这个早死的表姐。她嫁得比自己好,还生了个有凤命的女儿,发达后并未惠及到她,且每每提及,公公都要训斥她一顿。因此,她在外都不说自己这个身份的。
加之谢婉清死了快十年了,众人也都淡忘了此事。
“原是如此。”贵妃淡淡道,“方才见到逍遥王妃的时候,本宫还以为见到了姐姐呢。”
她这话不轻不重地落在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那些年长的命妇们都是人精,她们自然早发觉了端倪,都目不斜视,也不说话。
“本宫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可惜了姐姐红颜薄命,这些年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起我们三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唉......”
众人听到她长叹一声,又说:“今日宋四小姐可来了?”
宋文悦头一回儿进宫,十分紧张,听到贵妃点她的名字,紧张不已地走到人前行礼,因为太紧张甚至还磕绊了一下。
高贵妃见到她,心里十分不满,单看外形,她和宋瑶竹很像,和谢婉清也颇像!
若也是个像的,那对自己来说,就是个隐患。
她袖子下的手紧了紧,目光也凌厉起来,对宋文悦道:“摘下面纱,让本宫瞧瞧。”
第15章
宋文悦依言摘了面纱。她今日的妆容是按照之前在茶馆的时候,宋瑶竹帮她画的,在妆容和服装的衬托下,眉眼间也有几分像谢婉清。
若是不摘面纱,便更像了。
贵妃见她并不十分相似谢婉清,满意极了,点头道:“本宫这深宫寂寥,若是多你一个如花般鲜活的姑娘常来和本宫说说话,就好了。”
在场众人微讶,贵妃这是何意?
今日这场宴席,大家都心照不宣是为了三皇子的亲事。现在这些贵女们还未展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贵妃就先向宋四表达了喜欢之情,那岂不是在溜她们?
因而不少小姐心里已经暗暗不喜起宋文悦来。
宋文悦也是惊慌失措,万万没想到贵妃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惊慌后旋即是狂喜,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很有望成为三皇子妃?
她还未开口,宋大夫人率先替她回道:“娘娘,小女自幼骄纵长大,礼数上恐做不到周到,万一冲撞了娘娘,那就罪该万死了!”
贵妃看宋大夫人识趣,摆摆手没有再强求,只是惋惜道:“谁不是从小姑娘过来的呢,去吧,等会儿都去御花园玩去。”
眼瞧着大好机会从眼前划过,宋文悦捏紧了手指头,颇有点怨恨地看向宋大夫人。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真不知道母亲心里怎么想的!
看完戏的宋瑶竹敛下眼睑,垂眸看着脚尖。鞋面上的珍珠个个饱满,像是颗颗露珠似的好看。
贵妃的手段那么拙劣,她不过一句话就让宋文悦成为所有女子的公敌,都不用她废心思,那些想成为三皇子妃的姑娘们就会整治她。
这都看不出来,她还想着要嫁进皇家?
果不其然,原先和宋文悦一同进宫的小姐妹们,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下来。宋文悦还沉浸在方才流失机会的遗憾中,并未发觉这点变化。
在莫雨的带领下,年轻的小姐们都移步去了御花园,夫人们则是陪着贵妃说话。这原是为了给年轻人创造机会,免得有长辈在,放不开不自在。
宋瑶竹端坐着听夫人们说一些家长里短,互相探听消息,她不说话,那些夫人们也不会主动凑上来找她。
毕竟逍遥王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官职,讨好她这个王妃也没什么用。
倒是一旁的大皇子妃见她默不吭声,笑着问她:“怎么一句也不说?”
宋瑶竹的视线落到这位大皇子妃的身上,她是武定侯府的大小姐,嫁入大皇子府已有两年,年初产下个大皇孙,是宇文无极唯一的一个孙辈。
“我说话不好听。”宋瑶竹回笑道。
“那就吃点吧,母后宫里的糕点可是苏州最好的点心师傅做的。”说着,她推了推面前的点心。
宋瑶竹看了看那点心,参加宫宴第一点就是能不吃就不吃,能不喝就不喝。
“看上去一般般。”
大皇子妃脸上的笑容一僵,本以为她方才那一句说话不好听是自谦,没想到是真的。
再想想她的出身,想来进宫的时候,逍遥王也提点过她,她不敢吃是正常的。
“对了,言夫人最近可好?她以前是我母妃身边的大宫女,被皇上赐给王爷做了庶妃,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宋瑶竹眉头松了一下,她怎么没在王府的后院里看到别的女人?
且这位大皇子妃是什么意思,不过一个宫女庶妃,值得她特意来自己面前提一嘴?
“皇妃若是想见言夫人,改日来我府上坐坐。”
大皇子妃见她丝毫不改面色,顿觉无味。
宋瑶竹心里在思索,之前宋文悦提及王府里有两个庶妃的时候,她回去将整个后院翻了个遍没找到人,现在大皇子妃又在她面前提及,看来这两个庶妃地位不一般啊。
又坐了一会儿,贵妃这才道要出去走走,御花园内摆了新开的菊花,让众人一道去看看。
宋瑶竹一个人走在这些贵妇之中,完全没有乡野村妇的拘谨和胆怯,相反,她表现得落落大方,且高冷。这让有些夫人对她刮目相看。
等到她们到御花园的时候,院子里的姑娘公子们已经成一个一个小团体,宋文悦孤零零坐在凉亭里,不明白本来和自己玩得好的小姐妹,怎么忽然就抛下自己和不熟的小姐玩到一处去了。
她兀自坐着生闷气,见到宋大夫人和宋瑶竹出来,立马起身朝她们走去。
宋瑶竹手上拿了把纨扇遮阳,看到她小碎步跑过来,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叫:“三姐姐,你可算来了。”
宋瑶竹不动声色地用扇子挡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道:“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不带你玩儿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一种尴尬之中。
这样的场合,就算是再不喜欢一个人,那也要将面子功夫做足,好体现自己的“面面俱到”。本来这些小姐们都心照不宣地不想带宋文悦玩儿,不被人说破还好,叫人说破后,显得她们多小肚鸡肠,见不得旁人好似的。
而这样的形象若是让贵妃记住了,她们哪里还有希望嫁给三皇子!
宋瑶竹更是尴尬,本来没有人搭理她就已经让她郁闷了,现在宋瑶竹一句话让她成了众矢之的,脸面都丢尽了!
“没有呀,我是特意在等三姐姐的。我们都好几日没见了呢!”宋文悦僵笑道。
“哦~”宋瑶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纨扇遮着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无辜极了的杏眼。“那妹妹去玩吧,本妃一个人待着就行了。”
宋文悦暗骂这个蠢货,连给自己解围都不会!
她气恼不已又无措地松开手,准备离开。才走几步,就看到谢离危朝这边走来,他身边跟着几个纨绔叽叽喳喳,但他没有搭理的意思。
男人身姿挺拔,走路如风。今日的场合并不算隆重,他穿着绀色圆领长袍,衣服上是斑斓鸟雀绣花,低调之中又透着张扬,如他这个人一般。
银色的半副面具紧贴着他的脸,面具上的怒目凶相并未衬得他这个人凶残暴怒,反平添了几分矜贵感。
再有他身边的几个纨绔的衬托,更显得他出淤泥而不染纤尘,风流倜傥。
宋文悦的心脏忍不住收缩了一下。
她顿住的几息功夫中,谢离危已经越过她走到宋瑶竹的面前。
“脸都晒红了。”他的声音圆润,像是一颗颗温润的玉珠轻碰在一处,撞得宋文悦心有不甘。
宋瑶竹举着纨扇抬头看他,“王爷怎么不心疼下妾身的手腕,举得都要酸死了。”
她娇嗔的话让宋文悦暗暗在袖子里绞紧了帕子,看到谢离危自然地抬手拿起她的纨扇,然后盖在她的脸上。二人肩并肩往凉亭而去。
宋文悦的目光不自觉地凶狠起来。
第16章
“王爷,咱们有必要这么‘夫妻情深’吗?”宋瑶竹的细眉紧拧着,谢离危捏着她肩膀的手在用力,疼得她微微蹙眉。
这家伙的右手没什么力气,左手劲儿倒是不小。
“哦,本王没注意。”他敷衍了句,松开了手。
实在是刚刚被宇文无极恶心到了,看到宋瑶竹的那刹那没能控制住外泄的情绪。
宋瑶竹倒是没放在心上,理了理裙摆,问他:“皇上什么时候来?”
“你想见他?”
宋瑶竹听出他语气里的火药味儿,知道估计是又在宇文无极那儿受了气。
但他受了气,拿她撒什么火?
宋瑶竹不客气地抬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力道不重,但刚好踢得谢离危顿时眼神清澈,过了一息后他才反应过来。
“你敢对本王动手!”他嘶了一声,语气里都是难以置信。
“我只动了脚。”宋瑶竹纠正道,且装无辜解释:“妾身只是想活动下腿脚,谁让王爷偏偏站在这儿呢。”
谢离危将唇线抿得紧紧地,除了他阿姐,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动手!
又气又无奈,大庭广众之下只能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你现在简直无法无天!”
“王爷您就是妾身的天,妾身恨不能将您捧在手心上,怎么可能无法无天呢!且王爷仁慈,若是换了旁人,妾身还不敢呢!”宋瑶竹捧着手心冲他眨了眨眼睛,一脸“小样,还拿捏不住你”的模样。
谢离危深吸一口气,攥住她的手腕暗暗用力,咬牙切齿道:“本王会让你知道,仁慈和本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宋瑶竹忍痛地皱起眉头,嘴上却道:“王爷,有人看着呢,我们卿卿我我地不太好吧?”
谢离危:“......”
服了,怎么会有这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女人!
谢离危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将自己恢复到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模样。
“今日是促成你四妹姻缘的大好时机,你自己把握吧!”
说完,他在凉亭一角坐下,一双冷眸看向御花园内,不再搭理她。
别以为她耍了点小心机,就能那么轻易地让宇文无极看上宋四。若宇文无极真是那样一个草包家伙,也不会做到皇帝的位置。
宋瑶竹自然也知道这点,空有皮囊相似,那宋文悦也只能短暂地吸引住宇文无极。等到他兴趣没了,也就不会再想这件事了。
她得添一把火,让宇文无极心中的欲念烧得更旺一些。
不多时,受邀的公子小姐们都聚集到了御花园,有夫人“适时提议”吟诗接龙,还自吟了一句让人来接。
园子里的氛围瞬间炒了起来,原本胆小的小姐们也怯生生地展示着自己。
宋瑶竹远远看着,看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谢离危。
“王爷,您不去点评两句吗?”
谢离危一副看傻子模样地看向她,“你当本王像你一样闲?”
“那王爷先前还去给武定侯府的诗集作评委了呢。”
“那是给银子的。”
当然也是为了更好的探听消息!
宋瑶竹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脸上的惊诧都没能掩饰一二,呆怔地看向谢离危。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谢离危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点挂不住。突然有种在外面接私活被媳妇发现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本王只是为了更好的打听消息!”他解释道,却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只见宋瑶竹缓缓伸出手,从他的手中抽走纨扇,挡住自己悲悯的表情。
“王爷不必解释,妾身都懂。”
“......”你懂什么了!
谢离危咬紧后槽牙,不再去管这个女人。他又不在乎宋瑶竹想什么,只要她不给自己惹事就好!
目光再落到御花园内,众人已经结束了一轮诗词接龙,现在已经让宫人摆出了书案,开始研墨作画了。
宋瑶竹将头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缓解自己脖子的压力。
“宫里每年来来回回都这几样,真是无聊。”她嘟囔了一句,又转头问谢离危:“皇上什么时候来?”
从她做皇后开始,举办的相亲宴的流程就这样。先看相貌,再看才艺,然后再看看两家孩子聊不聊得来,私下再定亲。
谢离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说的“每年”,就好像她参加过无数次这样的宫宴似的。
可哪怕宋瑶竹从小就在宋家长大,也不够格年年参加宫宴的。她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离危再次打量起宋瑶竹来,忽然发现她今日的妆容十分的熟悉。原本自己习惯了她和长姐相似的脸,没有在意,现在仔细一看,她今日扮长姐扮得有些“刻意”了。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二人相似似的。
看破这点,他明白了宋瑶竹为什么今日会问了他两遍“皇上什么时候来”。
她是想凭自己和长姐相似的样貌,吸引住宇文无极的目光,继而再勾得他抓心挠肝,退而求其次地纳宋四进宫。
但她凭什么觉得宇文无极能看上她?
谢离危心里嗤笑,面上也冷言冷语:“王妃,本王面前你屡次提旁的男人,怎么,是想让本王休了你?”
宋瑶竹看向谢离危,眸子里一丝嫌弃转瞬即逝。但她还是顺毛撸,道:“妾身的眼里心里都是王爷呀,难道王爷见妾身提了两次皇上,所以吃醋了?”
谢离危冷冷扫了她一眼,这样的插科打诨,一次两次就算了。多了,他也就烦了。
“哼,别让本王给你收尸就行!”
“那王爷记得,我喜欢山茶花,若是我死了,就让我给山茶花作肥。”
谢离危眉头狠狠皱起,他阿姐也喜欢山茶花!
御花园内的诗句接龙才开始第二轮,众人只听见凉亭内传来一声女人的痛呼。
只见逍遥王妃被掀翻在地,逍遥王浑身肃穆,他看着地上的女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后拂袖离开,毫不怜香惜玉。和先前二人夫妻情深的模样大相径庭。
“快,去将王妃扶过来!”贵妃忙让人去将宋瑶竹扶起来。然后她话音才落下,只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先一步到了凉亭处。
废后嫁王爷,狗皇帝悔哭了!这本的开头可以说真的是虐到不行,看到后面发展还是挺不错的,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