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祝漓、帝九苍小说免费_鬼花送嫁,龙王娶亲免费阅读全文无广告_(鬼花送嫁,龙王娶亲)最新章节列表

鬼花送嫁龙王娶亲 是一本古代言情小说,是佚名倾心所创,剧情主要随着 祝漓帝九苍 发展,这本书妙语连珠,妙笔生花,祝漓、帝九苍的主要内容是:第1章我叫祝漓。出生在依山傍水的丰水村。村里接连六百年都延续一个习俗——封龙棺。据老人家说,龙棺内钉着一条害人的灵蛟。走蛟成龙就会给整个村子带来灭顶灾难。而我出生的时辰不好,正赶上百年一轮的封龙棺之日。我爹说我八字硬,只有‘离’字能克得住我八字里的伤煞。但我是个女娃子,名字终归要有讲究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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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花送嫁,龙王娶亲》精彩章节试读

第1章

我叫祝漓。

出生在依山傍水的丰水村。

村里接连六百年都延续一个习俗——封龙棺。

据老人家说,龙棺内钉着一条害人的灵蛟。

走蛟成龙就会给整个村子带来灭顶灾难。

而我出生的时辰不好,正赶上百年一轮的封龙棺之日。

我爹说我八字硬,只有‘离’字能克得住我八字里的伤煞。

但我是个女娃子,名字终归要有讲究些才好。

于是为了让我的名字写出来更好看些,就为我的离加了三点水。

我有个一出生就背着鬼印的哥哥。

村里的神婆说,被冥王盖了鬼印的孩子活不过四岁就会被地府收走。

若想破劫,只有一个办法——借命!

借至亲之人的命!

是以,在我亲生父母两口子的再三商榷下,我亲妈果断决定再怀一个!

自他们赋予我生命的那一刻,就注定我要被当做哥哥的祭品牺牲。

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封龙棺之日,我妈在家里羊圈生下了我。

用红线卷着三百块钱塞进我怀里,买走了我七十年阳寿。

还给我换上红色纸衣,把我丢在后山乱葬岗的枣树下等候鬼差前来索命。

但也许是我运气好,我被借寿的那天晚上,后山石棺内封着的灵蛟突然招来狂风暴雨闪电雷霆,渡劫走蛟成功了。

飞升前还一尾巴将我卷起来扔进了匆忙赶来查看情况的我养父怀里!

我养父是村里有名的仙家弟子,家中供奉酆都大帝专为阴间办事。

也是整个村说话最有分量的百家仙,比村南边的老神婆本事还大,轻易不出手,出手就是王炸。

我爹确认走蛟成功的那条灵物对村子没有恶意,且不会给村子带来灾难后,就觉得蛟龙赐女是缘分。

加上他和我妈结婚多年也没有孩子,便脱下自己的大衣包住我把我带回了家。

我爸是在给我办满月酒当天才知道我的真实身世。

那会子村里所有人都劝我爸不要再收养我,毕竟我的阳寿已经被亲妈用三百块钱给借去了。

就算当时还活着,保不齐哪一天就咽气没命了。

我爸听完也心念动摇过,但我妈却养我养出了感情,坚决不同意我爸把我放回乱葬岗让鬼差索命。

我妈生来就体弱多病,和我爸在一起后,要不是我爸私底下偷偷用秘法给我妈吊着一口气,我妈估摸早就香消玉殒了。

也因我妈身体太差,所以两口子结婚五年多还没孩子。

我爸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没孩子却成了我妈心里的一道坎。

我爸刚把我抱回去,我妈一见着我就开心得整宿睡不着。

得亏我小时候就讨喜,别的同龄孩子还在吵夜闹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窝在妈妈怀里撒娇、玩她头发、隔三差五还会偷亲她一口。

乐得我妈连我爸都不香了,成天就抱着我眉开眼笑地哄。

满月当天村里人都在劝我爸放弃我,我妈却抱着我跑出去,红着一双眼眶和我爸说,我刚才开口叫她妈了。

起先所有人,包括我爸都以为我妈是不想他送走我才故意这么说。

可后来我竟当着大家伙的面往爸怀里爬,奶声奶气地又喊了一声爸爸。

我爸霎时眼角湿润,当场便决定不管我还能活多久,他和我妈都养着!

大抵是我真命硬,我在爸妈的宠溺疼爱下竟没病没灾地活了十来年。

直到,十四岁那年的七月初一。

学校放假,我一早就去后山打野枣,和爸妈说好中午十来点一定赶回家。

可我爸等到太阳下山也不见我摸回去。

我爸本以为我是跟着哪个同学跑别人家野去了。

但当他和我妈拿着手电筒出门打算沿路找我的时候,却看见夕阳下,家门口的小路两侧开满了艳丽泣血的鬼花。

鬼花一路开到后山。

我爸当即心道不好,牵着我妈赶紧往后山跑。

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七窍流血暴毙在了血红鬼花花海里。

我妈趴在我的尸体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一个激动跟我一起走了。

我爸蹲在枣树下,唉声叹气的沉默半个多时辰。

等到当晚沁血的弯月升起来,我爸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布盖在我的脸上。

又就地取材,绑枯树枝作骨架,撕了自己的白衬衫当笼衣,做了一只白灯笼给我妈提着。

红布遮面,白灯引魂,鬼花铺路,我爸才将我抱回家,放进老屋早就准备好的红棺里。

我爸在我棺头点了三天油灯。

第四天,我爸为了给我续命,让我妈给我换上金线滚绣龙凤纹的大红嫁衣。

点香请愿,把我许给了一位看不见的阴神......

七月初七,我爸召集全村人来我家喝喜酒。

那天,门口戏台子上唱着鬼戏,门外婚席上坐着安静的村民。

我爸告诉做饭的厨子,要十八菜六汤,每个桌子上还要放四斤白酒。

我妈头戴红花,在我的棺头烧了一整天的金元宝。

等到晚上,我爸往门槛外放了一只香炉,插上三炷香。

两短一长为不应,三法归一为应。

那晚的三炷香,只一晃眼的功夫,香灰全部落炉。

打那以后,我的腕上就多了一条龙骨手链。

生命中多了一位从没见过面的鬼夫君。

十四岁那年我从棺材里醒过来,我爸叮嘱我如果有人问起,对外必须讲自己只是生了一场病,不能提自己起死回生过。

我爸说在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地方,鬼差与神灵共同与我们存在于一个空间。

要是被鬼差知道我偷命,会去下面告鬼状。

我爸还不许我问那位阴夫君的事,只告诉我等机缘到了,阴夫君就会主动现身......

而这一等,就是七年过去。

今年我二十二,大学刚毕业。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凭借着超强的心理承受能力误打误撞成为了一名恐怖游戏体验师。

这是个近三年才出现的冷门新行业。

主要任务就是帮做沉浸式灵异类型真人游戏的金主老板们刷刷体验感......

可谓是低投入高回报,高风险,来钱快,死得早。

也因为这份工作的特殊性,所以入这一行,难免会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

和我一起入行的伙伴们都退圈另择业了,只有我还坚守在勤奋接单的一线。

倒不是我仗着自己八字硬技高人胆大。

而是我发现,每当我撞上什么脏东西,被那玩意骚扰的时候,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庇护着我——

农历七月初十。

正赶上我二十二岁生日,不胜酒力的我被没良心的好友沈乐颜按头灌了三瓶啤酒。

当夜,我就再次撞上了鬼压床。

意识迷糊之际,隐约看见一抹颀长的墨色身影出现在我的床前。

那影子,古人装扮,玄衣上绣着大片暗金龙纹,抬指就从我眉心抽出一股黑气。

薄唇轻启,嗓音冷冽,威压逼人:“滚。”

大片的黑雾顿时迸散。

男人朝我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钳住我的下巴,语气莫名轻柔:

“蠢丫头,本王的龙骨,好用么?”

腕上的龙骨手链隐隐闪烁着幽蓝荧光。

我浑噩睁开眼,看见他轮廓泛着虚光的身影,神使鬼差就抓住了他的手。

按在脸颊上任性蹭蹭。

他喉结滚动,下一刻,欺身覆压过来。

清澈温柔的声音像山涧流淌的泉水,悦耳,催人心弦乱颤。

寥寥几字就能拨弄得人面红耳赤:

“长大了,七年前的承诺,该兑现了......本王的,龙王后。”

那只冰凉的大手反握住我,男人炙热的吐息喷洒在耳鬓,令我本就燥热不安的心更是欲壑难平。

“阿漓、阿漓......”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唤我名字时,我好像被他叫走了三魂七魄。

那晚,我身上的睡衣被他褪落,他的大手游走遍我的全身。

我糊里糊涂想挣扎,却被他封住了唇,扣住双手。

他大手按在我的脊背上,恨不能将我揉碎融入骨血......

窗外骤起狂风,电闪雷鸣。

屋内好似还沉溺在一片旖旎的梦境里,春光无限,他一遍又一遍在我耳畔深情呼唤我的名字......

喊得我心都要融化了。

一夜蚀骨缠绵,我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春梦。

梦里那人离去前,还吻着我的指尖,耐心同我交代:

“等着本王,很快,你我就会再见面。”

第2章

七月十四,我和两位同行被好闺蜜沈乐颜给忽悠去了著名的鬼镇阴门镇。

“这阴门镇分上阴门和下阴门,上阴门还有村民居住,下阴门已经搬空了。”

“传说在一百年前,下阴门镇有个新媳妇结婚当天丈夫就病死了,婆家仗着有钱污蔑新媳妇命中带克,非说是新媳妇冲死了自己儿子,坚持要把新媳妇也活葬了。”

“新媳妇一气之下,当晚放火把全家人都烧死了,后来这地方就成了著名的鬼镇,听说前几年还能看见百鬼夜行呢!”

“我们公司搞出来的这个大型实景沉浸式鬼门逃生游戏,就是在鬼新娘的传说基础上改编而来!阿漓你知道吗,为了拿下这块地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了!”

“这次我斥巨资打造的这个鬼门逃生游戏一定会一炮而红,成为诸多实景逃生游戏中的王者,到时候赚钱就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闺蜜沈乐颜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她爸是知名企业家,上头还有三个哥哥。

她是她妈妈三十六岁才怀上的小幺儿,打小就被全家放在手心里宠着。

大学毕业她说她想创业,家里二话没说拿出了五千万给她挥霍。

她用这笔钱成立了一家专门打造实景沉浸式逃生游戏的公司,这回要不是她给的太多......

别的体验师那份钱保准都进我一个人腰包!

这次同行的体验师加上我一共三个,两女一男。

旁边那一男一女还是情侣。

我们一行人下大巴车已经是傍晚五点了。

农历七月的晚五点天还不算太黑。

刚下车,乐颜就迫不及待地给我显摆她的杰作。

可旁边的女体验师铃铛却被吓得有点发毛:

“今天可是七月十四,要不是老板你给的多,我们打死也不敢在这个日子来鬼镇体验什么鬼门逃生游戏啊!”

她男朋友超子倒是胆大,自信地抬起下巴嗤之以鼻:

“瞅你那衰样,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们恐怖游戏体验师的特长是什么?胆肥,相信科学啊!

七月十四又怎么样,老子可练过拳击,甭管什么鬼,在老子这都是小菜一碟!”

乐颜那没心没肺的家伙当场就给超子竖了根大拇指,“专业!”

入阴门镇,要先过上阴门,再进下阴门。

刚进阴门镇的镇口大牌坊,迎面一阵阴风扫过来,瞬间将我们一行人都给吹得寒毛直竖。

铃铛搓着肩膀挤进她男朋友怀里,我拉下外衣的袖子,望着天空那轮诡异的圆月,和时不时飞过去的几只乌鸦,也敏锐察觉到几丝不对劲。

这地方太阴了,比我以前去过的所有游戏选址都阴。

“乐颜你为什么突发奇想让咱们今天过来体验游戏,七月半,你不怕吗?”我忍不住问乐颜。

可惜乐颜是个无神论者,满脑子想的都是赚钱,抱住我的胳膊和我兴奋道:

“我找大师算过,游戏在明天开售会大爆!

已经有不少网红主播联系我要走内部渠道购票了,就是因为七月半才刺激嘛,今天七月十四,明天就是中元鬼节,玩着游戏岂不是代入感爆棚?

所以我今天才急着喊你们过来走一遍,全场体验下来没问题明天就可以放心宣传了!

你们尽管放心好了,下阴门全是我们的NPC,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可我总觉得,今晚的阴门镇处处都透露着要出事的苗头。

但看在十万块钱的份上......

我可以为好友两肋插刀!

七月半当地有烧纸钱送鬼的习俗,路过上阴门的乡镇小道时,路两边的火光冲天。

还有村民烧着纸钱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怪话:

“快走吧,快走吧,别再来了......”

“都给你,别缠着我们,天老爷保佑我们今年平平安安......”

将要进下阴村,路上突然多了个挎着纸钱篮子的老太。

老太穿着老式传统的蓝布衫子,面无表情的拦在路中间,嗓音沙哑机械地朝我们阴森森说:

“别去,七月半,鬼门开,阴门禁忌,鬼王要出来了!”

“鬼王?”

铃铛的声音有点打飘,紧紧搂住自家男朋友胳膊,额头冒冷汗道:

“我来之前在网上查过阴门镇的资料,好像是有七月半不入阴门镇的禁忌,说是,鬼王要在那天挑人索命!”

强子不以为然地啐了一口:

“呵呸,什么鬼王索命,我看都是封建迷信!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咱们不是说好了么,赚完这一笔,咱们就能攒够钱结婚了!

又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瞧你这怂样!”

乐颜也是个马大粗。

也许是怕今晚日子比较特殊,铃铛又一路都畏畏缩缩的。

到时候两人半路变卦反悔,游戏的三条主线任务不能在七月半前体验完会影响她生意开张,便不耐烦地催促道:

“咳,前面就是下阴门,咱们的项目基地了!早点刷完剧本主线任务,咱们早点发红包回家睡觉!

都别磨磨蹭蹭了,来都来了,咱们这个项目可是提前签过合同的,临时违约需要赔付三倍违约金!”

强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立马拽上女朋友打头阵:“嘁,谁要违约了!今晚谁怂谁是孙子!”

乐颜见搞定了强子,便也放心地挎着我胳膊跟上前面的小情侣。

就在我们与蓝衫子老太擦肩而过时,杵在路中间的老太突然伸出一只枯枝般瘦骨嶙峋的老手,狠狠抓住了我的手臂,攥得我小臂一阵刺疼。

我下意识扭头和她对视,却发现她的双眼,没有眼黑,全是眼白!

眼珠子上翻,眼皮发青,我爸说过,这种人是半阴尸!

就是所谓的,人死魂没走,半只脚踏进地府的活死人......

这种人,能通阴!

“小姑娘,你长得太漂亮了,太漂亮的女孩,有罪。”

我傻愣住,没听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后来还是乐颜硬把老太的手掰开,拉着我就往黑乎乎的夜路上走。

边走还边不高兴的抱怨:

“我看这阴门镇最吓人的不是鬼,是里面的村民才对!长得漂亮招谁惹谁了?”

可只有我知道,老太一定是想提醒我些什么......

晚上八点。

我们一行人顺利抵达鬼门逃生游戏的项目基地。

那是片废弃的小村落,不少土坯房屋顶墙头都倒塌了。

路两边栽的桦树在夜晚的凉风中沙沙作响,细听,着实有点像鬼魂的啼哭。

为了开发这个废弃村落,乐颜特意找人恢复了一部分村里的土坯房建筑,还增加了一个巨型水车。

女主角的家,就是村子最深处,门口插满纸红花,门上贴着红对联的那一户。

整个村落沿途都打着大吊灯,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瘆人的红绸子。

路上还洒着黄色的圆形纸钱,夜风一吹,刮得满地黄纸到处跑——

我和其他两名体验师被安排在村口化妆更衣拿剧本。

我拿到的是女主角樱红的游戏剧本。

铃铛和强子拿到的是双人剧本,另一对主线主角花残和叶霜。

花残与叶霜走的是现代剧情,只需要换上中学校服与男士风衣就行。

而我这个角色走的是古代剧情,开场就是大红桃花凤凰嫁衣,金色双凤百花冠子,还要戴上两只碧玉手镯。

化妆师将坠着暗青色流苏的云肩给我戴好,伸手就要来取我腕上的龙骨手链。

我及时捂住手链拒绝化妆师:“这个不能摘!”

上大学之前我爸千叮万嘱不许我摘龙骨手链,我爸说,这是保我命的东西。

龙骨手链一断,我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也因为小时候的那些离奇经历,我这些年对手链能给我续命的说法深信不疑,就连洗澡,都没摘过这东西。

化妆师为难的看向乐颜,乐颜走过来大气地拍拍我肩膀:

“这手链是她的命根子,不摘就不摘呗,镯子戴上,不碍事!”

女化妆师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碧玉手镯给我一条胳膊戴一只。

我穿戴打扮好,无奈和乐颜说:“你这游戏可真豪,这一身嫁衣都值好几千吧!”

乐颜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那当然,玩的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凑过来笑靥如花的偷偷和我说:

“你的薪酬是二十万,双倍!等办成这件事,回头我请你去五星级大酒店再搓一顿!”

我也不和她客气:“请吃饭就不用了,给钱就成!”

乐颜开心地与我击了一掌:“可以,今晚就靠你了!”

“好!”

恐怖游戏体验师,又称压煞师。

游戏品牌方找到我们也并不是单纯为填那一张体验表反馈体验感。

更多的意义在于,恐怖游戏场所往往都会无意沾染上一些脏东西,我们先去体验第一把,叫,压煞。

只有我们平安无事的走出来了,那些游戏品牌方才能放心使用。

游戏开始,头上吊顶大灯被全部关闭,路边的红灯笼亮起。

夜风扫过,整条乡间小道都被红光映衬得万分诡异,乌鸦在头顶飞过。

地上纸钱,哗啦啦地被风卷起。

我提着一只红灯笼,一身血红嫁衣走在寂静的小路上。

不知道是今晚的温度太低,还是阴门镇的阴气太重,总觉得即便身上穿着厚重的古装,也依旧浑身发凉......

很快,我就找到了第一个线索,一只石磨,磨盘把手推到特定的方位,就会有下一步指示。

跟着指示走,才能找到本游戏的压轴关卡——冥婚!

我用力推动磨盘,按照事先看过的剧本内容,将磨盘把手指向北方,随即磨盘里就掉出一张纸条。

让我去村里的土地庙,对着土地神像磕三个响头,再掷出圣杯。

然后就会出现本游戏的第一个NPC,戴着笑脸面具的老头。

我依照指示,很快找到了土地庙,按要求掷出圣杯,又从笑脸老头手里取过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里是下一步剧情任务。

我花了两个小时走完了前面十七关,第十八关,正是最终关卡,喜堂冥婚。

我需要配合扮演各种角色的NPC们,被红绳子绑住双手,纸钱塞住嘴巴,压上喜堂和公鸡拜堂。

然后再被丢进棺材里。

棺材里有钥匙孔,而打开喜棺的钥匙在上一关就已经通过剧情奖励给体验者了。

到时候只需要用钥匙打开棺材里的暗锁,把棺材板推开,这个游戏就顺利结束,我的二十万也成功到手了!

可就在我一帆风顺地把棺材板撬开,高高兴兴提着裙摆从棺材里翻出来时,原本该来接应我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一阵寒风刮进满目是喜字红绸的喜堂,吹灭了堂口两根蜡烛与三炷香!

“小许,小许?”我跳下棺材,心里毛毛的,有股不祥的预感......

壮着胆子往门口走去......

我以为是那些工作人员在故意捉弄我,谁知一出屋门才发现,外面的圆月是红色的,门口原本插着的红纸花全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彼岸花......

月夜下,一道黑影投落在地面,看不见实体,缓缓朝我走来。

我攥在裙摆上的双手顿时溢出温湿汗意,惶恐至极地转身就往屋里跑。

但一扭头,眼前突然撞上来一只绿衣纸人!

纸人瞪大双眼,脸上的表情笑眯眯,骤然放大的苍白面容吓得我顿时尖叫出声——

“啊!”

与此同时一道喑哑低沉的男人嗓音从头顶四面八方铺天盖地涌过来:

“今年的祭品,可真漂亮啊!”

祭品、祭品......

我瞬间满头大汗淋漓,后背一阵渗冷汗。

前路被堵,我扭头看见半掩着的里屋房门,几乎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从里头把门反锁上!

但,我怎么能忘记那些脏东西都不是人,门是挡不住他们的......

我有点头脑犯浑,此时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找个藏得住的地方躲进去。

柜子,对,柜子或许是个好地方!

我咬牙硬着头皮,拖着沉重发酸的双腿就往柜子那头跑......

但是,一晃神,我就被一股力量反按在了墙上。

眼前分明没有人,可我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吐息。

那吐息,暧昧地扫过我耳根,落在我脖颈。

像有一双手,搂住了我的腰肢。

指骨修长,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腰间软肉。

“我的人,也敢觊觎,找死。”

不同于先前的粗犷喑哑,男人的声音,竟出奇的低沉磁性,清澈好听......

第3章

我被压在墙上,全身一动不能动,额角的冷汗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

听过鬼压床的,却没听过鬼压墙啊!

我不会是撞见色鬼了吧......

他摸我屁股做什么!

爸,救命啊,呜......

后来。

我是在医院醒过来的。

乐颜说我翻棺材的时候低血糖犯了,工作人员小许把我一路背出阴门镇送上的救护车。

当时可把她也吓了一跳,但送到医院急诊科检查了一遍,医生只得出一个低血糖需要多休息的结论。

于是我醒过来的时候,手背上还扎着静脉注射葡萄糖的输液针。

而当我想起头一晚那无比真实的离奇遭遇,想问问乐颜另外两名体验师有没有撞见什么诡异情况时。

乐颜却一脸茫然地摇头,告诉我那两位体验师当晚拿着钱就被公司的商务车送回省城的出租屋了。

至于我和她说的鬼王、彼岸花,乐颜执意认为我是低血糖晕过去后情绪紧张做的梦。

毕竟当晚我是在一众工作人员的亲眼目睹下晕倒在棺材板上的,那会子一条腿还在棺材里,当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乐颜说得信誓旦旦,又加上那些工作人员的再三确定,导致我回家后连自己也开始怀疑当晚的一切是不是真是一场梦......

不过乐颜又告诉我,化妆师在给我卸妆的时候发现我手腕上的碧玉镯少了一只。

但那碧玉镯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玉料,她忙着开业大吉就没顾得上让人去找。

七月半,中元节。

乐颜公司出品的鬼门逃生沉浸式实景游戏登上热搜,一瞬间全网大火特火。

连带着沉寂多年的著名鬼镇阴门镇都频频出现在热搜词条。

全网探险主播与实景游戏主播当场直播游戏实景盛况,十里鬼花,鬼灯引路,新娘冥婚更是成了中元节当晚最大的看头。

据说乐颜游戏开业当晚的营业额就达到了上千万。

这本该是件好事,可我自打从阴门镇回来后就开始感冒生病。

农历七月的天还热着呢,邻居们都在吹空调,我却总觉得家里很冷,连冬天的睡衣都裹上了。

更可怕的是,七月十八,那晚打了雷,要下雨。

起伏的雷声压在头顶,更像是鬼魂的怒哼。

大雨噼里啪啦刚打在玻璃窗上时,白色窗纱被风吹得狂舞,我以为窗户没关,就走到窗边打算把窗子锁上——

可靠近才发现,窗户是锁好的,窗边压根就没有风!

一道惊雷劈下,闪电照亮了玻璃外窗台上搁着的东西——

正是那只被我弄丢的碧玉手镯!

我当即就被吓得腿软,脸色煞白地跌坐在地。

窗边正对着我的那面落地镜里,我的脸上,多出了两行血泪。

脖子上也多出了一条红得发紫的勒痕!

我确定我是被东西缠上了。

然而第二天,乐颜带给我的新消息却让我顿时如遭雷劈,险些被吓没了魂!

乐颜打电话给我说,和我一起去下阴门的两位体验师被人发现横死在家里。

警察一早就过去封锁现场,初步推测,疑似分钱的时候产生意见分歧。

女人先拿刀砍了男人,男人不服,就用水果刀捅死了女人。

最后两人皆死于失血过多。

乐颜和警方都将这个案子的导火索归罪于分钱不均上。

可只有我知道,铃铛和强子的死,一定和阴门镇脱不了干系......

我不敢再强撑着了,挂断乐颜的电话就打算给我爸拨过去。

可没想到,我爸却先把电话给我打了过来。

接通电话,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我爸抢着紧张兮兮的沉声开口问我:

“漓漓,你是不是在外撞上事了?”

我抱着电话就像是抓住了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当场就没出息的哇一声哭出来:

“爸,我好像被脏东西缠上了!”

我把前因后果都给我爸如实说了遍,我爸听完,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这次是撞见难对付的东西了。不然,以你的情况,没家伙敢这么缠你。

漓漓,你被鬼王看中了,今天一早黄大仙来家里说媒,刚才后山的狐狸突然现身,抬了两箱子陪葬的黄金白银,来咱家下聘了!”

“鬼、鬼王?”

我吓得声音都打哆嗦,哭得更卖力了:

“爸,我不会真撞见阴门镇的鬼王了吧!爸,鬼王是不是想弄死我啊?”

我爸沉默了半晌,说:“鬼王看中了你,要拉你陪葬。”

“啊?”我顿时崩溃得连哭都没力气了,抽噎着向我爸求救:“爸,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爸闷哼一声,思纣着说:

“漓漓你先别害怕。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总和你蹲在一起玩泥巴的赵家小崽子,赵青阳吗?”

我重重点头,抹着眼泪道:“记得啊!他后来不是进城里,没多久就父母双亡,失踪了吗?”

我爸冷静地和我道明实情:

“他不是失踪了,他是去省城拜师开了堂口,他师父的堂口不是一般的堂子,是执法堂。

执法堂虽然不管这些事,但执法堂的人法力高,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去找你。”

我听不懂什么执法堂明堂暗堂这些说法,只记得我爸从前说,堂口这些东西在东北比较多。

山海关以外的堂口也有,但不多,且隐藏得极好,一般人想要找这些堂口,多半都会被那些假堂口先骗一顿。

赵青阳开堂口的事爸没多说,我知道他们堂口这方面有禁忌,也没敢多问。

不得不提的是,爸效率的确很高!

挂断电话不过两个小时,十来年没见的赵青阳就骑着酷毙了的鬼火大摩托一个旋风漂移冲进了我租的小院子......

把我院子里种的小野花都给轧死了一片。

我听见声音赶紧从客厅里跑出来,迎面就看到一头顶染红毛,穿着修行者青衣长衫,脖子上挂着菩提珠串,刚把头盔从脑袋上摘下来,正对着摩托车后视镜整理发型的年轻小伙。

十来年没见,他瘦了......

还变帅了。

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棱角分明,这如果塞进大学校园里,妥妥男神级别的存在!

赵青阳目光扫过来,一眼就认出了我,抱着头盔欣喜小跑到我跟前,热络地和我打招呼:

“漓漓!真是一点都没变啊!不对,比以前更漂亮了,小时候没长开,现在标准的大美人啊。怎么,不认识我了?

我是青阳啊,咱俩小时候可是最好的朋友,我离开家去县城之前,还特意送了你一块朱砂护身符,你忘记了吗?”

这欠揍不要脸的语气,从前的熟悉感顷刻涌上心头。

我瞧着他,忽然就瘪嘴怂包的哭出来,

“啊,死青阳!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跑死了呢!

你怎么才来啊,我人都要吓死了!早说你也在省城,我前几天就去求你救命了哇......”

赵青阳一见我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

“哎呦,我、我不是故意要失踪的,只是我当初是跟着师父来的省城,我们现在干的事,得低调保密。

我也不知道你就住在这啊,我前两天还路过你家门口了,我、我刚听老师说你撞上事了,我就立马飙车赶过来了!

你别哭,先领我进你房子里看看。”

我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带他进我的两层独立小楼房。

他跟着我先看的客厅,“嚯,你这小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挺雅致。买的还是租的?”

我说,“大学实习那年租的,郊区,便宜,一个月才一千块钱,年租更便宜,一万一年,我是论年租的。”

“听老师说你是在做恐怖游戏体验师?这一行不是蛮赚钱的吗,为什么不买一套干净的房子?”

“我一个人,没什么买房的必要,租房子多好,还省钱。”

赵青阳啧啧两声,“凶宅当然省钱了,这房子都不知道死多少人了,还好你命够硬,能克得住这房。”

我心头一颤,“什么?凶、凶宅?”

赵青阳把窗边的落地镜换了个方位放,一本正经地和我掐指说:

“前迎龙虎煞,后面又是死人岭,这房子风水特别差,前头至少克死三个,你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

你租房的时候房东应该没敢和你说实话,不过没关系,你这丫头命够硬,不怕!

现在主要问题在鬼王下聘上,这样,今晚我就摆阵,帮你会会那个鬼王!”

我身上一阵犯冷,跟上赵青阳:“能成吗?那可是鬼王。”

赵青阳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放心,我跟着我师父学了十几年本事了,对付这些野路子小鬼还是不在话下的。”

我听他这么说了,悬着的一颗心也就放回去了些。

他晚上要设法阵斗鬼王,我下午就和他一起出门采办了要用的物资。

桃木剑,五帝钱,朱砂符,红绳铜钱,还有黄纸,香蜡鞭炮。

赵青阳从菜市场离开的时候甚至还捎上了两串佛珠。

回到家我们就开始做准备工作,赵青阳画符,我则按照他在地上做的标记,把符纸、铜铃、红蜡,依次压上去。

铜钱穿在红线上,挂在窗户边。

赵青阳在桌子上放了香炉,点燃一炷香,还摆上了黄酒、桃木剑。

最后用朱砂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奇怪的圆形图案。

十二支红烛相继点亮,赵青阳将白纱窗帘拉拢。

万事俱备,只欠太阳落山的那阵东风。

晚上,明月高升,清冷的月光穿过窗前白纱洒落进客厅白到反光的地板上。

像平静水面洒上星星倒影,有光斑在地面一闪一闪。

烛火跳动,拉长了蹲在地上啃西瓜的赵青阳身影。

一阵寒意渗进玻璃窗,赵青阳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放下西瓜就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端放香炉的桌子前。

伸手悄然摸到那柄桃木宝剑。

我站在窗边一盆绿萝前,屋里没开灯,我提着小花壶就着昏黄烛光正在给绿萝浇水。

赵青阳朝我发出嘶嘶两声,谨慎提醒我:“你去厨房,把门关上!”

我放下小花壶,脊背一阵发毛:“是那东西要来了吗?”

赵青阳提着桃木剑说:“别问那么多,你先躲起来!”

可我,眼神死死盯着手腕上的碧玉镯,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冰冷的恐惧感从心底生根,肆意生长,沿着我的颈椎攀上头颅——

我抖着手指尖,呼出一口阴气:“青阳哥,恐怕已经迟了。”

说话间,我身上的白色长裙已经龟裂成灰烬。

灰烬下,化出了一件绣着凤凰双喜的大红嫁衣。

明明已经被赵青阳挪了方位的落地镜,这会子正直直对着我。

镜子里的女孩,红嫁衣,碧玉镯,金凤冠,死人脸......

七窍流血!

赵青阳看见我现在这个模样,惊得差些原地跳起来。

“卧槽!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还能给我来这招!”

赵青阳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趁我不备将黄符啪的一下贴我脑门子上。

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四肢已经不能动了......

赵青阳推着被符纸定住的我,把我塞进厨房里,还顺便将我手上的碧玉镯硬拽下来。

“这是他拿走的信物,呸,脏东西,小爷等会就把你砸了!”

厨房推拉门被赵青阳从外锁上。

磨砂材质的玻璃门那一头,隐约还能见到地上十二根红烛的火光在跳跃。

也就是一两分钟的功夫,玻璃窗上红线串着的铜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屋里赵青阳设下的法阵猛地绽出灼目红光。

赵青阳的身影在大厅里晃了晃,紧接着就有一团黑雾遽然撞破玻璃窗,穿了进来——

门窗在哐哐当当地晃动,地面好像都摇了起来。

大厅里掀起飓风,连我脑门子上贴的黄符都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

“人鬼有别阴阳悬殊,你总缠着人家无辜小姑娘干什么!”

赵青阳好像拿着桃木剑和那股黑气斗了起来,整个客厅内红光忽明忽暗。

那黑雾发出一阵沙哑沉闷雌雄同体的刮耳声音,极度不悦道:

“她是我送上门的祭品,我的鬼新娘。臭道士,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带走!”

第4章

赵青阳颇为费力地冷哼一声:“想带走我?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桌椅挪动的噪音格外剌耳,刺得我脑袋嗡嗡作响。

门外红光阵阵乍亮,赵青阳与那团黑气斗法的身影从窗边打到厨房门前,又从厨房门外打进客厅法阵正中央——

一阵杂物落地的叮叮当当声后,赵青阳忽被一股力量打飞撞到了厨房推拉门上。

那黑雾逼近赵青阳:“雕虫小技,本王看中的祭品,你也配阻拦!”

他说话间我周围的气体再度有了异常的浮动,眉心贴着的黄纸也被躁动不安的力量给拽得飘然欲落。

赵青阳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手在厨房推拉门上按下一个血掌印,喘息着发出一阵沙哑沉笑:

“今天这祭品,我还真就护定了!”

说罢,抓起身旁的桃木剑就朝黑雾强劈过去——

再后来,我听见屋里渗着红光的法阵内传出噼里啪啦似火烧木柴般的窸窣响动。

听见风将落地镜吹得移位,还听见,窗口铜钱撞击玻璃,裂缝怦然碎成渣片......

赵青阳与那团黑雾打得难舍难分,打了一半甚至将佛经都给诵念了出来。

客厅内赵青阳瘦长的身影周围冒出了缕缕金光,佛经念诵不顶用,赵青阳在体力不支时突然改口,又诵起了我从没听过的奇怪经文。

这一回,赵青阳身边的金光更强烈刺眼了,屋内旋风卷得十二根蜡烛熄灭大半,连法阵的红光都削减了不少。

但赵青阳却凭借着那股神秘金光把鬼王给强势攻退了回去!

“你是执法堂的人?执法堂不是不受理看事吗!

我们鬼界向来和执法堂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可是你们先招惹本王的!”

“小子倒是有两把刷子,今晚先放过你们一马,但你们别得意,明天本王还来!

本王的鬼新娘,老老实实等着本王来迎娶你吧,哈哈哈——”

那东西来得快跑得也快。

外面风平浪静后,赵青阳才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踉踉跄跄地提着桃木剑拉开厨房门。

扯掉我脑门子上的黄符,我顿觉四肢一松,全身恢复知觉。

“青阳哥!”

我害怕地扶住赵青阳,看着门外的遍地狼藉,还有那冒着红光的残损法阵,心底一阵发怵:

“他还会再来对吗?青阳哥,明晚我们该怎么办啊。”

赵青阳索性靠着墙累到瘫坐在地,一把丢掉桃木剑,揉着眉心和我严肃说:

“我今晚试了下他的功力,这是个厉害的老鬼。怪不得能在阴门镇为非作歹这么多年,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连你都没办法对付他,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我抖着声绝望低喃。

赵青阳抬头瞧了我一阵,忽然说:

“我师父不在本地,他上去办事去了,要不然他出手肯定能搞定。我刚才念的那几句法咒就是我师父独创的!”

“但、你师父上去办事了,现在找不到他,我不还是得完犊子......”我瘪嘴想哭。

赵青阳趁我哭出声前赶忙又道:“可是我还有另一个办法!”

“啊?”我收住眼泪,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赵青阳抹了把脸狼狈道:“我可以为你请我们的老大出山干他!”

“你们老大,又是谁?”我总算是抓住了一丝丝希望。

赵青阳骄傲的抬起下巴:“我们执法堂的上方仙!”

次日一早。

赵青阳就骑着他那一踩油门噪音能传十里远的鬼火摩托,驮着我赶去了他现在的住处。

路上,他才和我仔细解释了他现在的工作:

“我师父是个高人,他应该是打上面来的。我爸妈去世以后,我就被他挑到省城来做徒弟了!”

“我师父家的堂口和别的堂口不一样,是执法堂。

执法堂不看事,我师父家的,按理来说也不供仙家,因为立堂口的本来就是上头仙。”

“执法堂的存在就是为了监督当地的一众堂口有没有作孽干坏事。

如果发现谁家堂口坏规矩了,执法堂有权直接封了他的堂口,收了堂口出马弟子的神通。

堂口的仙家们轻者被解散,重者可是要被追责的!”

“往往一个省,只有一两家执法堂,还都分布在一东一北,辖区划分得特别明确,谁也不干涉谁!”

“我们家这个执法堂,又和传统的执法堂不太一样。我师父本事大,能破例为人看些事。”

“我们家堂口供奉的上方仙,是个顶牛皮的龙仙大佬。

供奉他的作用也只是请他监督堂口,镇着堂口,如果遇见我师父解决不了的麻烦事,还可以请上方仙显灵现身相助!”

“我们堂口这位龙仙,听师父透露他其实是蛟化龙。

大部分蛟龙性格都比较暴躁,但我们家这位却性情格外的好。

我和师父供奉他十几年了,每年过节他还会显灵和师父聊聊天,还会给我压岁红包。

我带你去求他救命,看在我的面子上,他肯定会答应的!”

摩托车七拐八拐进了一片郊区。

路过一块荒无人烟杂草丛生的偏僻地段后,才瞧见一栋破旧的两层小楼房。

楼房还是二三十年前的建筑风格,虽说外表看起来破败了些,可进门才发现里面收拾得倒是很井井有条。

赵青阳带我先去正堂给一副没写字的牌位上炷香,然后才拉我进了正堂后的里屋。

迈进里屋才发现,原来里面比外面还宽敞。

只是光线昏暗很多。

里屋摆着一张条案,条案后供着一个神龛,神龛里的神像一身黑,半张脸都被神龛的帘帐挡着。

我尝试着去看清那神龛内的东西。

可无论我怎么仔细瞧,眼睛都好像有毛病似的,一看他的脸就犯模糊。

赵青阳点了支篾香,恭恭敬敬的头顶长香拜了拜神像,一本正经地念道:

“弟子赵青阳,恭请龙仙九苍大人!今有信女祝漓误触鬼镇禁忌,遭鬼王逼婚命在旦夕,求请九苍大人显灵度厄,救她一命!”

说完,把香插进香炉。

拿起条案边上竹藤套紫砂的水壶,翻开一只干净茶杯,倒满不知名的乌黑汁水。

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抓住我的手腕趁我没注意,快刀划开我的食指指腹。

我顿觉手指头一阵剧烈酸痛,随着血液的溢出、滑落——

像有一缕奇怪的力量从指尖流失,裹进猩红冰凉的血液里,坠入盛满黑水的茶杯中。

血珠子噼里啪啦在杯面砸出一朵朵乌黑水花,血液于水内迅速扩散,从凝珠状渐渐融化成一条条细长弯曲似红线的血丝。

做完这一切后,赵青阳把水杯放在神龛右侧,拉着我在条案前跪下来。

“祝漓,按照上方仙们的规矩,这一步叫做结血契。

如果上方仙受了你这炷香,就代表上方仙答应庇佑你,你的性命就无忧了。

但作为报答,你需要应允上方仙一个条件。这个条件上方仙什么时候想好,会主动去向你索要兑现承诺。

如果这炷香从中折断,就代表上方仙不同意救你。

现在你需要先向上方仙表明你的诚意,如果上方仙答应助你躲过这一劫,你是否愿意答应上方仙的任何条件,永不反悔?”

我的脑子还是懵的,但嘴却很诚实立马连连点头同意:“我愿意我愿意!”

我爸说过,凡堂口供奉上方仙都是在天庭有供职的神仙,有天条束缚,绝不敢做任何伤天害理的坏事。

为上方仙办一件事总好过被鬼王拉下去陪葬!

赵青阳挺直脊背跪在我身边又说:“血契一旦结成,不能反悔,否则就会受到天谴报应!祝漓你想好了吗?”

我点头如捣蒜:“想、想好了!”

“好!”赵青阳做了个我看不懂的手势,向神龛里的墨衣神像叩首大拜,中气十足的喊道:“弟子赵青阳,愿为好友祝漓担保,请龙仙九苍大人,显灵度厄!”

赵青阳脑门子贴着地面,还不忘悄悄扭头小声提醒我:“小漓,这位龙仙大人心软,你快哭,求他救命!”

“啊?”

这么突然吗!

赵青阳怕我哭不出来特意专往我心窝子捅刀:

“想想你才二十二岁,要是龙仙大人都不保你你就只能下去给鬼王陪葬了。

那个鬼王是铁了心看上你要带你走,你想年纪轻轻就进坟墓吗?

你想和一只长相奇丑无比的鬼老公每晚睡在一个坑里吗?

你死了想想老师和师娘怎么办!”

对啊,我现在就只剩下求龙仙保命这一条路了,如果连龙仙都不救我,那我爸妈更救不了我了。

我还这么年轻,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我爸妈就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要是死在外面,连家都回不去......

想到这,我就突然忍不住哇的一下放声哭了出来,边哭还边不停给神龛里的东西磕头:

“龙仙大人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这辈子从没干过什么坏事。

我知道我不该冲撞鬼镇的禁忌,我以后再也不敢那么胆大任性了,我还年轻,我上有老,我不想死在外面,不想陪着面目丑陋的老鬼睡在土坑里啊!”

“龙仙大佬,只要您愿意救我,我给你烧金元宝,我给你上香,我天天给你上香都成,龙仙大佬我求你了,救救我......”

我哭得毫无形象,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趴在地上给龙仙大佬磕头。

脑门子咚咚撞在地上,就差没当场一口气喘不上来晕给他看了。

磕到不知第多少下时,地面忽然升腾起一股凛冽寒意,刺得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抹着眼泪再抬头,无意间好像看见腕上的龙骨手链闪过了一道幽蓝色的光。

只那一瞬,短暂的好像从未发生过......

紧接着屋里就掀起了一阵诡异的阴风,里屋明明没有窗户,我却能感觉到风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钻进我的骨缝,冻得我四肢八骸发僵发硬——

我愣愣的昂起头,只见本该靠墙的条案神龛后,竟突然多出了一个空间!

佛龛后黑纱被风吹的晃动,一眼看不见尽头的空间深处有光透过来,映照着朦胧白雾,在神龛正后方勾勒出一抹尊贵的墨衣神祇身影轮廓——

我顿时止住哭泣,跪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那抹墨袍宽袖、长发过腰的颀长身影,出了神......

原来,上方仙都是这样的。

可为什么,这个身影,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盯着那位上方仙,提心吊胆地吸了吸鼻子。

龙仙大佬逆光站在缥缈云雾里,只能看见他的衣影,看不清他的具体长相......

不对,他的面容上,好像罩着一只兽面面具!

想起来了,我爸还说过,上方仙家并不爱用真面目现身。

他出现了......就代表我有救了!

泪珠子还在眼眶里憋着,我僵着脖子胆大昂头瞧他。

他好像走近了些。

抬起青铜兽面面具,两束灼热目光投落过来,与我视线相接......

也是那一刹,上方仙大佬说话了!

大佬的声音清冷且极有磁性,像玉石相击,低沉,又莫名携着一丝丝摄人心魂的诱惑力:

“是你......”

赵青阳看见大佬现身顿时欣喜不已:

“老大!是我是我!对、对不起老大,我知道您最近在上头有事,急着把您请下来,也是因为人命关天只能来求您了!”

赵青阳不敢多浪费一秒时间,抓住我的手就向上方仙大佬介绍:

“这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她前一阵七月半不懂规矩闯进了阴门镇,被那只千年老鬼王给缠上了,我打不过那只老鬼王,老大你要是不救她,她就必死无疑了!”

说完,又用力捏了把我的手腕,我立时明白,泪珠子配合的掉下脸颊,梨花带雨委屈巴巴的敬畏央求他:

“大、大佬,救、救命......呜。”

昏暗雾光里的大佬沉默片刻。

下一秒,身影与空间同时消失在了墙那头。

我瞬间慌得不行,颤着哭腔不知所措地问赵青阳:

“青、青阳哥,这是什么情况,大佬怎么走了啊!”

而一晃眼,香炉里的一炷香飞速燃尽。

神龛右侧的水杯里也红光乍现了一下。

桌子上出现了一块墨色蛟龙玉佩。

赵青阳站起来,拿过玉佩,狠狠松了口气:

“最近上头神仙都在忙,刚才你看见的影子是老大的分身。

老大得知情况后又回上头了,等他办完事就会从上头下来找你。

香落炉,代表他答应保护你了,这块玉佩是他留给你的护身符。”

第5章

他将玉佩送到我手里,郑重嘱咐:

“记住,玉佩挂在脖子上,不能离身!这枚玉佩至少能在老大回来收拾那个鬼王之前,保护你不被邪煞近身。”

我连忙用双手接过玉佩,瞧着玉佩上栩栩如生的蛟龙图案,重重点头:“好!”

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我放松几分紧绷的神经,两眼湿润地感激望着赵青阳:“谢谢你青阳哥。”

赵青阳拍了拍我的肩膀,

“嗨这算什么,即便不看在老师对我的恩情上,我也要看在咱俩从小在一起玩泥巴的份上帮你这一回。

走吧,别担心了,有我们老大在,你这些都是小事,哥带你出去放心吃一顿好的!”

“嗯!”

当晚。

我带着蛟龙玉佩回到家里,半夜惴惴不安地躺在床上,窗外一丁点响动就能吓得我精神紧绷浑身冒冷汗。

不过幸好,一夜无眠,一夜都是太平的。

后来那几天果然平安无事,什么诡异现象都没再发生了!

我知道是蛟龙玉佩的功劳,就更加宝贝脖子上的墨玉玉佩了。

期间赵青阳还给我打了几通电话询问我情况,又再三叮嘱了我几遍,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什么事都不能把蛟龙玉佩摘下来。

事关我自个儿的小命,我当然千分万分地听话!

只是有件事,让我稍微有那么丁点不自在......

终于,在第三天赵青阳照例给我打电话问平安的时候,我没忍住的尴尬请教赵青阳:

“那个,青阳哥,我可以洗澡吗?”

脖子上挂着这东西,洗澡万一冲撞了龙仙大人......多不好。

电话那头的赵青阳顿住,半天,才支支吾吾说:

“可、可以吧!你放心,我家老大可是正人君子,他不会在你洗澡的时候突然现身的!”

听他亲口这样说了,我也就放下了心。

于是当晚我就裹着一身臭汗冲进了浴室,泡了个美美的牛奶花瓣浴!

浴缸里的花瓣是清香的,牛奶是温热的,我松开好几天没洗的长发,躺在浴缸里边清洗身体,边欢快地哼着小曲。

整整一个星期,我的噩梦终于过去了!

还是青阳哥家的上方仙大佬管用......呜呜,等这件事彻底解决后我一定要给他老人家多上几炷香。

心里是这么想着,不知道是这几天突然神经松弛带来的后遗症,还是浴缸里的温水泡得太舒服,暖意太熏人。

我刚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清洗完一遍,就瞌睡的受不了,直接靠着浴缸睡着了过去——

玫瑰花的清香还萦绕在鼻尖,恍惚中,有阴风吹进来。

肩膀上的花瓣被风袭落。

我觉得冷,想睁开眼,却根本没有张开眼皮的力气......

好冷,好累,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不久,好像有双大手把我从浴缸里捞了出来,抱进一个残留着丝丝凉意的怀抱——

那个怀抱里,还染着淡淡的古檀香。

我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游走在我的脸颊、脖颈、肩膀、以及......腰肢。

男人清凉如水的嗓音灌进耳中,像夏夜的风,拂过幽静的水波,在人心尖漾起层层涟漪。

“还是这么秀色可餐,本王的小阿漓,总算长大了。”

不知为什么,听见他这句话,我突然想到,我比别的女孩成人迟好几年这回事。

我上初中的时候,班里女孩子们就相继来月经,生理方面开始发育成熟了。

可我却一直没有动静,我妈因为我不来月经的事还带我去省城大医院检查过。

但得出来结论是,我身体没问题,从医学方面来讲,每个女孩的体质都多多少少有点差异。

有的女孩身体发育的快,月经就来的早,有的女孩成熟的阶段比较长,所以月经也来得晚。

反正不是啥大毛病,从检查上看,我的身体各方面都正常。

医生这么讲,我妈也就放下了心。

只是到了十八岁,我还是没来月事,我妈就有点等不及,到处搜索中医偏方给我调理身体。

然而还是一点效果都瞧不见。

直到去年冬天,我才见了红。

当时我妈还特意给我包了顿饺子,说她和我爸悬了多年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的确是刚刚长大。

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总觉得我身边有个人,在跟着我......

而这个人,现在正压在我身上,掌心热意摩挲得我意乱情迷......

“我的阿漓,这样引诱本王,本王会忍不住,想占有你。”

“养了你这么多年,总算将你养出了人形,阿漓,不要再离开我,这次,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想要我,我也给......”

“阿漓,不想抱抱么?”

他的温柔磁音,像携着某种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支配着我抱住他,融入他。

男人的唇,凉凉的,软软的,比我吃过的所有果冻都软和。

大手攀上我的腰,他勾着我配合他,回应他。

末了,还往我脖子上用力啃了口......

让我又疼又痒。

——

清晨,我从梦里惊醒。

第一反应就是掀开被子确定一下夜里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来了!

可当我把被子扔开以后才发现,我身上的睡衣还穿得好好的。

我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骤然放开。

看来真是我在做梦......

做的还是春梦!

不过一想起梦里那个贴在我耳边不停唤小阿漓、漓漓的声音,我还是会忍不住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这也忒丢人了些,我竟然在梦里和男人亲嘴......还喜欢上了男人的声音!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肯定是白天刷帅哥视频刷多了,夜里才会梦见那么、声音好听,完全达标我理想化的男人......

唯一的遗憾可能是,没看清脸吧?

我记得,我好像还和他十指相扣了。

那只手,也骨若修竹,指节分明,好摸得不像话!

如果不是鬼物,单纯只是个美梦,我还是能馋一口梦中那美男子的。

拖着刚睡醒还疲惫沉重的身躯下床穿上拖鞋。

我打开浴室门,果然见到浴室里浴巾与洗漱用品都是按照我的习惯放置好的。

浴缸里的玫瑰花瓣被清理出来丢在垃圾桶,牛奶也放了下去。

这一看就是我昨晚实在太累了,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把浴室收拾好才爬上床睡觉的。

看见这些证据,我心里的最后一丝怀疑也被打消了。

不过,就在我强打精神卖力刷牙,准备元气满满地迎接新一天时......

我突然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脖子上,有块醒目的红色印记!

是个、草莓?!

我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停住刷牙的动作,瞪大眼睛看镜子里的那块红痕——

来不及害怕,我就又发现另一件更可怕的事!

我脖子上的蛟龙玉佩不见了!

昨夜,是真的撞鬼了?!

我急忙扔下牙刷漱完口就跌跌撞撞往往外冲。

是不是我晚上睡觉不老实,玉佩落在床上了!

天知道我发现玉佩不见了的时候有多慌......

天也知道我魂都要吓飞了地奔出浴室大门,却在刚闯进卧室的那一刹,就看见一抹黑影站在我床前的时候,人都多懵......

“大、大佬!”

龙仙大佬!

即便他是背对着我而立,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他。

冥冥中就好似有种直觉,在告诉我他是谁,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大佬身穿一袭暗金滚龙纹的玄色古人衣袍,广袖长衣,背影颀长。

墨发过腰,高束金龙冠。

他只需往那里一站,周身浑然天成的帝王威压就无限散发,凌人盛气吓得人膝盖发酸。

想跪地给他磕一个的念头只在脑子里闪过一瞬。

我就噗通直接双膝砸地,敬畏有加地磕磕巴巴说:“大、大佬,你、你真的现身了!”

不管我天生胆子怂,只怪大佬气场实在太强大,我、我害怕。

他一顿,缓缓转身。

面上还罩着半张青铜龙首面具。

真的是龙仙大佬!

看我怂包的在地上跪着,大佬愣了片刻,随即走过来,朝我伸手......

我以为他要打我,下意识的脑袋一缩躲了下。

他捞了个空,动作一僵。

但下一秒,我整个人都被他搂腰提了起来!

大佬侧首,薄唇刻意贴近我的耳朵。

趁我被吓得脑子犯浑不敢胡乱挣扎,温柔低浅的启唇慢语:

“小阿漓躲什么,昨晚,不是很喜欢往本王怀中蹭么?”

昨晚、往他怀中蹭......?!

仅这一句话,我的脑子里瞬间轰然炸开了锅!

我被这记晴天霹雳给劈得找不到北,当场惊呼:“昨晚的男人、是你?!”

怎、怎么会?

他不是龙仙吗!

他勾唇,声音依旧好听得诱人:“怎么,不像么?”

我被这个事实震得双腿发软,几乎整个人都瘫在了他的怀里......

赵、赵青阳不是说他家老大是个正人君子吗?

可昨晚的他分明就是个......有风度的色狼!

我难以置信的咕咚咽了口口水,趴在他健硕宽硬的胸膛,害怕地差点哭出来:

“大、大佬,你别这么......热情,我、我害怕。”

大佬青铜面具下的幽深眸子微亮,像夜空中的粼粼海面落满星辰倒影,熠熠生辉。

听我这么说,静了静:“你若是自己能站好,本王就松开你。”

我一怔,这才丢人的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好像真不是他故意要搂着我不放。

而是我腿软整个人都瘫进了他怀里,他不得不搂着我腰身支撑我。

我一个激灵从大佬怀里跳出来,后退两步离大佬远些,在大佬跟前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佬你这是、从上头回来了?大、大佬,要不然您先回堂口,等、等有事我再叫您?”

要我和这位大佬住在一起,我怕折寿......

以前好像听过龙性本淫的说法,没想到是真的!

虽然他昨晚只是亲了摸了,但、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万一干柴烈火......那我岂不是要失身给龙仙了!

我正想找借口把这位大佬给打发走,门外却传来‘叩叩叩叩’的敲门声。

我歉意地看了大佬一眼,然后果断冲下楼去开门。

拉开一楼入户门,迎上的是乐颜那张灰白色没有表情的俏脸。

我见到她,虽然意外她怎么突然来我家了,但还是很热情地把她拉进客厅,

“乐颜,你来之前怎么不打电话和我说一声,你脸色怎么这样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把她按在沙发上坐着,正要拿杯热茶给她送过去,却突然发现乐颜的头发......

发梢在滴血!

乐颜整张脸都呈现一种衰败的土灰色,面部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直勾勾的,挺直脊背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就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人偶。

她坐在这里,唯一能将她与活人联系到一起的,是她微微起伏的胸口。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脊背发凉地硬着头皮,伸手晃了晃她胳膊:“乐颜,你怎么了?”

她的手也好凉!

乐颜僵硬的扭动脖子,昂头,眼珠子慢半拍才转过来,说话也是机械的一字一顿:“你、猜!”

下一秒,乐颜的头皮就骤然裂开,鲜红的血液从乐颜头顶咕噜咕噜冒出来......

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砸碎在地上。

“啊!”

我顿时尖叫出声,颤抖着仓皇后退。

突然想到刚才的敲门声......

是四声!

人三鬼四神仙五。

敲四声是鬼进门!

乐颜咧着嘴,诡异地瞪着我咯咯发笑,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乐颜裂开的头皮里就冒出了另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那东西撕开乐颜的长发人皮,像只庞大的蛆一般,不停扭动着血淋淋的新身躯。

嘴里还发出了雌雄同体的粗犷鬼怪声音:

“我的新娘啊,我终于进来了。”

“别以为你在门上画禁制,躲在家里不出门我就拿你没办法,跟我走吧,我要你陪葬——”

我看着那团庞然大物想要靠近我,瞬间心脏都要骤停了。

一秒不敢多耽搁的转身就往楼上跑,拼出吃奶的劲冲楼上房间哭嚎:

“大、大佬救我,有鬼啊!”

双腿本来就被吓得发软,爬楼梯没有多少力气,那团黏糊糊血淋淋的恶心东西还突然飞上来拦在了我眼前。

化出一张没有皮的丑陋人脸,猛地朝我扑来,鬼笑着一喊:“祝漓,你逃不掉了!”

“啊!”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想后腰撞在楼梯栏杆上,紧接着整个人都失重从二楼翻了下去——

我又惊又怕的哭嚎得更厉害了。

极速坠落的过程中,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我的腰身,一把将我捞回了那个染着淡淡古檀香的怀抱——

男人右手护住我的后脑勺,左手揽在我侧腰上,抱着我用法力控制下坠速度,携我缓缓落地。

我知道是他来了,本能的搂住他,瑟瑟发抖地把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又埋。

直到双脚沾地,我也不敢从他怀中出来......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似在无声安慰我别怕,薄唇凑到我耳边,一声嗤笑:

“呵,小东西。刚才不还对本王避之不及?也好,你要记住了,这世上只有本王才会在你遇见危险时,保护你。”

说完,还往我耳尖上啄了一下。

我再度被他给惊到神魂一震!

这种时候还想占我便宜......呜这大佬真是一点也不矜持啊!

我缓过神来本想从他怀里出来,但只分开了两秒,我就看见追着我不放的鬼物这会子又次牙咧嘴地扑了过来!

于是我就没出息地又把脑袋埋了回去,吸溜着鼻子,抹着眼泪在心底不停念叨: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鬼东西扑过来就要和龙仙大佬争个高低,“你碰我看中的女人?我和你拼了——”

龙仙大佬淡淡低吟:“你的女人?”

低头看了眼缩在他怀里求生欲极强的我:“这明明是本王的媳妇。”

我:“啊?”

什么时候成媳妇了!

第6章

不等那鬼东西再发威,龙仙大佬就抬掌聚出一团跳跃的熊熊烈火,一招把那死鬼给烧了......

“啊、火!这、这是三昧真火!啊——”

烈火攀上鬼东西的脑袋,几乎没给他多嚎啕几嗓子的机会,它就被烧成一把灰烬洒在了地上......

全程高能,不超过十秒钟!

我傻眼地从龙仙大佬怀里出来,朝地上那摊黑灰走近两步......

抹了把还没干的眼泪,诧异惊呼:

“这、就完了?烧成灰了?”

鬼东西被大佬一把火烧了,地上那层假人皮也变成了一团臭烘烘的猪皮。

大佬真不愧是大佬,这效率可比赵青阳高一万倍!

大佬负袖站在客厅里,见状也不废话,直入正题:

“鬼王已死,你求本王办的事,本王办完了。

接下来,该你信守承诺,兑现当日你在本王面前允下的那个条件。”

我不假思索地点头:“好,大佬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一袭玄衣龙袍的大佬缓缓走到我面前来,突然伸手钳住我的下巴,抬起了我的容颜。

再开口,慢语似水轻柔:

“本王的条件是,祝漓,给本王生个孩子。”

我一惊未平,又被大佬这一句话给震得神魂狠狠一颤:“什么、生孩子?!”

我本以为是卖命,谁成想竟是卖身?!

大佬如揉碎星辰融入大海的琉璃色眸子内莫名积攒起几分淡淡的笑,语气却还是冰冷严肃:

“怎么?你不乐意?”

我心尖一颤,三魂抖擞地赶忙摆手狡辩:“不、不是......”

欲哭无泪地看着大佬,我卑微地小声请求:

“能不卖身、啊不,能不能换个条件,我、我可以为大佬干点别的,比如当牛做马,比如,我供奉大佬,每天给大佬上香,给大佬烧很多很多金元宝......

只要大佬你一句话,我可以为大佬上刀山下火海比牛马还卖命!”

我噎下一口口水,拍着胸脯说得十二分认真坚定。

但,大佬只是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瞧我,面无表情地冷酷道:

“本王记得赵青阳带你去找本王救命的那天,他明确提醒过你,如若本王帮你躲过一劫,你就要答应本王提出的任何条件,永不反悔。否则,你就会受到天谴报应,死无葬身之地。”

我顿时哑住。

当天的确是这么说的来着......可我根本没想到龙仙大佬的条件是让我给他生孩子!

我低头,攥紧双手颤颤巍巍:“大佬我、那啥,我身体不太好,我、我不孕不育!”

此话刚说完,我就感觉到一股冷风骤然逼近我的面门,紧接着,我一昂头就撞上了龙仙大佬的胸口,吓得我赶忙又连连后退两步。

但在此过程中,龙仙大佬已顺利捞过了我的手腕,抬眸,眼神复杂地看向我,半晌,松开我的胳膊,启唇慢吞吞地说了句:“无碍,本王不急,本王可以等。”

我霎时石化在原地,想哭。

龙仙大佬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大发慈悲说:

“不过你大可放心,本王向来不喜强人所难。你现在不肯与本王孕育子嗣,本王可以等你心甘情愿献身于本王时,再动你,本王等得起。”

等我、心甘情愿......

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但却是最好的选择。

他是正神,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他趁我发呆,重新化成蛟龙墨玉玉佩落进我手中,清澈的嗓音干净温润:

“在你没有怀上本王子嗣之前,本王都会留在你身边,祝漓,你记清楚了,你是本王的人。”

我捧住那枚蛟龙玉佩惊乱了神,“啊、啊?!大大大佬你不回自家堂口了吗?”

大佬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啊!

蛟龙玉佩内传来大佬一本正经的吩咐:“本王留下来,和小阿漓培养感情。”

啊——

培养感情是什么情况!

然而没等我再争取一下请他老人家回堂口,他老人家就再度出声:

“将本王挂回脖子上。”

说着,还假装弱下气息语气:“本王方才替你消灭千年老鬼元气大伤,你与本王气息相连,本王与你肌肤相亲,可以恢复得快些。”

我:“......”

大佬你在说什么胡话?!刚才你明明是连拳头都没动就一招将对方秒杀了好不好,哪来的机会元气大伤!

“本王快些恢复,就能快些让你朋友转危为安,你不会以为那东西假扮她,来找你之前,没有先解决掉她吧。”

乐颜?

对啊,那东西是披着乐颜的假皮来的!

七月十四那天和我一起进阴门镇的那对情侣已经死于非命了,我被鬼王缠上要被拉去陪葬,剩下的乐颜不太可能会逃过一劫。

那鬼东西既然都变成她的样子来找我了,肯定是早就盯上了乐颜!

想到这,我果断将玉佩重新挂在脖子上,焦急询问龙仙大佬:

“大佬我朋友她没事吧,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大佬声音很轻:“死不了。”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活着。”

“那我、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乐颜?”

大佬被我问烦了,轻轻一叹,柔下声用着哄孩子的语气和我说:“漓儿,这段时间我很忙,想歇会。”

我立即乖乖闭嘴,听起来,大佬的确像累了。

求人不如求己,我决定自己去找乐颜!

打了两通电话也没能联系上乐颜,我知道她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乐颜的公司,但刚进去,就被那美女前台告知乐颜一早就回家了。

回沈家了。

沈家是本地的富豪大户,像我这种籍籍无名的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没办法,我只能先回家再等等消息了。

不过好巧不巧,我前脚到家,后脚青阳就来了。

小院的门在敞着,他开着那张扬的鬼火摩托一脚油门滑进来,再次轧死了一片我刚种下的太阳花......

看着那一片连土带起的可怜花儿,我深吸一口气,看在这家伙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忍!

赵青阳过来后我就带他去后院里蹲着啃西瓜,我说到鬼王扮成我闺蜜的样子骗我开门索命时,赵青阳抖了下。

说到大佬现身帮我一招秒了鬼王时,赵青阳又抖了一回。

直到我把前因后果全都说完,赵青阳才咔咔咳出了两颗西瓜子,吐在了后院的杂草地上,一脸正经道:

“我们家这位龙仙大人可是修行极高位列仙班的正神,严谨点来说,应该称他为上方神!

那阴门镇的鬼王虽有千年道行,可在我们家老大的眼里它就是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垃圾,一招秒了它是基操。”

说着,颇为羡慕地砸吧砸吧嘴:“话又说回来,我认识我们家老大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放大招呢。”

我抽了抽嘴角干笑:“没关系,你以后可能会有很多见他放大招的机会。”

赵青阳歪头,憨憨反问:“为啥?”

我故作深沉地将手里西瓜咔嚓掰成两半:“直觉!”

毕竟大佬可是说过,在我没有答应卖身之前他都会留在我身边,和我培养感情......

呸,呜这算什么培养感情啊,这明明就是打算和我做持久抗衡!

大佬好歹是上方正神,竟然开条件让我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一个普通人给他生孩子,不知道是我出幻觉了还是他老人家脑子被驴踢了......

好在他是正经来头的神仙,不用担心他恼羞成怒要我小命。

只是他总在我脖子上挂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青阳哥,你说龙仙大佬也是蛟化龙?他是不是活了很久,当了很多年的神仙?”我问赵青阳。

赵青阳扔掉西瓜皮拍拍手回答:

“的确活了很久,听师父说老大没化龙之前,在地府修炼了好几千年。

不过老大是二十年前才走蛟化龙成功的,师父说老大本来数千年前就有化龙的资格了,但老大为了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就舍弃了毕生修为。

那件事办成了,老大的修行也要从头再来了,老大期间还沉睡了好几百年,二十年前刚苏醒就化龙了,一化龙就被上头召过去承了神职,嗯,老大在上头很受器重的!

信我,抱紧老大的大腿绝对不会出错!”

我恍惚明白地点点头:“那确实是个大佬。”

赵青阳那厮还像小时候一样不要脸,看我左手西瓜没动厚着脸皮上来就抢:

“我家老大来头很深,你不用怕他,他性格好着呢!

像老大这种堂口的上方仙和堂口那些胡黄常蟒白清风不同,它们说好听点是地仙,不好听就是精怪,被地仙缠上你可能会日夜被折磨,沦为他们的傀儡,也就是顶香弟马,且它们性子阴晴不定,很难伺候哦。

上方仙就不一样了,上方仙看缘分,你同他有缘他就会庇护你,不会折腾你。

更重要的是上方仙人家本就是已经成仙位列仙班的大佬,根本不需要从你这索取些什么,更不用通过你来看事积攒功德,多少人做梦都希望能与上方仙生出缘分呢。

你怕老大,老大可是会失望的。”

“照你这么说,如果上方仙愿意留在你身边护佑你,等于你捡了大便宜?”我好奇追问。

赵青阳颔首:“嗯哼,当然!上方仙自带仙气能够逆人气运,有的人无意与上方仙打个照面都能走好运!你刚才说,你见到老大的真身了?那你等着吧,你这几天肯定会有好事发生。”

和大佬在一起还有这等神效!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小激动赶忙又试着问:“那个、这个好事指的是什么?”

赵青阳信口说来:“这个范围就很广了,比如出门捡到钱,比如中彩票,比如走桃花运,比如死对头踩狗屎掉茅坑......”

出门捡到钱——

我喜欢!

赵青阳看我一脸馋得要流口水的表情,无奈一个弹指把我叫醒:“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老大有没有告诉你他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

我陡然惊回神,面红耳赤地抬起胳膊擦去嘴角那不争气的口水,心虚扯谎:“啊、大、大佬没说......”

总不能告诉他大佬的条件是让我给他生孩子吧!

这也太离谱了。

赵青阳唔了声:“可能是老大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那老大他人呢?现在哪去了?”

我尴尬地指了指脖子,难以启齿道:“变、变回去了。”

赵青阳:“......”

我支支吾吾说:“大、大佬说他为了消灭鬼王,元气大伤,需要变回去休息然后才能帮我救人。”

赵青阳的脸色意料之中黑了,满脑袋都顶着问号:“消灭鬼王?元气大伤?”

我为难点头:“他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提的条件我没有做到之前他都会留在我身边,不回你那了。”

赵青阳甚是艰难地强迫自己接受事实,疯狂给自己洗脑:“老大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嗯!一定是!”

想了下,一惊一乍道:“是啊,老大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啊!差点忘记今天来的正事了。”

“啥?”

赵青阳顿变谄媚,吐了颗西瓜籽没脸没皮地请求:

“那个,我能在你这借住一段时间吗?我惹事了,得在外面躲一阵子,等我师父回来我才能回去,不然我可能会被人千刀万剐。”

“啊?”

我惊讶,赵青阳丢人扶额:“我前几天收了桃花镇一位老人家的钱,帮她瞧香了,然后把捣乱的那个狐狸给打死了。

但没想到那野狐狸是当地县里一个堂口供奉的千年狐仙的表妹,那千年狐狸太厉害了,知道我师父不在家就要来找我索命,我家堂口那些黄仙狐仙都被他揍了个遍,现在都被吓得不敢回去了。

他们不保我,师父也不在,狐仙现在就守在我家附近等着守株待兔,我暂时只能来你这躲躲了。

而且,老大也在这啊!有老大在我肯定不会完蛋!”

我哦了下,“你家堂子不是什么执法堂吗?执法堂不是管他们的堂口的么?你怕它干什么?”

赵青阳摇摇头:“非也非也,执法堂对外是保密的,除了被封的堂口与我们内部人之外,没人知道我师父那个堂子是执法堂。”

“原来还是机密机关。”我大方点头同意:“二楼还有两间空屋子,我前两天刚做过卫生,你自己挑一间睡就可以。”

“好嘞!我就知道漓漓你最好了!”

“嗳等等!”见他要走,我及时抓住他袖子昂头正儿八经地问他:“你说,上方仙能让人走好运,走好运的范围包括......中彩票?”

赵青阳:“啊。”

很好,人生有盼头了!

趁着赵青阳去收拾自己要住的屋子捎带洗衣服的空隙,我秉承着踏实务实的人生原则,骑上我的小电驴跑去了五公里外的一家彩票店,买了张十块钱的彩票。

东西拿到手的那一刻,我整颗心都在砰砰乱跳,人生第一张彩票,不知道能刮出多少钱......

一百不嫌少,一万不嫌多,主打的就是个惊喜!

于是在我几番调整气息后,我拿着彩票在旁边冷饮店的桌子前坐了下来,掏出卡片小心翼翼一刮——

刮出了颗桃子,对应的奖金是......三万!

赵青阳成不骗我啊,真的会中彩票!

突然觉得,把我脖子借大佬用用也不是不可以......

我高兴地拿着彩票回去找赵青阳,本来想和他分享一下胜利的喜悦,谁知赵青阳开口就把我问懵了:“你就买了这一张?”

我点头如啄米:“嗯呐!”

赵青阳掐着眉心惋惜:“才三万,下一张说不定就是五万,啧,好好一次机会浪费了。”

我:“......你不早说!”

我现在再去买还能来得及吗?

我还沉浸在错亿的痛苦中不可自拔,手机倒是在此刻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乐颜的二哥!

他给我打电话,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我赶紧按了接听键,来不及开口问,对方就急切地沉声说:

“小漓,颜儿出事了,她好像中邪了,现在见谁都咬!我们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刚来的阴阳先生说她是被鬼上身了,要是再不驱鬼就会危及性命!

你是干这一行的,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能驱鬼,我们请来的这位阴阳先生能力不够,根本降不住颜儿体内的那只鬼。”

被鬼上身?我没时间多打听,一口答应:“好,你先等着我,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我扯上赵青阳这个苦力就走:“青阳哥,跟我去救人啊!”

赵青阳:“啊?救谁?”

赵青阳的鬼火摩托可比我的小电驴速度飞快多了,按照我这个人工导航的指引,很快我们就跑到了沈家大宅所在的新安区,不过进了新安区后,赵青阳的车速突然慢了下来,越往前走,赵青阳跑得越慢......

我都快怀疑他的鬼火摩托是不是没油了。

“漓漓,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离沈家只有两百米时,赵青阳忽然问我。

我抓着他的衣服,腾出手指了指前面的沈家大宅:“沈家就是,我朋友是沈家的千金!”

“什么!”赵青阳猛地一个刹车差点将我撞摔下去,情绪有点不大对的激动道:“你说的闺蜜是沈乐颜?”

我被撞得心尖儿乱跳,晃晃脑袋不明所以:“你认识?”

赵青阳怪异的立马又否认:“不,不认识。”

我半信半疑:“不认识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第7章

赵青阳哽了哽,“沈家千金,全省城有名的只有这一位,她的名字知道的人当然多。”

虽然他已经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了,可我还是通过车把旁边的后视镜看见了他陡然苍白的脸色,与心虚退缩的神情。

他和乐颜认识,还关系不浅?

“我可能、不方便进去,我在外面等你。老大和你在一起,你有需要的时候他会现身的。”他面色落寞地低头说。

我深瞧了他一眼,点头,“哦。”

由于之前乐颜带我来过沈家,沈家大门的保安大叔认识我,加上又有沈家二少爷的提前通知,我很顺利便进入了沈家院子。

刚进沈家,沈家二少沈鹤鸣就亲自出来迎我,与我打了照面,

“小漓你终于来了,颜颜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先前我还以为颜颜是生病了,但家庭医生给颜颜检查完却建议我去请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一来瞧就说有问题,只是他道行不行,没办法把那东西从我妹妹身上撵下去,你常年与这一行打交道,我就想着叫你过来,你或许有办法解决。”

“乐颜是从什么时候不对劲的?”

沈鹤鸣道:

“颜颜是一早回来的,中午吃完饭出事的!家里的佣人说,颜颜出事那会她们看见有团裹着树叶的旋风飞快进了颜颜房间,等她们过去查看的时候,就见到颜颜奇怪地蹲在地上咬生肉,满手都是血,那旋风已经消失了。”

我恍然:“旋风、中午吃完饭?那就对了!中午十二点是阳气最盛的时刻,但最盛之后就是最衰,所以正午时分也是阴气最凶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出现的旋风一定是麻烦东西,上乐颜的身确实很难赶下来。”

沈鹤鸣边带我快步往乐颜的住处赶,边揣测问道:“小漓,颜颜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和她最近做的那个项目,鬼门逃生有关?”

我想了想,摇头:“现在没见到人,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大概率是。”

沈鹤鸣拧眉重重叹了口气:

“我之前就调查过,阴门镇那地方很邪门,不少人过去都莫名其妙失踪了。

我劝过颜颜,可是这丫头是个死心眼的无神论者,不管我和她大哥三哥怎么劝,她都铁了心的要赶着沉浸游戏热度高分一杯羹。

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我还特意请高人在阴门镇项目落地实景打地基时往地基里填了不少符,后来那些工人们也的确没发生意外我才放心让颜颜去干。

但我实在没料到她竟然会在七月十四鬼门大开那晚带你们去试玩,我也是刚知道,当天和你们同行的两位体验师遇害了,小漓,这些天你有经历过什么怪事吗?”

我抿了抿唇,坚定点头:“有,不过我比较走运,我遇见了高人,帮我化了灾。”

沈鹤鸣抓住希望松口气:“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肯定认识这方面的厉害人物!”

我们赶到乐颜的住处时,乐颜居住的那栋楼里已经被人贴满了黄符,佣人们都守在楼下不知所措,楼上还时不时传来让人惊心动魄的东西砸地声。

我抬步打算上楼,但,出于保险起见我还是和身后的沈鹤鸣说:“沈二哥你先在楼下等我,我一个人上去就行。”

沈鹤鸣担心道:“能行吗?我跟着你,万一有什么事我也能保护你。”

我无奈说:“我不会有事的,一个人容易跑,两个人不太方便。我上去看看,一个小时以后我如果还没出来的话,你再多叫几个人上去找我。”

沈鹤鸣攥紧手思纣片刻,颔首答应:“好。”

嘱咐完他,我才抓着扶梯扶手,壮着胆子,一步一步走上层层木阶。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二楼的过道光线格外的沉,过道只有两排昏黄的感应氛围灯在忽闪忽闪地亮着......

卧室里传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什么人在一声声敲打木板,咚咚的闷沉声回荡在空荡的二楼过道里,每一声,都令人不由胆战心惊——

我猛吞了一口口水,深吸一口气,来到乐颜的卧室门口,将手搭在冰凉的把手上,轻轻往下一压。

怪的是,房门敞开,里面黑乎乎的,窗外稀薄的天光投进来,能清楚看见每样物品的轮廓,却看不见乐颜的影子......

我颤巍巍地抬手,按开灯,但开关重复按了好几回,头顶的水晶灯都没有一丁点反应!

极度寂静的环境下,我听见了吧嗒吧嗒的水滴声......

我寻声往茶桌前走,可刚进屋,卧室大门就哐的一声自己带上了。

房门关的太重,以至于整个房子都为之狠狠颤了下,窗户都被震得哐哐当当一阵响......

我一个激灵吓得浑身一抖擞,心头猝然一颤。

没事的没事的,我还有蛟龙玉佩,有龙仙大佬在我身边,我死不了......死不了!

我深呼吸,卯足胆子继续向前去,走近才看见——桌子上有液体在沿着桌角往下坠,吧嗒吧嗒溅落在木质地板上。

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腥气,桌角那团暗红色的不明液体,是血!

身后那熟悉的敲击声再次响了起来,我惶恐扭头,目光锁定在房间内的一只红木镶贝花玉石的立地柜子上——

敲打声,就是从柜子里传出来的。

我攥紧双手,浑身冒冷汗,两条胳膊都酥麻得生起了鸡皮疙瘩。

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地艰难朝那柜子走去,我接连咽了好几口口水,手搭在柜子的银把手上,我的整颗心都快要跳上嗓门眼了......

咬咬牙,心下一横,我手上用力,猛地拉开了红木柜门。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见怀中捧着血淋淋生肉、双眸洇红,蓬头垢面满脸是鲜血的乐颜窝在柜子里,昂头目光凶狠盯着我时,我还是被她恐怖的样子给吓得尖叫出声......

“啊——”

柜子里的鬼物当然也没打算放过我,龇牙咧嘴面目扭曲地夺柜而出,伸出乌黑尖锐的十根弯曲长指甲就朝我扑过来:“杀了你——”

鬼物的指甲尖离我的眼睛只有十公分距离,生死关头,我的腰突然被人从后一把捞过,仅一瞬间的功夫,我整个人都被收进了一个充满安全感,携着丝丝凉意的怀抱!

是龙仙大佬!

紧接着大佬抬掌一道神力就把被鬼上身的乐颜给拍飞哐当撞在了红木柜门上。

屋内剧烈的动静引来了守在楼下的沈鹤鸣,沈鹤鸣立即不放心的在外拍门,疯狂扭动门把手:“小漓,小漓你没事吧小漓!”

他始终没能推开门,门好像被反锁了。

我愣在龙仙大佬怀里慢半拍的仓皇出声回应:“我没事!沈二哥你离远些,别、别打扰我们。”

门外人半信半疑的又确认一遍:“真没事?”

我看着撞在红木柜门上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沈乐颜,胆怯道:“真没事,你快走吧,别耽搁我办正事。”

沈鹤鸣这才放心的哦了声,不久,男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过道的另一头。

然而沈鹤鸣刚走,上了乐颜身的鬼物就又发作起来了。

张牙舞爪的就要朝我们扑过来。

我吓得心发抖,抓住龙仙大佬的衣袍,一头撞在龙仙大佬的胸膛上。

龙仙大佬低头意味深长地瞧了我一眼,随后一只手搂在我腰上,另一只手游刃有余的对付那只鬼物。

与鬼物过了几招后,大佬抓住我的手,安全感爆棚的把我送到身后保护,随即一个大招就把乐颜体内的黑气给打出体外——

我以为这就算结束了,可没想到那黑气顷刻又分出了十几缕分身,其中一缕还径直朝我飞过来。

我条件反射地猛地挣开大佬牵我的手,被吓到腿软,连退好几步。

但,出乎人意料的是,也是因为我这坏事的一退,等我再反应过神来时,我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站了好几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鬼打墙?

不对......

我眼睛重影了?

我又急又怕的看向不远处戴着龙首面具,眸光冷冽清凉的玄衣大佬,“我、大佬救我......”

谁能想到那些鬼东西也学着我的语气无耻的泪眼盈盈朝大佬求救:“大佬救我......”

“大佬,我好怕。”

“怎么这么多我,大佬!”

有一个竟还厚着脸皮直接朝大佬怀中扑了去......

“大佬当心!”我着急提醒。

危机关头,大佬突然冷声启唇:“媳妇,蹲下!”

“啊?”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身体却已经很诚实的听他话立即蹲下抱头——

下一秒,他一袖子神力将那些假货通通拦腰一切为二了......

耳边传来雌雄难辨的粗犷惨叫声,我害怕地将脑袋捂得更紧了。

好在那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黑气的消散,鬼叫声也渐渐被周遭的冰冷寂静吞没。

风平浪静后,一袭玄色龙袍的大佬缓步走到我跟前,朝我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语气莫名温和:“来。”

我傻傻昂头,呆愣着与他四目相对,怔了良久。

青铜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清澈得好似漫漫星辰散落进了大海深处,幽若古海,星光灿烂,隐隐还藏着一股诱人的魔力......

这双眼,得多俊的一张脸,才能配得上啊。

看我在发呆,他弯腰主动抓住我的手,握住我的指尖。

我一抖,这才回过神,借着他的搀扶站起来。

“大佬,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忍不住问他。

大佬用余光瞥了眼狼狈倒在地上的乐颜,淡淡道:

“她沾染上了鬼王的一缕阴气,这缕阴气一直藏在她体内,吸食她的精元,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凶狠。”

“这样说,那乐颜应该不是今天才刚被上身......中午的时候,那鬼王不是已经被大佬你给烧死了么。”我好奇琢磨。

大佬点头:“嗯,这缕阴气至少在她体内藏了两个月,只是今天鬼王被灭,鬼王不甘受死的怨气催动了藏在她身上的阴气发作,她才突然被阴气占了身体,被鬼上身。

如果不加遏制,任其发展下去,三天后鬼王就能借她的身体重生。”

“鬼也能死而复生?”我错愕不已。

大佬高深莫测道:“你没听说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鬼王的阴气本来就属于鬼王的一部分,鬼王本体已死,如若不消灭鬼王留在世间的阴气,鬼王当然可借残灵重生。”

“这样。”我恍然大悟:“意思是,早上大佬你没有杀干净。”

大佬风轻云淡地低吟:“现在杀干净也不迟。”

唔,大佬真厉害。

我低头,无意发现自己的手此刻还在大佬的手心里,心头一慌,我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把手抽出来,支支吾吾道谢:

“大佬,谢、谢谢你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给我收拾烂摊子......”

我话还没说完,大佬竟然怪异地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眉心,目光也变得温柔绵长了起来,“你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

“大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觉得大佬此时的眼神,有点情深义重?

根本不像是看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亦或是一个工具人,倒像是在看,自己深爱的女孩......

不对不对,大佬和我才认识不到一天,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感情。

肯定是我这几天经历了太多脑子有点不清醒!

我脸颊发烫地慌促收回目光,不敢再与他对视,心神不定地磕磕巴巴换个话题:“乐颜她现在、怎么办?”

大佬淡然垂眸,

“她没事,睡一觉就能好,醒过来后可能会觉得体虚腿软,让人给她喂点营养品养六七日便能恢复。

被鬼上过身,体内阳气一时半会上不来,嘱咐她这几天不要走夜路,其他的,没什么禁忌。”

“哦,好。”我点点头,不等我再多问,大佬就一道光又挂回了我脖子上:“以后她的事,让赵青阳来办!”

“啊为什么?”我嘴快地将心中疑惑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立即心虚地一把捂住嘴巴。

完了,大佬会不会觉得我话多......

然而大佬却的确如赵青阳说的那样,脾气好,且十分有耐心,轻声回应我:“原因,赵青阳以后会告诉你的。”

我迷糊的点点脑袋:“哦。”

大佬继续休眠后,我就使出了吃奶的劲把晕死在地上的乐颜给拖回了床上,然后喊沈家的佣人给乐颜清理身上的脏衣服。

沈鹤鸣见自家妹妹昏迷着被人架去浴室,惴惴不安地朝我问:“乐颜怎么样了?她身上的阴物......”

我镇定下来回答他:

“已经解决了,大、咳,我找高人帮忙驱散了上她身的鬼物,高人说,她清醒后身子会很虚弱,你让厨房炖点鸡汤给她补补,还有这几天不要走夜路,免得又被什么东西冲撞到。”

沈鹤鸣焦急说:“好!这几天我会照顾好她的。”

犹豫一阵,又小心询问:

“乐颜这次,到底是不是和阴门镇有关?阴门镇那片地多少这一行的上市公司都不敢碰,就怕有个万一。

我屡次提醒乐颜,可乐颜偏要不知天高地厚地收过来试一下。

那地方太邪了,不知道人多能不能镇得住。”

我犯难的皱眉:“乐颜这次中邪是和阴门镇有关,不过,以后应该就没事了吧。”

鬼王都已经被龙仙大佬给杀干净了,阴门镇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脏东西作怪了。

沈鹤鸣斟酌半晌,才勉强接受,随后脸色复杂地看我:“那小漓你,还好吗?”

我大大咧咧:“我很好啊,沈二哥你别担心我,我命硬着呢。”

沈鹤鸣眼神柔和下来:“现在已经很晚了,留在家里吃晚饭吧,其他人都不在家,你不用拘束。”

“不了。”我礼貌地摆手拒绝:“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呢,他接我回家我们一起吃晚饭。”

“这样,那我开车送你们回去。”沈鹤鸣热情地要去拿车钥匙。

“啊?不用!”我态度坚决地忙说:“我朋友有车。”

沈鹤鸣这才被迫打消了亲自送我的念头,神情忽然落寞:“那我送你出门。”

“好。”

拒绝了他这么多次,如果连送我出门都要拒绝的话倒显得我有问题了......

本来路上我担心好几次赵青阳会不会迎面撞上沈鹤鸣,但走运的是,我刚出沈家,沈鹤鸣就被一通电话给紧急召了回去。

沈家大门都没迈出去,就不得已原路返回了。

而我也在离开沈家往东走了几十米,于一个巷口前成功被赵青阳一把抓住胳膊,与他顺利接了头。

上了摩托,我抓着他的衣裳被迎面的强风与炸天的发动机声给折磨到耳鸣。

路灯下空旷宽敞的公路上只有我俩一车疾行,跑得飞快。

跑了大约十分钟,他总算忍不住的出声问道:“沈、你朋友情况怎么样了?”

我抓着他的衣服根本不敢撒手,生怕他一脚油门就将我甩下车送上西天了:“龙仙大佬把她体内的鬼王阴气给驱散了,她没事了,睡一觉就能好。”

后视镜内的赵青阳偷偷松口气:“那就好。”

他这反应,我更加断定他和乐颜之间肯定有段不可告人的关系,“青阳哥。”

“怎么?”

我一边抓紧他的外套保命,一边没心没肺说:“大佬说以后乐颜再出事,让你自己解决!”

赵青阳愣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为啥!”

我无情道:“你猜!”

他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我压不住好奇心,歪头追问:“你和沈乐颜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不敢让沈家人看见你,为什么你会担心乐颜?”

他再度安静了许久许久——

直至快到家门口,他才神经兮兮地来了句:“我和她,孽缘啊,都是天意,天机,不可说。”

我:“???”

什么玩意儿天机不可说?

大概率是因为乐颜,赵青阳那家伙回家就抑郁了,晚饭都没心思多吃几口,很早就和我打招呼要回房睡觉了。

我也随便收拾一下回了自己的卧室,睡前刷了几条今天的热门消息,大部分还是和乐颜的鬼门逃生游戏有关。

阴门镇这些天的热度始终未减,客流量也高得离谱。

也许是人都有猎奇心理,在经过前几天各大主播的拼命宣传与许多自来水的一致好评推荐后,原本还对阴门镇有所忌惮的那些人也都跃跃欲试,接连开始往阴门镇跑了......

人气多些,应该能镇得住阴门镇的阴气吧。

看了几条清一色的好评,我也眼皮沉重地渐渐失去了意识......

但,不知过了多久,我半梦半醒间,竟然摸到了一块沟垒分明,坚硬冰凉的、腹肌......

这手感,丝滑到爆,好到让人心底满足感爆棚——

勾的人情不自禁,就想继续往下摸索。

好冰,好滑。

好多块腹肌......

等等!

腹肌?!

我陡然如雷霆击顶,大难临头地猛地睁开眼。

不对,这个时候,这个手感,能出现在我床上的只有......

我好像摸到了大佬的腹肌!

第8章

“大、大佬!”

我瞬间睡意全无,心惊肉跳地从床上弹坐起身!

连带着那只为非作歹的手也立即从大佬敞开的衣襟下、腹肌处麻溜地缩了回来——

完了完了,我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了......

大佬不会剁我爪子吧?!

不......不对,有问题的不该是我,分明是大佬才对。

想到此处,我才突然意识到,大佬他又现身又躺我床上来了。

更离谱的是,我定睛一看,发现大佬他不但衣衫不整地侧躺在我床上,此刻还正用一种怪异复杂的眸光温柔凝视着我......

如瀑青丝慵懒地散落在肩上,白皙的脸庞用青铜龙首面具罩住了大半,只余下一双幽深若海底宝石的清澈眸子,与两瓣淡若桃花色的薄唇。

大佬身上只穿着一件类似睡袍的玄色薄绸古袍,织金的衣襟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坦露出一大片富有男性气息,雪白坚硬、似璞玉无暇的胸膛......

腰腹衣襟相合处,隐约还能看见衣物被抓攥过的痕迹!

玄色薄衣下,男人沟壑分明结实雪白的腹肌若隐若现,看起来,起码有八块!

男人一手撑着脑袋,侧躺的姿势甚是松弛散漫,乌黑长发铺落床上堆积如云,这般瞧着,颇具醉玉颓山之美......

尤其是这恰到好处的美色暴露,真是勾得人根本挪不开眼啊。

不对!

我现在难道不应该、和他保持距离么?!

就在我打算偷摸摸往床里侧退时,大佬竟开口淡淡道了句:“醒了?”

床头不知什么时候点了一支红烛,烛火跳跃的光浮在他乌黑青丝与青铜龙首面具的侧面上,倒衬的他老人家身上,有一种金光粼粼的朦胧美感......

我抓着身上的薄被子猛吞凉气:“大佬你、喜欢这张床?那,我去隔壁睡!”

说完,我掀开被子就准备先逃再说。

可惜我双脚还没穿上拖鞋,懒洋洋躺在床上的大佬就沉稳启唇:“本王同你躺在一块,可以恢复元气。再说,小漓儿方才,不是很享受,触碰本王的身体么?”

“我、”

他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拉住我的手兀自疲倦地说下去:

“上面的事,很复杂,我办完就马不停蹄地下来了,怕你真的有个好歹,漓儿,你如此避着本王,是否过于薄情了,嗯?”

故意上扬的尾音听得人心尖一阵窜电。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我是个负心女似的?

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我欲哭无泪地尴尬道:“可是、大佬我们俩睡在一个床上......不、不好吧。”

话音刚落,床上的大佬却猝不及防一个翻身就将我压在了身下,如墨青丝散下肩头,正好落在了我的锁骨处。

我心惊胆战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佬就黯下眸子不悦说:

“你人都是本王的,睡在一张床上又如何?”

我......

想了想,大佬又补充一句:“更何况,本王只是想借你恢复元气,本王说过,本王不会强迫你。”

有他这句话,我心里踏实了点,胸口起伏得厉害,我鼓起勇气与他四目相对,颤抖着问出心里疑惑:

“为、为什么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就能恢复元气?”

他沉默片刻,松开我的双臂躺回去,轻声回了个听起来似乎有道理的答案:“离你近些,本王有安全感。”

啥?

“祝漓。”他突然叫我。

“嗯?”我揉揉发酸的眼睛,确实瞌睡得不行,不怎么想挪窝了。

“你怕打雷吗?”

我脱口道:“不怕啊。”

大佬安静片刻,接着问:“那如果是,天崩地裂的响雷呢?”

我:“不知道。”

“那你怕鬼吗?”

我立刻诚实点头:“这个我怕!”

大佬好像研究出来了什么:“嗯......”

大佬问这些做什么?

奈何没给我琢磨出答案的机会,他突然抬指往我眉心上一点,紧接着我就头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后来,午夜时分我又醒了一次,这次是被外面的狂风暴雨和闪电雷鸣给轰醒的!

我迷迷糊糊睁眼,竟然看见床头好像站着一个黑影。

起初我以为是大佬,可下一秒却发现大佬此时正在我身边躺着,我的脑袋还枕着他的胳膊——

那这个黑影......

鬼、鬼啊!

外面风雨大作雷电轰得整个大地都仿佛在震动,床前那个黑影也时而清晰时而看不见,一道强光闪电再落下时,我清楚看见那个黑影,长着一双猩红滴血、眼球凸出的大眼睛——

我不自觉地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默默缩了缩脑袋,往男人的怀中偎了又偎。

不知道是不是我有意亲近的行为让他误会了什么,在我继续往他胸膛上挤时,他忽然伸手揽住了我的腰,翻身压上,薄唇不由分说地覆上了我的唇......

我一时惊得瞪大双眼,本能地要伸手推开他,可恰在此刻外面又是一道响雷,好像还劈中了屋顶的瓦片!

耳边的风声里还裹挟着诡异木门咯吱开关声,吓得我愣是把推他的动作改成了反抱住他的脖子——

无心的举止竟勾起了他更荒唐的想法,男人的大手游走在我的腰肢上,贴着肌肤,摩挲引诱。

唇边极致温柔的缠绵更让我有种此刻在做梦的错觉。

但我胸口局促急切的心跳却在认真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

呜他不是说不强迫我吗?

现在又是在干嘛!

男人掌心的温热沿着我的侧腰攀爬而上,唇边的亲吻也逐步加深加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是放过了我的嘴唇,但下一步,竟是蜻蜓点水般的吻沿着下颌落在脖子上,锁骨旁......

像羽毛扫过脖颈与心口,若即若离的触感让人完全丧失反抗的能力。

我拼命攥住双手妄图想保留些理智,但他的吻,落在心口麻麻的,根本克制不住啊!

然而就在我快要被攻破心理防线时,他却出乎意料的放开了我,大手还顺道掐了把我的腰肢,恶趣味地佯作低怪:“漓儿,不可勾引本王。”

我人还懵着呢,听到他这话,更懵了!

我勾引他?明明是他先主动的!

夜空里又劈下来一道炸雷,我条件反射地低头就往他怀里钻。

但,好巧,手不偏不倚就按在了他腹部那几块紧实、手感超好的腹肌上了......

他看了眼我按在他腰上的手,又抬头看我,眼里噙着笑,眯了眯灿若星辰的清眸:“你喜欢,腹肌?”

我:“......”

现在嘴硬不承认还来得及吗?

他抓着我的手往他胸口处带,勾唇笑道:“本王的胸肌也不错。”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懵圈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谁家上方正神这么不正经啊!

不过,指腹传来的触感,的确有点让人上头啊。

他不会改变策略,不强上弓换色诱了吧......

这一夜过得十分煎熬,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次日清晨醒过来没见到那位大佬。

蛟龙玉佩也不在。

要不是因为被窝里还余有他身上的淡淡古檀香,我真要怀疑昨晚那些事是不是做梦了......

我颓废下楼,赵青阳很仗义地已经帮忙准备好了早餐。

“漓漓,快来,你起来的正好,我刚去街上买的热豆浆和小笼包。”赵青阳把筷子分给我,热情说:“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趁热,赶快尝尝。”

我揉揉沉重的眼皮问他:“你家龙仙大人呢?”

赵青阳神清气爽道:“哦九爷一早回堂口了,说是要去处理前阵子土地城隍那边呈报过去的表文。”

“哦。”我啃了口包子,半天才留意到他的称呼:“九爷?”

赵青阳点点头:“对啊,九爷就是我们堂口的上方仙,他的名字是龙王帝九苍,我和师父习惯称呼他为九爷。”

“原来是这样。”

帝九苍,名字也霸气。

我探头瞧向外面湿润的地面:“真奇怪,天气预报说这几天都没有雨,昨晚怎么突然下暴雨了。”

赵青阳撕开豆浆杯的保护膜:“是挺怪的,下半夜我睡醒一觉就听见外面有雷声,还怪响的,不过也正常,现在虽说节气已经立秋了,可外面的天气还很闷热,下雨打雷能让天凉快凉快。”

我赞同点头:“对。但是今天好像也并没有比昨天凉快。”

赵青阳端了一盘咸菜放在我面前:“谁知道呢,这天气,阴晴不定的。”

我吞下两枚小笼包,昨晚的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视线落在正疯狂干饭的赵青阳身上,趁那位大佬不在,我偷偷问赵青阳:“青阳哥,我有个事想请教你......”

赵青阳粗枝大叶地捞了把袖子,狼吞虎咽口齿不清地说:“嗯,什么事?”

我瞎编道:“我有一个同行,她之前也求过堂子的神仙帮忙,后来那个神仙提出的条件是......让她给他生孩子。青阳哥,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小心探问,赵青阳喝口豆浆顺气:“这个得分神仙,我和你说过,堂口的神仙分草仙和正仙!

草仙就是地仙,但堂口的地仙并不是真的地仙,是人们为了奉承他故意这么喊的,实际上那些就是成了气候的精怪,他们想位列仙班,就只能找堂子落脚利用人来帮自己积攒功德。

如果你那位同行请的是草仙帮忙,草仙和她提出这个条件,那就不好了,草仙说白了就是妖,人怎么能怀妖的孩子。

应该是你那个同行体质特殊,草仙看中了这一点,带有目的性的让你同行帮他孕育子嗣,草仙不是仙,也不是人,这样母体对草仙来说就是个繁衍后代的容器。

如果是浊气重点的草仙,比如身上带毒的蛇蟒,他的子嗣在母体中养育得越久,母体被吸食的精气就越多,最后孩子呱呱落地,母亲就死了。

所以千万不要随便求仙家办事,一旦求错了仙家,代价你可是承担不起的,小命说不准都要搭进去。”

繁衍后代的容器......

我心里猛地一慌,筷子都从手里吓掉了!

赵青阳不明所以地挑眉好奇问:“漓漓你怎么了?你怎么还这样胆小,我才说几句你就脸都白了......”

我心慌意乱的赶忙又把筷子捡起来,擦擦头上的冷汗,抱着一丝希望接着问:“那、如果是正仙呢?”

赵青阳说下去:“正仙肯定和草仙不一样,正仙在天庭有供职,草菅人命的事他们肯定不干,那大概就是正仙想找个人延续香火,恰好你的同行合他眼缘。”

呼,那就好,只是单纯的生孩子不会丢命就好。

我暗地猛松一口气。

“或者......”赵青阳还想告诉我些什么,谁知大佬突然一道光出现在客厅里,这么快就回来了。

“什么合眼缘,你们在说什么?”大佬身披一袭玄色龙袍,罩着冰冷的青铜面具,声音没有温度地问。

“九爷!”赵青阳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口粮起身欣喜和大佬打招呼:“九爷你回来啦!”

大佬又恢复成我与他初次见面时的生人勿近清冷神姿,和赵青阳说话也淡淡的:

“回头管好你手底下的那些灵仙,本王回去竟无一人守堂,告诉他们,若想继续待在堂上就规矩点,不想待,随时可以走。”

“好,我一定转达!”赵青阳浑身直打哆嗦,殷勤地捧起一盘小笼包就向大佬献媚:“九爷你尝尝,这是我们凡间的食物,早餐,好吃!”

大佬只用余光扫了那盘小笼包一眼,“本王不吃人间食物。”

“啊?九爷你这段时间辟谷吗,你之前不是挺喜欢吃喜仔小馒头的嘛?”

赵青阳此话一出,顿时收获了大佬的一记凌厉眼刀。

不过赵青阳的反应还算贼快,察觉到大佬的不乐意后立马亡羊补牢:“我这就去给九爷上香!上十块钱的!”

说完放下小笼包就跑。

没心没肺地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客厅里......

此时此刻的我,一手拿着小笼包,一手端着豆浆,傻傻地昂头瞧着大佬,还成功与大佬目光相接,四目相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默默把小笼包收进怀里,我也有点浑身发抖了,白天的大佬和晚上的,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感觉白天的他身上冒寒气呢。

我紧张兮兮地噎下小笼包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端着豆浆就盘算着如何开溜。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大佬走过来了,还朝我伸来一只手,“给你带的。”

翻过手背,张开五指,里面是一只漂亮的粉红蝴蝶。

粉蝴蝶还活着,恢复自由后立即振翅翩翩飞离了他的掌心,朝我肩膀落过来。

“蝴蝶?”我意外地怔住,连豆浆都顾不上喝了,用手指头戳了戳落在我肩膀上的粉色蝴蝶,“为什么不飞呢?”

“它喜欢你。”

“是吗?”

大佬再次用法术在手心化出一朵桃花,“这个也是你的。”

我把桃花拿过来,“都秋天了,哪来的桃花?”

大佬道:“山上还有野桃花,看见了,顺手给你带的。”

大佬出门还会给人带礼物?

我只是出了会神,再抬头就看不见龙仙大佬了。

紧接着就是沈乐颜火急火燎地闯进我家,冲进来一见到我就瘪嘴差点哭出来:“阿漓,完了完了,出事了!”

我原本就被那口小笼包噎得上不来气,她这么一惊一乍的出现差点把我吓憋死。

肩膀上的粉蝴蝶见到生人立马扑扇翅膀跑了,我灌了一大口豆浆才勉强把小笼包顺下去,“乐颜怎么了?”

沈乐颜红着眼眶手忙脚乱地比划道:

“阴、阴门镇......昨晚,有几个玩家消失了!凭空消失了!”

第9章

“凭空消失?”我心生不好,但鬼王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阴门镇还有其他鬼魂?

我抓住重点打听:“到底什么情况,有线索吗?”

沈乐颜急得哇一声哭出来:

“我要是有线索就不来麻烦你了,听那边的总监说,人就是玩着玩着就没了......”

“在游戏过程中?是不是她们玩不下去从什么地方溜走退出了?”

沈乐颜摇头:“没有,那片地都被我们围住了,我们的人都找过好几遍,警察都快把那个地方翻过来一遍了,还是没能找到人!”

“那是怎么回事,活人怎么会平地消失呢?”

我也不明白了,乐颜怕得手哆嗦:

“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有走漏出去,我们必须要尽快给个交代,不然事情闹大了,我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鬼门逃生爆款实景游戏就彻底完了。”

说着,抱着一丝希冀看着我:

“不过,听旁边的工作人员说,她们消失的那段时间,有人听见阴门镇,有女孩在唱戏......唱的调子很奇怪,像是古时候的戏曲腔调。”

“古时候的戏腔?”我秒懂乐颜的意思:“你怀疑她们的消失和脏东西有关?”

乐颜很想不承认,可最终还是点头:“对。”

我哽了哽,小声问她:“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但他们都怀疑这件事和玄学方面有关,而且消失的,都是女孩。”

乐颜垂头丧气地呜咽,拉住我的手可怜祈求:

“阿漓你帮帮我,你知道我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精力,我实在不想眼睁睁看着我的心血打水漂。”

看她这么伤神难受,身为她的好朋友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但我也不会抓鬼看事啊,除非......把赵青阳带上。

但是赵青阳和乐颜好像有什么纠葛......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稳住乐颜忽悠道:“我去请教一个懂这方面的朋友,看看他能不能解决,你等我消息。”

乐颜听话点头:“行。”

“那我先送你......”

原本我都已经替赵青阳躲过一劫了,但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赵青阳那个倒霉蛋关键时刻竟然自己撞上来了!

“九爷,我上完了,还给你供了一盘子香蕉——”

好巧不巧,撞了个对面。

好巧不巧,两人都在我根本没机会阻拦的第一时间瞧见了对方,双双石化在原地!

我头疼捂脑门子。

赵青阳愣在门外,像丢了魂似的,整个人都处于发懵状态,很久,才喃喃挤出一声:“颜颜......”

至于乐颜,看着他的脸色从吃惊变成呆愣,又从呆愣变成伤心,最后,全都化作了一腔怒意,抓着名牌镶钻包的那只手恨不能把皮包给掐出几个洞。

也是半晌后,方俏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讥讽了一句:“赵青阳,原来你没死啊!”

他叫她颜颜,她说,他原来没死......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乐颜,你们认识?”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乐颜眸子红的渗血,掐着名贵皮包含泪讥笑说:

“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莫名其妙失踪,我找了他三年,最后却只收到了他一封绝交信的渣男前男友!”

还真是!

我尴尬瞧了眼面色发灰的赵青阳,又将目光放回乐颜身上,没料到曾经被我和乐颜骂的祖宗十八代都差点脱层皮的渣男竟然就是赵青阳。

可记忆里的赵青阳,不像是能干出始乱终弃这种事的人啊。

也许,隔了这么久没见,我们都长大了,各自经历的一切不同,才难免会和小时候性子不大一样。

据乐颜说,她是在十六岁那年认识这个渣男的。

那会子他们在一个学校上高中,乐颜是重点班,他是普通班。

在外人看来,乐颜这种姑娘就是学习好品质优的小仙女好学生,而赵青阳就是末等班还拖后腿的小混混。

原本这两个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可能一生都不会有交集。

但十六岁那年老天爷却是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沈家虽然是省城数一数二的显赫人家,家里钱多得能塞满一整座大银行,但沈乐颜的爷爷当初是白手起家,沈家老爷子年轻吃过苦,卖过力,最艰难的阶段沈家老爷子带着老婆孩子被人追债只能藏在乡下桥底啃树皮野草度日。

沈家发了后,沈家老爷子为了让子孙后代忆苦思甜,记住沈家当下的偌大家业来之不易,戒骄戒躁,不养成挥霍败家的坏习惯,就定下了沈家子孙在上学阶段不得露富,不能仗着自己身份荒废学业的规矩。

因此沈乐颜和她的三个哥哥在上大学之前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家世,除了每天上下学有个保姆来接,其他方面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乐颜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有保姆接她放学被同学说过闲话,打那以后乐颜就不许家里佣人再去学校接自己了。

高中阶段乐颜借住在自家叔叔以前在学校旁盖的小破楼老房子里,十六岁她刚上高一,因看不惯班里的班花欺负人就出面替被霸凌者说了两句话,结果却惹来班花的报复。

次日放学,她就被班花的几个追求者给拦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了。

那些普通班的男学生放话要扒她衣服拍照,还要在她身上烫烟疤,她打小就是富生富养的千金小姐,遇见这阵仗当然被吓得魂都没了。

她硬着头皮拿起墙边的木棍保护自己,而就在那种危急关头,是赵青阳从天而降,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打跑了那些坏学生。

英雄救美,向来都是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最吃的那一套。

只是一开始赵青阳对乐颜没什么兴趣,是乐颜在赵青阳身上找到了被保护的安全感,又给赵青阳送礼物,又是求赵青阳送自己回家的。

这期间,赵青阳越疏远乐颜,乐颜反而越对他心动,就这么纠缠了两年,两人终归还是在一起了。

变故发生在考大学那年。

赵青阳成绩差,高考前就决定不上了。

但乐颜,却考上了省城数一数二的大学。

两人的差距再次被拉开了很长一截。

也是因为这种差距,赵青阳开始变得自卑,不敢再和乐颜无忧无虑地见面。

说是怕耽搁乐颜的未来,但乐颜认准了赵青阳,坚持要和赵青阳谈下去。

为了给赵青阳安全感,乐颜甚至在大一的寒假就带赵青阳回去见父母了。

然而,两人的感情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沈家是不同意他俩在一起的,乐颜为了能嫁给赵青阳不惜绝食和家里抗议,还为此大病了一场。

就在沈家父母心疼乐颜准备松口答应时,赵青阳却人间蒸发消失了。

后来沈家大哥告诉乐颜,赵青阳消失的前一天还从自己那拿走了一千万,沈家大哥说,在乐颜和一千万二者间,赵青阳选择了一千万。

最开始沈乐颜是不相信的,拖着病体哭着到处找人,但一年过去,两年过去,赵青阳都杳无音讯。

其实不止乐颜,连我都以为这人消失得如此彻底,可能是真死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是真渣啊!

赵青阳回了神,如临大敌的转身就跑,可乐颜怎么会轻易放过他,拔腿就追了上去:

“赵青阳!你个死人,你别跑,你站住!”

“姑奶奶你别拽我头发,疼、真疼!”

“赵青阳你个死渣男,你什么意思,老娘还没有那一千万值钱对吗?

那绝交信又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从来没喜欢过老娘,你没喜欢过你直说啊,还玩失踪,还写信,你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把你推井里满足你,让你失踪!”

“我的妈啊,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彪悍了!沈乐颜,你撒手,裤腰带要被你拽断了......”

怪不得大佬嘱咐我,以后沈乐颜的事让赵青阳去办。

感情债不好还哦。

“失踪的都是女孩,是那东西醒过来了。”大佬的声音蓦然从我身后传来。

我一惊,扭头看见一身寒意的大佬,“那东西,是什么?”

大佬没明白回答我,只是一拂袖子威仪说:

“阴门镇阴气极重,百年来滋生出的鬼怪数不胜数,那里的鬼怪不能去地府轮回,也没有自由,只能找载体脱离阴门镇。”

“载体......”我琢磨着大佬的话,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词:借尸还魂。

“赵青阳应该能解决。”大佬回眸看我,轻轻说:“把手伸出来。”

我立即老老实实照做。

他一道光飞进了我的手心,又变回了蛟龙玉佩的样子。

随后,柔柔弱弱的软声叮嘱:“漓儿,你可要照顾好本王。”

一声柔肠百转的‘漓儿’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咦,肉麻!

我熟练地把玉佩挂在脖子上,门外打闹的两人在赵青阳喊出她身上有鬼气之后总算消停了下来。

后来赵青阳用帮乐颜解决阴门镇项目的事,暂时和乐颜达成互不伤害和平共处的条约......

两人终于不打了,只是等我再看见赵青阳的时候,这倒霉蛋脸皮已经被挠破了。

赵青阳本来挺想找我诉苦的,但被乐颜一个杀人的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最后在乐颜无声的眼神杀之下,赵青阳骑上摩托,带上我和乐颜一起赶往几十公里外的阴门镇——

“阴门镇那地方我小时候跟师父一起去过,磁场强得吓人,里面孤魂野鬼不计其数,你是怎么想的要在那地方搞什么恐怖游戏实景基地。

本来这玩意就容易招阴灵,你还把基地建在阴门镇,真是嫌命长了。

还害得漓漓差点被里面的东西拉去陪葬......啊疼!我开车呢,你老实点!”

沈乐颜冷哼一声,收回拧他腰的手,“我还以为你离开我以后过得有多好呢,没想到是去当神棍了!”

赵青阳厚着脸皮纠正:“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认识你之前就是干这一行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沈乐颜抽了抽唇角,“呵,不要脸!”

我搂着乐颜的腰被风吹得打喷嚏,乐颜找到机会和我埋汰赵青阳:

“早知道他是你发小,我就告诉你他的名字了!到时候找到他,我非得把他家祖坟给挖了不可!你命真苦,竟然和这种人是发小。”

我揉揉鼻子无奈说:

“嗳,我也是刚遇见他没几天,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进城了,后来再也没见过,要不是有我爸牵线,我以为他十来年前就死了呢!

找他是找不到的,但你想挖他家祖坟我倒是可以给你带个路!”

赵青阳:“蛇蝎妇人啊,两个蛇蝎妇人!”

乐颜臭着脸没好气道:“你最好真有本事帮我摆平阴门镇的事,不然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赵青阳踩着油门加快速度,声音被风吹得颤抖:“放心就好,拿钱办事的事,我很认真的!”

阴门镇离省城的距离还是挺远的,即便赵青阳已经在拼命蹬摩托了,可我们到达阴门镇那会子,也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到地后,乐颜公司的项目经理已经早早就在上阴门村口等着了。

项目经理先带我们去附近他们新建的酒店落脚,安排完我和赵青阳的住处,就请乐颜出去单独说话了。

酒店位于上阴门村口右侧东南方向,前方就是刚铺的公路,后方是灌溉农田的水渠,水渠另一头是片金灿灿的稻田。

通车方便,风景也还不错。

楼层不高,只有三层,但占地面积大,一层有百十个房间。

三层属于高级贵宾房,房间面积宽敞些,故只有五十个编号。

酒店设施齐全,房间采光也不错,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坐落在这种偏僻的乡野之地,确实与外面村民的土坯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些天壤之别。

由于游戏基地出了事,今天工作人员临时宣布鬼门逃生游戏闭门休息两天,所以不少远道而来的玩家今天都挤在了这个酒店里等消息。

项目经理为了让我们住得舒服些,特意在三层最深处找了两个房间供我们休息。

趁着乐颜出去听经理汇报工作,我跑到赵青阳房间,问拿着罗盘犯愁的赵青阳:

“有没有发现什么?”

赵青阳沉着脸,拿袖子擦了擦罗盘铜器上的浮灰,一本正经说:

“来的时间不对,今晚阴气弱,可能查不到什么。而且,我需要先进去实地考察一下。最快,也要明晚才能办事。”

我点点头:“那就再等一天吧。”

巧的是,我的话刚说完,乐颜就惊喜地跑进来通知我们:

“今晚你们先不动手,我们请到了一位有名的侦探,他今晚要进阴门镇查线索,顺便全程直播帮我们破除阴门镇封建迷信的谣言!”

“侦探,还外加破除阴门镇封建迷信谣言?”我不太放心地问她:“靠谱吗?”

乐颜坚定道:“当然靠谱了,花重金从外地请来的高人!”

顺道还不忘拉踩赵青阳一把:“可比某些装神弄鬼的神棍靠谱多了!”

我呛咳出声。

光是破除阴门镇禁忌谣言这一点就挺不靠谱的。

赵青阳倒一点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地收回罗盘,“成吧,既如此那神棍就暂时休息一夜,谢谢老板给神棍放假!”

没个正形地将胳膊搭在我肩上:“走吧漓漓,我们下楼去吃烧烤!”

乐颜:“......出息!”

我赶紧把他胳膊提起来扔出去,保持距离嫌弃道:“你自己吃去吧,我有点累了,想回去睡觉!”

这话倒不是骗他的,自从经历了上次的鬼王索命一事后,我就总觉得精神不如以前,身子很容易就乏了。

赵青阳扫兴地耸耸肩:“哎,行吧,瞧你这小身板,能干些什么!那我就一个人去吃了!”

想了想,贱兮兮地问乐颜:“老板,你去吗?”

乐颜翻了个白眼:“滚!”

赵青阳:“......真凶。”

晚上。

乐颜跟着项目经理屁颠屁颠地去县里接那位高人了,赵青阳在自个儿屋里开着直播好像在给人鉴宝。

只有我,一早就进被窝缩床上睡大觉了。

农村安静,还没有城市那样晃眼的光污染,正适合睡觉。

只是,睡到半夜。

我又感觉到一只熟悉的手,穿进我的衣物,贴着我的肌肤,温柔游走,肆意抚摸——

淡淡的古檀香萦绕鼻前,他怀中温浅的暖意,让人难以自持地想往他怀里蹭......

男人启唇,柔软的嗓音仿若带着勾人心魂的魔力,诱得人浑身骨头都酥了。

“本王的、小漓儿......”

一声小漓儿,喊得我魂都要飘了。

呜,不是吧。

又来!

第10章

属于男人的灼热吐息擦过我的耳垂,扑进我的脖窝。

一双健壮有力的手臂将我越缠越紧,我想睁开眼反抗,却被他掌心的温度给磨得神魂大乱,意醉情迷......

像是被他用法术摄住了魂,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

男人的鼻尖轻轻蹭了下我的鼻头,下一步,就是凉唇嗫住了我的两瓣嘴唇——

男人的唇,软得像小时候吃的果冻,先天条件已经好到爆了,偏偏他老人家的吻技又十分高超,四瓣唇仅相抵就已经让我心神动荡,心弦乱颤了。

像是被梦魇住了一般,我无力反抗他,只能被迫接受他的温情,被他占尽便宜。

男人沉重的身躯也毫无顾虑地压在了我身上,肌肤相亲间,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敞开的衣襟下,结实润滑的肩膀、锁骨,胸膛,与我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柔软的青丝有意无意拂过我的耳鬓,与我的长发融为一色。

这种玩火的行径,我有种自己迟早要失身的直觉......

我也想控制住自己,可我的身体,它完全不听脑子使唤啊!

救命,这么夜夜纠缠,谁能遭得住啊!

本来就挺扛不住他的汹涌攻势,谁知他亲着亲着,竟更过分了......

他拿起了我的手,贴到了他强壮紧实的胸肌上——

随后他再度凑过来,张开薄唇,含住了我的耳垂,大手沿着我的侧腰滑下,停在我的臀部,猝不及防地、用力揉了把......

一个动作成功吓得我陡然绷紧身子,脑子轰的一下,万千思绪炸开了锅!

他,竟然摸我屁股!

一张老脸噌的一下滚烫起来。

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冲散了梦魇,我突然能睁开眼,也能动了!

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又羞又惊地猛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

我瞬间就后悔了,完了,我好像用力过猛了......

不过,这么冷不防地推开他,好像有点难解释。

我瑟瑟捉住盖在身上的被子,欲哭无泪地哼唧着胡诌:“九、九爷?我、不好意思,我刚才、刚才做噩梦了!”

做噩梦推开他的这个理由应该比纯属不想让他碰才推开他罪孽轻些吧......

黑暗中的龙仙大佬沉默了很久都没回话。

我心有余悸地噎了口口水,悄悄又往床里侧缩了缩。

他突然没声了,我有点害怕,但耳边那轻浅的呼吸声又向我证明着,他的确就在我身边......

该不会是我推他的时候用力太重把他撞疼了,他生气了吧!

大佬生气,不会吃了我吧......

我越想越怕,越觉得自己可能、要暂时避一避才行。

毕竟现在大佬、可是在气头上。

“咳,我,我有点渴,我先去外面吧台拿杯茶!”

说完,我就手脚并用掀开被子麻溜地翻下了床。

过程中还差点被床外侧的大佬给绊摔下去......

直到顺利开门跑出了房间,我才如释重负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缓气。

太可怕了,我怎么就、那么用力地推了呢!

万一把大佬惹火了,我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但是大佬总这么半夜爬我的床,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要不然,和大佬商量一下?

我觉得这样或许可行,但要挑在大佬心情好的时候说。

算了!

先把今晚熬过去再讲吧。

酒店的走廊还有暖光夜灯在开着,我揉了揉惺忪模糊的睡眼,努力让自己清醒清醒......

奇怪的是,酒店的饮料吧台竟不是通宵的。

我过去找水,吧台已经没人营业了。

好歹也是投资几千万建的高级酒店,细节也太差劲了。

没找到水,我只好失望地原路返回。

可就在经过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时,我无意扭头往外面寂静无光的乡村稻田瞥了一眼——

却看见足以让我吓飞魂的一幕!

目光所及的稻田尽头,无数只红灯笼在沉沉夜幕中胡乱飞舞,灯笼中央,簇拥着一个穿宽大白袍子的......长头发女人!

楼下稻田里有火光由远及近地蹦跳过来,火焰通体幽蓝色,只见火团发光,不见那光亮映出周边稻草的影子。

小时候听我爸说过,人间的火能照清周边的景物,可有一种火,却是只发光不照物......

那就是鬼火!

阴门镇阴气重,鬼火多也正常。

我心跳如雷的赶紧收回目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怂包地加快脚步就往自己房间跑。

但人倒霉的时候,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眼见还有两间屋就到我自个儿房间的门口了,忽有一阵穿堂阴风扑面而过,吹得我浑身汗毛倒立,毛孔发寒,一阵哆嗦......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拍在了我的脸上。

我懵圈地拿下来定睛一瞧......

头皮瞬间就麻了!

是白色的、圆形方口冥钱——

与此同时,路尽头的拐角处也浮出了两抹怪异的红光......

鬼......撞、撞邪了!

我一个激灵扔掉手里的脏东西拼命往屋里跑,紧要关头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酒店的门把手真的太鸡肋,我反复按压了好几次把手,门锁都毫无反应......

拐角的红光越发强烈了,我又急又怕地咬牙狠心一用力,几乎是连推带撞,才终于把门弄开。

来不及摸开灯,我逃命似的反手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带上,紧接着就一股脑地往大床的方向跑。

屋内太过漆黑,几乎没有一丝光线,我只能凭借着脑海里的模糊记忆胡乱往前冲......

摸黑跑路自然避免不了磕磕碰碰,扑向大床的路上我还倒霉地摔了一跤。

但我根本不敢迟钝停留,忍着膝盖上的疼痛接着爬起身继续逃。

“漓儿?”

刚靠近大床,一条强有力的手臂就及时将我一把捞了过去。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后,我成功被大佬托腰放在床上,塞进了被窝。

脚上的鞋子也神奇地消失了!

“九、九爷!”我立马薅住他的衣襟不放,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缩在他怀里不敢露头,快要被吓哭了的拖着哭腔和他小声说:“我在外面看见好多鬼火,九爷,外面有鬼,有好多鬼!”

他拍着我的肩膀,声音平静:“此处,是阴门镇,有鬼难道不正常么。”

对啊,阴门镇有鬼,再正常不过......

可鬼吓人啊!

鬼还被我看见了!

虽然我维持生计的工作就是常年和这些阴间地方打交道,虽然我入行多年已经自诩胆子大算是行业中的半个翘楚了......

可我以前即便撞见不干净的东西它们也是一晃而过,而且撞见的概率还挺小,从没实打实的真当面撞过啊!

怪不得干这一行的人都干不长久,我到底是真低估了这些玩意儿的威力。

“九爷,我怕......”我没出息地趴在他胸膛上瑟瑟发抖,刚想抹鼻涕流眼泪,却突然发现——

他的衣襟又没合好。

吓得我连忙把鼻涕又吸了回去。

这要是直接抹他老人家胸膛上,他不得嫌我脏把我丢出去啊......

不过,有一说一,他老人家的胸肌,是真的、挺不错......

想到这,我顿时脸颊一阵滚烫。

连心里的恐惧感都被驱散了好几分。

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不安全?

不对,离他老人家太远我更不安全!

“怕什么,本王在,它们还敢进来吃了你么?”他老人家倒是一丁点也不介意,揽住我的腰就把我收进怀中严严实实的护住了。

有他这句话,我也慢慢放心了。

对啊,他老人家可是执法堂的上方仙,龙仙大佬,孤魂野鬼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只要我老实待在他身边,肯定小命是无虞的。

只是、这同床共枕的局面......让我有点为难啊。

我趴在他胸膛上,紧张地抠手,支支吾吾说:“大、大佬,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大佬拍着我的后背,冰冷的龙首面具抵着我的额头,丝丝凉意顺着毛孔钻进了我的身体,“蜷着,没有躺着舒服。”

蜷着?

啊对,我记得大佬变成蛟龙玉佩的时候,玉佩上的图案就是一条蜷着的黑龙。

我要是现在求他蜷回去,会不会太不道德了?

想了想,我果断放弃了第一方案,既然不能请他老人家离我远点,那我离他远点总行吧!

在他怀中待了会儿,我还是不适应。

于是调整好心态不再恐慌后,我默默松开了他老人家的衣襟,悄悄离他老人家远些......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大佬隐隐携着倦意的声音忽在头顶响起:

“本王在,外面的那些鬼物不敢随便靠近,本王能护得住你,但前提是,你须得在本王怀里,与本王亲近。

不然,你若离得太远,本王怕本王感应不到你的气息。到时候它们如果在本王睡梦中将你捉走,本王也束手无策。”

我:“......”

下一秒,我迅速乖乖躺了回去,一头埋在了他老人家的胸膛上。

天大地大狗命最大!

再说......

这样睡被占便宜的又不是我。

至少,龙仙大佬的胸肌,还是很好摸的......

就这样,我妥协地勉强在他怀中睡了一下。

不过,让我没算到的是,这一夜我竟然将自己没见识又好色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主要是那胸肌,实在手感太好,腹肌也太完美......

以至于在大佬怀中睡了一夜,我的口水把大佬的衣裳都给浸湿了......

大佬的脾气,和传说中的一样好,不但没嫌弃我睡觉磨牙流口水,好像,还体贴地给我揉腿了。

他知道我摔倒的时候伤了膝盖,因此就在我睡迷糊后温柔似水地给我揉了很久。

没想到大佬竟会是个注重细节的男人。

清晨五六点那会子我醒了几分钟,粗略地清理了一下犯罪现场后又熬不住的睡着了。

可是这次再入睡,我做了个梦。

梦见了十四岁那年,鬼花开遍山野,血月当空,满屋子被风刮得哗哗啦啦的白色招魂幡。

梦见,我妈跪在棺材前哭得痛彻心扉,烧着金元宝,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当年是您赐给我们这个女儿,现在下面要把她收回去,求您发发慈悲再救她一回吧,我们把小漓献给您,一辈子给您守活寡,只求您给孩子一条生路......”

梦见我爸红着眼眶推开棺材,将一串龙骨手链戴在我的手腕上,唉声叹气:“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把闺女献给神明,闺女能活,但一辈子也毁了。”

梦里我爸还再三叮嘱我:“你在十四岁就已经许了仙家,千万不能做任何让仙家不高兴的事,你要为仙家守身如玉,不然我们全家都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龙骨手链,阴夫君!

我如果敢和别的仙家厮混,我们全家都会遭报应,我就活不成了......

再醒过来时,我全身都被汗浸湿了。

不行,我不能答应给龙仙大佬生孩子,我已经许了人,背叛他我会死,我爸妈也会被我连累的!

“醒了?”

恰好龙仙大佬刚从隔壁更衣室出来,身上的玄色宽松薄衣也换成了一件更加稳重威严的金色龙纹广袖墨袍。

举手投足,都有种帝王临世的清冷压迫感。

脸上一副龙首面具藏住了大佬的所有情绪,伸手将一杯清水递给我,抬眸,留意到了我的仓皇神色:“又做噩梦了?”

我怯怯把杯子接下来:“没有......”

指腹局促不安地在玻璃杯上摩挲,我犹豫很久,一咬牙,心下一横,懦懦向大佬请求:

“大佬,我们以后,能不能分床睡?我觉得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不太合适!”

大佬的眸光,意料之中的黯了下来。

但言语里还听不出半分异样,故意用委屈的语气问:“漓儿,你嫌本王?”

“不是......”

我拿着水杯不知所措,着急想解释,“我的意思是,大佬你可不可以换个条件,我能不能不给你生孩子......”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大佬的冰冷眼神给吓得憋住了。

大佬的眸光比上一秒更寒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似顷刻被填满万丈寒冰,寒冰之下,是能吞噬掉人骸骨、寒意凌冽如刀的深渊。

被他盯了两秒,我已经清晰感觉到有寒气渗进自己骨缝,冻得全身骨头又酸又痛了。

根本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大佬就蓦然抬手,骨节分明的大手钳住了我的下颌,稍稍用力就让我疼得头皮发麻:

“就这样不喜欢和本王在一起吗,排斥和本王亲近,不愿给本王生孩子?”

低沉阴森的嗓音里,好像更多的是失落......

“九爷......”我看着他的眼睛,怕得嗓门发硬:“疼。”

完了,我果然还是把他惹怒了......

面具下的那张容颜是什么表情我完全看不清,但我感觉,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那双黯然失色的眼睛里,似乎不单单只有被人拒绝的愤怒。

下颌被他捏得剧疼,可他手背上那凸起的青筋又在向我证明着,他已经在努力克制着了......

克制着自己不伤我。

不知为什么,我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怕他......

可能是怕再做出什么更过激的行为,他很快就一把甩开了我,拂袖转身落荒而逃:

“本王、出去冷静冷静!”

第11章

“九爷......”

我被他甩趴在床上,自认理亏地急忙再爬起来想追他,可他消失得太快,我刚抬头他人影就不见了。

摸摸空荡荡的胸口,蛟龙玉佩也没有了。

呜,我这次是真把他惹气了!

龙仙大佬走后不到十分钟,赵青阳就脸色铁青的敲门进我房间来找我,着急道:

“漓漓,又出事了!你看昨晚阴门镇的直播了吗?”

我迷茫摇头:“没有啊!我昨晚比较累,一早就休息了,直播怎么了?你看了?”

赵青阳心虚了一下,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昨晚给人视频鉴宝呢,没兴趣看那个家伙哗众取宠。”

说完,脸色又迅速严肃起来:

“不过我刚睡醒就看见了今天的热搜,昨晚那个所谓的大师翻车了!还被一根木柱子砸了,好像伤的挺严重。

我问了酒店经理,沈乐颜也是一夜没回来,我刚才给她打电话,才发现她、把我拉黑了。”

“乐颜把你拉黑了?”我错愕问道:“你现在还有乐颜的手机号码?难道不是你把乐颜拉黑了?”

赵青阳似是被我问住了,目光躲闪的转移话题:“这不重要,你看这个。”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按开热搜词条下配的直播回放剪辑视频。

视频里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蓝布道系长衫,手里还盘着两枚褐红色的大核桃,正对着直播镜头露出两颗镶金门牙,语速滔滔舌灿莲花的张牙舞爪卖弄着:

“这些都是封建社会留下的迷信糟粕,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今天老吴就在这大名鼎鼎的鬼门关阴门镇,来向大家逐一击破祸害世间已久的鬼神乱力之说!”

一边讲着,老男人还一边从助理手中接过一桶凉井水:

“传说人身上有三把火,三把火烧得越旺鬼魂越不敢靠近,今晚我们就来一起验证一下,没有这三把火,老吴在这威名远扬的阴门镇会不会撞见鬼!”

随后哗啦一声,整桶凉井水都被他兜头浇下,浇完还不忘专门要求自己的女助理来拍打自己的双肩及头顶。

见他干的这么果断玩得这么大,评论区也瞬间炸开了锅,各种弹幕挤得满屏都是——

‘破除封建迷信这种事还是得看吴哥,吴哥是有事真上啊!’

‘听说阴门镇有条河,晚上拿着一根蜡烛去看河面,能看见河里的水鬼!’

‘这个传闻我也听过,那条河该不会就是吴哥身后那条吧?’

‘我老家就是阴门镇的,你们说的那条河确实就是吴哥身后的那条,那条河是真的很邪门,我小时候住在附近,每天中午十二点都能听见河边有人捶衣服,可出门看又瞧不见人影,我奶奶说那是水鬼在招替死鬼呢!

还有,小时候就听说有个不怕死的同村人不信邪,半夜三更拿着蜡烛要去河边看鬼,结果第二天一早就被发现淹死在河里了!’

‘真有那么玄乎吗?’

‘说不定是夜里天黑看不见路失足掉进去的,有我们吴哥在,一定能将这些荒唐的流言逐个击破!’

屏幕上不少围观群众都在起哄让老男人去试试在河边点蜡烛,老男人成就感满满的大手一挥,豪迈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想看我去水边照鬼,可以!助理把蜡烛带上,我们这就去实地验证一下水里究竟有没有水鬼!”

团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水边打灯挪过去,走到岸旁,摄影师还特意给了草丛深处一尊黑色的陶瓷娃娃一个特写。

那陶瓷娃娃是婴儿形象,光头光脚,胖乎乎的,穿着一件小小僧衣,盘腿坐在河边。

双手合十,憨态可掬,嘴角咧着笑,但,却有三只眼睛。

第三只眼睛还横长在脑门处!

余下的那双眼紧紧合着,只有第三只眼瞪得圆溜溜。

浑身罩着一层夜光暮色,徒添诸多诡异。

弹幕上有人科普,说这是河童,是当地人特意放在河边镇压水鬼的。

河童像仅有三十公分高,正前方摆放着村民供奉的水果以及一只黄铜香炉。

可没想到盘着核桃的中年老男人上去就一脚将黄铜香炉踹翻在地,还胆大包天地把河童神像前的贡品拿过来吃:

“咱就说现在这些人啊,都是好日子过多了,这么好的苹果竟然拿来浪费!什么河童镇压水鬼,我倒要看看没有这河童,有没有水鬼上来把我拽下去淹死!”

苹果咬在嘴里,老男人冲助理招招手,立马有人递了个大锤子给他,接着他便在一众围观网友的大声叫好中,挥起工具一锤子将河童神像砸个粉碎——

我惊住,赶紧问赵青阳:“这么干真的不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吗?”

赵青阳意味深长地瞧我:“你说呢?”

接着那位‘高人’就在直播镜头前点燃了一根红蜡烛,嘴里叼着烟,大摇大摆地往河边走去。

蹲在河岸上,冲着水里烛光映照出来的影子天不怕地不怕地挑衅道:

“鬼呢?鬼在哪里?我怎么没有见到!”

“这世上要真是有鬼,见了我北山老吴也得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北山老吴的祖上是干嘛的?那可是从前古时候倒斗掘坟运阴物的一把好手!

别说是什么普通的水鬼孤魂野鬼了,就算我北山老吴打到他们的老巢,他们也只敢恭恭敬敬地给我鞠个躬,喊我一声爷!”

可能是他拿着蜡烛在水面晃了很久也没有见到传闻里的水鬼,心里更加踏实了,那家伙便越骂越起劲了:

“看见了没,贡品我吃了,神像我砸了,蜡烛我也点了,哪里有鬼?!以后谁他娘再和我说阴门镇的鬼凶,我上去就两拳头!”

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引得团队氛围组那些家伙像磕了假药似的纷纷高呼附和:

“吴哥牛,吴哥最牛,吴哥吴哥你最棒!快,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多给我们吴哥点点赞,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下一个环节,刷个跑车看吴哥在阴门镇烧活纸人!”

我瞧着视频里那经典的直播圈钱方式,抽了抽唇角,“乐颜不是说请的是侦探吗?这分明就是营销团队!看起来不像办案,像来诈骗的。”

赵青阳无奈捏捏太阳穴,耸肩道:“谁让人家金主爹不信咱们呢。”

正说着,屏幕上的一条弹幕却是猛地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刚才镜头一晃而过的东西你们看见了吗?好像是、河童......’

‘是啊,我也看见了,就在吴哥的身后!’

‘你们看,吴哥的脑门子,好像有股黑气。’

经他们一提醒,我才留意到,视频里的男人确实脑门子上隐约罩着一团黑雾——

但网友的提醒他们选择视若无睹,继续置若罔闻地干着破坏禁忌的事。

什么拿筷子敲碗招魂,往自己脖子上系白布喊着让孤魂野鬼来抓自己,拔掉嵌在地上的桃木桩......

最让我佩服的是,他真敢把纸人做成自己的样子,用自己的血点眼,然后将纸人烧在乱坟岗里!

视频是网友剪辑加速过的,从头至尾不过八分钟,可每一秒都是高能画面!

而从他烧完纸人开始,就能清楚瞧见,视频中的人脸开始慢慢变得灰白......越发接近死人色了......

视频的结尾,是他应网友的提议,去阴门镇一处有名的鬼屋折腾。

刚靠近鬼屋,破房子屋顶的一根木柱子就砸落了下去,正好砸在他的脑袋上,将他整个人都给重重压趴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摄影机器也不小心捕捉到了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镜头——鬼火,他们的身后,跟了许多鬼火!

后来再发生的事随着摄影机器的强行掐断而一无所知了,但我和赵青阳都清楚,这么不知死活的在阴门镇作妖,那老东西的这辈子,算是废了......

“幸好只是不小心拍到了鬼火,鬼火这东西用科学也是可以解释的,那废物脸发青,说不定是他身体不好。

目前网络上流传出来的这些画面并不足以证明阴门镇真的有鬼,所以应该对沈乐颜的项目影响不大。”

赵青阳把手机收回去,我不放心的赶紧给乐颜打电话,但,打了两次,都无人接听。

要打第三回时,赵青阳伸手阻止了我:“算了,说不定是她在忙。出了这种事,她这个主要负责人肯定是脱不掉责任的。”

我惴惴不安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青阳思纣片刻,道:“实地探访,走,我们进村去看看!”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我点点头:“好!”

我之前来过一次阴门镇,因此很顺利就带赵青阳进了上阴门。

当初镇里把地卖给沈乐颜时,签订的合同上明确写了下阴门归沈乐颜所有,上阴门还属于阴门镇的所有镇民。

只是要想进下阴门,必须要先路过上阴门。

上下阴门之间隔着一条长河,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分界线。

七月十四那天傍晚过来时我并没有见到上阴门有多少户人家点了灯,大概是因为节日的关系,这次我和赵青阳再进来,倒是在上阴门见到不少老人家。

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有老太太老大爷坐在树荫下晒太阳。

路上还遇见了几位四十来岁的大娘,挎着鸡蛋篮子大老远看见我们就背过脸去叽叽喳喳说三道四:

“又是一男一女,啧,这年轻人就是不知羞,哪像我们当年,和男人见个面都得背人,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敢光天化日跟男人孤零零的走在路上!”

“你懂什么,现在都提倡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男女平等,哪能和咱们年轻的时候相比!”

“她们还真敢往这地方来,下阴门当年都失踪多少个女孩子了......”

“呸呸呸,这话以后还是少说,你没听村长讲,下阴门的生意越火爆,越对咱们有利吗?现在下阴门的名气那么大,前两天那生意刚营业路上全是人,整个下阴门都人山人海的!

人流量这么大,你想啊,以后咱们要是也去进点果汁矿泉水,开个小卖铺饭店,或者搞个民宿,那咱们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可不是么,前两天我男人在下阴门路口卖莲蓬,你猜怎么着,五块钱一个,那些男孩女孩们还直呼好便宜呢,两天功夫我男人赚了好几百块!

这城里人就是有钱。再说,人多些,说不准还能压一压那下面的脏东西......”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就怕镇不住......”

“走走走,先去把这些鸡蛋送到老刘家里再说,要不是他儿媳妇过月子得用鸡蛋补身体,他那铁公鸡才不会让咱们赚到一分钱呢!”

那些爱嚼舌根的大娘们好不容易结伴要走过去了,赵青阳却突然主动又追了上去:“大娘!”

我顿时被他搞晕了头,他这是又要闹哪样......

挎着鸡蛋篮子的大娘们闻声停下来,一扭头,就见到满脸堆着谄媚笑容的赵青阳迎了过去。

“干啥?”大娘们警惕地瞪着赵青阳。

赵青阳自来熟地赶过去和大娘们热络搭话:“嗳,我看大娘你们这篮子里的鸡蛋倒是挺新鲜的,咋卖的?”

我虽然不知道赵青阳怎么半路突发奇想要买鸡蛋了,但还是镇定地跟了上去——

大娘们一听赵青阳有意向买鸡蛋,立即放松警惕换了副热情态度:“鸡蛋啊!五毛钱一个!”

“小伙子你想买鸡蛋?你瞧,这都是我们家里笨鸡下的土鸡蛋,我们家的鸡都是喂粮食的!一点饲料都没沾呢!”

“对啊,土鸡蛋可比城里的鸡蛋好吃多了,小伙子你要不要来一点?”

大娘们笑容满面地把鸡蛋篮子凑放到赵青阳面前,就等赵青阳做这个买卖了。

赵青阳顺势蹲下,伸手在篮子里挑拣:

“大娘这鸡蛋的确品相好,早就听说乡下散养的鸡下蛋最健康,这蛋,颗颗都这么饱满,还大,可见大娘们都是下了不少功夫才养出来能下这么好的蛋的鸡啊!对了,我要的多,可以挑挑吗?”

大娘们本来见来了生意就挺高兴的,又被赵青阳拐弯抹角的一通夸,一时更加喜上眉梢,越看赵青阳越欢心了:

“那可不,我们这些村里人也没个正事,一天到晚也就是养养鸡鸭喂喂猪,干些农活!别的不说,我们家的鸡蛋,那肯定比城里超市的鸡蛋好!”

“就是,小伙子你想挑当然可以挑,哪有买东西不让挑的呢,大娘给你拿个袋子,你自己看中哪个就挑哪个!”

灰衣服的大娘从上衣口袋里扯出一个黑色塑料袋给赵青阳,赵青阳礼貌地道了谢,接过去后就开始认真的挑选鸡蛋......

挑了大约两分钟,他果然还是慢慢进入了正题,

“这村里的空气就是好,风水也养人,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风水不错,大娘们人也厚道,实不相瞒,我很久都没有遇见像大娘们这样好的人了,大娘们的性子,和我妈一样直爽!”

这马屁拍的......几位大娘特别受用!

“哎呦你这小伙子,素质又好,又会说话,来,大娘教你怎么挑,你看看这个,这个蛋大,肯定好!”

“小伙子你要是过来方便,以后想吃鸡蛋了还来这找大娘买,大娘给你优惠!”

赵青阳憨憨一笑,露出个上了岁数的人都喜欢的老实笑容,乖巧地一口答应:“好!那我以后就常来!”

一句话逗得大娘们心花怒放,眼角细纹都叠压了好几层。

随口客套了两句,赵青阳就循序渐进地引入话题:

“我其实是省城艺术学院的大学生,这次来阴门镇也是为了完成学校的编导作业,过来采风找素材。对了,听说阴门镇阴气重,以前总是隔三差五的闹鬼,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几位大娘听罢相视一眼,有点为难,但也许是看在赵青阳买了她们鸡蛋的份上,一大娘还是往赵青阳身边挪了挪偷偷说:

“闹鬼的,是下阴门,现在......应该不闹了吧,毕竟人多,压得住下面的东西!”

赵青阳装作恍然大悟:“这样,学校让我们收集一些民间传说的素材,大娘你们知不知道,阴门镇赵家女的事?”

提及赵家女,几位大娘瞬间脸色就不好看了。

“赵家女,我们当然知道,我太爷爷当年还认识这个赵家女呢!”

赵青阳抓住机会问下去:“赵家一百多口真的全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吗?”

一大娘点头,抿了抿嘴唇道:

“千真万确!赵家女其实是从前镇上饭店老板的女儿,年轻的时候可漂亮着呢。

后来她爹欠了赵家的钱,就把她卖给了赵家当冲喜新娘,结果她和赵家大少爷结婚那天,大少爷被炮仗给吓没了。

她婆家接受不了,逢人就说她命硬,把自己儿子克死了,之后还要把她装进大少爷的棺材,让她给大少爷活埋陪葬!

那姑娘啊,活着的时候受了不少罪,快死的那晚硬是咬断了绳子跑出来放了把火,把赵家所有人都烧死了。”

“下阴村的赵家死了一百多口人,冤魂一直留在那地方,那地方凶啊!

自从赵家出事后,整个下阴门就没有太平过,几乎家家户户都被闹过,闹得大家实在受不了了,就全搬走了!”

赵青阳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哦......网上说,赵家出事以后,是赵家的远房亲戚来帮他们处理的后事,他们的骸骨没有建坟,被埋到了什么地方也没人知道?”

捡鸡蛋的大娘严肃说:“听我家老人说,那会子就已经被人发现不对劲了,立坟怕冤魂出来闹事,就把它们埋在了东边的荒草地里!”

赵青阳试着问下去:“大娘你知道他们埋尸地的具体位置?”

大娘无奈说:

“就在下阴门进去后往东走二里路的大荒地里!前一阵还鬼火乱跳呢!”

第12章

“东边二里路大荒地。”

赵青阳重复确认了遍,笑着再套话:“那赵家的旧址大娘知道,现在该去哪里找吗?”

“赵家的旧址......”

旁边蓝衣大娘努力回想道:

“我很小的时候,见过赵家的破房子。听我爹妈说,赵家当年是整个镇上最有钱的人家,房子也盖得特别气派,是座四进四出的大院,遭了场火灾后,就只剩下一个烧焦的框架了。

四十年前,我刚记事那会子赵家的废墟还在,我和玩伴还去挖过宝贝,但后来征地,就把赵家那片空地给收回去做农田了,再后来那里成了水库。

现在的位置......就在开发区!被城里那位大老板圈在红墙里了。

那片区域重建完成之前,我和我家老头子进去看过热闹,我记得,那边改成了一个小些的池塘,还有两个大水车,旁边种着红花,还有一座新的大院子!

院子里,有棵好大的梨花树。”

赵青阳捏着鸡蛋思纣了片刻,大功告成的拎起塑料袋站起身:“就要这些了。”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大娘:“谢谢大娘和我说了这些,我身上没零钱,这钱就不用找了,鸡蛋我先拎回去尝尝,好吃我再来找大娘们买!”

几位大娘拎起篮子,接了钱热情地点头答应:“好嘞!那就谢谢小伙子了,小伙子一路玩好啊!”

“小伙子再见——”

赵青阳拎着三十个鸡蛋和大娘们告别完就带上我继续往下阴门去了。

“我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买鸡蛋了,原来是为了打探消息。”我感慨说道。

赵青阳正经地抬了抬下巴:

“实地考察就是要听要看,咱们如果什么也不问不探全靠自己闷头走黑路会白浪费很多时间的。

咱们在这拼了命的查一两天,所得到的信息远不如原住民晓得的多。

她们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老人,直接问他们,是简单最快速了解阴门镇的方式。”

我明白地点点头:“所以,你怀疑当年出事的赵家,现在还有东西在阴门镇闹?”

赵青阳一手拎鸡蛋,一手盘菩提珠:

“阴门镇闹鬼的因,就出在赵家之上。是赵家的冤魂乱了本地的磁场,所以才导致方圆几十里的孤魂野鬼都被吸引了过来。

之前缠着你的那个鬼王也是被这个原因招来的。

不过那种千年老鬼属于外来鬼,本地的鬼都是小鬼,阴门镇的阴气怨气太重,加之特殊的地理位置,非常适合鬼魂落脚霸占。

故而,这镇上的鬼也鱼龙混杂,有老的有小的,有本领高强的,也有石缝求生的。”

“那这次女玩家失踪又和赵家有什么关系?”我问他。

赵青阳认真说:“我仔细了解过,一共失踪了八名女生,她们的生辰八字都有阴属性,不是在半夜出生,就是农历七月的生日。

女性,八字属阴,失踪,这像借尸还魂术。

而且都是三更半夜消失的,按照下阴门前几天晚上的这个客流量来算,能在人气那么旺的时间段弄走八个女生,一定是个本事不小的鬼,绑女生借尸还魂,还应该是个女鬼。

下阴门最有名的女鬼,不就是那位赵家女了么?”

“有道理。”我赞同,“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赵青阳说:“阴门镇鬼多,怀疑归怀疑,先去那个实景游戏基地瞧瞧!如果确定是赵家女所为,等晚点鬼魂出门,我们再去挖她的骸骨!”

“好。”

游戏基地出事后,乐颜手下的工作人员便将整个下阴门都给封住了。

幸好赵青阳手里有乐颜昨晚离开前写好的书面证明,我们才能顺利进入下阴门的鬼门逃生实景基地。

“嚯,没想到这里代入感还挺强,道具不错!”

一进去,赵青阳就望着被添满恐怖元素的实景鬼镇不禁心生感慨:

“我之前也在网上看过灵异逃生游戏的实景照片,沈乐颜开发的这个地方倒是比其他公司开发的鬼村实景更逼真更有感觉!”

我跟着赵青阳往前走,叹口气:

“这是乐颜毕业后独立做的第一个项目,乐颜往这里砸了不少钱,每个细节都做到了精益求精,光是剧本打磨都开了半个月的研讨会。

为了让玩家有更入戏的体验感,这里的道具都是真的,呐,你看前面的纸人纸马,都是从扎纸师父那拉来的,还有棺材,也是从丧葬铺子里买的!

就连庙宇也是按照真正的土地神庙一比一还原的。”

赵青阳蹙眉道:“她可真是胆子大,这么以假乱真,很容易让那些神神鬼鬼也当真的。”

我叹气说:“乐颜是个讲信用办事踏实的人,但她一直都不相信世上有鬼,她是无神论者,你还不知道吗?”

赵青阳沉默一阵,点头:“所以当年她并不知道我家是开堂子的。”

往前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在一条开满野花的小路旁,赵青阳手里的罗盘有了异动。

赵青阳端着罗盘摆弄了一阵,随即带上我,在罗盘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座仿古建筑的大宅院前——

“那些女孩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赵青阳脸色凝重的在罗盘上空比划了两下,罗盘的龙头指针迅速指向宅院半敞的朱红大门,

“果然和赵家女有关系,如果我猜的没错,她是想找个合适的躯体,好借尸还魂,重生。”

我探头往大门里侧望,目光所及,只有一片广阔的青石砖铺成的空地。

空地最中央,还种着一棵挂了果的苍天大梨树。

“为什么在这里消失,就是和赵家女有关?”我不解地询问,赵青阳瞥了我一眼,提示道:“这里就是百年前的赵家,是整个阴门镇最阴的地方。”

这里就是赵家......

我昂头看向宅子门头上挂着的那块写着‘周府’二字的匾,还真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地方是另一个剧本的主线场景,女主角是个大学生,被父母骗回家给村里的富商周家死儿子配阴婚,后来走投无路吊死在了房梁上......

这里是那个剧本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场景,所以乐颜当时是专门请了江南的建筑师傅来盖的富商大宅,没想到,剧本里的富商周家竟与现实中的富商赵家重合了——

门外有水塘,还有两个大水车,门口栽红花,院子里种着老梨树......还真是从前的赵家!

大门檐下挂着的两只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

整个宅院都是为剧情服务的,因此盖好后又被人特意做了旧,营造出一种荒凉萧瑟之感。

适逢初秋,院子里的树叶都落了,一进去扑面便是一股透心的寒凉。

树叶子哗哗啦啦在地上被风吹得乱跑,我跟上赵青阳,检查完旁边几个小房间,最后才进的堂屋。

赵青阳手里的罗盘震动着将他往东厢房带,我没有再跟上去,而是突然对堂屋内摆着的一副棺材起了兴趣......

那棺材上,雕着一幅图,棺身勾勒的迎亲队伍庞大且热闹,但队伍中央,花轿内的新娘子,却在掩面哭泣——

进门,点炮,跨火盆,拜堂......画中的准新郎佝偻着背,五官耷拉,像个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被人搀扶着接新娘去拜堂。

然后,倒在了喜堂内,众人哗然。

我绕着棺材缓缓前行,继续往后看,然而后面的画面,却让我一头雾水,看不懂了!

新娘被送进了洞房,左右胳膊都被强壮男人给按了住。

那些男人面露淫笑,龇牙咧嘴,紧接着,新娘的衣服变得凌乱......

后来,新娘的肚子大了起来。

又有中年女人掐腰用藤条狠狠抽打女人隆起的腹部,新娘跪在地上含泪求饶,却换来了丫鬟的折磨......

还有人强迫喂新娘喝些什么,临盆,生孩子,孩子被人扔进了水缸,新娘被绑,被那老男人掌掴,最后,还要将新娘按进棺材——

画面停止在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被按进棺材的那一幕......再后面,就没有了。

乐颜还真是个注重细节的人,连一个棺材道具都做得这么精致富有故事性。

只是,这上面的故事,好像和这个场景的剧本,不太一样......

忽有一瞬,我仿佛看见棺材底部雕刻的彼岸花,亮了一下......

亮的是血红艳丽的光。

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好奇地凑近......本想仔细看看那花到底有没有异常,谁知我刚靠近棺材两步,棺材盖竟突然被推开了个小口!

紧接着,一刹间里面伸出了一只肤色死白的手,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抓住我的手腕,猛地一把将我带进了棺材里——

“啊!”我被吓得失声尖叫。

“漓漓!”

赵青阳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拉进棺材里,且坠入了一个漆黑森冷的无底深渊——

我的身体好像一直在往下坠落,我抓不到能够自救的任何东西。

更可怕的是,越往下掉,我的脑子就越空,意识就越模糊!

恍惚中,我朦胧看见了、雾蒙蒙的天空,空荡荡的长街,还有一条红彤彤、十里绵长的迎亲队伍——

喜婆不耐烦的斥责声传入耳中,吵得人心烦:

“哭哭哭!你都哭一路了,怪谁呢?谁让你爹在外赌博输了钱,只能把你赔给赵家冲喜!要怪,你就怪你亲爹去吧!

再说,这赵家在咱们天门镇可是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富绅人家,赵家老爷和夫人一辈子只有这一个独子,你嫁过去可是做少奶奶的,就算那大少爷哪天一不小心、一命呜呼了,你可就是赵家唯一的女主人!

二老要是走的早,那整个赵家不就都是你的了吗?

你要是能在那病秧子少爷挂掉前,肚子争气怀上病秧子少爷的宝贝儿子,那你以后的日子就真富贵不用愁了!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机会,镇上其他姑娘求都求不来呢!

你也是命好,长得漂亮,要不然那赵家还看不上你呢,真以为什么样的货色都能入得了赵家的眼?”

喜婆一路念叨啰嗦个没完没了,花轿中新娘的哭声也断断续续不曾消停过......

喜轿进了门,新娘一袭火红嫁衣跨完火盆,出门相迎的,是个脸色憔悴苍白,双目无神,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病重年轻男人。

男人连走路都费劲,全靠身侧小厮搀扶,两步一停三步一喘,好不容易撑到拜堂,却生生被一声爆竹吓得一口痰卡在了嗓门眼,当场就哑声喘着气憋死了。

喜堂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老男人的撕心裂肺哭声,妇人的咬牙切齿怒骂声,还有下人宾客们的慌张询问情况声,无数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聒噪了不知多久,才重新归于平静......

但,赵家并没有因此放过新娘子,而是在打发走宾客后继续拖着新娘子走完后面的流程,按规矩,把新娘送进了新房——

入夜时分,有两个强壮男家丁进了新房,一左一右按住了新娘,新娘大惊失色,哭得梨花带雨祈求他们放过自己。

然而,没多久,赵家老爷进去了,一脸色相地边脱衣服,边步步朝新娘逼近。

新娘见状哭哑了嗓子,又惊又怕地拼命冲赵家老爷吼道:“你别过来,你不能动我,你不能......”

右边的家丁贼笑着无耻道:

您现在可是我们少爷的媳妇,老爷的儿媳妇,如今少爷不幸走了,新婚之夜就让老爷替少爷娶了你,这样以后生下孩子,就还是我们赵家的孙少爷!”

“荒唐,怎么可以这样,我的丈夫已经死了,这是乱伦!”

新娘子声嘶力竭地喊完这句话,得到的却是赵家老爷响亮的一个巴掌,赵家老爷阴着脸狠声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这间屋子里,哪都不许去!以后的每晚,我都会来找你,找到你怀上我们家的香火!

我们赵家世代单传,我问过神婆,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我们赵家的香火延续下去,你要是敢让我们赵家一脉断在你手里,我就掐死你!”

说罢,搓搓手,扑上去就狂拽新娘的嫁衣。

“不要碰我,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啊——”

新娘子痛彻心扉地喊了一夜,偌大的赵家,也终无一人肯救她......

次日一早,她被婆婆命人拽下了床榻,被丫鬟强灌一碗乌黑发臭的汤汁。

她婆婆说,这个药能让她怀上死去丈夫的孩子......

最开始她还有力气哭喊反抗,可后来,她被逼得慢慢变得麻木,懒得挣扎,任人发泄......

两个月后,她被郎中诊断出有孕,每晚的噩梦才终于结束。

婆婆对她的态度也终于有了转变,为了她腹中的胎儿,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除了不给她自由,其他方面,赵家都对她仁至义尽。

直到,六个月,她婆婆请了神婆给她把脉,把出了她腹中的孩子是个女婴......

为了让她顺利生下男孩,她婆婆听信神婆的鬼话,又开始无间断地折磨她。

她被拽着头发挺着大肚子,压跪在府中院子里,她婆婆赵夫人端着香茶,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凝重地冲她说:

“你啊,天生就是贱命一条!谁让你八字弱,生不出男孩,怀了个不中用的女娃!

为了我们赵家的六代单传的香火,别怪娘,娘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往你肚子上狠狠地抽,这样女孩就不敢来投胎了,到时候,你就能为我们赵家生个大胖孙子了!”

“打,给我狠狠地打!”

鞭子专往她的小腹上抽,打得她胸前衣物被血濡湿一片,可无论她怎么奄奄一息的哭着哀求婆婆别打了,婆婆也铁石心肠的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打完鬼胎淋狗血,公狗血,来年定会生个带把的公娃娃!”

一桶狗血兜头淋下,她也在持续性的折磨下,承受不住的虚弱倒地晕了下去......

从那日起,她婆婆每天都会盯着人用柳条编成的鞭子往她隆起的腹部狠狠抽打,她被打的遍体鳞伤,却根本无力反抗。

一直到临盆那天。

奈何天不遂人愿,即便打了这么久的女胎,孩子落地,却还是个女孩。

“造孽啊,造孽!又是个赔钱货!”

“扔进水缸里,把她溺死,溺死后,把她剁碎了扔出去喂狗,看以后还有没有女胎敢来我们赵家了!”

“别,别杀我的孩子,别杀我的孩子!”

女子满身是血地从产房里冲出来时,却见孩子已被管家无情地塞进了门口水缸——

女子也在这一瞬彻底崩溃疯癫了,不顾丫鬟的阻拦拼了命地去抓挠撕咬赵夫人,双目沁血的悲恸质问:

“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你把我的孩子还回来,还回来!”

赵夫人被她抓破了脸皮,一怒之下让家丁上手拽开了她,怒不可遏的狠狠挥袖吩咐道:

“生不出男胎,这个女人算是废了!传话下去,少奶奶八字硬克死了大少爷,产下了死胎,让她明天,去给大少爷陪葬吧。”

管家迅速拱手领命:“是。”

接着一个手势让家丁把女子拖下去。

“你们还我的女儿,还我女儿!我不要陪葬,我不要给你的死儿子陪葬!赵德明,柳如意,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会遭报应的,我死后化成厉鬼,也要向你们来索命——”

也是当晚,她在满腔愤恨的支撑下,满嘴是血地咬开麻绳,搬出库房的柴油,围着整个赵家浇了一圈。

黑夜中,满身是血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女子举着火把,羸弱地冲着赵家主人卧房傻笑,笑着笑着,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赵德明,柳如意,你们,都下地狱去吧!”

一把火扔出去,火势迅速蔓延,被及时风一带,顷刻便吞没了整个赵家......

“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赵家一个活口都不留!”

“哈哈哈哈,想让我去给你的死儿子陪葬,做梦!我死,你们也别想活,别想活——”

弥天的大火在我眼前焚得滚烫,我的身体仿佛此刻就在火场中,被风卷起的猎猎火焰慢慢包围、吞噬......

好疼。

体肤上的灼痛感越来越疼了......

可我,却根本睁不开沉重的双眼。

火势焚烧木材的碎响中,突然掺杂进一道沙哑的女人笑声,像钻耳的魔音,诡异可怖:

“哈哈哈,找到了,最完美的身体......我好喜欢啊......”

我闭着眼睛满头大汗地拼命想动一动身体,可,我的四肢根本不听我的意识使唤!

那女人仿若就在耳边,向我循循引诱:“来吧,把身体献给我,把你的身体,给我——”

不,我不给!我不要死,我不要被人借尸还魂,我要逃,我要逃!

便在我痛苦地继续咬牙逼迫自己清醒过来时,一抹火焰突然舔上了我的右手手腕......

下一秒,龙骨手链遽然变得烧烫起来,烫得我本能的神魂一惊,突然睁眼——

赵青阳的声音也恰好出现在外面:“漓漓,漓漓你在里面吗,漓漓!”

他好像,在拍我头顶的板子。

我慢半拍的清醒过来,惊恐地顶着满头大汗也慌忙拍打上方的木板,拖着哭腔害怕回应:“青阳哥,救我!”

赵青阳在外面闷哼使劲,艰难地和我说:“别怕、我这就、这就把你弄出来......该死的棺材,怎么撬不开!”

棺材......

我额间冷汗瞬间又蒙上了一层!

我果然在棺材里!

便在赵青阳连用两回力都没能撬开棺材板,力竭到大喘气时,一道清澈威仪的嗓音破风传来:“让开!”

这声音......

是九爷!

我心底顿时生出了希望!

赵青阳哆嗦着嚎了声:“九爷你回来了!”

下一刻,头顶的棺材板砰地一声,被一道强力震飞了出去......

许是在棺材中闷太久,突然见了光呼吸到氧气,我竟脑子一个眩晕瘫在棺材里起不来了。

但,下一秒,我就被人从棺材里捞了起来,紧紧按进怀中。

耳边的声音温柔中,又带着一丝颤抖:

“漓儿!”

第13章

清冽的古檀香扑进鼻腔,我头昏脑胀地抬起胳膊,本能也抱住了他。

心有余悸地搂着他不敢撒手,快要哭出来的冲他委屈喊:“九爷......”

他立即拍着我后背柔声安抚:“没事了,我回来了。”

不远处的赵青阳见状顿时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小声试探:“九、九爷?”

男人安抚好我的情绪后,强壮有力手臂的轻易便将我从棺材里抱了出来:“混账东西,凭你也配觊觎我夫人的身体,给本王滚出来!”

话音落,整个房间刹那光线大暗,香案旁的两排烛台红烛瞬间自燃,平地突起怪异的旋风,卷着泛黄的枯叶包围住我们,在宽敞的堂屋内盘旋呼啸——

赵青阳手腕上挂着的菩提玉珠也一时金光大现,惹得他不禁提高警惕,目光锐利:

“刘莺莺,正神面前还不速速现身,装神弄鬼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回应赵青阳的,却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一道闷沉粗犷女人声音:

“哈哈哈,活得不耐烦?是啊,我早就活得不耐烦了,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啊!

正神?这世上如果真有神仙,那为什么在人需要的时候他们从不出现!我的一辈子,那样苦,如果真有神凭什么不来救救我!

现在出现,是想消灭我吗?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风卷着一泓落叶注入棺材的另一头,紧接着,一名身穿白衣,满身错落着斑驳血迹,披头散发面色灰白双目浸满怒意的女鬼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她还穿着点火自焚时的那身单薄白衣,本该姣好的面容此刻却变得狰狞恐怖,全是血淋淋的刀痕......

“真是好完美的一具身体,我见过那么多适龄女孩,唯有这一个,最合我眼缘,也最适合,让我的魂魄住进去......”

女鬼说着,伸出猩红的舌尖,行为诡异得像猫儿般,舔了下自己发黑的长指尖。

我瞧见她舌尖上凝着一滴黑红的液体,头皮发麻地默默又往九爷胸膛上挤挤。

戴着兽面面具的九爷眼神像刀子般剐过去,冷漠道:“胃口不小,她的身体,你也敢动。”

女鬼一点也不害怕地勾唇,冲九爷嚣张大笑:“我知道她来历不简单,占了她的身子我就能长生不老,就能永远摆脱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刘莺莺!”

赵青阳上前一步凝声劝道:

“我知道你前世死得冤,你命苦,可你也不该抓走那些无辜的女孩,你快把人放了,不然扰乱了阴阳秩序,地府那边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地府?”女鬼气的磨牙,恼恨道:“这百年来我离不开阴门镇,我下不去地府,地府早就抛弃了我,既如此那就休怪我在人间为非作歹!”

赵青阳寒着脸反驳:

“地府不收你,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问题出在你身上?

你死后怨气不散怨念滔天,你烧死了赵家的所有人还不解气,甚至在化成厉鬼后还吞噬了赵家所有人的魂魄,你将自己的不幸怪罪在所有活着的人身上。

你活生生吓死了自己亲爹,缠得当初为你说媒的媒婆发疯,你亲弟弟被你推进水中淹死。

你平等的憎恨每一个天门镇上的人,你把原本生活富庶,百姓安居乐业的天门镇折腾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是你让天门镇变成了阴门镇,后来阴门镇空了,只剩下你们这些鬼魂了!

你当初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说地府肯不肯收你?!

你被困在这里,纯属自找的!如今你还要伤害那些无辜的女孩妄想借尸还魂,我劝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女鬼嗤笑一声:“你到底是道士还是和尚?我的不幸,难道不是他们所有人造成的吗!

我爹就因为二两金子把我卖给了赵家冲喜,大婚之日赵家的痨病鬼死了,我却被赵家那个老禽兽给强迫玷污了。

我不是没有逃出去过,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才跑回去,我以为回到娘家就有依靠,就能觅得一条活路了,我以为弟弟和爹会为我报官,拉我出火海。

可他们一个害怕赵家上门追债,一个害怕丢了手头的赚钱活计,又把我迷晕送了回去!

我弟弟还冷脸无情的警告我,既然嫁了人就应该安分守己,好好留在婆家听公婆的话,不要动不动就往娘家跑。

他们可是我的至亲啊,为了钱,他们选择舍弃我糟蹋我,他们从始至终需要的,都是用我的命来换自己的富贵生活!

我被赵家的老畜生欺负怀上孩子,府中那些下人明面喊我少奶奶,背地里却骂我是勾引公爹的娼妇!

我的女儿刚出生就被狠心的婆婆按进水缸里淹死了,他们觉得我八字不好生不出男孩,就要把我活埋掉给那个死去的痨病鬼殉葬!

他们为了不让世人诟病他们赵家,就对外谎称我八字硬冲喜冲死了他们的儿子,还说我不守妇道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勾搭成奸。

他们绑着我的双手拉我游街示众,那些只知道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不分青红皂白就用臭鸡蛋烂菜叶丢我,他们骂我淫妇,骂我贱人婊子,他们说我死有余辜!

我是被他们所有人逼死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化成厉鬼向他们讨债,有错吗!”

赵青阳被她的话震得半晌没能开口,“就算......是他们先造孽有错在前,可现在,那些被你抓走的女孩子是无辜的!”

“我已经过够了鬼魂不见天日的生活!我要找一具最完美的身体,为我所用......”

“可这样乃是逆天而行,人鬼殊途,你已经是鬼了,还妄想继续做人借尸还魂!你想当人,我可以送你下去投胎!”

“未知的人生谁还要重来一次!借尸还魂,不就是为了做现在的自己吗?

更何况,当初我只是想找个载体离开这个破地方。

可我抓来八个合眼缘的女孩,她们的身体,却都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条件,直到,遇见了这个女孩......”

女鬼诡异闪烁的血色目光紧紧盯在我身上,像瞧着一只猎物般,满意咧嘴:

“我改变主意了,只是离开这里有什么意思,我还想利用这具完美的身体得到更多力量,长生不老——”

“你做梦!”赵青阳摸出腰间的桃木剑厉声说:“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赵青阳已经拿着桃木剑朝女鬼刺了过去。

女鬼一挥袖子迅速后退,一头乌黑乱发被风吹得张牙舞爪,不屑地讥笑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想刨我的尸骨,不过,你找不到的,你永远都休想找到我的骨头,杀掉我!”

女鬼发作起来强大的可怕,气势上完全不输赵青阳,猛地抬手,一掌就将赵青阳拍飞了出去。

“青阳哥......”我藏在男人怀里担心不已地望着摔倒在地还砸烂一张桌子的赵青阳。

赵青阳的本事在浑身缠满黑气的女鬼面前显得格外微不足道,不过女鬼的目标并不在赵青阳身上,而在,我的身上......

“这具身体,我要定了!”

女鬼击败赵青阳后转头就将凶狠目光锁定在我脸上,拂袖一道白影便朝我瞬间挪移飞驰而来——

“刘莺莺你不能动她!”赵青阳狼狈的艰难爬起身,脱下手腕上的菩提念珠紧张召唤:“狐老三黄大头听令......”

只是没等他把话说完,女鬼就伸着十厘米长的乌黑指甲逼到了我的面门前,而抱着我的男人一动未动,却全身金光乍现!

光泽所照之地,鬼魂退散......

下一秒,女鬼就被一道强悍的力量打趴在地,吐出一口老血。

一袭墨色龙袍的男人抱着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狼狈女鬼,冷冷发话:“本王早就说过,凭你,也配!”

坐在地上的赵青阳默默把菩提珠收起来,抬袖擦了擦唇边血,兀自嘟囔:

“对啊,九爷在这,还需要召唤什么堂仙......”

可那白衣女鬼并不服输,不死心地再次咬牙高喝一声飞起来:“我和你拼了!”

男人从容放下我,一只手臂箍着我腰肢,一手简单两招,强大的神力就将那女鬼逼撞在了棺材上,疼得面目扭曲、眉心流血......

女鬼明知打不过九爷,但仍一根筋地还要扑过来!

关键时刻九爷忽抬手化出了一小截白骨,女鬼一见那白骨,吓得立即止住步伐,仓皇出口疾声问:

“我的骨头,你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男人冷漠至极:“雕虫小技,你的骨头在本王手里,若想魂飞魄散,尽管再来。”

“你把我的骨头还给我,还给我!”

女鬼索性直接上手抢,但一靠近九爷,就被一道银色的光墙给挡在半米距离外,无论她怎么拍打那面光墙,都不能靠近九爷分毫。

“你作孽多端多行不义心性残暴,地府不收你,留你在世上做恶只会祸害更多无辜生命。但念你前世多遭坎坷命中多舛,为世人所逼也曾是无辜之人。

今日起,你就跟在赵青阳身边好好修行吧,做赵青阳手下的兵马,待功德圆满,本王自会放你自由!”

说完,九爷掌心上空悬着的那截白骨瞬间被打磨成一颗白皙细腻的圆珠子,女鬼也在抱头痛叫中被吸进了骨珠,消失了踪迹。

“接着。”九爷把骨珠扔给了赵青阳,赵青阳手忙脚乱地接住,捧起骨珠唏嘘道:“自作孽不可活......很好,又多了一个打杂的。”

与此同时赵青阳腕上的菩提珠也相继闪起了光,有奇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九爷又收服了一只......厉鬼!”

“女的,还是女的!”

“青阳小子快,快串到我身边来!”

“瞧你们这副不值钱的样子,说得就像咱们窝里没女孩子一样......”

“啧,狐老三你这话说的,一个还在吃糖,另一个......我们也不敢动啊!”

“嗨......咦,九爷怀里的姑娘是谁?”

闻言赵青阳迅速把袖子扯下来盖住了菩提珠,无奈责备:“你们真八卦,好好待着吧!”

收好女鬼的骨珠,赵青阳走过来支吾说:“九爷,我还没找到那些女孩......”

九爷淡淡答了句:

“本王已经把她们送回各自的家了。

阴门镇鬼物太多,但两个最厉害的已经被除掉了。

剩下的,你去在阴门镇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打一根桃木桩,把那些阴灵们束缚在东面的矮山内,尽量别让他们下山扰了人群。”

赵青阳一口应下:“好!”扭头,视线落在我身上:“漓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昏昏沉沉地靠在男人身上,脸颊和脖子都有点发烫,听见他喊我,怔愣地啊了声,恹恹说:“我有点、头晕,冷......”

才说完,我就身上一软,没力气地趴进了男人怀里——

“漓儿!”

“漓漓这又怎么了?!”

“无事,后遗症。”

紧接着,我被他抱了起来,身后有声音炸了锅:

“九爷抱她了哎!”

“九爷为什么和她那么亲近?九爷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那我们的小莲花怎么办?”

“嘘小点声,莲花不在呢,要是被她知道可是会伤心的......”

“老实说我觉得这个也不错。”

“我也觉得还行,重点要看九爷喜不喜欢......”

“嗳青阳老弟你别蒙我们眼啊!”

“去去去,别看了,你们这群爱八卦的老东西,当心等会儿九爷揍你们啊。”

......

休息了好久,我才从酒店的大床上疲惫无力地醒过来。

头重脚轻地睁开眼,那身披一袭墨色龙袍,清风霁月的男人还守在我床前。

见我睁眼,男人放轻语气,退步道:

“早上,是本王吓着你了。你不想给本王生孩子,本王可以等,本王说过,本王不会强迫你。本王只是,想再争取一下。”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打算走。

我赶忙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怯怯道:“九爷你别走......”

他顿住,果然没再迈开步子。

我抓着他袖子从床上坐起来,歉意说:

“我早上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我不能给你生孩子!

我小时候被人借了寿,我爸为了给我续命就把我许了仙家。

我已经被许人了,要是再给九爷你生孩子,我们全家都会不得好死的!”

第14章

说完这句话,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死寂。

我无声将他袖子攥得更紧,心虚地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耳边静的能听见他沉重呼吸声。

隔了很久,他回头,握住我的手。

手背处的温暖顿时唤醒了我的意识。

“你,知道当初你父亲将你许给了谁么?”他浅浅问,像刻意压弱情绪,怕吓到我。

我迷茫摇头:

“不知道,我爸不肯告诉我。从小到大我问过很多次,每次问,我爸都会黑着脸凶我,告诉我不该提的别提,只说时机尚未到,等时机到了我那位阴夫君会主动来找我履行婚约。

这个时机,也许是在我成年后的三五年,也许是在三五十年后。

反正,我从没见过那位丈夫,而且我也从没感觉到他的存在,我们俩唯一的联系,只有这串龙骨手链。”

我认真把右腕上的骨串送到他眼前,

“我爸说这是我丈夫给我的信物,我戴着它就能保性命无虞,如果取下它我就会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我不是故意要反悔不肯答应九爷你的条件,我是怕我这样做会害了我的家人,九爷,我......”

“是他、不好。”男人的五指用力包裹住我手,静了静,破天荒的不但没生气,还目光和煦地揉了把我脑袋:“原来是怕这个。”

我突然不知所措:“那九爷、你能不能别生气?你换个条件,我、我发誓,只要不是给你、当老婆,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办到!”

男人冰魄般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手指在我眉心处揉了揉,重新在我床边坐下来,“你被许给他,是不是就打算这辈子非他不可了?”

我咬住唇,内心也很纠结:“按理说是这样,我的命是他救的。”

他看我的目光逐渐柔软温和,执起我的手放到心口,“如果没有他,漓儿会试着喜欢我吗?”

拂过耳鬓的磁性声音深情缠绵地不像话,不经意的四目相对,却在我心底碰撞出了两道小小的涟漪......

他的眼睛里清晰勾勒着我的轮廓,像两片藏了潋滟春光的平静湖泊,又像阳光破开冰川,在那双浓墨淡彩的深眸里化开一池温存——

好看得乱人心弦。

我还没见过,这样温柔的眼神......

没等我答复,他就抬袖摸了我发烫的脸颊,目光再度柔和了几分:“脸红了?我知道了。”

啊?他知道什么了?

然而我这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上手搂住我,霸道地将我按在怀里,贴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堆我听不太懂的话:

“我幻想过无数次你我重逢的画面,但现实,比想象中的好些,漓儿没有意料中的那样怕我。”

说起来也确实怪,我好像真没有很怕他。

还不怎么抗拒和他有肢体接触。

他身上的古檀香,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知道么,我被很多人抛弃了很多次,唯独你没有丢下我。”

“漓儿的身躯小小的,可漓儿的怀抱却让我最有安全感。”

“我是个烂人,升了仙,也是烂仙,漓儿,我只有你。”

他的嗓音,莫名沙哑。

语气里不知为什么,似乎掺了许多伤感。

我听着蛮不是滋味。

“九爷......”

你哪里是烂仙了,你明明、挺好的。

他揉揉我的后脑勺,突然轻浮不正经:“所以你要保护好我。”

我蓦然哽住!

开什么玩笑,大佬你这么厉害你保护我还差不多......

这次我没有推开他,其实在他怀里的感觉还、蛮不错的。

但他老人家的面具,是真的很硌人!

大佬声音那么好听......

长得应该也不差。

不知道面具下的这张容颜会是什么样......

这么想着,我的手也无意识不受控地抬了起来,不晓得哪来的胆子竟想摘掉他的面具看看——

好在指尖触碰到面具上一抹寒意那一刹,我及时清醒了过来,手头一颤立马缩回了爪子。

突然把人家面具摘下来多冒犯啊,万一大佬一个不高兴又生气了这么办?

毕竟我们家这位九爷是有点小傲娇在身上的。

尽管我收手的快,他也还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抓住我收回去的那只手,声音清澈且极有磁性:“你想看我的脸?”

我心虚装咳嗽:“那个,我就是好奇。”

“我长得不好看。”

“啊?哦,那我不看了。”

怪不得戴面具,原来是容貌焦虑。

他接着补了句:“不过应该足够满足夫人你的审美。”

我:“???”

到底是好不好看,别吊人胃口好不好!

我张嘴刚要追问,谁知门口却传来了有人开锁的声音,等我再回头,坐在床边的大佬已经没影了。

得,又把人吓跑了。

进来的人是乐颜,后面还跟着表情无奈的赵青阳。

小姑娘的脸色不太好,似乎刚受到什么惊吓。

见到我,乐颜双目无神的嘴一瘪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伸手就朝我冲了过来:“呜阿漓!”

小姑娘重重扑进我怀里将我箍得有点上不来气,我推了几把没推开,只好无奈地任她抱着:“乐颜你怎么了?哭什么啊?”

我不问还好,一问这家伙就哇的一声放开嗓子嚎哭了起来:“原来这世上真有鬼魂啊,吓死我了!”

我不明所以地懵圈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见到鬼魂被冲撞到了?”

“呜、我好像见到了,我也不知道,就、好大的纸人,纸人的眼睛还流血了......”

乐颜趴在我怀里哭得哼哼唧唧半晌也说不清楚一个事,末了还是赵青阳看不下去的帮她解释道:

“是河童,她从县里医院回来就被河童给缠上了,可能是河童误以为她和那个乱犯忌讳的老吴是一伙的,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被昨晚那个家伙烧的纸人追。

那纸人是骗子老吴照着自己的模样做的,还用自己的血点了眼,她被吓得够呛。”

这就难怪了,那个老吴本来就长得挺歪瓜裂枣,照他样子做出来的纸人也不好看,更何况骗子老吴昨晚为了节目效应还特意给纸人穿上了红色纸衣......

试想青天白日下,无论是谁被那种晦气诡异的糟心玩意追都会被吓出心理阴影!

就算乐颜不信鬼神之说,她也终究只是个小女孩......

乐颜闻言可怜巴巴地昂头,想不明白地哭嚎着争辩:“不是说鬼魂只会在夜里现身吗?怎么大白天还会撞见鬼啊!这不科学!”

赵青阳神色凝重:

“我的姑奶奶,鬼魂这个东西存在于世上本来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事!

再说,谁告诉你鬼魂只会在夜里出现?普通的鬼魂的确习惯夜间出行见不得光,但咱们现在可是在大名鼎鼎的阴门镇,这里的鬼魂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

此处磁场混乱,连道门人都不敢轻易动这个地方,阴气太重,藏的又都是些几百年上千年的老鬼。

这些鬼魂道行深,虽说仍不能自由行走在太阳下,可中午与傍晚太阳下山阴阳交替的时间段里他们完全可在阳界自由行走,你想想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日沉西山时分?

况且,河童是更高级点的鬼仙,它本来就不怕大太阳。”

自顾自去桌子前倒了杯白开水,“幸好九爷吩咐我去设阵下桃木桩恰巧要路过镇口,要不然你现在说不准就在村南边大河里飘着了!”

乐颜被赵青阳吓到浑身痉挛,面无血色地闷头搂紧我,哭着嚷嚷道:

“你别说了!我、我又不是故意要招惹他们的,而且那个老吴是当地人介绍给我的,我怎么知道他也是神棍,还是没真本事的神棍!

我以为,真是对家有人在给我下套,故意打着神神鬼鬼的名义使坏呢......”

“你啊,就是太容易被欺骗,还和当初一样,一遇事就自乱阵脚,别人说什么都信。”

赵青阳把水端过来送给乐颜,拿她没办法的说:

“那个老吴坏了阴门镇的规矩,砸河童神像,吃神明贡品,惹怒了本地的鬼仙,你完全是被河童给迁怒的。

再怎么讲,你在此处折腾出了这么多东西,扰了他们清静不说还带别人祸害他们,我要是他们也会将你这个罪魁祸首给办了!”

我替乐颜接下水杯:“对了,那个老吴现在怎么样了?”

乐颜抹了把眼泪从我怀里出来:“医生说,他的情况比较麻烦,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就算醒过来,也可能会后半生瘫痪在床。”

赵青阳嗤之以鼻接道: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还记得今天追你的那个纸人吗?

他用活人模样的纸人烧给死人,纸人本来就容易招灵,他还敢砸神像扎自己小人,现在他的一魂一魄已经被纸人给吸进去了。

等再过七天,他的三魂七魄会全部被吸进纸人身体中,与纸人融为一体,彻底沦为河童的奴隶。”

乐颜吸着鼻涕诧异问:“三魂七魄被纸人吸走,那老吴会怎样?他会死吗!”

赵青阳严肃道:“三魂七魄如果在阳寿未尽时脱离本体,那本体就会变成一具空壳子,虽生犹死。”

怕乐颜听不懂,还特意换了个更现代化的解释:

“一个活人,掉了魂会生病,如果三魂全走了,就会变成活死人,也就是医学上的植物人。

医学上将脑死亡作为判定人类彻底死去的标准,在神学中,也是阳寿尽了才会在下面的系统里状态由生变成死。

由于他原本的阳寿未尽,所以他暂时不会脑死亡,但他也不可能再苏醒了,他的器官会正常活着,但没了魂,就等同于弄丢了核心。

因此他未来,只能当个植物人在家里躺到他阳寿终结那天,然后才会器官衰竭,再脑死亡,再彻底死掉。”

“啊?”乐颜灌了口凉水,着急忙慌请求赵青阳:“那不是和死了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吗?赵青阳你救救他啊,你不是神棍吗?你救人啊,别让纸人吸他的魂......”

赵青阳无情地摇摇头:“他有这一遭是命中注定,这家伙活着不敬鬼神干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河童要他的命也是他自找的,我救不了。”

乐颜失望地垂头:“是我害了他,是我不好......”

“因果循环,他种了恶因得了孽果,是报应,和你没关系的。”

我拍拍乐颜的肩膀安慰她,可她仍旧很自责:“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不是我请他过来......他是在我这出的事,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脱不了干系。”

乐颜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思索很久,才下定决心道:“我还是在赔偿协议上面多加点钱吧!”

说完拎上包就风风火火地去办了。

赵青阳见此情景,和我相视一眼后重重叹了口气,不放心地也要跟过去:“你先休息,我去盯着点她。”

我点点头:“好。”

赵青阳打完招呼就快步跑了,看着二人相继消失在门口,我无奈在心底唏嘘,赵青阳还是很关心乐颜的嘛......

睡觉前赵青阳给我发了消息来,说乐颜又在赔偿老吴家属的协议里追加了三百万。

要不是他拦着,乐颜还想再给两百万。

果然,给有钱人办事命都翻倍值钱了!

阴门镇消失的女孩都安然无恙各回各家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暂定再在镇上休息一晚明天启程回家。

夜里我睡觉前还再三确定了蛟龙玉佩不在我脖子上。

可,半夜十二点,我又被人压了......

男人滚烫炙热的吻沿着眉心,吻上鼻梁,含住了我的唇。

指腹温柔摩挲着我的眉头,男人的怀抱越来越紧,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漓儿,漓儿......”

一声声诱人的呼唤仿佛要勾走我的魂。

那缠绵悱恻的吻,若即若离地挑逗乱了我的意识。

不行,这样不可以......

会带来麻烦的!

可我,就是忍不住想扭动身体,想抱他......

尤其是在手无意按上他紧实冰滑的胸肌时......

呜,美色误人啊!

本以为他这次也和先前一样,占占便宜就算了......

直到胸口陡然一凉。

我立即从沉沦中清醒过来,一把捂住衣领反抗他,睁开眼睛,昏暗的床头灯光衬得他那张龙首面具格外瘆人。

“大佬、不行的!”我咬咬牙,头皮发麻:“我卖艺不卖身的!”

可今晚的他,特别硬气。

一把捞住我的腰,把我压在身下,嗓音低沉,带着动情的欲望:

“漓儿的身子,我早就看光了......有什么可避讳的?”

他这么说,我更急了,快要哭出来的憋屈道:

“我有丈夫了!我要是失身给你,我那个丈夫会杀我全家的。九爷,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听完顿了一阵,半晌,鼻音沉重略为不悦:

“本王有你说的这么残暴吗?”

第15章

“啊?”

我脑子还没转过弯呢,便见他缓缓抬手,拿住罩在脸上的青铜龙首面具——

随着面具的一寸寸取下,橘黄烛光缕缕洒在了男人白皙如玉的脸庞上。

男人清隽俊逸的容貌也逐渐映入我愈加激动到模糊的眼眸......

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天庭饱满的莹白额头。

如墨如画,一笔提成飞扬入鬓的剑眉。

似墨玉深沉,暗藏琉璃淡彩,幽深而神秘的丹凤双目......

高挺的雪鼻,轻抿的薄唇。

五官完美如精雕细绘而成,尤其是那双宛若画成的眉眼,温情中,又不乏摄人的威严......

像极了是从一场梦中走出来的神仙,似梦似幻,好看得不像尘世中人。

这样一张几近完美,绝世无双的俊脸,见到他,好像书上那些诸如‘面若冠玉,龙章凤姿,翩翩君子’的成语一瞬间全都具象化起来了......

他的眼睛深如落满夜色的大海,绽出寥寥两缕薄凉的琉璃星光,俊逸的侧脸上跳跃着床头柜旁立着的昏黄烛火。

青铜面具放置在枕边,男人棱角清晰,刀削般的墨眉稍挑,对上我痴傻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好看弧度。

片刻,语气冰冷,清风霁月地启唇:“漓儿,你觉得,我像不像你成婚多年的夫君?”

他说什么我一时没在意,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张好看到惨绝人寰不符合常理的脸上了!

他这眉眼,这五官,放在娱乐圈能吊打多少号称千年难得一见的神仙俊男啊......

不该啊,这张脸怎么还会容貌焦虑?我要是男人,拥有这么一张好看到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俊俏脸庞,我做梦都能乐醒!

以前我并没有对他老人家的容貌产生过多强烈的好奇欲,毕竟我爸说过,上头的仙都不爱以真容示人。

现在乍一看见,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他老人家是怎么修炼的,这脸,也忒帅了吧!

我迟迟没有回他话,他故意又贴近我几分,温热的吐息扑在我的脸颊上,有点痒:“我好看么?”

我怔怔点头:“好、好看。”

他抓到机会问下去:“那你喜欢吗?”

喜、喜欢......

我噌的一下红了脸,慌乱错开目光不敢再看他,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见状,心情不错地自问自答:“应该是喜欢的。”

缓了缓,又说:“夫人,你流口水了。”

“啊?”我心头一颤,连忙抬手摸了摸嘴角......还真是!

太太太、太丢人了,我也太没出息了,怎么能对着他流口水呢!

我心慌意乱地胡乱用袖子抹,他别有深意地没忍住笑了下,亲自抬手帮我擦去嘴角口水。

动作轻的像是在耐心照顾一只小宠物猫。

抹干净脸蛋,我忽然有一瞬脑子里猛地记起了刚才他说的那句话——

他他他、他是什么意思,什么成婚多年的夫君?!

我凌乱的一把扯住他袖子,不可思议地试着问:

“九、爷,你、你刚才说什么?你难道就是我当年、嫁的那个阴夫君!”

他忽然手臂用力把我圈撞进怀里,吓我一激灵,歪着身子躺在我旁边,搂着我坦白道:

“不然呢?漓儿手上可是戴着本王给的信物,这一节肋骨,乃是当年本王特意从身上心脏下方抽出来的,做成手链,这样本王就不会弄丢漓儿。”

说着,他执起我的右腕,腕间那串龙骨手链与他互生感应,幽蓝光泽乍现。

“原来我的鬼丈夫,是九爷!”事发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事实被揭穿,我都分不清此时心里是庆幸多一些还是惊恐多一点了。

怪不得他开出的条件是让我给他生孩子,怪不得,前几回每次他出现我手腕上的龙骨都会莫名发光......

原来是撞见正主了!

那......

“七月十四那晚,我撞见鬼王的时候,是不是九爷你......”

我试探着问他,他把我往怀里搂紧些,没有隐瞒:

“是。不仅那晚是,漓儿以为,你常年频繁出入阴气重的地方为何没有被冤魂厉鬼缠上,是本王在暗中替你赶走了那些脏东西。

本王原本觉得收拾了鬼王,他就不敢再打你主意了,前一阵子七月半,上面有事召我回去,这才让那个混账东西钻了空子。

本王才几天不在,一回来媳妇便差些被抢了。没办法,本王只能自己现身保护夫人了。”

还真是他,怪不得他头一晚摸我......的感觉,那么熟悉!

但,我还是感觉太巧了,我爸当初把我许给了一位仙家,而这位仙家恰好就是赵青阳家供奉的上方仙。

所以我找来找去,找到的还是自己老公?!

“九爷你、真是和我结婚的仙家?”

我拍拍发昏的脑子,仍旧半信半疑,“赵青阳知道我们的关系吗?如果不知道,那也太巧了,我那位老公,怎么会是你......”

“他不知道,我也没料到他带来求我的人是你。”

他的大手放肆揉了揉我腰肢,贪婪吮吸着我发间的气息:

“你不信本王,总要相信你手腕上的龙骨不会认错主人,况且,我没必要骗你。

你本来就是本王早就定下的龙王后,自你出生时起,本王就守在你身边。你算是,本王的童养媳。”

“我出生时你就在我身边?”我更加诧异了,壮着胆子与他面对面,迫不及待的追问:“九爷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宝贝地摸摸我脑袋,拇指揉平我紧皱的眉心,本就俊逸的面容此刻温柔得能滴水:

“你爸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出生那年,后山封印的灵蛟走蛟成龙的故事?”

我听完连连点头:“有!我爸还说,我是蛟龙赐女......”说到此处,我陡然察觉到一个不得了的秘密,瞠目结舌地昂头,与他四目相对哑了很久:“你、你不会就是当年那条灵蛟吧!”

他平静地抱着我:

“那时候,你还很小,你该死的亲生父母借走你的阳寿后便将你丢在后山,我抱着你小小的身体,你在发抖,哭哑了嗓子,你什么都不懂,却把我的衣裳拽得很紧。

你父亲是村里最正直善良的人,把你送给他,我相信他会养好你的。好在,他没有辜负我的托付,我在上面接了神职,奉命下来执掌执法总堂。

你十四岁那年阳寿耗尽,你父母不肯放弃你,便烧了表文给我。”

“是因为我小时候你抱过我,所以你才答应救我?”我心里乱糟糟地问他。

他想了想,说:“嗯,你与我有缘,我救你,你做我夫人,很公平。”

这不还是想让我卖身么......

不过,他迟钝几秒接着补充道:“也是因为,我确实很喜欢你,漓儿。”

“喜、喜欢?”我不太敢当真,毕竟我俩也才刚认识没多久,彼此对对方都不是很了解......

现在就说喜欢,有点假。

我趴在他胸口攥着拳头思纣许久,没忍住说:

“九爷,如果你是我那位丈夫,我可以给你生孩子。你救过我的命,你提出的任何条件,只要我力所能及我都可以答应,但有些事,我还是希望九爷你能再考虑考虑。

结婚......是件大事,九爷你现在还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我们对对方的性格还是一知半解,你如果一时冲动就、就认准我,以后可能会后悔......

我可以答应九爷,九爷需要人陪的时候我会留在九爷身边。要是哪天九爷后悔了,我、也能接受。”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互相了解了么?”

他贴心整理着我的头发,举止亲密地将下颌倚在我肩上,抱着我,像怕一撒手我就不见了似的,沉声低落说:

“我说过,我是个烂人,我被人抛弃过太多次。漓儿,我只有你。”

虽然我不知道他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反正我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如果真有想和我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想法,我没什么意见。

他长得好看又是法力高强的龙仙大佬,和他在一起,怎么算都是我赚了。

“那我们定个时间吧,三个月以后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俩就在一起。如果你不喜欢我,随时可以换条件......”

他拍拍我的后脑勺无奈说:“哪有女孩子提这种要求的。况且,就算是三年后,三十年后,我也只喜欢漓儿。”

我不好意思道:“不能让你吃亏嘛。”

他沉笑,点头应允:“三个月,漓儿也会喜欢上我的。”

我觉得他有点高估我了......我向来对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什么抵抗力,说不定根本撑不住三个月......

“九爷......”

他阖目淡淡纠正我:“我叫帝九苍,你可以直接唤我九苍。”

九苍......好羞耻啊!

我指了指旁边的面具:“你以后还戴面具吗?”

他沉默住,过了一会儿问我:“夫人想让我戴吗?”

我羞窘低头:“嗯......其实我觉得,九苍你长得这么好看干嘛要把脸遮住,面具容易封印你的颜值,而且那面具瞧着还挺凶......”

“那就不戴了。”他爽快地一挥手就把龙首面具给转移没影了。

唔,听劝,还情绪稳定,这老公不错!

“我从前也好奇过,为什么我经常接触那些东西,同行都被折腾疯了,我却什么事都没有。

而且我能感觉到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我身边罩着我,看来我的第六感很准。

九爷、苍,既然你一直在我身边,为什么现在才现身?”

“因为,我在等漓儿长大。”

“我今年都二十二了......”

“可漓儿不是去年才成人么。”

“我......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更了解你。”

“......”

“况且,漓儿从小到大,每次洗澡都戴着我的骨头,漓儿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熟悉。”

我彻底没话了,突然后悔刚才和他约定什么三个月之期了!

他知道的太多,还是绑在身边最安全。

要不然......直接睡了吧!

不对......

我猛地又记起一回事,撑起身子就把准备入睡的大佬晃醒:“七月初十那晚,你是不是,和我......生米煮成熟饭了?!”

“生米煮成熟饭。”

他故作平静地重复了一句,旋即捞回我,把我重新按进怀里,鼻音夹杂几丝没良心的笑意:

“夫人这么着急,想和本王生米煮成熟饭?”

我:“......”

大佬很好,就是挺难掌控。

不过,我倒也庆幸我那个七八年没见过一面的老公是他......

至少他对我,真的很温柔。

次日一早,阴门镇的实景游戏基地再次顺利开业接客。

等八点钟我起来那会子,整个下阴门已经恢复了从前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

沈乐颜见状松口气,抹了把脑门子上的冷汗:

“昨晚警方已经查清楚了,那几个女孩是提前回家,忘记了和同伴打招呼,所以才让人误以为她们可能出了什么事。

鬼门逃生又可以继续营业了,幸好,问题没有严重到暂停这个项目的地步。”

赵青阳捻着菩提手串淡定道:“歇业大吉不至于,这里面的阴灵都被赶到山上去了,何况下阴门人多,阳气重就能镇住。”

“那我就放心了,早知道下阴门这么厉害我就不太岁头上动土了。”

乐颜顶着黑眼圈噘嘴抱怨,目光往我身上无意一瞥,突然留意到我脖子上挂着的墨色蛟龙玉佩,

“咦?阿漓你这块玉是从哪弄来的,还是冰种哎!”

“我对象给我的。”我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把正在喝水的赵青阳给吓得一口茶全喷乐颜后背上了!

乐颜震惊扭头,看了眼瞠目结舌手足无措的赵青阳,又看了眼后肩上的一大片茶水印,努力保持冷静地冲他扯了个瘆人的笑:

“你完了,我这件衣服是限定款,你这趟的薪酬没了!”

赵青阳:“我我我......”不明所以地疯狂拿手冲我比划:“你、我、九爷?!”

乐颜懒得理他,回头才按耐不住激动地问我:

“你有对象了?骗我的吧,啥时候有的?不会是前一阵在网上追你的那个小奶狗吧!真有了还是假有了?”

我一头黑线:“不是网恋,刚有的......”

乐颜死缠烂打地抓着我八卦:“是谁?有照片吗,长得好看吗,有钱吗?!”

我为难地拍拍她手背敷衍她:“没照片,下次、下次介绍你认识。”

乐颜不乐意地掐腰抱怨:“你也太不仁义了吧,我可是你最好的闺蜜,你谈恋爱我竟然不知道,我要谴责你!”

我心虚解释:“这不是刚有吗......”

乐颜不依不饶地哼唧:“你太坏了,我生气了,下次你一定要把他带给我看看!”

“好好好,一定带!”

幸好关键时刻乐颜身边的副总跑过来把她带走办事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她念叨多久呢......

乐颜走后,赵青阳才一脸严肃地赶过来了解情况:

“漓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九爷、有一腿?!”

第16章

“什么叫做有一腿......”我老脸一红,咳了声,装得正经:“我俩是,光明正大好不好!”

赵青阳:“???”

震惊之余,抽了抽嘴角不死心追着问我:

“你之前问我,被仙家看中的事,说仙家提条件让她给自己生孩子,不会不是你同行,就是你自己吧!九爷他提出的条件是、让你给他......生孩子?!”

我哽住,勉强严肃起来:“很意外么,我也挺意外的,不过只是生孩子,嗯!也不是很难接受。再说,九苍答应过我,不会强迫我......”

赵青阳嘴角抽搐到面目扭曲,小声嘀咕:“他当然不会强迫你了,毕竟你俩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

“啊?不是生个孩子就算完事了吗?”我天真问道。

赵青阳怔住,良久,干笑笑:

“上次的话我还没说完,如果是正仙找人给他生孩子,除了恰好是他老人家见你合眼缘,又正巧他有延续香火的想法,想借你肚子一用,还有可能......

是他真的喜欢你,想娶你,和你白首偕老做夫妻!”

喜欢我?

他是说过喜欢我来着。

“像九爷这种大佬级别的仙人,他找你生孩子肯定不是只为延续香火,再说他老人家虽然活得久,但在神仙的世界里他这岁数还是年轻风华正茂的存在。

而且九爷才飞升多少年,一不用担心历劫命在旦夕,二并非年迈寿数至头,他要什么孩子。

我看啊,老大他肯定是看中你了,想把你娶回家才用这个说法唬你,他的目标压根不在孩子身上,在你身上才对。”

“我?我有什么好图的......”我心虚低头绞手指。

赵青阳见我这表情反而更担心了,抓住我的胳膊脸色凝重道:

“九爷休息的时候会短暂封闭五感,他老人家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漓漓,我有个重要事问你!

你爸,我老师有没有告诉你,你刚出生被云家大婶子丢在后山,差点被野狗吃掉,是后山石棺里封着的那条蛟龙救了你?

也是那条灵蛟,在飞升前特意把你赐给了老师两口子,你在后山快被饿死的时候,是那条灵蛟用自己的血喂了你,老师抱到你那会子,你嘴里还含着龙血。

你和那条蛟龙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他用自己的龙血救你,你俩此生,命定会有所纠缠!

而且,你十四岁那年阳寿耗尽,老师求遍高人都不能救你性命,万不得已,老师献祭阳寿,写了表文烧给灵蛟,求灵蛟救命。

你十四岁,全村人都去喝过你和蛟龙的喜酒,那条灵蛟就是你的夫君,你手上至今还戴着他的龙骨。

是,九爷这人确实不错,且九爷法力高强,就算那条蛟龙来抢,九爷也是能将你夺过来的。

但,那条灵蛟在你刚出生饿得奄奄一息时,不惜用血来喂养你,冒着违反天规的危险,在你阳寿尽时选择和你结亲给你续命,可见他对你是真心在乎,如果你现在选了九爷......

后续可能会麻烦无穷,那条灵蛟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如果,你后来又发现九爷不适合你,那条灵蛟你更喜欢,九爷这边你也不好交代。

九爷他,清心寡欲太久了,在你之前,不是没有人试过与他相处。”

他正儿八经说完这一堆话,我的好奇点却不在主题上:“你怎么知道我十四岁嫁仙家的事?我七八岁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离开丰水村了吗?”

赵青阳哽住,扶额道:“那年老师找过我......我还偷偷回去喝过你的喜酒。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清楚,万一你和九爷在一起惹怒了那条灵蛟,它不会放过你们一家的。”

我点点头,“嗯,你说得对。”

低头摆弄了一阵脖子上的蛟龙玉佩,“你说有没有可能,九苍就是当年和我结婚的那条蛟龙?”

赵青阳:“啊?啥?!”

我道:“九苍自己说的,他还说我腕上的这串龙骨就是他的。”

赵青阳听后惊讶程度毫不亚于昨晚的我。

哑然无言了很久,才忍不住地缠着我八卦:

“九爷就是当初丰水村后山镇着的那条蛟?!好像是能对上哦,九爷升仙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前丰水村也飞升了一条灵蛟......

搞半天我和九爷是老乡啊!九爷以前也没和我说过,真是白操心了!”

“对了,你刚才说,有人试过和九苍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赵青阳立马装咳嗽别过头:“啊这个,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前和九爷相处的时候九爷挺严肃的,九爷性子淡,我怕你一个姑娘可能受不了......”

“是这样吗?”

那小莲花又是谁?

不过也难怪,我这个老公我打小就没见过,也没在我身边,有个桃花小迷妹再正常不过......

由于乐颜在阴门镇还有些事没忙完,可能得下午才能动身回省城,所以我和赵青阳就先启程一路摩托飞奔了回去。

到家已经是大晚上八点钟了,简单吃完一顿晚饭,我去院子里浇花,赵青阳则在一楼客厅看电视。

看的还是僵尸片。

“嚯,这道士真牛,就是符画反了!”

“你懂什么,那是怕犯忌讳,毕竟是拍电视剧又不是真抓僵尸......”

“你见过僵尸吗?僵尸这玩意挺稀有的,反正我是至今都没撞见过。”

“我之前听胡青青说,她见过,那尸体邦邦硬,用普通火都烧不烂!”

“啊!好恐怖,那人头掉下来了!”

“小奶娃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黄大仙的命也是命好不好......”

我无奈看了眼客厅里凭空出现的那几道影子,屋里此刻看似一个人,实则一堆人。

我还没做好面对一堆仙家的心理准备,蹲在花圃边浇着个个都有巴掌大的紫色金线莲。

一瓢水舀出来,手却被一只大掌给握住。

我吓了一跳,扭头,视线却撞上一束红艳艳的凤尾花。

好看!

‘阿嚏!’

就是太香了。

他替我把水浇在花团锦簇的花圃里,牵着我的手扶我站起来,“出去走走?”

大晚上的出去散步......我扭头看见客厅里群魔乱舞的影子,打了个寒颤,还是出去吧!

住在偏僻郊区的好处就是人少,光污染不多,出门虽说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是坏的,但头顶皎洁的月光却能洒遍杂草丛生的狭窄小道每一个角落。

只是,头一回和男人牵手,有点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热吗?”他握着我的手,轻轻问。

我摇摇头,但意识到掌心的汗意后又红着脸慌忙摇头改口:“是有点!”

他勾唇,“前面有条河,可以去洗把脸。”

“嗯......”我抬眼看向前头的黑树林:“前面有河?”

他说:“有,不小,很干净。你在这住,还不清楚附近都有什么?”

我下意识往他身边挤了挤,另一只手也抓在他胳膊上,摇头:“邻居们都说这地方夏天有蛇,冬天我来过两次,很荒芜,有点吓人。”

“害怕?”他修长手指穿进我的指缝,与我十指相扣:“我在这,不会有蛇咬你。”

“我们大晚上为什么要来这里散步......”

“里面或许会有你喜欢的东西。”

“嗯?”

我不清楚情况,进树林子后几乎整个人都贴他身上了......

主要是林子太森冷,里面还时不时传来飞鸟振翅的声音,好像、还有猫头鹰!

走了几步,脚底的树叶堆里忽然哗啦一声窜出了什么东西,我被惊得跳起来,不管不顾地往男人怀里扑:“九、九爷!”

男人拍拍我的后脑勺忍俊不禁:“胆子这么小?是老鼠。”

“老鼠......”我缓过神,慢吞吞地从九苍怀里出来,硬着头皮一身冷汗的扭头看地面。

地上全是杂乱的荒叶,枯黄的树叶铺了一层又一层,中间还夹杂着掉落的干枝头。

除了树枝树叶,旁的什么都看不见。

老鼠跑了。

我深呼一口气,这才敢继续往前走。

“以前不是胆子挺大吗,不怕鬼怕老鼠?”

我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怂包的缩脑袋:“以前又没真撞到过鬼。”

上次那鬼王蹦出来差点没把我吓得原地升天。

所以追根究底,还是他从前把我保护得太好了。

一路艰难的好不容易才走出去,自树林内迈出来的那一刻,我抬头,好像突然来到了仙境!

皎白的月光洒落在水波粼粼的河面上,狗尾巴草在岸边随风轻轻摇摆,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遍地绽放,一闪一闪的萤火虫飞舞在明若白昼的夜幕下。

天边银河璀璨如带,远处山坡有花香飘过来,金色桂花树枝摇曳在下弦月影里,旁边的大树上花冠高举,玉兰素雅。

有点像梦。

谁能想到树林的另一头,竟然是这么漂亮的景象。

地上草丛里还低伏着迟开的金银花,无数萤火虫就在眼前飞动,伸手便能抓到。

“这里,真美啊!”我不禁感慨。

他淡淡告诉我:“前面有很多花,这一带没有蛇,你可以过去采点带回家,布置房子。”

我爽快答应:“好。”

激动迈出去两步,又回头正经叮嘱他:“那你在这里等我,别走啊!”

他颔首:“嗯,不走。”

得到他的承诺,我才放心的往旁边的草丛里跑。

先摘金银花,再摘野菊花,一路往里走,竟然还有野百合!

这哪里是臭水沟啊,这简直是梦幻花海!

我随便摘点就多的拿不下了,最后只能用狗尾巴草把花束缠好抱在怀里才顺利揣住......

二十分钟后,我抱着一堆花兴高采烈地回去。

可是,却没见到九苍......

说好的在原地等我呢。

“九苍?”

“九爷!”

我抱着花不知所措地喊了他两声。

但回应我的,是河面上哗哗啦啦水溅下去的声音。

我立时转身回头,还真在河里见到了......衣衫半敞的男人!

月光下男人一袭单薄墨衣被剥开,宽大的薄袍松垮挂在胸口,雪白紧实的胸膛敞露在皎皎月色下,连那沟垒分明的腹肌,都能侥幸看见四块!

绸缎般的墨发被水浸湿散落肩头,男人丰神俊朗的容貌被月色勾勒得格外清冷出尘,清隽绝美。

墨玉般的眸子里绽出幽蓝琉璃光,眼尾上翘的凤目平静往我这边一扫,抬了抬下巴,薄唇轻启,声音清朗:“过来。”

他的相貌更偏威严贵气那个类型,平日也多是喜怒不形于色,是以常给人一种清冷不好惹的感觉......

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帝王,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要不是那墨眸深处的和煦柔光,他这样喊我,八成更像是召我过去喂鱼。

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那宽硬结实的胸膛上......有一说一,我家这位便宜老公的身材是真的好极了!

肩宽腰窄,八块腹肌!

胸肌坚硬,还手感好到爆......

而且,他还有锁骨。

莹白性感的锁骨......

我老脸燥红的把花举起来,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走过去。

他这是在洗澡?

也对,蛟龙这种灵物肯定更喜欢在水里......

“九、爷?”我走到岸边。

他靠过来,将一枚玉簪送给我,温润如玉地请求道:“劳烦夫人帮我挽个发。”

“挽发?”我接下玉簪,魂不守舍地跪坐下来,先把花搁在一旁,再小心翼翼把他肩头墨发给捧起来......

他的头发怎么保养的,柔软的像一匹丝绸......

乌黑滑顺,还不脱发。

给他随便挽了一个高马尾,再用簪子插进去固定。

虽说和他之前的发型不同,但架不住他老人家底子好,挽什么发式都好看。

“水里,有会发光的红鲤鱼。”他说。

“会发光的鲤鱼?”我跪坐在草地上,伸头望水里看,但借着月色看了好久都没找到他说的鲤鱼:“哪里有鲤鱼?”

他牵住我的手,挂着水珠的喉结滚了下,嗓音略哑:“可能,是被吓走了。夫人,想看龙尾吗?”

“龙尾?”我怔了下,只是不等我回答他,水下便忽然有一条粗壮的庞然大物扬出河面,墨色鳞甲在月光下泛着流光溢彩的蓝紫琉璃光泽——

我仅看见一条粗长的尾巴在跟前晃了一瞬,随即那尾巴就又重重沉入了河里......

就只给人看一眼啊?

“我还没看清楚呢......”我委屈嘀咕。

但他,竟抓着我的手,压低声,吐息暧昧地擦过我耳畔:“可以给夫人摸摸。”

“摸龙尾?”我脑子没转过弯,手就已经贴在了一片冰凉的坚硬鳞甲上......

水下的鳞甲随着男人的呼吸一张一翕,鳞片薄锐的边缘轻轻刮着我的手心,有点痒,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吓人。

这就是龙的尾巴?

顺着他的龙尾往下一摸,心底的满足感瞬间爆棚!

摸龙尾的感觉很奇妙,勾得我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但我却没怎么留意某人愈渐灼红的脸颊,与起伏厉害的胸口......

直到,他轻慢地唤了我一声:“夫人。”

我停住,“啊?”

下一秒,我就被他生猛地拖进了水里。

按在水边,掐腰喘息急促地抵住:“夫人,这般勾引,你是在玩火。”

第17章

我脑子空白了一下,等意识到自己此刻面临着什么情况,已经晚了......

亲吻,果然是抒发内心欲望最好的办法。

可惜我的吻技,实在是没法点评,我没有接吻的经验,所以对于亲吻的理解就是,亲上去,横冲直撞......

好在有他的循循引诱,我才顺利摸到了一丁点的技巧。

虽然这期间我不小心咬了他好几回......

“漓儿,漓儿......”

他每次唤我,声音中都仿佛带着勾人魂魄的魔力,让我更加离不开他......

而且,他的腹肌,手感真的好!

最后的最后,我几乎站不住身子瘫靠在他的怀里。

刚在一起就亲的这么激烈......

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等我俩从水里爬上来,月亮都挂上头顶了。

龙仙大佬有法术,因此爬上来后我们的衣裳没几分钟就干成了原来模样。

回去的路上,我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怀里捧着的那束花上,也不和他说话。

秋天的半夜,有些凉,我被夜风吹得打了两个喷嚏。

忽觉肩头一沉,扭头才看见是他将自己的滚金龙袍披在了我身上。

然后很自然地牵住我。

“刚才不是很主动吗?现在脸红什么。”

他不说还好,说了我更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美色误人啊,终于知道脑子一热,一时冲动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我羞得继续把脸往花里埋,他看着我,好笑着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当心花粉沾脸上,会痒。”

我尴尬地把花拿下去点,咬住唇,硬着头皮小声嘟囔:“是你先、亲我的,我就是、没控制住......我都和你说了我要克制不住了......”

你还让我别克制了来着!

再说,亲自己老公犯法吗?

他浓墨重彩的眸底晕开一抹笑:“嗯,都是我不好,撩到夫人了。不过,亲自己媳妇不犯法。”

看看!他也是这个想法吧!

“不过......”他有意话说半截吊着我。

我久久等不到他的下文,只好歪头问他:“不过什么?”

他捏了捏我手心,一脸温柔地说:“夫人刚才说,可能撑不到三个月......”

我愣住,脸颊又烫起来了,“我、我那是......”

冲动,冲动是魔鬼!

“三个月确实太长,不过夫人既然想要心里踏实,我可以陪夫人等三个月,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漓儿,我是你的,从未变过。”

他的话说得太深情,以至于我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心,又噗通噗通跳地雀跃了。

被他牵住的手,主动握住他的手指。

“九爷。”

“嗯。”

“为什么喜欢我?总不至于我刚出生你就喜欢我......”

“亲眼看着长大的姑娘,当然哪方面都好。”

“你应该不缺追求者。”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心尖颤动了一下,默默牵好他的手:

“三个月是太长了,要不然我们改成一个月吧......”

他看了眼心虚的我,唇角上扬,“嗯,听你的。”

到家,赵青阳还没睡,因为他手底下那几位仙家打起来了。

我们进院子的时候那些狐仙黄大仙清风仙还在客厅里打的西瓜皮橘子皮乱飞——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你算什么东西!把骨珠还给我,我要离开这个破地方,我要还魂,我要重生!”

“你这就不懂规矩了,凡事讲究先来后到,狐天明大哥是咱们之间资历最老的,道行也最高,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我们老大,你一来就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想要骨珠,你有本事去找九爷啊!既然来了这里,就该服从老大的命令!”

“我就是不想和你们这群神经病待在一起,你们最好放我自由,不然我让你们所有人以后每一日都不得安生——”

“姐姐,没必要吧,黄哥哥虽然脾气不太好,嘴也臭,但他心是好的,相处久了你就适应了......”

“啊——我就是受不了他睡觉打呼噜磨牙还放屁,我都要疯了,我修炼的时候他还在旁边不停叨叨叨,我刚才差点就走火入魔了!这破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们了,兄弟们给她点颜色瞧瞧!”

所谓的颜色,就是把赵青阳啃过的西瓜皮拍在对方脸上。

更有甚者把榴莲一把按在女鬼刘莺莺的脑门子上,糊了她一脑袋......

“该死的刺猬!你往我头上糊屎——”

“都让开!让我来——”

我和九苍进门的那一刹,正好见到一名黄袍子大仙端起桌子上的芒果汁,手快地扬袖就朝刘莺莺俏脸泼过去......

黄的白的一团乱糟糟全挂在了刘莺莺脸蛋上,刘莺莺崩溃昂头怒吼:“啊啊啊,你还往我身上泼尿,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其他人见刘莺莺要来真的,纷纷化出自己的原形,炸了毛的龇牙咧嘴警惕盯着刘莺莺。

屋里的仙家都打翻天了,赵青阳却蹲在沙发后的小角落里悠闲地观战嗑瓜子。

瞥见我进屋,刘莺莺脸色一变,一阵阴风刮到我身畔,下一秒猝然掐住我脖子,眸中凶光四射地咬牙切齿埋怨威胁:

“都怪你,不肯把身体给我!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安生,来啊,你们敢来我就弄死这个女人!”

她指尖猛用力,掐得我脖子骤然一疼,顿时提不上气......

屋里张牙舞爪的仙家们霎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纷纷收敛威力默默后退——

“漓漓!”赵青阳惊得从沙发后跳起来,差些被瓜子壳卡死。

但她似乎忽略了......九苍还在我身边。

“你说什么?”身边男人阴恻恻的低音飘过来。

不知道是他突然摘下面具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回事,刘莺莺这回出奇的胆大,指尖再次用力扣住我喉头:

“我说你们敢来我就弄死这个女......”

话没说完,刘莺莺的鬼魂就已被一股强大神力打飞出去了——

“啊!”刘莺莺痛得凄惨大叫。

我喉间一松,嗓门被刺激得难受发痒,每喘一口气都会不舒服地呛咳出来。

男人伸出手臂把我护进怀里,心疼地抚了抚我脖子上被女鬼掐出的痕迹,眼底寒意凌冽,冷冷开口,威压逼人:

“想死?本王现在便可让你魂飞魄散!”

此话一出,屋里的动物仙家们俱是毛骨悚然地狠狠一颤......

被打飞摔在地上伤到吐血的刘莺莺此刻眼底也升腾出了一股恐惧,瑟瑟发抖地捂着胸口竖起一身防备死死盯着九苍。

狐老三最先反应过来,“九、九爷!”

余下的仙家们纷纷清醒低头礼拜:“九爷......”

抱着瓜子磕的赵青阳迷茫惊呼:“九爷你的面具、呢?”

男人用指腹温柔揉开我脖子上的伤痕,眉眼冷俊面无表情地回了句:“夫人不喜欢本王带面具。”

赵青阳嘴角抽搐:“啊?还可以这样。”

男人一个眼神扫过去,化成原形的仙家们立时秒懂,全部化成白雾变回菩提珠串躺在了茶几上,连那个惹事的刘莺莺也跑得飞快。

“把屋子给本王收拾干净了,不然不许睡觉!”

“哈?”

九苍下完命令便牵着我先上楼,徒留赵青阳一人在大厅中凌乱......

“都怪你们,打架就打架吧,还把垃圾丢得到处都是!给我滚出来,不收拾干净你们也别想睡觉!”

“九爷使唤你,你使唤我们,啧!”

“再多叭叭,我把你们挂九爷的房门口,让九爷吓死你们!”

“......”

上楼回房间,把花插好,沐浴完,我刚躺回床上关了灯,某大佬就厚着脸皮贴过来,从后搂住了我。

后背抵上他紧致光滑的胸膛,惊得我秒起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就绷直了身子,挺起了腰肢。

紧张到手心出汗,声音打颤:“九、九爷......”

又睡一起啊?

他放肆地将下颌压在我肩上,暧昧吮吸着我脖子里的香息,硬气道:

“你我的夫妻关系名正言顺,当年你父亲为我们写过婚礼证书,我这是,持证上岗。”

一句话震得我被口水呛住,持证上岗,还挺正规。

怪不得之前那几夜,占我便宜占的那么底气充足。

面红耳赤地缩了缩脑袋,我趴在枕头上囫囵道:“睡、睡吧九爷......”

你的持证上岗,让我受宠若惊啊......

好在这一夜,他并没再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把我按在怀里简单地抱着睡了一夜。

次日早起。

我刚下楼就瞧见赵青阳那家伙在客厅里对着手机摇头唏嘘,叹完一口气,还发癫似的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青阳哥,大早上的,你被鬼上身了?”我不明状况地走过去。

赵青阳瞧见我,总算是找到了发泄对象,拿着手机便朝我送过来,激动吐槽:

“这是昨晚我撞见的一个大冤种,花三千万买了个玻璃假货!说本来是要送给自己未婚妻的,结果前几天未婚妻跟别人私奔了,现在一气之下要把它卖掉。

据直播间的观众朋友透露,他还是个年轻有为的霸总呢!

奈何这年头霸总的脑子都不太好,买了这么个玩意儿,在拍卖行都能淘到假货,我要是他女朋友我也甩了他!”

第18章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粉红玉佩的照片,玉佩左边是条五爪大龙,右边是只长尾凤凰。

一龙一凤,典型的传统龙凤呈祥样式。

“这是玻璃?”

我凑近点看,玉佩质地细腻做工精致,里面好像还有糯,一眼看过去,不像假的,细看也瞧不出哪里不对:

“玻璃和玉的手感质感差距应该很大吧,怎么可能有人分不出玻璃与玉?”

况且,霸总哎!霸总不应该都是见多识广的高层人士吗?平时应该不少和这些高档货打交道,怎会认错。

比起照片上这玩意儿是玻璃,我更相信是赵青阳功力浅薄看走眼了。

“如果连你这种外行人都能看出它是假货,那它又有什么本事能混进拍卖场还被那大冤种以三千万的价格买下来呢!

现在玉石界造假的手段高到令人发指,要不是我慧眼如炬心细如发,但凡忽略了一个小小的关键点,我就瞧不出来这玩意是个假货!”

我还是半信半疑:“那青阳哥,你怎么确定这三千万的贵重物品确实是假的呢?会不会一不小心看错了?”

赵青阳坚定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都在鉴宝圈混迹这么多年了,谁不晓得我南山雪豹的威名!这玩意儿,我百分之百确定是假的,不信你问九爷。”

看他说得如此言之凿凿,我点头勉强信他一回。

不过他说得也对,能骗人三千万的假玉石肯定有些功夫门路在里面的......连拍卖场的那些行家都分不出真假,更何况我一个没接触过这些的外行人了。

隔行如隔山,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句话可不是吹的。

但说来也碰巧,九爷正好从楼上下来了,见我俩凑在一起钻研手机里的照片,便走过来随口一问:“看什么呢?这么有兴致。”

我趁他在,赶紧把手机拿过去送给他看:“我们在看这龙凤玉佩是真的假的!”

九苍好奇看了眼,随后面不改色地确认:“假的。”

得了九苍的肯定,赵青阳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看吧我就说是假的,你还不信我,好歹我也跟了师父这么多年,不管是好玉歹玉,从眼前过一遍,我一秒钟就能认出来!”

我皱眉失落:“哦,还真是假的,这玉看起来挺好看的,可惜了......你们这眼光也忒毒了点吧,怎么做到看一眼照片就能认出真假的。”

照片上这玉瞧起来温润有光泽,颜色也赏心悦目。

得,确认了,我如果哪天一夜暴富了,肯定能被别人用高档奢侈品给骗的分文不剩!

“这对龙凤玉配是三百年前苏皇后的东西,后被赏给了远嫁的公主,意在希望公主与驸马百年好合龙凤呈祥,只奈何公主刚嫁出去三年就患急症香消玉殒了。

公主去世后这对龙凤玉佩又辗转回到了苏皇后手里,苏皇后每每想念女儿,都会将这玉佩拿出来擦拭,睹物思人。

苏皇后对此玉佩爱惜有加珍视非常,寿终正寝时,这玉佩也被当做陪葬品放进了苏皇后的棺椁里。

一百年前有盗墓贼潜进苏皇后地宫盗取宝物,这对玉佩才再次重见天日。

现在真正的苏皇后龙凤玉佩就在云州苏家,也便是赵青阳师父手里。

赵青阳当初见过真品,还差些将东西摔了,他当然能一眼分清这东西的真伪了。”

九苍说完,我已被惊得说不出话了,诧异很久才激动道:

“云州苏家?那不是云州首富吗!听说祖上出过皇后和公卿。赵青阳师父、是云州苏家的人?!”

赵青阳摸摸鼻子无奈道:

“我也是这几年才知道我师父真实身份的,我师父是云州苏家的大公子,手里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所以我沾了他的光见过不少货真价实的古董。”

九苍继续说:

“云州苏家的势力很强,玉佩主人苏皇后就是苏家的祖上。

这对龙凤玉佩在三年前阴差阳错被人当成假货扔在了黑市上,正好被赵青阳师父见到,所以早在那时候真玉佩就回到了苏家。”

他这样一说,我兴致更浓了:“假货都能做得这么好看,真品一定更绝美。”

有机会还真想见见真货。

“那当然,真玉佩的龙鳞与凤羽上雕刻的还有字呢,是长久长乐。”

赵青阳摇头唏嘘:

“不过听我师父说,这玉佩不太好,送谁谁倒霉,据说几百年前狗皇帝刚把玉佩送给苏皇后,狗皇帝就死在了别的妃子床上。

落到公主手里呢,公主也是婚姻不太顺,刚过门一年半驸马就变心在外面养了小三,公主受了刺激,旧疾复发当天就挂了。”

“啊?那还是离它远些!”

我果断把手机还给赵青阳,但,怪的是,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忽然一阵头晕,我的脑子里像是一刹被人强塞进了很多陌生画面——

画面里的女孩阳光开朗,穿着一件茉莉花白裙子,笑起来十分好看。

旁边的男人西装革履,臭着脸,冷漠把玉佩塞进她手里:“你奶奶的遗物我已经给你找回来了,江眠,以后给我老实点!”

女孩双手接过玉佩,感激地抱住他:“谢谢你,谢戈。”

玉佩在女孩手里摇晃,女孩站在男人的办公室前,满怀欣喜地想要进去。

可虚掩的门里传出来的冰冷嗓音却让她顿时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谢二哥,我不管你怎么玩,我们两家的联姻都已经定下了,两个月后,你必须娶我。”

“怕什么,我和江眠只是玩玩而已,江眠她害死我爷爷,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门外的女孩步伐一踉跄,瘫靠在了墙壁上。

“眠眠,其实你什么都知道,这玉佩是假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求你!”

“向衡,我再试一回,如果他还是心里没我,我就跟你走。”

夜晚的瓢泼大雨里,男人抓住女孩,将她扔进冰凉的雨幕里狠心指责:

“你不是想祈求沈玥原谅吗?那就在外面跪着!跪到她肯原谅你为止!”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两名保镖赶上去强行压住挣扎起身的女孩,女孩满脸泪痕地昂头望着男人:

“谢戈,我没有故意用开水烫伤她!你放开我,放开我!谢戈,我有了你的孩子......”

男人离去的背影一顿,半晌,冷酷羞辱:“你撒过那么多谎,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

“谢戈——”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谢二哥早就发现你怀孕了,他是故意把你扣在谢家,强迫你在雨中跪一整夜的,他知道你从小就身体弱,所以他想借此机会,让你流产。毕竟,他接受不了自己的仇人,怀上自己的孩子。”

“我求你了小眠,你别把真相说出来,小戈会承受不住的!”

“阿姨,你们家所有人都在告诉我,真相说破谢戈会承受不住,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真相不说出来我会承受不住!”

“九月三号,我们的婚礼,江小姐可一定要参加啊......”

“对不起了江小姐,有人想让我们在你身上留下点东西。”

“你们别碰我,别碰我!”

“谢戈,这辈子,是我看走眼了——”

狂风骤雨里,几名混混从女孩身上摸走了龙凤玉佩,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沈小姐,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老大,我看这女的好像不动了,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用她手机给谢戈发条信息,让那个姓谢的亲眼看见她现在这副浪荡样!”

“刚才咱们哥几个会不会太没分寸,把人弄昏死了?要不要打急救电话啊!”

“你有病啊,打急救是想送咱们进局子吗,才多久,死不了!”

我看见了,那些人走后,躺在地上赤身裸体的女孩渐渐没了气息,无力闭上了双眼——

雨幕里是一道惊慌的身影冲到女孩身边,手忙脚乱把自己外衣脱下来罩在女孩身上,伏在女孩肩头哭得痛彻心扉。

江眠,江眠......

一股强烈的痛苦感充斥着胸膛,绞得我心脏剧疼不止,压迫得我喘不上气。

“漓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赵青阳把手机抽了过去,我这才猛地脑子清醒,一口氧气吸进肺管里——

“看见什么了?”九苍未卜先知地问我。

我惊悚昂头,急切和他说:“一个女孩,被强奸致死!好像就在,我们这个城市!”

“在我们这个城市?”赵青阳一头雾水,我颔首,努力形容道:“那地方我好像去过,但一时半会记不起来在哪个方向了,那个女孩叫江眠,还有个臭男人叫谢戈!”

“谢戈?”赵青阳立马从沙发上跳站起来,目瞪口呆:“昨晚拿这玩意来鉴赏的冤种霸总,就是谢戈!”

我慌神地转身求助九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九苍淡淡道:“你方才感应到的,是玉佩主人的生平经历,它的主人已经死了,玉佩上还残留她的怨气。”

“所以,你能感应到物品上的怨气与残留的记忆?!”赵青阳愕然感慨:“你什么时候有这超能力了?”

我欲哭无泪:“不、不知道啊......”

九苍没正面回答我们这个问题,只说:“如果好奇,可以出去,八卦一下。”

八卦?

我和赵青阳相视一眼,没出息地达成了共识......

碰巧赵青阳有认识的人在谢戈公司上班,碰巧咱俩都是爱凑热闹的本性,于是我和赵青阳连早饭都没吃就直奔八卦中心而去——

路上经过彩票店,我没忍住又进去买了张。

赵青阳对我突然多了个买彩票的爱好一事表示十分嫌弃:“嗳,这次数多了就不管用了啊,不然我跟了九爷这么多年,早就成亿万富翁了!”

但又压不住好奇心,想知道结果,厚着脸皮探过头来看:“昨天九爷、只是牵了你的手而已......可能不是很多。”

我拿着彩票认真地刮:“昨晚九爷抱我睡了一夜,我应该沾了他不少仙气。”

赵青阳:“......好好好,你作弊!”

彩票刮开,意料之中的中了大奖——

三十万!

看见奖金数目,我心满意足地把彩票装起来。

抓住赵青阳的外衣,潇洒使唤:“走!”

赵青阳黑着脸耍赖:“三十万?你别太离谱!见者有份哈,为什么我就不能中这么高的数额......我只中过一个十五万的,还是除夕那晚接九爷压岁钱偷摸到了他的手指头。”

这样说,我美滋滋合计道:“那我晚上趁他睡着,再多摸几把!”

没想到啊,便宜老公还有财神爷属性。

赵青阳嫉妒到眼红:“变态。”

半个小时后,我们成功抵达谢家公司楼下。

停完车赵青阳上去找老朋友,我则在公司对面的奶茶店门口坐等他。

又半小时,赵青阳大大咧咧地回来和我接头。

我把早就点好的冰奶茶送给他,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赵青阳撩开衣摆找个位置坐下,为难地拧眉头,扎破奶茶杯吸了口:

“很复杂,也很狗血。江眠是谢戈的青梅竹马,两人家里是世交,从小就在一起玩,关系很不错。

两娃娃刚出生家里就给他们定了婚约,只是后来江家破产,两家人就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五年前谢戈的爷爷因病去世,据说,他爷爷去世当晚只有江眠陪在他爷爷身边,是江眠在陪护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才让谢戈爷爷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谢戈得知了这件事,从那以后就把江眠当成了害死他亲人的凶手。

谢戈其实还是在意江眠的,只是爷爷的死一直横在他心坎里,他过不去这个坎,才以折磨江眠为乐,前一阵子,还把江眠害流产了。

谢戈结婚那天特意打电话刺激江眠去参加婚礼,可江眠从那天起就失踪了。

他不让人去找,却又担心,就想出了在鉴宝直播间当众扬言要把江眠奶奶的遗物龙凤玉佩拍卖掉的法子,好以此来逼迫江眠现身。”

我捧着奶茶听得都快生理性不适了:“不是,他有病吧?他想找人就找啊,哪有用这么缺德的办法逼人出来的?”

赵青阳冷笑笑:

“还有更绝的呢,小说里霸总通用手段,一生气就停对方家人的医药费!不过江眠的父亲生病住院的费用不是谢戈出的,江家虽然破产了,但却没达到连医药费都出不起的地步。

谢戈他啊,在钱的方面拿捏不住江眠一家,就威逼省城所有医院不许再给江眠父亲提供治疗方案,江眠父亲患的是尿毒症,再这么折腾下去,用不了几天人就完了。”

我都开始牙痒痒了:“他不知道江眠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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